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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花无百日红(一五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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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个题外话 这文的后半部分是哥嫂 大概的思路请往下看 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瓶邪那边关注 不过原作者兔子在忙于高考 没有时间更新 请等到高考以后 谢谢大家!
瓶邪篇正文:
①、
王盟在后视镜里看着吴邪淡然的神色,“老板,你听那些人废话会污了自己耳朵。”
吴邪不再说话,只是别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路上堵车,到了茶馆的时候正好八点,茶馆外头的地方候着一大群人,吴邪知道那都是马盘的人。看着那些人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自动分开站成两排,吴邪恍惚想起了以前的事儿,当时他刚戴上吴三省的面具,潘子小花走在前边开路,秀秀挽着他的手,来到这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只是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从当日的“三爷来了”变成了今天的“小三爷来了”。还不到一年呢。
②、
吴邪在病床边上守了三天,然后张起灵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问他:你是谁?
吴邪呵呵笑了老半天,最后笑得发抖,边抖边掉着眼泪,最后脑门靠在闷油瓶的肩膀上,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闷油瓶一句话都没有说。
十年,好人都给逼疯了。他等了十年,最后等到的是一句“你是谁”。可笑的是他们两个容颜不改,一如往昔,好像闷油瓶背着黑金古刀从吴三省店子里走出来与吴邪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只是发生在昨天。
谁又知道这十年来这个世界充斥着怎样的意外。
③、
“小哥,”吴邪坐在湖边上点了一根烟,望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我们不要什么长生不老,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管青铜门里的东西,我也不需要管长沙杭州的堂口。我们像普通人一点,过完剩下这几十年就好。”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前方,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是喝得手舞足蹈的胖子,还有在边上抢酒瓶的阿贵,“吴邪,这不现实。”
“这怎么就他娘的不现实了?”吴邪讪笑,“你以为你和我的人生都是跳楼机,我们不被吓死就不甘心是吧?长生不老……我要来有什么用?”吴邪转身指向后边醉倒的胖子,胖子十年前那颗黑乎乎的寸板头如今已经白了大半,圆脸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无法磨灭的沟壑——偏偏吴邪就忒羡慕,“你看看他,你再看看我们……我们只是个怪物而已。”
④、
人生会有多少个十年让我们相忘?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忘记了,但你还会——只是我决定了,如果有一日你在我身边醒来的时候向我询问我是谁,我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直到你厌烦为止。
我会拖着你的手,把以前我同你一起走过的地方全部再走一遍,直到你全部想起来。
我会在冰箱上、衣柜上、茶几上、镜子上等等的生活每一个角落处都贴满便条,上面写着同一句话:张起灵最喜欢的人是吴邪。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死,也请你不要把那些便条撕掉。
*
瓶邪篇番外:
⑤、(黑花)
解雨臣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粉红色的翻盖手机,他慢悠悠地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头顶上的红灯,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
那个人好像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自从那一晚之后就没了踪影。有时候他会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那个人是不是嫌弃自己这种做事情不留任何后路的手段。然后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爷爷将自己送去二爷那里学戏时的场景,二爷看见自己的时候愣了愣,最后自嘲般笑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爷爷说的:“阿程,你做事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绿灯了,解雨臣缓缓转动着方向盘,手指继续把键盘按得啪啪响,在他把短信内容编辑好的同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压迫与冲击,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得他眼前发黑。
手机在撞击的时候失手甩了出去,在车外的大马路上摔得破了几个角,翻盖还没盖上,手机屏幕一片蓝幽幽的,未发送的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的话告诉我一声。
收件人是莫靖。
⑥、(二环)
“三省呢?”吴二白双眼略过解连环望向他身后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原本应该站着吴三省的位置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问你三省呢!?”
