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很久之后,柳一苗才在恍惚中听到这两个字。 “我……”脸红,柳一苗羞于表达,“其实我什么都能接受,你们懂的……” “嗯。”
高二一开学,课业就变得异常繁重,高考升学的压力早早就扩散在学子们之中,各类五花八门的补课层出不穷,几乎占据所有空闲时间。 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林莫分到了尖子班。 所以,柳一苗深感本世纪最大不幸的便是,他又与秦阳同班了。 十月,林莫过十六岁的生日,只叫了柳一苗到家里,吃一顿家常饭。 把柳一苗送到楼下,林莫好歹打发了秦阳,才得以和柳一苗独处。 说完话,不过十分钟,柳一苗就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 “好吧!我答应你。”壮士扼腕不过如此,柳一苗咬牙,“只不过你得保证,秦阳不会生吃了我!” “嗯,我保证。”林莫严肃地点头,“谢谢。” 他们再回不去,曾经的岁月,林莫不会后悔,从他决定的那刻起。
期中考完,林莫稳居前三甲,秦阳依然不死不活,混在中游。 夜深了,秦阳也发泄够了,他搂住林莫的腰,就要阖眼。林莫却推开他,下了狠劲的,一脚把秦阳踹到地上。还好裹了被子,落地时只传来一声闷响。 秦阳恼火站起,抱了被子就要往床上爬,“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林莫拦住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你回自己屋去睡吧!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呿!”秦阳懒得与他计较,睡意正浓,他还不想浪费一夜好眠。 “不行。”林莫断然阻止,强硬道:“秦阳你现在就回去,明天起不要再过来了。” 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秦阳一阵错愕,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怎么了?啊?莫莫,晚上我是做得过分了点,我保证下次注意。” “不是这个问题。”林莫紧紧抓住秦阳的手臂,近乎哀求地说道:“哥,当我求你了,至少等我们都考上了大学,你想怎样都行!” “大学?”秦阳懵了,这哪跟哪啊。 “是的,大学,我要你上名校。”林莫说得斩钉截铁。 “哈?”秦阳这下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摸摸林莫的额头,再掐掐自己的脸。 “你是怎么了啊?这不还有一年多嘛,想这么早做什么?” “不是我想得早,是你想得晚了。” “好了啊,乖,咱先睡觉行不?等睡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秦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是真困得不行,半晚的运动消耗,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经得起再折腾。 “那么,北大、清华,你准备上哪所?”林莫的眸光瞬间冰冷,他凝视着秦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姿态。 秦阳清醒大半,林莫的目光让他仿佛回到多年之前,在那个葬礼上,有一名少年孤傲的伫立。 “或者是复旦、上海交大。”林莫紧接着又报出两所校名。 秦阳心想,不是他吃错了药,就是自己忘了吃药。 “好啊,你说上哪所,我就上哪所。”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林莫看出他的心思,冷冷道:“你回去好好想吧,以后,都不要再过来了。”说罢,林莫捡起地上的被子,转身背对他躺回床上。 受到冷落的秦阳这才恍然大悟,林莫不是意气用事,他是来真的了。 “好,很好,林莫。”秦阳冷笑,“为了这点破事你就和我叫板,好,很好。” 穿回睡衣,秦阳盯着把脸埋到被子里的林莫,一分钟后,开门离开。
林莫其实瞒了秦阳太多事,不是秦阳笨,而是他不去追究。 而现在,林莫似乎越演越烈,就连父母和柳一苗,都像在对他避讳什么,让他一点点挣扎。 次日的早餐吃得索然无味,秦家父母不知所谓何事,权当高考综合症提前来临,唠叨几句作罢。 俩人一前一后,直到进入校门,各自回班,都没打破僵局。 林莫其实想说点什么,但一接触到那双强行压抑着愤怒的眼睛,就再没说话的*望。 秦阳一进班门,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顿时袭卷各处,同窗们停下手边的事,全体一致对柳一苗行注目礼。 柳一苗正在赶头天的物理作业,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抬头时,精确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眸。 “柳一苗,我有话和你说。”把书包随手扔到就近的桌子上,秦阳宛如地狱勾魂使者阴侧侧的嗓音又再度让众人打一寒战。 在前后左右投来的同情目光下,柳一苗一横脖子,一步三颤地随秦阳往外走。 出了门右拐,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向外延伸的阳台,校方为了保证学生们的生命健康,特地在此处开辟出一块洗手台,上面摆了无人问津的硫磺香皂。 开门见山的,秦阳的伪装缷下,烦躁不安的地扯了扯一头乱发,抱怨道:“你说莫莫抽什么疯什么?莫名其妙让我考大学,还非清华北大不可!” 高悬的心松下,柳一苗笑得做作,“呃,你们兄弟俩的事,就算问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现在不是和他很好嘛?嗯?”秦阳挑眉,一声嗯字拖长尾音,面对柳一苗这张看了十几年或许今后的人生也还会不停出现的面目,深恶痛绝。 “没没没,我跟他真没很好!就是一般认识啊!啊哈!”柳一苗连忙否认。 “哼。”秦阳显然更加暴躁,他瞪一眼柳一苗,又瞪一眼。 “唔,我觉得吧……”柳一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谎,只能支吾道:“他、他可能是想激励你的斗志,不让你的青春无故荒废……” “我荒废个P啊!”秦阳抓狂。 “哦哦,那就是为了你的人生,为了你光明的未来及美好的前程!” “诶?”秦阳一愣,考虑几秒后恍然大悟,“对啊对啊,一定是这样没错!嘿嘿,莫莫你可真坏,早说明白不就好了嘛!”秦阳说着自顾自地傻笑,也不理柳一苗,哼着小曲回去了。 柳一苗拍拍胸口,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心想秦阳你果然是中毒至深,脑子不止进水还养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