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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诛仙(从20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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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伤
半晌,曾书书等人才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三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但其中所不同的,陆雪琪与文敏两个女子的眼神中,却更多了几分惊慌和迷惑。

这个只有少数大竹峰、小竹峰弟子才知道,并被道玄真人私下几次三番严令不可外传的秘密,竟然还是泄露了吗?

与文敏和陆雪琪不一样,对“诛仙古剑”损毁并不知情的曾书书心中更吃惊的却是这个消息本身,但回过神来的他,却是哈哈一笑,神情轻松地笑道:“云师伯,您怎么开起我们三个晚辈的玩笑来了,刚才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那诛仙古剑乃是青云门无上至宝,由掌门师伯亲自保管,哪有可能损毁啊,呵呵,哈哈哈……”

笑声中,曾书书不断摇头笑着,转头向身边两位同伴看去,想看看她们对这个可笑谣言的发笑样子,只是他转头之后,脸上笑容却是微微一僵,陆雪琪和文敏脸上,竟无一丝一毫的笑意,相反,那两个女子眉头紧皱,面色都似乎有些苍白。

大厅之上,只有曾书书的笑声回荡着,也迅速低了下去,云易岚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传言啊,那就最好了,否则诛仙古剑损毁,那可真是惊动天下的大事了。”

陆雪琪忽然走上一步,冷然向云易岚道:“云师伯,此事当然乃是不实传言,不足为信,但不知此等卑劣流言,前辈又是从何得知的?”

话说到后面,陆雪琪声音越发清冷,听起来已隐隐有些无礼了。但云易岚修养似乎好得很,一点都不计较陆雪琪的态度,只依然是他那种和蔼的态度摆了摆手,道:“其实这个传言也是近日才在南疆这里流传开来的,我无意中听底下弟子说了,便料想多半不实。想想也是,以道玄师兄之神通,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无稽之事发生呢?不过正好几位师侄前来,老夫便顺便问问,从三位口中得知确乃谣言,老夫心中实在是不胜欣慰啊!呵呵……”

言罢微笑出声,十分高兴的样子。陆雪琪等三人都微微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又岂是可以当众“随便”问问的,更何况云易岚的身份非同小可,又怎能将这等路边小道消息一般的传言当面询问。思来想去,只怕他是另有想法的。

在云易岚的笑声中,青云门三人都沉默了下来,陆雪琪脸色如霜,清冷得不似人间之人,一双眼眸中目光却似越来越是锐利,文敏脸色亦是极不好看,曾书书毕竟圆滑,只见场中气氛越来越是尴尬,连忙咳嗽一声,站了出来挡在陆雪琪身前,拱手道:“云师伯,诸位师长派我等前来南疆,所为的就是追踪兽妖踪迹,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告知我们,也免得我们到处瞎跑。”

云易岚向曾书书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向身后看了一眼,李洵会意,走上前一步,对曾书书拱手道:“曾师兄,在下李洵,奉师命在此期间,在南疆这里稍做向导,为诸位……”

“哼!”一声微带薄怒的冷哼,还不等李洵话说完,已从旁边传了过来。李洵话语一顿,面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幸好文敏机灵,连忙笑道:“李师兄,这个就不必麻烦你了吧,我们当中也有人曾经来过南疆,尚算知道一些道路的。” 

李洵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向旁边那白衣身影瞄了一眼,嘴角动了一下,忽地什么怒气似乎都消失了,只是一声轻叹,苦笑道:“这位师姐,并非在下意欲如何,只是近日敝派已经追查到了那个失踪兽神的消息。”

此言一出,登时陆雪琪、曾书书、文敏三人耸然动容,曾书书喜道:“此话当真?”

李洵点头道:“不错。不管如何,焚香谷在南疆数百年的基业人脉,还是比其他外人知道的多一些的。”说罢,他有意无意又看了陆雪琪一眼,陆雪琪脸色漠然,转开了头。




1楼2007-01-04 22:23回复
    曾书书追问道:“那兽神此刻身在何处?”

    李洵道:“根据我们的消息,那妖孽已经遁入诡异幽深的十万大山深处,正向他的巢穴而去。”

    曾书书等人都是一怔,道:“十万大山?”

    李洵点头道:“正是,那里不用我说,诸位想必也早有耳闻,凶险诡异,神秘莫测,正是天下数个极凶恶的所在。本来诸位若是没来,我也正要带领一众师弟出发前去十万大山之中寻找,此番正好三位来了,大家结伴同行,岂不更好?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无论如何,在下身在南疆多年,多多少少对那诡异莫测凶险之极的十万大山知道一点,有在下做向导,或许对三位也有利无害的吧!”

    说完,他冷笑了两声。

    曾书书皱起眉头,向身后文敏和陆雪琪看了一眼,道:“李师兄少待,我们三人商议片刻。”

    李洵点了点头,道:“诸位请便。”

    曾书书三人退到一边,小声说起话来,从李洵这里看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曾书书在说话,有时文敏插上两句,陆雪琪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然摇头,又或点点头而已。

    那白衣女子,仿佛永远都是那般清丽出尘,幽幽地站在那里。李洵从远处望着陆雪琪,一时仿佛都似痴了。便在此刻,忽地他肩头被人一拍,李洵一个激灵,想不到竟有人欺身如此之近而自己竟不能发觉,连忙回头头来,却是云易岚。

    李洵脸上一红,低声道:“师父,弟子失态了,有什么事吗?”

    云易岚向陆雪琪那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只淡淡道:“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担子。”

    李洵身子一震,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云易岚点了点头,道:“你照顾他们罢,我先走了。”说罢,也不与青云门三人打招呼,自顾自地走了。李洵目送云易岚身影消失在山河殿后堂门口,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似也阴晴不定。

    这时,曾书书那里三人似乎已经商议好了,走了回来,曾书书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笑道:“李师兄,我们三人说好了,这次就……咦,云师伯呢?”

    李洵面带歉意道:“家师临时有事,又看三位正在商议,便令在下不可打扰,自己先去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曾书书连忙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太失礼了才对,刚才若有不是之处,请李师兄一定要回复云师伯,我们乃是小辈,不知礼数,不知天高地厚,他老人家不要在意才是。”

    听见曾书书的话一串一串流水般从口中飘了出来,陆雪琪和文敏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但曾书书却是处之泰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李洵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道:“那几位商议的结果是?”

    曾书书一拱手,道:“此番还是要麻烦李师兄了。”

    李洵面上喜色一掠而过,回礼道:“哪里哪里,我们本是正道一家,理当如此。”说着,他目光向陆雪琪那里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咳嗽一声,道:“不过十万大山毕竟乃是凶险之处,几位还是需要早做准备为是。来,我先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与几位说一说。”

    云易岚向曾书书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向身后看了一眼,李洵会意,走上前一步,对曾书书拱手道:“曾师兄,在下李洵,奉师命在此期间,在南疆这里稍做向导,为诸位……”

    “哼!”一声微带薄怒的冷哼,还不等李洵话说完,已从旁边传了过来。李洵话语一顿,面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幸好文敏机灵,连忙笑道:“李师兄,这个就不必麻烦你了吧,我们当中也有人曾经来过南疆,尚算知道一些道路的。”


    2楼2007-01-04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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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雪琪似乎并没有因为李洵的客气而面色稍和,仍然冷冰冰淡淡地道:“过往时候,我等从焚香谷这里听到的消息,都是说这十万大山中乃是凶险恶地,便是你们也少有进入,但不知怎么,此番前来,似乎李师兄你对这里倒是十分熟悉的,莫非你们以前来过吗?还有,兽神的踪迹诡秘非常,巢穴之隐秘更是不在话下,怎么焚香谷居然消息如此灵通,能够知道这些呢?”

