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却有雨。
那雨在下,打在叶上“淅呖“地响。
有晶莹顺着翠色的叶尖往下淌,欲滴不递的样儿惹着人心痒。
这雨下得煞是缠绵,可偏生有人不领情。
穿着白衣的书生撑了伞,跌跌撞撞地走着。他怀里紧紧抱着书篓,也不知装得是什么,那般宝贝。
他匆匆地走着,到了处破庙才停下步子。
“吱嘎“,推开了庙门,书生轻舒口气。
他将油纸伞收了起来,露出张清俊的脸,一双猫儿眼有神明澈。
他是村子里新来的教书先生,借住在安姓人家。今日主人家有客,他不好麻烦,于是特意跑来这处破庙,将就一晚。
破庙里残破一片,土塑的神像已面目模糊,瞧着有些骇人。
可书生却是不管,径直入了破庙,怀里仍紧紧抱着那书篓。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心中无鬼神,自是无鬼神。
胸抱对亡者圣人的敬佩之心,已足够。
“啊!“书生吓了一跳,手里抱着的书篓“轱轳轳“地滚在了地上。
在光线未明处,有男人盘膝而坐,一把黑呼呼的刀横在膝上。
书篓翻了,没有几本书,倒是一坛酒,一只被荷叶包着的烧鸡露了出来。
书生脸一红,呐呐地不说话。
手指绞着袖上的玉色滚边,书生咬着下唇,稍稍歪了头。
“这位,小哥,在下失礼了。“
“------“
男人不答话。
书生仔细打量,才发现男人竟闭着眼,身上黑衣湿着,正往下滴水。
“你,小心着凉。“忍不住这么说,书生上前几步,不料脚下一个打滑。
他直直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鼻尖撞上男人的胸膛,生疼。
“对,对不住!“书生的脸更红了,耳垂亦染上绯色。
他眼里是因痛而生的泪,有那么几分潋滟风情。
他相貌生得不是顶好,可在此种情形下,竟带上诱色,像猫爪般,挠上人心尖儿。
男人这才睁了眼,双手扣上了书生的肩。
“无妨。“冷淡地推开书生,男人沉声道。
这人,声音真好听---
书生呆呆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