解连环抬起头来,一张生得酷似吴三省的脸庞冷若冰霜,在昏黄而微弱的灯光下显得苍白无比,他动了动被冻得青紫的嘴唇:“他死了。”
“啪!!——”几乎是在话语出口的同时,吴二白发冷的手掌就掴了上来,清脆的耳掴子声让解连环懵了好一阵,直到被冻僵的脸颊上传来了像刺一样的疼痛,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耳边是吴二白气得发狂的怒吼:“你说什么!?”
解连环动了动舌尖,触到唇齿间似乎有腥甜的味道,他硬邦邦地抬头看着吴二白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俊脸此刻狰狞而扭曲,心下突然蔓延开一圈又一圈的愉悦,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我说他死了。”
墙壁上那只钨丝灯泡无比炙热,突地闪烁了几下,最后缓缓熄了。
黑暗里,解连环觉得有一只冰冷的大手猛的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窒息感一点点涌上来,吴二白绝望得像悲鸣一样的吼声一字字打在他心上:“死的不应该是三省……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回来做什么!你应该去死才对!!”



IP属地:北京165楼2012-05-18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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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人把他送到宅子门外就又开着车子原路回去了,吴老狗抬手,拍了拍门,没人来开。
    再拍了拍,还是不见有人。正打算第三次拍门的时候,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伴随着“谁呀”的询问,不大的门缝后出现了一张半老妇人的脸。
    那妇人微微发胖的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陌生人:“你找谁呀?”
    “请问……这里的主人姓张吗?”这个妇人明显不是小慈。
    妇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略略点头,语气中带了几分警惕:“是姓张,你是?”
    “我姓吴。”
    妇人的嘴张了张,“噢”了一声,“姓吴啊,得,进来吧,我带你去见我家主人。”说着就把门缝开大,把人引进去,自己走在前头带路。吴老狗注意到妇人的腰上绑着围裙,手上还攥着一张抹布,身上似乎有草药味和油烟味混在一起的味道。他转头看了看记忆中厨房的方向,果然有炊烟袅袅升起。
    这幢宅子和记忆中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过是变得残旧了点儿,当初院子花圃里艳圌丽的木芙蓉貌似全都被拔掉了,如今种的全是绿油油的万年青,柿树、桑树、桂树都还是老样子,只是现在无果也无花,整个院子里也就一片幽深的墨绿。
    妇人把吴老狗带到一间房间外头,隔着斑驳掉漆的赭色雕花木门,里头隐隐传来了收音机播着广告的声音。
    “这就是主人的房间。”妇人说了这一句,然后便道:“我要回厨房去了,客人你自便。”
    吴老狗点点头,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房间里的摆设和当年好似一样,没有变动过,吴老狗记得向右走是书架和书桌,向左走是床铺衣柜。收音机的声音是从左手边传来的,吴老狗关上门,向左踱了几步,渐渐看清了一个身影,但同时他也震住了。
    那个身影坐着,坐在一架轮椅上,闭着眼睛,头往后靠着,虽然身体被几层衣服裹着,但仍然看得出来那人很消瘦,脸上带着深深浅浅的皱纹,斑白的头发向后梳去,有几绺稀稀疏疏地落在额边。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轮椅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来看往吴老狗的方向,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下,盯着他的脸就不动了。
    两人相顾无言,静默了半晌,吴老狗听见那人开口,声音很沙哑,说道:“你来了。”
    “是,我来了。”吴老狗难看地笑了笑,迈开脚步就往那人走过去。这就是张启山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战功赫赫的张将军,长沙城里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张大佛爷,这就是他啊。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个瘦骨嶙峋、垂垂老矣的人是谁?