      李洵神色不变,面对陆雪琪的质问,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微笑道:“陆师妹,我早就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以前我们焚香谷对十万大山这里的确没有在意,但兽妖浩劫一出,我们当然会注意此处的。至于兽妖巢穴,也是我们门下弟子追踪兽妖残部发现的,为此可是牺牲了不少我门下精英呢。”

      曾书书与陆雪琪同时都皱了皱眉,显然都对李洵这一番空洞敷衍的话不是很相信,但看他说得理直气壮,却又似乎不能直接反驳,只好都沉默不语。李洵笑了笑,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说到这里,我又想了起来,怎么贵派那位文敏文师姐,在我们将要进十万大山的时候,又突然赶回了青云山呢?”

      曾书书一怔,不禁看了旁边的陆雪琪一眼,随即微笑道:“这个我们不是也早告诉李师兄了吗,文敏师姐乃是临时有事,这才不得已赶回去的。”

      旁边的陆雪琪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文敏之所以临时赶回青云山,其中原因就连曾书书也不甚了解的,其实说到底,自然也是为了当日在焚香谷山河殿上,云易岚突然冒出的那一句关于诛仙剑损毁的问话。

      曾书书并不知晓实情,也就当做玩笑忘却了,但陆雪琪与文敏商量之后,却是都觉得此事实在非同小可,几番斟酌之下,终于还是决定由文敏急速赶回青云山,向诸位长辈师父禀明此事,也好应变。毕竟,诛仙古剑对于青云门,对于天下正道,它的意义实在太大了。而向来与青云门交好的焚香谷,还有那位谷主云易岚,此番意外的表现,隐隐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正在其中,令人不安。

      不过搜寻兽神一事,也是十分重要,不可放弃,于是商议之后,文敏赶回了青云,陆雪琪则和曾书书留下。不过在陆雪琪等人心头,焚香谷这个门阀,此刻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处处透出着古怪了。

      此刻,李洵已经和曾书书商量了许久,将之后进入黑森林需要注意的许多事项都一一说明,曾书书从中知晓了许多闻所未闻之事,不禁大开眼界,不住点头,与李洵相谈甚欢。

      陆雪琪将那些话听在耳中,不知怎么,微觉厌烦,便站起身重新走到一旁,向着远方眺望而去。远处隐约的山势连绵不觉,高地起伏,偌大的天地苍穹下,冷风呼啸而过。

      谁又知道,在前方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青云山,大竹峰。

      这一日清晨,光景尚早,天才蒙蒙亮,大竹峰上众弟子都还未起床,从守静堂那里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片刻之后,竟是田不易一反常态地在清晨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晨光中,田不易一张圆脸上面色凝重,眉头皱着,看去心事重重的模样。苏茹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出来。看他们夫妻二人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是早起,抑或是整夜未眠。

      苏茹此刻面上深有忧色,走出守静堂后,她先是向弟子屋舍那里看了一眼,在意料之中的清净无人后,她低声道:“不易,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有些不妥,不如我们再商议商议吧。”

      “可是,这几年间,我偶尔自省,回想起此事的时候,也曾想过,若是我在道玄师兄那个位子上,这一剑,我是斩,还是不斩呢?”


      6楼2007-01-04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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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茹凝视着丈夫,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无言地轻轻拉住他的手掌,用手轻拍他的掌背,带着一丝安慰。


        田不易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对着苏茹,笑了笑道:“换了我,只怕也终究还是要劈出那一剑的。”

        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苏茹默默低头,没有说话。

        田不易也沉默了下去,凝视着远方通天峰的方向。半晌之后,苏茹忽然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见道玄师兄吧。”

        田不易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人多了,反而不好说话。道玄师兄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和青云门,我不知道也还罢了,可是我既然知晓其中秘密,便断不能坐视不理,总是要去看看是否还有挽救余地。只希望道玄师兄道行深厚,能从那戾气之中惊醒过来。否则的话……”

        他说到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苏茹看着他,忽然间微微一笑,面上忧伤神色顿时消失,换上的是一副心疼心爱的神情,柔声道:“好了,别说了。”

        田不易与她相处日久,二人早已心意相通,此时此刻,田不易凝视苏茹半晌,终究也是再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去,宽大袖底,开始闪烁出赤红的光芒。

        眼看他那柄赤焰仙剑即将祭出远行,忽然苏茹在他身后,又唤了一声:“不易……”那声中语调虽不甚高,但情怀激荡,满腔柔情,竟是都在这短短二字之中了。

        田不易回首,望着妻子,只见苏茹面上尽是不舍之意,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半晌之后,田不易忽然展颜微笑,挥了挥手,嘴唇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祭出赤焰仙剑,一声呼啸之中,腾空去了。

        那赤红色之光,掠过天际,只插进云雾之中,初时云雾翻涌,纷纷退让,随后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他的身影渐渐淹没不见了。

        只剩下苏茹一人,怔怔望着天际,也不知站了多久,云鬓之上,也不知何时有了少许清晨露珠,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悄然坠落。


        7楼2007-01-04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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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微微怔了一下,只见曾书书此刻面色居然十分严肃正经,与平常大为不同,当下道:“什么?”

          曾书书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道:“陆师姐,你老实跟我说,本门的诛仙古剑,当真是损毁了吗?”

          陆雪琪面色刷地一白,眼中精光一闪,盯着曾书书,就连她手中天琊神剑,那秋水般的淡蓝光辉,也似发出无形的嗡嗡之声,瞬间伸展,然后缓缓又收了回去。

          曾书书面色微变,只感觉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前一刻似冰,这一刻却似乎瞬间成了尖锐之极可怖的针,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低声苦笑道:“陆师姐,不用这样吧。”

            陆雪琪冷冷盯着他,道:“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曾书书微微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青云弟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关心呢?文敏师姐她临时回山,只怕就是为了向诸位师长回报此事吧?”

          陆雪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曾书书点了点头,道:“好了好了,陆师姐,你看,我并非恶意,只是此间有些事大是可疑,一路上少有机会,正好现在与你说一说。”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曾书书咳嗽一声,低声道:“你觉得焚香谷谷主云易岚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雪琪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曾书书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吧,你觉得云谷主他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呢?要不或者是一个疾恶如仇,以天下正道为己任,对同为正道的青云弟子就一点没有防备的人呢?”

          陆雪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显然对曾书书这些问题完全是否定的意思。曾书书也不生气,看来早就知道了陆雪琪会有这种反应,接着又道:“既然我们都知道云谷主他不是这种古道热肠或者头脑简单的人,那他当日在山河殿上贸然向我们三人问出了诛仙损毁这句话,不是很奇怪吗?”

          陆雪琪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看着曾书书。曾书书有些尴尬,道:“好吧,我知道背后这么说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你看,这些事细想起来,真的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不妥的。”陆雪琪清冷声音截然道,似乎根本懒得管曾书书微微张大的嘴巴,冷冷道:“说便说了,有什么好顾忌的,从青云山到现在,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呃……”曾书书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陆雪琪居然比自己更出格,径直就将蔑视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回头想想,这位清丽无双的绝色女子,与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他的门下弟子之间,似乎还真是有不少的过节儿啊。

          看着陆雪琪的脸色,曾书书不知怎么脖子后面有些发凉,直觉上暗想难道无意中捅了马蜂窝,当下咳嗽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个……呃……唔……我们先不管他的人品了,我是说,这件事上,云谷主至少有几个大异平常的地方……”

          “他是如何知道诛仙古剑损毁的消息的,这是其一。”陆雪琪截道,面上神情不变,但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亮光,如耀眼的水晶一般,“其二,他知道之后,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明明知道这个消息从他口中说出来,我们必然要回报给青云门诸位师长,那么焚香谷与青云门之间,岂非立刻就要生变?”

