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最漫长的黑夜,仿佛等不到黎明。
惨叫声不绝于耳,兵器交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划破皮肤斩断骨骼溅出鲜血的声音,展昭伸手狠狠抹把眼晴,喘息着扶起刚被他救下的士兵,“朝东南走!可以撤了!!”
略略调息运气,展昭扬声大喝,“撤退!!朝东南撤退!!!”他的心沉了下去,没有多少人回答他,他的弟兄们要么已沉默着死去,要么正沉默着赴死。
决一死战!
他握紧手中的剑,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地下已有薄薄一层积雪,落在他身边的,迅速被鲜血染红,四周全是血红眼晴狰狞神情,仿佛狼群般伺机而动,这个看似温文的青年,杀得他们不得不胆塞。
天已彻底大亮,更远方的呼喝喊杀声越来越遥远,主力已成功突围,韩将军想必也平安脱险,他再次握紧手中的剑,断喝一声冲了过去!
玉堂,……,你一定要平安!
雪后初晴的天空,晚霞越发红的惨烈,没有一丝阻碍,漫无边际焚烧着大地,恍若唱一曲无声挽歌。
到处是尸体,折断的枪枝刀剑,一半在主人手里,一半在敌人的身体里,原本鲜艳明亮的旗帜残破不堪,骑士保留挥舞的姿式与马儿一起倒下。
白玉堂铁青着脸搬过马儿,翻开被压在下面的尸体,不是他。
激战结束后,他顾不得包扎伤口,抢过一匹马迎风疾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想,否则怎么跟开封府的兄弟们,跟他的四个哥哥,跟包大人跟公孙先生交待?
寒月渐渐升起,空荡荡的战场越发静的碜人,手指快要被冻僵,可他一点感觉不到,心都已麻木,这点冷算什么,然后他听到银铃声,细碎微弱,莫非是从幽冥传来?
但是不,铃声在,的确在,熟悉的,穿透力极强,暗哑又清越的银铃声。
白玉堂跳起来风一般卷出去,冲过山路转弯处他站住,月光下有人摇摇晃晃踹跚而行,腰间悬一枚小小银铃。
——瘟猫,命真大,这样都没死啊。
——还没被你斗败,我若死了你怎么甘心?
——哼,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