    张启山双手转动着轮椅的两个轮子,往前动了一下把旁边案几上的收音机给关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收到了起灵的信我就来了。”吴老狗绕到轮椅的后头握住了扶手,把他推到了大理石红木圆桌边上,而后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张启山笑了笑,嘴边的皱纹就像一道道沟壑,横七竖八地刻在他脸上,昔年的英挺早就没了影子,“来了可要失望了,我这个样子怕是会吓坏人。”
    吴老狗听着他自嘲的语气,心里一阵苦闷,坐下来之后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前两年突然就这样了,看了西医,说是差不多中风的样子,也得亏底子还在,只有腿是这样,现在喝药吊着,身上其他地方也没事。”张启山低头笑了,“不过也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这样也好,年轻的时候干过太多损阴德的事儿,现在报在自己身上,也就认了。”
    “起灵呢?他不在这里照顾你吗?”
    “那小子今年要忙高考的事情,学校很严格,要求住宿,回不来也没有办法,这儿不是还有人照顾我吗?”张启山顿了顿,“早些年我把小慈和小懿都给嫁了,把你领进来的人叫钟娘,小慈走了之后这宅子就她管着,后来我到这里来养病也是她照看的。”
    吴老狗再仔细看了一下张启山的模样,叹一口气,强忍住语气中的哽咽:“你病了怎么不给我写信,早点的时候我来看看你也是好的。”
    “早些年的风声还很紧,你贸贸然地过来不好。”
    正想说话,门外却是钟娘来敲了敲门,问道:“佛爷,饭菜已经好了,要现在端上来么?”
    “端上来吧。”
    钟娘推开门,手上端着一只食盘,里头放着一碗白粥、一碟盐水菜薹,一碟杏仁豆腐,还有一小碟水煮肉片,钟娘把菜一一放下,就退了出去,吴老狗倒有些心疼,“这么久不见你改吃斋了吗?连饭都不吃就喝粥……”他又指了指那小碟水煮肉片,“这么少的肉,还是水煮的,油星子都没有。你给上头做了那么多事儿,他们给你的待遇就这样?”
    “不关上头事儿,是我自己身体坏,只能吃清淡的,大夫说要少吃荤。”张启山拿起筷子的同时看向他:“都忘了问你,你吃午饭了吗?”
    吴老狗点点头,“来之前吃过了。”
    张启山“嗯”了一声,低头吃饭。
    吴老狗在边上看着他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心里揪成一团,抬手拭去了眼角处的泪花,徐徐开口道:“等一下吃完了,我推你出去院子走走。”
    午饭之后,吴老狗扶着轮椅把张启山推到院子里透气,长沙的天气比杭州要暖和一些,春日里的太阳也很暖和,张启山晒了一阵有些出汗,吴老狗就帮他脱了两件厚重的衣服,眯着眼睛抬头看着万里长空上那轮明日:“太阳很好,以后有空就多出来晒晒吧,总在房间里也要闷坏的。”


    IP属地:北京173楼2012-05-19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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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狗闻言感叹一下,“想想还是好像梦一样,当年的事总觉得就在昨天,结果现在我儿子娶了媳妇儿,你也有女儿了。”
      霍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你这样子,连孙子都快有了吧。”
      “这就要看天意了,我儿子和儿圌媳圌妇儿都是一头扎进工作堆里就出不来的人,谁知道他们呢。”
      霍歆笑着调侃他为老不尊,两人聊了好一会儿,霍歆说要先走了,吴老狗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出茶馆,最后到了分岔路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吴老狗愉悦地跟她说下次要到她家作客,霍歆点头同意,最后缓缓道:“吴老狗,我丈夫是姓丘,但他是老丘的大哥。”
      吴老狗满脸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霍歆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浅笑道:“看见你就觉得真的挺好,你还和当年一样。”她垂眼道:“再见。”说罢就转过身,踩着白色高跟鞋向前走。
      一样?什么东西一样呢?