          曾书书连连点头,道:“我就知道以陆师姐之聪慧,决不能发现不了这其中紧要干系。”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照此细想,则云谷主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青云门有给他通风报信的奸细,这个连我这样的青云弟子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他竟然知道了,可见这奸细身份地位不可小觑,但他这么一说,岂非是有可能反而暴露了那奸细身份?”

          陆雪琪哼了一声,道:“第二,他告诉我们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提醒青云门,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是警告诸位师长,焚香谷已经不再惧怕青云门了?”

          曾书书深深看了陆雪琪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心中所想,原来你也早想到了,枉我还想提醒你的,不过想想也对,当日你让文敏师姐临时转回青云,就是将这些事禀告诸位长辈的吧。”

          陆雪琪默然,点了点头。

          曾书书嘴角动了动,忽地一声长叹,声音中竟是十分感慨。陆雪琪微怔,道:“你怎么了?”

          曾书书苦笑了一声,道:“我……我是为本门那柄诛仙古剑而叹的,老实说,这几日我虽然想到这里,但心中却还是万分不情愿是真的,宁可自己猜错了。”

          陆雪琪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转过了头,望着前方。密林深处,幽幽暗暗,前途竟是没有半分光亮。

          曾书书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反正再想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要看看,那位云谷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陆雪琪没有回答,目光不经意间转到刚才发现的那个模糊痕迹上。曾书书在一旁低声说道:“其实你说的兽神虽然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应该不是他。”

          陆雪琪道:“那你以为是什么人?”

          曾书书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那个李洵说的都是真的,果然不是他们焚香谷其他弟子的话,我只怕这些痕迹,多半乃是魔教那边的余孽留下的。”

          陆雪琪身子一震,转过头来,一向清冷得美丽容颜上第一次动容,道:“你为何如此说?”

          曾书书指着那个痕迹,道:“你看,这个痕迹虽然模糊,但显然乃是人类经过此地留下的痕迹。焚香谷既然没来过,那么天下正道之中更没有其他门派比他们更熟悉十万大山了,也很难想像会追查到此处。但是魔教就不同了,当年正邪大战之后,魔教被正道逐出中土,似这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只怕他们也会来过。所以说是他们,我觉得大有可能。”

          “你说呢,陆师姐?”曾书书转头问道,但看着陆雪琪的面色,却是不由自主地一怔。

          那美丽女子,怔怔看着那个脚印痕迹,面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却意外的有隐隐腮红,从肌肤深处幽幽透出着,在这荒僻幽冷的古老森林中,她幽幽而立,竟仿佛是陷入了一场异样的梦境之中,再也听不到旁边人的话了。


          11楼2007-01-0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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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羽点了点头,道:“是,掌门师伯正在大殿之上……他命我在外面守候,没有他的传唤,通天峰上弟子一个也不许进去。”

            田不易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记得你乃是龙首峰门下弟子,怎的却跑到长门通天峰这里,替道玄师兄看管起门户来了?”

            林惊羽脸色一白,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田不易不再理他,抬腿迈步,踏上了石阶。旁边林惊羽一怔,走上一步,道:“田师叔,你做什么?”

            田不易淡淡道:“我来到这里,自然是要进去的,我要找掌门师兄说些事情。”

            林惊羽眉头皱起,道:“田师叔,掌门师伯说过了,谁都不想见,没有他的允许传唤,通天峰门下所有……”

            “我不是通天峰门下弟子!”田不易冷冷打断了林惊羽的话。

            林惊羽一窒,一时被田不易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田不易更不多言,走上了石阶,向着祠堂里走去。林惊羽身形一动,似乎还想阻止,但随即又停了下来,看着田不易那矮胖的身躯,他眼中精光闪烁。

            迈步跨进了高高的门榄,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顿时迎面而来,巨大的阴影从殿堂深处轻轻涌出,将刚才还存在的光亮,轻轻拦在了祖师祠堂的外头。

            田不易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缓缓向里面深处走了进去。随着脚步声缓缓起落,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在慢慢变化。

            一根一根巨大的漆着红漆的柱子,错落有致地立在大殿之中,支撑着雄伟的殿堂,从天花板穹顶上垂下的黄色布幔,安静地挂垂在柱子身旁,其中的许多看去已经有些破旧了,看在眼中,仿佛正是一股沧桑,从那渐渐老去的黄色中透露出来。

            过往的光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

            祠堂里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他踏出的脚步,回荡在周围寂静的阴影中。远处巨大的供桌后,无数的香火点点明亮,悄悄燃烧,恰如一只只神秘而怪异的眼眸,注视着穿梭在殿堂阴影中的那个身影。

            转过了殿堂上最粗大的那根柱子,从低垂的黄幔后走过,田不易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块空地,地上摆着三排蒲团,每排七个,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蒲团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赫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在蒲团的前面,放着一张极大的供桌,供奉的水果祭品摆满了桌子,正中的是一个大香炉,里面却很奇怪的,只插了三根细香,袅袅轻烟,缓缓飘起。

            透过烟雾袅绕的供桌,在桌子后面的那沉沉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的灵位灵牌,每一个上面似乎都有字迹,端端正正地放在阴影之中的灵位之上。

            田不易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而带着一丝恭敬,面对着青云门历代祖师的灵位,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个曾经熟悉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默默走了上去。

            道玄真人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没有回头。

            田不易缓步走到了供桌之前,看了看笼罩在阴影中的那无数个灵位,深深吸气,随后从香炉旁边的香袋之中,抽了三根细香出来,小心地在旁边烛火上点了,退后一步,站在供桌前三尺处,恭恭敬敬捧香拜了三拜。

            道玄真人所做蒲团之处,离供桌不过六尺,但前方那点微光,似乎已经不能照及他的所在了。在昏暗的阴影中,他缓缓抬头,田不易的身影,赫然背对着站在他的身前。

            那黑暗深处,突然,如幽冥深处的鬼火,“忽”的一声腾起,两道精光瞬间闪亮。也几乎就是同时,如一声无形鬼啸声波掠过大殿,所有的香烛灯火,仅仅除了田不易手中所握三根细香之外,全部亮了起来。 

            田不易此刻参拜已毕,踏上一步正要将细香插进香炉,但身子却陡然间停顿了下来,就连拿着香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之中。

            大殿之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两个身影,一站一坐,都仿佛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远处的黄色布幔,不知怎么,仿佛大殿上有微风吹过,轻轻飘动了几下,又缓缓静止下来。

            祖师祠堂之外,林惊羽正是紧皱着眉头沉思着,但突然间若有所觉,猛然抬头,向着那座沉静而昏暗的祠堂深处看了过去,面上隐隐出现讶色。

            恍惚中,曾经是安静沉眠的这座殿堂,却如同一只苏醒的怪兽,冷冷地,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道玄真人眼中神秘的鬼火又忽然消失了,来得突然,去得竟也是快速。随着那诡异的眼眸缓缓合上,原本是肃杀的大殿顿时也缓和了下来,周围的烛火,也渐渐失去了亮度,回复了原先的点点微光。

            田不易手中的细香,依旧细细地点燃着,三点微细的香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是细香颤动间,却是有白絮一般的香灰轻轻掉了下来,落在了田不易的手上。


            13楼2007-01-04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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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才身子大震,猛然抬头,玉清殿上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便在这时,忽地后堂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音,一个苍老声音远远传来道:“苏师妹,是不易师弟出了什么事吗,有话我们好好说,大家都是青云门下,你千万不可乱来啊!”

