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梦。 相聚的灯火长燃着,熄灭在别离的刹那。 The lamp of meeting burns long; it goes out in a moment at the parting. ——泰戈尔《飞鸟集》 夜晚的月光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夜中仍让我看到了一个忽明忽暗的世界,就像记忆中那一如月光般苍凉而优雅冷傲的面庞,在我空荡荡的梦境里依旧在月光下微笑。 几次想要下笔,却发现用文字来描述他实在是一件太过繁复太过困难的事情。他被剥夺了的生命的华彩,却在消失殆尽前依旧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他不是完美的,他不是最优秀的,只是我记得他的笑声,渲染了我的故事。 ——Jeremy Brett。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我在那一个清冷的冬天,第一次看到了杰里米·布雷特和他的福尔摩斯。 冬季的天空永远都那么阴沉,空气里弥漫着凉意,吸入鼻腔的是熟悉的冬季的气味。如果我不是因为福尔摩斯这个人物,我想我永远都不会邂逅到杰里米·布雷特的表演;如果我不是因为福尔摩斯这个人物,我想我不会停下遥控器,将我的目光定格在他那精雕细琢的面庞上。就像是顽皮的少年从公车上跳下来的瞬间扬起的一阵细细的尘沙,一如伦敦那迷离的大雾,在那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中,略带忧伤的小提琴曲在我耳畔蜿蜒。那一条熙熙攘攘的贝克街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了那个站在窗边俯视着这芸芸众生的人,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不会想到的,那首小提琴曲日后会被我视若珍宝般地怀念。 我是从《跳舞的小人》开始看起,我开始注意荧屏上那个拥有灰蓝色眼眸的演员,他清瘦,高挑,眼神锐利一如鹰鹫,嘴角的微笑荡漾开来时,竟然有着与福尔摩斯完全不一样的温情。 显然,杰里米·布雷特所演绎的福尔摩斯并非原著中的理性思考的推理机器。他隐去了福尔摩斯的犀利,褪去了福尔摩斯的特立独行,他所呈现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带着几分温柔的浪漫,带着几分罗曼蒂克的优雅。我记得最清晰的是《海军协定》中,他走到窗边,手指微弯,轻巧地握住那朵娇艳的玫瑰,用深沉吟诵着原著中鲜为人知的“玫瑰论”。那午后的阳光显得轻柔,显得温和,照耀在杰里米·布雷特的肩头,摇动着不知多少繁华,仿佛流霞淌在肩头,围衬着他清秀的面庞。被阳光包围着的微笑,他一定想不到那个画面中的他有多么的优雅迷人,我忆起杰里米·布雷特说出玫瑰论时那低缓诉说的腔调,一如文艺片中悠长浪漫的独白。 也许就是这样与原著中那个让我深深着迷的歇洛克·福尔摩斯相去甚远的你,那份不动声色的安宁与美好才会让我无法移开目光,只想用无比轻柔的声音重复这段话,凝视着你那被阳光照耀的身影。 或许我的眼光真的有些奇怪,明明那是一个不似原著的福尔摩斯,却依然为之着迷,为之喜悦,为之疯狂。莫名的空泛、莫名的孤独,还有那徜徉在空气里的沉默,也许这是我眼中杰里米·布雷特版福尔摩斯的独特。他少了巴西尔·拉兹伯恩的犀利和从目光中带出的气质,他少了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的那份任性和可爱的孩子气,杰里米·布雷特拥有的是与福尔摩斯全然不相称的华丽和古典。 他是那么的传统而优雅,举手投足间的气息诠释了他的气质。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似乎一切的形容词到此刻都枯萎殆尽,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来告诉别人,我喜爱的杰里米·布雷特是怎样的独特。 璀璨的星光似千万道琉璃划破了光滑如镜的夜幕,而花园里绚烂多姿的花朵绽放出潋滟流光,光弧星尘如同破碎的宝石,反射出尖锐又迷人的光,流光溢彩。 这就像杰里米·布雷特的人生,他那和福尔摩斯紧紧结合的人生。是的,病痛和福尔摩斯构成了他光辉闪耀的后半生。他有时候被这个角色束缚,有时候与这个角色针锋相对,而有时候却又与这个角色紧密相连。这种若即若离,这种亦分亦和,我似乎在一面镜子里可以看到他们两个,相似又不相似的面孔,相关又不相关的人生,他们从头至尾就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是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镜子内外的倒影是那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