      听到霍歆最后说她嫁的人是老丘的哥哥,吴老狗就觉得高兴不起来了。他知道,霍歆是喜欢老丘的,老丘也很喜欢霍歆,可是他们两个最终没有在一起,霍歆变成了老丘的大嫂。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明明互相喜欢着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回到宅子的时候,张启山已经起来了,和昨天他来的时候一样,坐在轮椅上听着收音机。听完了收音机,吴老狗又把他推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和昨天不一样,张启山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吃饭的时候也吃得多了,特地炖的汤更是在吴老狗的督促下喝得一滴不剩。吴老狗看着他拿着汤碗,像小孩子一样仰着头把汤一点点喝光,他拿着绢子,在张启山放下汤碗的时候给他擦擦嘴角的汤汁。
      吴老狗觉得这就很好了,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也不再去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日日都过得似乎一样,早上起床,听听收音机,晒太阳,聊聊天,吃饭,看书,好像很平淡的日子,吴老狗却格外的珍惜。他和张启山之间遗失了太多时日,已经没有办法补回来,便也只有这样子过下去。一点一点,平平淡淡,很喜欢。
      不知不觉中,吴老狗就在这里待了一个月。
      今天一起来,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吹来的风也很舒服,吴老狗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直嚷嚷着说想放纸鸢。张启山笑他像个小鬼,这么大个人一辈子都过了一半了还说要放纸鸢,也不怕闪了腰喊疼。
      张启山今日精神矍铄,脸看着很红圌润,有了血气,已经不像吴老狗刚来那时那样瘦得皮包骨了。看今天天气好,虽然不能放纸鸢,吴老狗却说想种花,结果闹了大半天,从市场里弄回来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和张启山在花圃边上慢慢种。
      其实张启山也就是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偶尔给他递递铲子,这样也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两人忙了差不多一天,从一大早上种到了差不多傍晚,最后吴老狗也累了,张启山也困了,但又不想回房,张启山就提议推他到宅子外头的池塘边走走。
      已经是傍晚了,走在池塘边上,看着远方的火烧云,也是很惬意的日子。
      张启山腿还好的时候常在这里钓鱼,因为盘腿坐在地上久了会麻,他便特地置了长椅。
      吴老狗推着轮椅走了一段路,问张启山累不累,张启山笑着摇摇头。他们停在了长椅边上,吴老狗把张启山打横抱了起来,轻着动作放到长椅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远方金灿灿的天空彼方。
      吴老狗坐着坐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推了推张启山的手臂,笑问道:“我们这算不算是……白那什么……白……对了,白首同归!”
      张启山听着,噗嗤一声笑了,眼袋上的皱纹尤其明显,“用错典故了,白首同归说的是友情长久。”
      吴老狗大手一挥,“这不是差不多吗?”
      “差得多了。”张启山靠着吴老狗,觉得他身上很暖和,“何况,你的头发也不白。”
      吴老狗听出他的话里有些悲凉,便咂咂嘴,不再说话,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张启山的手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宽大又温暖,他的手现在瘦得很厉害,上面布满了老人斑,还冷。
      微风轻送,张启山说的话也被吹得有些飘渺:“你没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这十多年来,我多想再看你一眼,一眼就够了,偏偏却都看不见。”
      吴老狗点点头,“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张启山也点头,“是,所以我也瞑目了。”
      “别说傻话。”
      张启山笑了笑,“这哪算傻话,便是傻,也是我的真心话。”他感觉自己被吴老狗握住的手很暖,暖得手心都要出汗了,“……真想可以一直这样过日子。”
      吴老狗笑着握紧了一下,“当然可以。”
      “嗯。”
      张启山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那轮渐渐落下的夕阳。


      IP属地:北京175楼2012-05-1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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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篇番外二:《梦蝶》
        他曾经有一个梦。它凝结了他少年时代的纯粹与洁净,还有一尘不染。
        理所当然也有痴心妄想。
        *
        烈日当空。
        “爷爷,我口渴了。”
        解方程闻言低下头,他微微佝偻的身躯背着光,偎在他身边的解雨臣抬头,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摸了摸皱着一张白净小脸的解雨臣,粗糙的手指在他柔软的脑袋上拂过,解方程哄道:“阿臣乖,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你易叔叔,到他那里讨水喝好吗?”