              随着话声,只见后堂里鱼贯而出了数位老者,当先二人一人发黑,一人发白,同时生着白色胡子。只是那苍老声音,却是那位头发更黑些的老者所发的,至于那位白胡子长老,却是当年张小凡还在青云山上七脉会武之时当过比武仲裁的范长老。

              青云门这十数年间,经历了两场大战浩劫,上一代的长老死的死,伤的伤,人数也不多了。

              苏茹看着那几位老者走了过来,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那位白胡子老头范长老看了苏茹一眼,咳嗽了一声,嘴里却是低声咕哝了两句。

              旁边那位黑发老者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十几个年轻弟子鼻青脸肿,皱了皱眉,刚想向苏茹说话,苏茹却向着那范长老冷冷道:“范师兄,你口中可是骂我?”

              范长老被她眼睛一瞪,脸上一红,但却是立刻摇头,道:“哪里哪里,苏师妹,我和你还有不易师弟那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敬佩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在骂你?”

              那黑发老者回头看了范长老一眼,皱起了眉头,范长老干笑一声,打了个手势,道:“阳师兄,你说,你说……。”

              被称呼为阳师兄的黑发老者,转过头来,对着苏茹道:“苏师妹,好了,你先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你平日里也是谨慎温和的人,怎么今日却做了……这连不易师弟也未必敢做的事了?”

              苏茹面色依然冰冷,但手边那柄仙剑光芒却缓缓弱了几分,也不再发出那低沉怪异的吼声,旁边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刚才苏茹手持仙剑站在那儿,威势之大,一般的青云弟子还当真是心惊胆战。

              苏茹看了看阳长老,嘴角动了动,冷笑道:“不易不敢做的,未必我就不敢做了。我要见道玄,你们叫他出来。”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对望了片刻,阳长老咳嗽一声,道:“苏师妹,掌门师兄他闭关多日,实在不方便出来,你还是先说说有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罢,还有,田师弟他到底怎么了,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苏茹柳眉一凝,清丽中更增三分刚烈怒意,大声道:“他还不是叫你们通天峰给扣下了!”

              此言一出,阳长老、范长老和通天峰上上下下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阳长老疾道:“苏师妹,此事你可万万不能乱说,田师弟乃是青云七脉之首座,在我青云门中除了道玄掌门师兄,便是以他和曾叔常曾师兄最得人望,更何况大家都是同门弟子,怎么会有扣押一事,绝不可能!”

              苏茹冷笑一声,凛然道:“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道玄师兄他出了什么事,便是因为知道其中干系,不易他才甘冒大险,上山劝告于他。但这一去竟然到现在也无消息,我不来向你们要人,又找谁去?”

              阳长老愕然,站在一旁的范长老忽地转身向萧逸才道:“萧师侄,大竹峰的田不易首座近日可有来过通天峰么?”

              萧逸才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弟子向来负责打理通天峰事务,但这几个月内,田师叔的确没有通报过要上通天峰来啊。”

              苏茹看了一眼范长老,冷冷道:“你以为他来是要做什么,还会投帖子拜山慢慢等着喝茶么?”

              范长老老脸一红,没有说话,阳长老已然对萧逸才道:“萧师侄,既然如此,你立刻去后山祖师祠堂那里请问掌门师兄,如有可能,诛仙官方站 www.zhuxian.info 最好能将他老人家请到这里,大家当面一说,便都明白了。”

              萧逸才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快步走向后堂,疾步去了。

              阳长老看着萧逸才身影消失之后,转过身来,微笑道:“苏师妹,老夫也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关心之下难免心乱,不过你此番如此莽撞闯上玉清殿,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罢。”

              苏茹沉默片刻,淡淡道:“阳师兄,你说的很是,待会若是果然不易并无大事,只是我疑心生暗鬼,苏茹自当领受青云门门法处置……。”

              阳长老摆手,微笑道:“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

              苏茹话锋一转,却是斩钉截铁一般截话道:“但若是不易在这通天峰上出了什么事,阳师兄,”她那清透明亮的眼眸闪闪发亮,精光闪过,说出的话如同她激荡情怀与决心,没有丝毫动摇与回头的余地:“那青云门二千年下,便将有一位不肖弟子苏茹,要为自己一生所念所系之人,在这青云山通天峰上,向历代祖师,向那位响当当的掌门师兄,要上一个说法!”


              21楼2007-01-0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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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轻喝,她挥手如刀,破风而来,墨绿剑光瞬间大盛,破空锐啸之声拔地而起,随后是一声闷响,飞尘摇曳,众人但只觉得脚下微微晃动,竟如地震一般,待尘土稍止,只见苏茹手中那柄墨绿仙剑,却已经是连着鞘插在了玉清殿大殿中央坚硬之极的石板之中,而插入的土地周围,并无一丝一毫的裂纹缝隙。

                冥冥中,那柄插在地面之上的墨绿仙剑,虽然离开了苏茹手心,但剑芒之势竟似更烈,如猛兽舔血般,又是低低吼了一声。

                那位阳师兄看了看插在自己和苏茹面前的那柄墨绿仙剑,苦笑了一声,道:“苏师妹,这……这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你怎么还拿出了封印百多年的‘墨雪’?”

                苏茹冷笑道:“阳师兄,你是知道的,当年这柄墨雪是不易要我封起来的,因为有他在,封便封了,我也不在乎。但若是他出了事,我便要以这墨雪,向掌门师兄他老人家请教一下了。”

                阳长老摇头苦笑,道:“你……我以为你和田师弟成亲多年,早就改了这脾气了……罢了,罢了,反正我也劝不了你,我们还是过去坐着一起等萧逸才将掌门师兄请过来吧。”

                苏茹面无表情,却是哼了一声,慢慢与阳长老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玉清殿上,气氛慢慢有些缓和了下来,阳长老在那边压低了声音,与苏茹低声说着些什么,想来还是在安慰苏茹不要太过着急,其他几位长老要么站在阳长老身后,要么也坐了下来,只有那位范长老慢吞吞走到玉清殿大门一边,离那苏茹远远的。

                至于其他年轻弟子,身份不够,加上苏茹一怒之威,一个站的比一个远。通天峰众长老中,要以这位范长老平日为人最是随和,人也颇为滑稽幽默,虽然道行在这些前辈长老中不免落在后面,但在年轻弟子当中,却是最得人缘,不管是他自己教的弟子,还是其他的师侄,都与他十分亲近。

                这时众人看到范长老单独站在一旁,年轻一代的弟子许多人都悄悄*了过去,其中不乏有几个刚才被苏茹摔进来同时又是范长老门下弟子的。

                范长老看了看那几个徒弟,摇了摇头,旁边有一个小徒弟忍不住小声问道:“师父,那、那位苏师叔怎么那么凶啊,平日里看她十分温柔的,怎么凶起来竟如此厉害?”

                白胡子范长老白了那徒弟一眼,口中“嘿”了一声,吹了吹下面的胡子,道:“你们这些家伙才进青云门多久,知道什么?那婆娘当年泼辣的时候,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周围慢慢围过来年轻弟子,一个个留神听讲,有人轻声道:“啊,看不出来啊,苏师叔如此……容貌,当年一定是天姿国色吧?”

