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
素裹丹坪,涓埃霜下凛,紫缀幽冧,梦寐谷上花,天涯深谷,生死两字别,正邪善恶,是非一肩擦。希望,到底在哪里?如果可以,我多么想回到刚遇见你的那天,在人群中,浅浅的笑,眼波流转,翠衫飘飘如仙,可是一转眼,你却在那寂静的山谷,沉睡了好多好多年。或许,看不到这已经满目疮痍的世界,你也是幸福的罢。
——题记
夜,依旧的宁静,风,肆意狂放的吹;城下,灯火寥寥,我静静的站在黑暗的阴影中,仰望城阙,高悬的银月,不在意的洒落着清辉,银辉中,你,持枪傲立,衣着金甲,三千青丝,伴风而舞,毫不羁绊,肆意张狂,好一巾帼儿女!
望着城墙上你的身影,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
想你我初逢的那一年,正是花开烂漫的初春,冬的冷意,似乎不曾褪去,仍有点点雪白,依稀可见,细细的春雨,洗去了一切,屋檐外,你衣着碧杉,柔美的脸庞,透着坚定的容华,淡淡的莞尔,平平的话语,却让我珍藏。你曾笑得无邪!
你可知,那时你的身影,你那柔美却又坚定的容颜,已悄然印在了我的心头,久久不曾忘怀!
你我虽为青梅竹马,但我是天阑城守夜人,而你却是天阑城的守护者!你镇守一方,护一城安宁,而我只能躲在黑夜中,悄悄的望着你!不敢上前一步,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那种身份!
你可知,曾几何,我只希望能够同呼吸一个城市的空气,便是此生唯一的念想。不求同行,只求在遥远黑暗中,静静的凝视着你的身影,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而上邪,仿佛在与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崇宁七年七月,那时一切发生了改变!白炎军攻城,是为乱始。你,贵为一方守将,永镇天阑,只为护这一方安宁,率众苦战,然不得援。
城外火光冲天,照亮了这黑夜,唯有悬挂天边的残月,仍冷冷的注视着这场厮杀。火光中,你的身影摇曳,淡淡,仿若虚幻,不知何时,就会逝去,然敌众我寡,你又怎能赢得这场征战?
耳畔杀伐不歇,血流过长街,守护中的城阙,仿佛在呜咽!
七月廿六,血色的残风把城阙的战旗撕裂,城头的灯光,终究熄灭!城破时,天边正残月,你力竭被擒,我在火光的阴影中,注视着你,想要冲上去,但我是何等的懦怯,始终迈不出步伐!而你不肯降,终要被白炎军枭首!你被枭首前,你对我的最后一凝眸,那一眼,你笑若昙花,转眼凋谢,那一眼,我读懂了你的意思,我会代你继续守着这天阑!在你被枭首的那一刻,恍惚间,你我已然诀别,眼见的都毁灭,坠落曾经的摇曳。 那一刻,我喊你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你的血,染红了青阶,亦染尽了生离死别。而你的头颅,却高悬于城墙之上,眼神轻蔑,是不屑白炎军,还是嘲笑我的懦怯?
八年春,炎夺王城天岁,鸩敬帝,清朝堂,废宫室。二月即位,定国号周,改元永初。
…………
自那时你死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责骂自己我能,责骂自己没有勇气,只能在战后,收拾你的行装,默默的守着天阑的长夜!
十年!已然不觉阴晴或圆缺,更是看惯花开与花落!回忆起当年初逢的喜悦,似乎要与恨有别!而十年前的长夜,却被史书撰写!
这世间,花千红,草千绿,可是你却再也看不到了。千山万水,我却只有继续守在你曾守过的城中,看着你曾眷恋的一方水土。
很多年后,我还在惦念着那个曾经如花笑靥,剑挥长空,枪指苍穹,骄傲且决绝的旷世女子。
王城的姓氏都已改写,而我却仍然守着天阑的长夜!
永初十年,周帝白炎,死于九重高塔,朝野倾覆,诸王皆谋自立,又将战火烧进了天阑!
火光冲天,与十年前那夜,何曾相似,风声依旧凛冽,依稀中,仿若久时节,而岁月太过遥远,看不清你的眉睫。
城门上下弦月,我却不再懦怯,拿出你的金甲长枪,吾于今日代你,守护天阑!
紧了妆扮,散了长发,在乱军攻城,城破之际,我傲立在城阙,那一刻,我仿若跟你站在了一起,这天下再也无法阻挡你我!
城下,敌军退却,而我却悄然跌落!恍惚中,我看到你的笑脸,那灿若昙花的一眼!
(乱军夜袭,见婉披发执枪于城上,肝胆俱裂,乃退。十一年,新帝彻平乱登基,改元太业。
太业后,城中始有谣歌传唱。歌曰:安危何所系,天阑谢将军。太业三年,城东设谢婉衣冠祠,祭拜者众,香火终年不绝。)
后记:谁道守夜人不懂爱情?谁说相爱的人只能是门当户对。有一种爱,我爱你,与你无关。谢婉早已经逝去,可是他却守着自己心中的誓言,永远记得她最美的样子,永远记得替她在这个世间活着。这种平凡的爱,虽未有白炎为朱砂覆尽天下的壮烈,可却最为忠贞!
守着记忆,活在梦中,长叹,碧海潮生,花开花落。
风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