        “好。”解雨臣乖巧地应了,声音又脆又嫩。
        小小的手被拉过,解方程拖着孙子朝前方走去。路上行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为他驻足停留。
        当年在吴绮茜给他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他们一家便迁到了杭州,很有点和吴老狗一家躲起来不问世事的意味。到了如今,仿佛一朝梦醒,却是到了“已换了天地”的境地了。
        其实他一路上坐着火车过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那么些天的路程,他像是患了一场热病,胸腔里又冷又热,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坐上那趟火车的原因,只是想着——不知道一切是否如旧。只不过如旧了又能怎样?
        最后从火车上下来,他拉着孙子在车站里游荡了几圈,蓦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站在长沙城的大街上了。
        他还是很怀念长沙这个地方的,这里有着值得他怀念的一切,有他年轻时的轻狂,有他年轻时的野望,对的错的,都在这些动荡的年头中被沉淀在这个县城里。
        解方程一边看着手里的纸条一边扫过四周的路牌,他打听到二月红已经不住在原先的宅子,在他离开长沙后没多久便搬到了新的地方,而这里的路已经变了太多,他几乎都要迷路了。
        兜兜转转绕了小半个钟头,解雨臣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变成一撮撮了,眼前灰底白字的门牌终于和手中纸条上手抄的地址对上,他往前走近,发觉这幢宅子的门竟开着,门槛里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理着平头,穿灰布衣服,正一脸不耐地对那女的挥着手。


        IP属地:北京186楼2012-06-12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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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最后解方程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妓院外头。
          老林——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是现下二月红府上的管家,颇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伸手招来了两个立在妓院门口的伙计,“二爷呢?”他指了指站在身后的解方程,“有重要的客人找。”
          那伙计看了解方程一眼,对老林恭敬道:“我马上进去通报。”然后便跑了进去。
          结果进去通报的人去了半天也没出来。
          现下是“秋老虎”肆虐的时节,晌午的日头很大,解雨臣缩在解方程的臂弯下,被晒得有些嘴唇发白,声音也连带着嘶哑了,“爷爷,我渴。”
          解方程把他的脑袋往怀里拢,“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乖乖的。”
          终于看见二月红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的事儿了。他看着二月红敞着衣领子,顶着一窝乱发从一片让人腻味的脂粉香气里踱步出来。
          他的样子看上去和他脑海里描绘过的差不多,和二十年前区别不大,那么多的岁月在他面前都仿佛束手无策。
          二月红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外头的光线,抬手去挡了一下,而后才在衣袖下看见了解方程沉稳内敛的脸。他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才淡淡笑了出来。
          “二爷。”
          “好久不见了,阿程。”
          若有若无的茶香弥漫在厅堂里,二月红让人沏了一壶茶,自己坐在酸枝木椅里,缓缓理着衣袖。他还是爱穿纯白色的衣衫,脸上也还是挂着看似温暖的笑意,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真的有二十年在他们中间流过。
          解方程端坐在他对面,身旁是略为拘束的解雨臣,小孩儿正一边吹着自己杯里的茶水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模样。
          二月红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这小娃儿是你孙子?”
          “嗯,阿环的儿子,叫解雨臣,今年四岁。”
          “长得倒很清爽。”二月红轻笑一下,模样看起来竟比小他八岁的解方程还要年轻几分,“雨臣,这名儿不错。”
          解方程也不作反应,只是笑了笑便沉默着。
          


          IP属地:北京188楼2012-06-12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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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了。”二月红回过神来,“收阿臣做弟子,不是个问题,但我也得考究一下。”他转向迷茫仰着脸的解雨臣,“如果这娃子真没有学戏的天分,那我也没法子把他留在这儿。”
            解方程的脸上绽出许久没有过的喜色,“谢谢二爷!”他大手朝解雨臣背上拍了几下,“快叫师父!”