                范长老嘿嘿一笑,偷偷向苏茹与阳长老那里瞄了一眼,只见他们正在谈话,显然都没注意到年轻弟子这边,当下胆子大了起来,道:“说起来,她当初也算是我们青云门这一代女弟子中名声最大的了,就像是……呃,”他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神秘笑容,压低声音道:“就像是现在小竹峰那个陆雪琪一样。”

                周围众弟子齐齐发出一声“啊”的声音,个个恍然大悟的模样,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领悟了范长老的意思。

                范长老一呼百应,不免有些得意起来,道:“其实当初说起来,她虽然道行不错,但比她强的却还有,像道玄师兄和万师兄,那可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自然是比她强了。只是大家看她年轻,又生得美丽,加上她还有个师父真雩大师做*山,谁也不敢惹她,所以她才敢到处惹事。我还记得,当年她一个人就把青云门搞得鸡飞狗跳,再加上和她差不多一样凶的母老虎水月……呃,臭小子,你干嘛打我,老实点,我还没说完呢。”

                范长老兴致勃勃,又继续道:“当初那个水月,唔,你们怎么这个表情,哦,知道了,你们不明白我说的是谁啊?呵呵,其实就是现在小竹峰那个水月大师,她是苏茹的师姐,当年那个凶悍的性子,可是和苏茹一样,在我们青云门中是有名的。喂,臭小子,你干嘛老是拉我,我告诉你,怎么说老夫也是你师父,你别这么没规矩……咦,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唔,想起来了,说到水月了。那个苏茹当年虽然泼辣,什么事都敢干,但自从嫁了大竹峰的田不易之后,却好似换了个人一样,也就是你们往日见到的那个样子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其实也觉得奇怪得很,不过总算还是好事罢。但是说到那个水月,那可是一点都没变,当年有多凶,现在还是那么凶,就连她教出来的徒弟,就拿你们最喜欢的那个陆雪琪说罢,几乎和她当年一摸一样……见鬼了!”

                范长老猛转过身子,怒道:“臭小子,你干嘛老是拉我,很久没挨揍皮痒了是不……”

                他的话猛然断了声音,微微张大了嘴巴,只见一圈年轻弟子纷纷低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玉清殿大门口外,水月大师一脸漠然,冷冰冰站在那里看着范长老,在她身边,文敏也是望着范长老,却是一脸怒气。

                范长老额头上瞬间满是汗水,老脸涨得通红,向后退了几步,尴尬之极,苦笑不已。水月大师缓缓走了进来,却是再也不看范长老一眼,倒是文敏颇不甘愿,狠狠盯了他几眼。

                范长老在这些青云长老之中,向来便是话多闻名,此番被人当场捉住,场面尴尬之极。不过苏茹与阳长老那边显然还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茹看到水月大师竟然意外到此,脸上掠过一丝讶色,站了起来,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水月大师微微皱眉,向周围看了一眼,道:“我还要先问你呢,你不在大竹峰,怎的一个人跑到这通天峰上来了,有事也是田不易他去跑,你怎么来了?”

                苏茹嘴角动了动,看着师姐,忽地心中一酸,眼眶竟是红了几分。

                水月大师一怔,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情绪,又看了看旁边的阳长老,阳长老摇头苦笑,却是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水月大师心中微感焦急,她与苏茹自小一起长大,两人情谊之深,绝非寻常,当真便如亲姐妹一般,此番看苏茹竟仿佛是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更是担心,眼角余光一闪,赫然又看到了苏茹插在地下的那柄墨绿仙剑——墨雪,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正在她要出口追问苏茹的时候,忽地后堂那里一阵慌乱脚步,萧逸才旋风般掠了进来,脸上却满是在他身上罕见的惊惶之意:“出事了,出事了!……”

                玉清殿上人人大吃一惊,苏茹更如五雷轰顶一般,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作响,直震得她天旋地转,一直以来都旋在心口的那份担心,几乎就要碎裂开去,但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便昏了过去。

                水月大师一把扶住脸色苍白之极的苏茹,转头一声向萧逸才喝道:“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22楼2007-01-04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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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祖师祠堂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萧逸才居中站着,旁边虽然还有几位长老辈分高过于他,但此时此刻,看去似乎他才是青云门的主心骨一般。

                  萧逸才又道:“常师弟。”

                  “在。”随声走出一人,面容坚毅,却是当年曾带着张小凡等人上山会武,与大竹峰大弟子宋大仁曾有一战的常箭。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常师弟,眼下最要紧之事,莫过于找到恩师,有他老人家主持大局,便什么也不怕了。虽然这里似有大事发生,但恩师他道法通神、天下无敌,寻常妖孽绝不能侵害于他了。你带上八十人……不,人越多越好,你带上一百五十人,从通天峰上从上往下找,前山后山都要找过去,万万不可错过了丝毫线索。”

                  常箭面上深有忧色,显然也知道萧逸才虽然前面说得好听,但最要紧的却都是后面一句,当下更不迟疑,沉声答过,便迅速招呼众人,走了出去。看那人数显然还不够萧逸才所说之数,多半还是要到前山去调兵遣将的。

                  这一大群人一走,祖师祠堂登时显然空阔起来,大致上只有几位长老辈的人物和萧逸才,还有跟在水月大师身后的文敏,最后就是仍然昏迷的林惊羽了。

                  萧逸才叹息一声,转身向诸长老行了一礼,低声道:“诸位师叔,今日青云门又有大变,弟子临机擅断,有不当之处,请各位师叔责罚。”

                  苏茹和水月大师都没有说话,阳长老点了点头,道:“萧师侄,你不必自谦了,刚才你做的很好,现在我们几个老头子还需要做什么吗,你只管吩咐,不用客气。”

                  萧逸才沉吟了一下,道:“如今事态不明,我们还需小心谨慎,几位师叔还请就回各自山头,若有万一也好对各自门脉有个照应。只可惜这位龙首峰的林师弟尚昏迷不醒,否则我们问问他,只怕便能知道一切了,毕竟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的。”

                  众人一起皱眉,俱是心事重重,苏茹此刻在水月大师安慰之下,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田不易人影不在,虽然担心,但终究还是有希望的,也便不那么紧张了。听着萧逸才一路调遣,她心乱如麻,只盼望着田不易不要出事。

                  便在此时,她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林惊羽,忽地眉头一皱,低声轻呼了一声:“咦!”

                  水月大师站在她的身边,微愕道:“怎么了?”

                  苏茹一指林惊羽,道:“他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众人都是一惊,萧逸才快步走到林惊羽身边,将他身子轻轻翻转过来,果然只见他压在身下的右手里,赫然紧紧抓着一块长方形的黑色木板。萧逸才伸手去拿,不料一拔之下,木板竟然动也不动,林惊羽虽然昏迷,但不知怎么,竟然将这块木板抓的严严实实,丝毫也不曾放松了。

                  众人看在眼里,都是疑惑不解,范长老走到一旁,转了一圈,忽然道:“这木板好像是供奉的祖师灵牌啊。”

                  水月大师定睛看了看,点头道:“不错,便是灵牌。”

                  萧逸才费了老半天劲,这才慢慢掰开林惊羽抓得紧紧的手指,将这块对他来说似乎重要之极的灵牌拿了出来,众人都围了上来,身为这场变故的目击之人,林惊羽如此在意这块灵牌,显然大有干系,不料一看之下,众人尽皆愕然,随即面面相觑。

                  这一块灵牌虽然与其他灵牌一样大小,也同样是漆成黑色,官方站 www.zhuxian.info 但尚算完整的灵牌牌面之上,赫然竟是空无一字。

                  这竟是一块无字的灵牌!

                  那它摆在这庄严肃穆的祖师祠堂里,所供奉的灵位又是谁的?

                  又是谁将它放在了和历代祖师一起享受香火的,既然放了上去,却又为何不写上名字?

                  林惊羽死死抓着这块木牌,重伤昏迷也不肯放手,又意味着什么呢?

                  种种疑惑,千头万绪,似乎都萦绕在了诸人心头。

                  南疆,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首先,传说本身似乎就并非是可靠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口相传,又或者有文人以笔记之,流传下来。其次,传说流传的时间越长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

                  又有谁还在乎?

