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春 七分钟的华尔兹
站在门前,25岁的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十代目三个月前结婚了”。
她觉得如同当头一棒,打的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分得清他的声音和言语。
唯独分得清他的言语。
“是吗。”她巧笑倩兮:“应该通知小春的,小春就算花光半辈子积蓄也一定会去捧场的,狱寺先生你们为什么不通知小春呢?”
“因为你会闹场。”他冰冷的回答,没有十年前少年的暴躁,只有十年后男人的冷静。
他说,因为她会闹场。
这是他的认知,还是他们的?
“......是呢。”她笑,她只能笑:“那么,为什么现在,在这下着大雪的黑夜,狱寺先生会来找无法面对事实的小春呢?只是为了告诉小春事实吗?”
午夜零点,结束与开始的交接,雪从那个瞬间开始飘落,就好像和夜晚与凌晨同时约定好一般带着预告又带着偶然的开始从天空投入大地的怀抱。并盛的雪永远都如此安静,既没有凌冽的风将它变得残酷,也没有灼热的气息将它变得容易消弭。它只是下,不停的下,带着浑身的洁白与纯洁来到人间。并盛的雪永远都这么安静。
而狱寺隼人的敲门声,成了雪夜中除了心跳外的唯一声响。
他伸手,从心脏处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裁剪精巧的白色请柬,金色的砂光优雅的缠绕在纸角边缘,华美的就好像是舞厅中锦衣女郎飞舞着的裙摆。
而请柬的样式,一般都代表着真正的内容。
他看着她犹豫好久后伸手接过白色的请柬,纤细的指带着蝴蝶的灵巧将它打开,可可的瞳将视线安静的投在手中的卡片上。
“只是一次聚会而已。”她听见他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诉说了手中卡片的中心。无论沢田纲吉用怎样委婉的语气怎样用心的笔触来书写这封请柬,事实上就仅是如此而已。只是一次聚会,见面后,寒暄后,舞动后,碰杯后,他们依旧是意大利甚至扩展到世界性的强大mafia,而她依旧是三浦春,并盛的三浦春。
就好像时间胶囊只能记忆一瞬间的事情,而不能改变未来一样。
“......那么,小春应该什么时候启程呢?”她笑,笑着问,笑着将请柬折好放到衣兜里,笑着用可可的眸看着碧色的幽潭。她在笑。
男人静静的将与她对上的视线挪开,专注于门侧的夜色。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某个号码后,用她所不能理解的语言平静干练的吩咐着什么。整个过程,他都能察觉到,酒色头发的女人一直把可可般温和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是温和的视线,而不是十年前马尾辫少女活力的视线。
她变了。他沮丧的想。而他也变了。他悲哀的想。
“如果可以的话,三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登上飞机。”他抬眸,对上她一直在笑的眼睛,声音平淡:“不用带什么东西。”
“......嗯。”她的眼眯成月牙状,笑的好不自在:“是呢。”她应,然后转身走进屋里,抓起衣架上的大衣,将自己裹紧。抬手关灯,从包里将钥匙掏出上锁,她陪着他一同站在路面已经层积了的一层纯白的雪的寒夜里,除了手机钥匙和钱包之外,她其他任何“出游”应该带的东西都没有带。
他说了啊,不用带什么东西。
因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连用时间胶囊纪录的意义都没有。
那么她为何还要去呢?
她估计,坐在飞机上,她将彻夜无眠。
缅怀。
她是在舞会开始前三小时到达的意大利,而等她到达舞会的大堂的时候,距离请柬上标明的时间只剩下了一个半小时。飞机上十多个小时的失眠让她在车程上浅浅小憩了一会儿,而最后,银发男人用温和的力道让她从一根羽毛的堕落就可以惊醒她的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建筑。
古典的外观,古典的装绘,古典的喷水池,古典的环林园景。古典而高贵。她在心里小小的苦笑了一下,苦笑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家朴实无华,就算朋友聚会也顶多是找个高级点的KTV唱唱歌,而这里,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能够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的身份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