            解雨臣满脸问号地抬着脸,皱了皱眉头,撅嘴道:“哪儿呀……爷爷,叫‘师父’不好听,太俗了。”
            二月红和解方程都是一愣,后者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别嫌七嫌八的,快叫!”
            偏偏看着乖巧的解雨臣就是鼓着腮帮子,不肯叫。二月红见状倒也不恼,只是有些好笑地开口:“师父不好听?那就叫‘二爷爷’吧,我比你爷爷还要大上好些年。”
            解雨臣闻言眼睛一亮,解方程还没回神,他一声清脆的“二爷爷”已经叫出口了。
            二月红含笑点点头,“你们俩都起来吧,地板硬,跪久了膝盖疼。”恰逢老林翻着白眼从门外走进来,步子快得衣袍间都带了风的样子,他先向解方程赔了一个笑脸,接着缩着身子凑近二月红,“二爷,霍小姐她又来了。”
            解方程听了这话脸上便有点僵住,刚想问是不是霍歆回来长沙了,转瞬间却见二月红面上带了微笑,“又?”
            老林不大情愿地点点头,“是啊,你……呃,你之前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来了。”
            “既然来了你怎么不让人进来?”
            老林眼睛瞪得老大,“这……这个……”
            二月红抬眼瞥向老林,淡淡道:“千桃是女孩子家,让人站在大门外头不让进就是你不对了。”
            解方程还没来得及询问,门外就已经传来一把银铃般空灵的女声,语气中带着一点撒娇撒痴的意味:“就是啊二爷,林叔他近来都不待见我了。”说罢香风细细飘来,解方程抬头,看见的却是先前那名穿着白底蓝花旗袍的女子款款踏入门来。
            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段极为曼妙,她笑意盈盈地踩着步子行至二月红跟前,好似没看到旁边的解方程和解雨臣,“没等二爷同意我就进来了,二爷不怪我自作主张吧?”她的身躯微微俯下,精致的脸蛋完满得如同一璧白玉,殷红的唇瓣却在二月红耳畔轻轻吹气,“都怪二爷贵人多忙事,我来了好几次林叔都说你不在呢。”
            二月红低头笑了笑,在解方程努力掩饰的惊疑神色下伸手揽过了女子的纤腰,修长的五指在她的腰肢上缓缓滑过,他不甚在意地望向解方程带刺的目光,只道:“阿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千桃。”他停一停,唇边处单薄的笑意逐渐漾开,“她姓霍,是霍歆的小姨。”
            像是有什么极其锐利的东西在瞬间刺入了他的脑海,解方程只觉得自己的脑仁突突地疼起来,嘴巴张了张,似有些讶异,却说不出话来。
            被二月红揽住的霍千桃听到霍歆的名字也是愣了愣,随即抬眼去看向解方程,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以后又转向二月红,娇声道:“二爷,这位是谁呀?看着眼生呢,仿佛认识我那大外甥女?”
            “他啊,也难怪你没见过,虽说你是霍歆阿姨,但却比她小得多了。”二月红抬手去掐了掐霍千桃白皙的脸颊,“他是九门里排在最末的解九爷,解方程。怕你阿姨——嗳,真拗口,就是霍歆,也没提起过他吧。”
            霍千桃羽扇般的两道睫毛扑扇了两下,顺手环过了二月红的脖颈,“是呢,毕竟我和阿歆也算不上太亲近。”她忽而甜甜一笑,“不说这个了,二爷,你想在这大厅里抱着我抱到什么时候呀?”说这话时她染成淡红色的指甲挑逗一般在二月红洁白的领口四周徘徊。
            二月红抚在她腰上的手滑下两寸,轻轻拍一下她的翘臀,却是玩世不恭地笑了,“就数你最调皮。”说罢目光往边上扫了扫,见解方程一直低着头。二月红无声无息地笑得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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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90楼2012-06-12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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