                  于是传说终于便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阴中换了容颜。

                  千万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

                  黑暗中,阴风似乎静止了,猖狂放肆,似乎只是属于这个古洞外面的世界,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安静的。

                  这里是镇魔古洞的最深处,当初黑木取来南疆五族圣器,复活兽神身躯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只是今时今日,这里曾经沸腾澎湃的妖气却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那偶尔低低的喘息。

                  那是喘息,从最深的黑暗处传来,一点妖异的暗红之光,随之在这黑暗而显得有些虚无的空间里发亮。

                  低低的咆哮声,忽然在黑暗深处,就在那喘息发出的地方响了起来,如猛兽凶狠中带着浓浓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可以听出的畏惧,龇牙咧嘴,愤怒地对着那点红光。

                  低低的喘息声停顿下来了,似乎有什么安抚了那只黑暗中的异兽,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终于消失,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那点诡异的暗红火光,还在一闪一闪,不停地闪烁着。


                  24楼2007-01-0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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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一个女性的声音,悦耳却似乎不带着什么感情,淡淡地在这洞穴之中回响起来:“你那只饕餮,似乎一直都对我没什么好感啊。”

                    这片黑暗所在的空间,似乎真的很大,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仿佛传得很远,飘来荡去,空空荡荡,只是听那声音出处,正是在那点暗红火光背后。

                    回应这个声音的,是一阵平静的笑声,“你不用在意,它从来都不相信人类。”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怎么,原来它已经将我当作人类了么?”

                    “吼”,一声低啸,在半空中瞬间掠过,那点暗红火光的前方,猛然亮起了一团火焰,原来是一个形式古拙的火盆,三脚支架,铁锈斑斑,也不知道是多么久远年月之前的东西了,只是那火燃烧在这火盆里,火光依然那么鲜艳,一如火焰之后的衣裳。

                    鲜艳的,丝绸衣裳。

                    兽神!

                    他在火焰与黑暗的阴影之间坐在地面,斜靠在一处平台的石壁上,火焰闪动,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去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怪异的妖艳感觉,只是与原先刚刚复生时不一样的是,他的脸色极其惨白,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

                    火光之下,与他紧紧靠在一起、偎依在兽神身旁的,便是那只形容古怪狰狞的恶兽饕餮。此刻饕餮巨目圆睁,微微咧嘴,露出可怕的獠牙,口中似不断喘气,恶狠狠地透过面前那个火盆的火光,盯着远处那一点已经变得不再起眼的暗红之光所在。

                    兽神面色虽然不好看,但神情却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千年修道,不就是想当人么,我这么说你,你应当高兴才是。”

                    那女子声音沉默了下去,暂时没有说话,倒是那点暗红色火光,忽然亮了一亮。

                    饕餮似乎立刻警觉起来,口中发出低吼,盯着那点暗红之光。

                    那点火光慢慢动了起来,所去的方向正是向兽神所在的地方,饕餮面目更加狰狞,慢慢站了起来,忽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饕餮这才慢慢安静了下去。

                    兽神收回手掌,回头看去,那点火光已经慢悠悠飞到了他的面前,像是一只眼睛一般,在他身前不远处定住了,盯着他。

                    兽神看着那暗红火光半晌,忽然笑道:“你我交情不下千年了,虽然说不上什么生死之交,也算老友了罢。再说我此刻重伤在身,你怎的对我还如此戒备?”

                    那暗红火光闪烁了几下,忽地发出一声锐啸,快速无比地向后退了回去,掠过那个火盆上空的时候,甚至将火盆中的火焰顿时压了下去,周围顿时为之一暗,过了片刻才又恢复了正常,而这个时候,那点暗红之火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那个女子冷淡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道:“我不相信你,就像你的饕餮不相信我。”

                    兽神看着前方那片黑暗,忽然大声笑了出来,“好,好,好,说得好。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你我既然如此没有互信,你此番却又为何要助我?”

                    那女子声音淡淡道:“因为我要的东西,如今只有你可以给我了。”

                    兽神微笑道:“只是因为这个,这些刻在石壁和地上的难看图像?”

                    他挥了挥手,虽然笑容还在,只是脸上的疲倦似乎又更深了一层。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高涨,发出噼啪的声音,竟是凭空比原来的大上了数倍之多,一时间光芒大盛,而周围温度,也是迅速变得难以忍受的炽热。不过无论是兽神还是饕餮,还有那个依然隐身于黑暗阴影中的神秘人物,对这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火焰燃烧着,在黑暗中缓缓伸展,如渐渐有了生命,就连那火光中的形状,也开始慢慢伸缩变化,从团状渐渐变长,慢慢凝成了一只隐约的龙的形状。

                    黑暗中,凝视着这只渐渐成形的火龙的模样,那个女子声音缓缓道:“我记得就是这些难看的图像,才把你困了无数岁月的罢?”

                    兽神微微一笑,火光中,却已分不出他是苦笑、讥笑,又或是冷笑了……

                    因为就在他笑的那个瞬间,火盆上空的那只火龙已然成形,在火焰里张牙舞爪,猛然抬头对着黑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炽烈的热浪几乎是在同时如洪涛一般涌起,瞬间向四周扑去,滚滚而来,将一切拦在它面前的东西摧毁。火海过后,炽炎之中,那个火盆周围地下,逐一亮起了四副图案,线条粗旷,血红颜色,画中乃是四尊各不相同的凶厉狰狞的神像。片刻之后,在火盆上方和左右石壁,也依次亮起了四副图案石刻,同样也是大致相同的内容。

                    这八副石刻图案,赫然与当日鬼厉在焚香谷玄火坛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八凶玄火法阵!


                    25楼2007-01-0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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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情伤
                      诡异的气息,伴随着热浪一波一波在这个空阔的空间中回荡着,那只火龙张牙舞爪,容貌狰狞,但并没有继续膨胀,似乎目前这个样子已经是它的极限。饶是如此,在那炽炎之下,连坚硬的地表都开始有了龟裂的痕迹,反倒是那个看似破旧古拙的火盆,反而安然无恙。

                      火光熊熊,倒映在兽神眼眸之中,仿佛他的双眼里也在燃烧。

                      火焰的那一头,那个女子的声音却淡淡笑了一声,道:“你的法力是真的不行了,还是说要故意骗我的?虽然说这法阵并无玄火鉴催动,当初在你复生之时又受到毁坏,但威力也绝不止就这一点。”

                      兽神那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地道:“你既然如此提防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为什么你偏偏又要来救我?”

                      那女子声音哼了一声,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么,一来我是为了这古巫族传下的奇阵,另一个便是我看焚香谷那装模做样的云老头不顺眼。”

                      兽神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把那女子的话放在心上,道:“云易岚虽然背约,但说来我也并未曾当真相信过他,当日若是我胜了青云山那一战,他必定不敢若此。落井下石,岂非正是多数人之所为?”

                      那女子道:“只可惜他还是不知道,你与我是不一样的,是杀不死的。”

                      兽神的目光深邃,慢慢凝视着火光背后的那片黑暗,熊熊火焰,却似乎还是照不进那处地方。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杀不死的呢,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是可以被杀的了,你又会怎么想?”

                      他盯着黑暗处,嘴角却似还有淡淡笑容,仿佛带着几分挑衅,又似有几分诱惑一般,缓缓地道。

                      那女子突然不说话了,整个山洞里,似乎只剩下火焰燃烧时的声音,但不知怎么,却似乎比原来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更加的死寂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兽神忽然道:“我们相识到今日,已有多少年了?”

                      过了许久,那女子淡淡道:“记不得了,当年我得道之日不久,便误闯误撞来到了这里,说起来,你当初倒是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兽神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疲倦之色仿佛更加浓了,道:“我那时虽然不是人,却也是受不了寂寞的。”

                      那女子又是一阵沉默,仿佛也有些吃惊,过了半晌道:“你今日怎么看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兽神肩膀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剧烈的咳嗽声,但脸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的眼中,什么都是不在乎的:“你见过快死的人能和平常一样吗?”

                      那女子几乎是立刻接着道:“但你不是人!”

                      “你怎知我不是人?”

                      ……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拔高,似火龙无声的一记咆哮,然后缓缓落下,周围八幅神秘的凶神图案也缓缓落了下去,光芒黯淡,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火龙逐渐融入了火焰中,化作了普通的火光,周围一一暗了下来,只有火盆周围,还有些光亮。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那女子许久之后,轻声问道。

                      兽神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看去仿佛越来越疲倦,慢慢举起了手。火光中,他的右手手腕上,皮肤仿佛都失去了光泽般灰暗,隐隐的,还有一条暗红色的气脉隐藏在手腕肌肉里面。

                      兽神看了那条气脉片刻,摇了摇头,轻轻用手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片刻之后,手腕上缓缓现出了一道口子,然后慢慢溢出了一滴血。

                      鲜血!

                      红色的鲜血!

                      “怎么可能……”黑暗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太过惊讶,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半晌之后,她才似回过神来,愕然道:“你……你竟然变成人了!”

                      兽神没有说话,只是微笑,那样沉默的笑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苦笑,还是欣慰的笑。

                      “难怪,我心里一直都在奇怪着,你本是禀天地戾气所生,本当是不死不灭之所在,怎的会在青云山头诛仙剑下,受此大创。原来你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做了你向来讨厌的人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不知道是觉得太过荒诞,又或是难以自制,竟是笑了出来。

                      兽神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手腕上那点滴红色的鲜血,眼中闪烁的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情感,似欢喜,似悲伤。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人啊……。”他疲倦地微笑着,“我能到这世间,有我神志明识,不也是人之所为么。”

                      那女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兽神缓缓抬头,望向那火盆中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在这黑暗与光明交替闪烁的地方,仿佛又回到了过往悠悠的岁月里。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未有身体,只是在恍惚之间,那个女子仿佛注视着我。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成形,终于也知道了原来她是一个人类,是巫族那一代的巫女,名字叫做玲珑。”

                      饕餮在兽神的身旁,低低吼叫了一声。


                      26楼2007-01-04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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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神伸过手去,在它的头上抚摸了两下,饕餮安静了下来。那个女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兽神的眼光中,温柔慢慢占据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也望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洞穴的远方,那里,或许也有个曾经的灵魂,在静静聆听。

                        “是玲珑以巫法秘术,收化南疆这里的天地戾气,并从中提炼精华,造出我来的。”

                        兽神淡淡地说着,这个曾经迷惑千万年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那些巫族所谓的英雄,跟随着玲珑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如果知道了我竟是他们所尊敬的娘娘亲手创造出来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心情啊!”

                        他微微地笑着,过往的那些杀戮与戾气,似乎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身上,此刻他所有的,不过是一份回忆而已了。

                        “我曾经问过玲珑很多次,为何要造我出来,可是她从来都不肯说。但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其实她不过也是为了两个字而已。”

                        那女子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兽神淡淡道:“长生!”

                        那女子声音微讶道:“长生?”

                        兽神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也觉得可笑罢?可是当日,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当时的玲珑,巫法造诣已经是远远超过古人,放眼天下,几乎更无敌手,而巫族之中,所有人更是对她敬畏如神。她无聊之余,所为之事,便是给自己找另一个目标了。这听起来倒和如今中土那些修道中人差不多,可是长生之迷,本是天道,她虽然乃是绝世聪慧的女子,却始终参不破。终于有一点,她想到了非人的法子。”

                        “非人……”

                        “人之所寿,皆有所限,纵然修道有成,也不过多活个几百年罢了。但非人之物,却往往性命更加悠久,而天地造化、阴阳戾气等等,更是天地开辟以来,恒久不灭者。她既然想到这里,便悉心钻研,终于是竟被她于那本无生机之中,生生造出了一个我来。”

                        “她当真是了不起……”那个女子幽幽地道。

                        “嘿嘿。”兽神淡淡笑了笑,道,“是啊,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醒来,便看到的是她了。然后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里,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慢慢的,我开始成形,而因为我本体乃是禀天地戾气所生的,既然有了神识,自然便开始吸收周围戾气,渐渐强大起来。”

                        “只是,她却似乎有些不安了,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亲切,当我的力量终于开始可以和她勉强相抗衡的时候,从那一天开始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那时很疑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增长得如此之快,可是对我来说,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你可以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么?”那女子忍不住道。

                        “我说了,说了很多次,现在想起来,大概和孩子向着母亲撒娇差不多罢。”兽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又消失了,“但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那个女子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兽神也沉默了,仿佛沉浸在回忆中。

                        火焰,还在火盆中燃烧着,在半空中轻轻抖动,似乎也在喘息。

                        时光在这黑暗的地方仿佛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过往的岁月是凝固了记忆的冰,一点一滴地融化,然后慢慢地消失。

                        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光阴中喘息奔跑的人儿,却终究追不过时光,渐渐老去,消失在那片阴影之中……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不再想一直待在只有她的那个屋子里,我想出去看看。那天,她离开了许久也不曾回来,我破解了她下的禁制,打开了她的屋子的门,走了出来。”

                        “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可是每一个人看到我,都是惊恐大叫,畏惧逃命,不知怎么,我那个时候开始十分惊慌,随即恼怒,最后,我觉得心中有股戾气直冲上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十几个闻风而来的战士开始向我扑杀,我一边招架一边后退,我不想和他们动手,我很后悔,我只想和我的玲珑在一起,我只是想出来看一眼而已的……”

                        “我拼命地说,拼命地解释,可是没有人听,直到我错手杀了第一个人……”

                        良久的沉默。

                        “那个年轻的战士倒垂在我的手中,慢慢垂下了头,身体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我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然后他们更加凶猛地冲来,在他们的喝骂声中,我分明听到远处还有哭喊声,是那个战士的亲人在哭泣罢!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第一眼看到鲜血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了,那种杀戮一般的欲望就像疯了一样缠绕着我,我不想杀人,可是我控制不了,于是我动手了,我杀人了。”


                        27楼2007-01-0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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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兽神低下了头,但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站在血泊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清醒过来,然后,我看到远处,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玲珑回来了。她看着我,眼也不眨地死死看着我,脸色苍白得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好像真的错了,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然后,玲珑动手了,她亲自向我动手了,我不肯还手,我希望向她解释,我想对她说,以后我再也不敢出来了,我只要呆在那个屋子里,从此以后只要陪伴着她一个人就好了,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话,我说了无数遍,可是,她一次都没听进去。”

                          “她的巫法不是那些普通战士可以比得上的,很快我的身体就被打得千疮百孔,可是,这些伤口每受伤一次,它就会自己吸食周围的戾气康复,甚至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到,玲珑每打我一次,我的力量反而增长地更快一分。最后,玲珑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好似死灰,仿佛绝望了一般。”

                          兽神还是在微笑着,回忆着,只是脸上,终究是多了几分痛楚:“我慢慢开始感觉到,玲珑她是真的恨我,她发狂一般地用各种巫法对付我,我的身体虽然不死不灭,但是我的心真的很难受,所以到了后来,我自己跑走了。而在逃跑的途中,所有遇上的人都被我吓坏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时的样子,在那些普通人眼中,真的是很吓人。”

                          他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边的恶兽饕餮,道:“我当时的样子,可是比它还要难看多了。”

                          “离开了玲珑,我逃进了十万大山,不久之后,我发现这个洞穴,便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可是我想回去的,我全心全意,其实只是想和玲珑在一起。于是我终于还是回去了,可是迎接我的,便是这个法阵。”

                          火盆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兽神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能有如此可怖的力量,玲珑用玄火鉴之力,布下八凶玄火法阵,召出了八荒火龙,在那焚尽天地万物的炽焰之下,纵然我是不死不灭之体,竟也被烧得元气大伤,形体尽毁。”

                          “我拼命告诉玲珑,我不想做什么其他事,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好像一点都听不进去,就想将我烧死。最后,我落荒而逃,逃回了这个山洞。我不知道为什么,玲珑她要这么对我,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回到这里之后,借助十万大山这里独有的天地凶戾之气,我恢复得很快,就在我打算再悄悄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追了过来。她带着七个所谓的勇士,追到了这个古洞,她亲自进来,找到了我。”

                          “我不意外,因为我本来就是她创造出来的,若说天下有人能对付我,了解我,除了她还有谁呢?可是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听呢。但是这一次,玲珑她竟然回答我了,她说:其实一切都是她的错,造出我这样一个怪物,更是她大错特错。因为我乃是天地戾气所生,天生有杀戮之机,若容我活在这世上,只怕世间苍生都会惨遭劫难。”

                          “我拼命对她解释,说我不会的,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可是她只是凄凉地苦笑了一下,说她是相信我的,其实她何尝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可是……若是她死了之后呢?”

                          古洞之中,幽幽远方,仿佛有人在黑暗中叹息着,为了千万年前的那一幕,却不知当年落下的泪珠,可还有人记得么?

                          “我呆住了,心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玲珑她是会死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玲珑她苍白的笑容里,却有泪珠掉了下来。然后,她再一次发动了八凶玄火法阵,将我困在其中,将我本体再一次焚毁,可是我化作的那股戾气精华,她终究是灭不了的。”

                          “法阵过后,她也已经元气大伤了,但是我是她造出来的,在火焰之中,我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她将法阵布在这古洞之中,禁制着我,日夜焚烧,只要我戾气稍微回复,这炽炎便会将那点戾气焚毁。末了,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兽神低低笑了一声,道:“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呢?我全部的心愿只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于是我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玲珑她低着头,慢慢地说,因为我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便在那熊熊火焰中,对着她,大声说:那你,就让我做人罢!”

                          他的声调忽然高亢,猛抬头,向着洞穴的穹顶,大声呼喊。

                          “让我做人罢!……”

                          “轰隆”,四壁齐震,乱石纷纷落下,声若擂鼓,震耳欲聋。

                          飞尘之中,兽神慢慢低下了头。

                          “后来,怎么样了?”那黑暗中的女子声音道。

                          “……她好像呆住了,良久过去,一动也不动。我忍受着烈焰焚身之苦,万念俱灰。可是,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停下了法阵,走到我的身边。我木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低低地,对我说:是她对不起我。然后,她……”说到这里,兽神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开始念颂一个冗长的巫法秘咒,慢慢拔出了刀子,然后开始……一刀一刀向自己割去……”

                          “什么?”黑暗中的女子惊呼了一声。

                          “我也呆住了,不,是吓傻了,真的是傻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慢慢地,玲珑用她自己的血肉,甚至还有自己的白骨,在地上搭建了一副身躯骨架出来,然后,她将我放在这骨架之上,随着她的咒语越来越急,我渐渐融入了这副身躯,就连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了。”

                          “我听见她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在对我说着:这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事了,日后只要有人找到五枚圣器,放置在这骨架之中,我便能死而复生,但是复生之后,我虽然妖力还在,身躯却已经是个人了,既然是人,便不再是不死不灭之体。”

                          “她说她一心追求长生,冒犯天道,造出了我这样一个怪物,却发生了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又因为我,她害死了无数性命,更加令天下苍生浩劫重重。而她亲手害我,却又是……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我的意识也渐渐要消失了,恍惚中,只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

                          “我会一直陪你的……”

                          这句话,我一直都不明白的。

                          直到我,千万年后,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了古洞洞口。

                          那一尊,被风霜雨雪吹打、日晒月寒磨砺却依旧深深凝望着这古洞深处的人像。

                          我抱着她。

                          我明白了。


                          28楼2007-01-04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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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小路居然十分长,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看见有屋子的迹象,小环有些怀疑起来,回头对周一仙道:“爷爷,你当真没记错?”

                            周一仙被小环看了一眼,不觉有些心虚,干笑道:“这个……这个……你知道人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会记错一点事情,不过我真的记得这条路上有座房子的,只不过那房子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一时是想不起来了。再说了,这多少年了,那房子被人拆了也不无可能,就算没人拆,风霜雨雪的只怕塌了也说不定啊。”

                            小环一时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忽然前方野狗道人站住了身子,随即回头高声叫道:“你们快来,房子在这里。”

                            小环与周一仙都是一怔,周一仙随即大喜,大声笑道:“啊哈,老夫就说嘛,以本仙人之聪慧,怎么可能不记得这里有房子,怎么可能记错嘛!”

                            小环不去理他,快步走到野狗道人身边,向前看去,果然看见小路尽头,有一座房子,占地居然不小,只是远远看去,庭院荒芜,墙壁破损,一点人气都没有,显然早就被废弃多年了。

                            周一仙慢慢走来,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似乎还在自夸,小环白了他一眼,嗔道:“快走了啦,爷爷。”

                            说罢,三人向那房子走了过去,夜风吹来,荒野之上有些寒冷,三人都缩了缩脖子。

                            走到近处,看得更清楚了些,这实在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屋子,原先围墙的地方塌的塌、碎的碎,就连庭院大门也只剩了个破旧之极的门框,也门板都没了。至于庭院之中,也只有一个屋子,上方的屋顶从外面看去似乎也少了一半,连横梁也露了出来。屋子似乎还有个门,虚掩着,整个屋子看去像是用木板盖成的,风雨侵蚀之后,一股霉味随风飘来。

                            小环皱起了眉头,但周一仙倒是颇为高兴,慢慢走进了院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虽然杂草丛生,倒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地方,看来虽然还是记不得这里是什么屋子,但起码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他回身招呼小环和野狗道人进来,小环走到周一仙身边,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身对野狗道人道:“道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屋子的布局,我们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野狗道人一怔,向四周看去,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周一仙不耐烦道:“你又记得什么了,这屋子年月深久,连你爷爷我都记不得了,你难道还看见过?”

                            小环耸了耸肩膀,道:“也是,算了,我们进去看看罢。”

                            周一仙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走。”说罢,带着两人走上了屋子前的石阶,“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就在周一仙站在门口,向着黑暗的屋子里探头探脑张望的时候,小环突然觉得脚下一动,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破旧不堪的黑牌,上面好像还有字迹。一时好奇心起,蹲了下来,将黑色木牌从废墟中拉出,拨开碎屑,仔细看去,片刻之后,她身子忽地一抖,连退了几步,连脸色都白了几分,又有几分恼怒,大声道:“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周一仙愕然回头,显然虽然张望了半天,但里屋太黑,一时还没看清楚,道:“什么啊,小环?”

                            小环一指他的脚下,怒道:“你自己看。”

                            周一仙低头看去,在那木牌上仔细看了看,忽地怔住了,摇了摇头,用手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遍,忽地“啊”的一声大叫,从石阶上跳了下来,伸手矫健,一点也不似年纪大了的人。

                            那块黑牌之上,虽然字迹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辨认出正是“义庄”二字。

                            小环又气又怕,对着周一仙怒道:“你……你带的什么路,竟然又把我们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了。上次在河阳城里,你就干过一次这种事了。”

                            周一仙老脸又红又白,尴尬之极,道:“这个、这个老夫不是也说了么,真的是只记得这里有个房子,但实在记不起是做什么用的,原来,原来是……”

                            小环“呸”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就你话多,还多说什么,快走啊。”

                            周一仙忙不迭道:“是,是,我们快走,每次遇到……这种地方,我们都会倒霉……呃!”

                            他正急急转身,口中说话时,却忽然愕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小环和野狗道人都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小环从背后探出脑袋,怒道:“爷爷,你又做什么……”

                            她的声音,忽然也停顿下来了。


                            33楼2007-01-0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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