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盈吧 关注:9贴子:778

回复:< Shadow 你是我追不到的时光°> 浅看十年 只羡温言不羡仙。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言希回视少年,眼睛依旧的黑黑亮亮,桃花纷飞的艳色覆盖了眸中所有的情绪,淡淡看着他,嘴角是一抹讥消。
  辛达夷咬紧牙,抬高拳,挥了风,到了言希眼角,却停滞了。
  转身,一阵风,摔了门,走了出去。
  阿衡叹气,又跟着跑了出去。
  辛氏EVE这般遇事就跑的毛病可实在是不招人喜欢。不过,这次,还好,她没发挥出上山刨草药的速度,辛达夷已经停了脚步。
  他转过头,胸口不断起伏,语气十分认真委屈——“阿衡,你说说,言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想着要我讨厌他?”
  阿衡愣了,她未曾想到辛达夷会问她这个问题。可是,复而,舒展了眉眼,心中着实羡慕言希。
  何其幸运,这个世界,能拥有这样毫不猜忌的挚交。
  阿衡温和一笑,开了口——“达夷,你帮我忙,我再说。”
  *****************分割线*****************
  辛达夷站在狭隘的洗手池旁,鼻子嗅到隐隐的臭味,脸都绿了——“温衡,你丫有什么麻烦事非得让老子在女厕帮你?!!”
  阿衡呵呵笑——“达夷,你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学校以前建的教职工女厕,在老教学楼旁边,后来,评市级优秀中学,学校推了老教学楼,建了新的,这里的厕所离新楼远,在加上便池都是旧式的,没有掩门儿,就荒废了,平时很少有人来。
  阿衡看看腕表,估摸了时间,便让辛达夷闭了口,两人缩在了角落里安静观察。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鹅黄的纱巾,玫瑰花一般的娇媚。
  是陈倦!
  辛达夷飞速转过头,脸似火烧,怒目瞪着阿衡。
  “靠!温衡,老子这么的大好青年能耍这流氓吗!”辛达夷连比带划,急了。
  “你看不算耍流氓,我看才算。”阿衡对口型,叹了口气,轻轻扳过少年的头,自己却闭了眼。
  自从思莞挨打之后,她观察了陈倦许久,发现她每次课间去哪儿都不会去厕所,反而,午休的时候,常常朝老教学楼拐。
  本来带着达夷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等那玫瑰一般的可人儿飘然远去,阿衡睁开眼,看到辛达夷脸色绿得发黑,表情像吃了苍蝇。
  这架势,看来她应该是猜对了。
  良久,辛达夷缓缓皱了面庞,想哭却哭不出——“阿衡,思莞一早就知道,然后,言希也知道了,对不对?”
  阿衡摇摇头——“我不确定。”
  思莞对达夷追求mary的反应,言希打思莞前后的反应,只透露了蛛丝马迹而已。
  他们走了回去,一路,两人沉默着,阿衡却觉得达夷的情绪憋到了一种极限。
  果不其然,回到班,辛达夷打了言希。
  少年的嘴角,是朱红的血迹。
  “言希,你和思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辛达夷眼中,是满满的失望和委屈。
  言希诧异,愣了,旋即眯了眸子,望向mary。
  Mary瞥了一眼阿衡,笑得妖娆——“不用瞪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他们碰巧看到的。”
  言希冷笑——“这么巧?”
  Mary的眉眼映着阳光,端的恶劣妖异,启唇,轻轻在言希耳畔吹气——“是嘛,就这么巧,你不是也巧到发现我纱巾下的secret?”
  “回教室,取颜料,那天?”阿衡插嘴。
  言希食指蹭掉唇角的血迹,点了头。
  辛达夷怔怔地看着言希,鼻子酸了起来——“言希,对你而言,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Mary抚了抚凤眼流光,嗤笑——“哎,思莞挨的那顿,真是冤枉。EVE,言希的一片苦心,可算是白费了。”
  言希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温软了眉眼,轻轻对着辛达夷开口——“达夷,你知道,你小时候就傻,没谈过恋爱,没见过人妖,这要是被骗了,指不定有个好歹……所以,哥哥我牺牲点儿,宁愿你生我的气,也要捣散你们,噢,老子为毛这么伟大这么贴心这么人见人爱!”
  阿衡喷笑。
  辛达夷本来是感动得汪了两泡眼泪,可越听脸越绿——“谢谢你哈!老子不会为一个人妖寻死的!!!”
  Mary的一张玫瑰脸扭曲了——“谁人妖呀,滚!!!”
  言希唇弯成了桃花瓣的弧,凉凉开口——“成,您老不人妖,就是爱穿裙子爱穿高跟鞋爱涂指甲下面多了一块脖子上不小心凸起了,行不?”
  Mary鼻子哼了一声,僵硬开口——“人活着,没个爱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随即,舌头舔舔红唇,向辛达夷抛了个媚眼。
  辛达夷流眼泪了,绝望了——“阿衡阿衡,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刚刚有个人妖对我抛媚眼,好清晰好震撼的感觉哟……”
  捏,捏,我捏,使劲儿捏。
  “疼吗?”微笑。
  “疼。”捂脸。
  “呵呵,不做梦,你清醒。”结论。
  陈倦,年十五,性别,男,身高,一米八,兴趣,易装癖。
  *****************************************分割线**********
  “思莞,为什么,不说?”
  “达夷那么傻,万一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言希,打你,为什么?”
  “恼我连他也瞒着。”
  “哦,所以,达夷,打言希。”



66楼2012-07-25 13:14
回复
    “能上西林吗?”小虾歪头问。
      “为什么,是西林?”阿衡奇怪了。
      “我想和言希哥达夷哥思莞哥上同一个学校。”小孩子掰着指头数了个遍。
      言希起身,眼睛含笑,试探地询问她。
      阿衡笑,觉得这孩子古灵精怪,再加上与在在年龄相仿,让人忍不住去喜爱,微笑着点了头。
      “小虾,你爷爷呢?”言希蓦地想起了什么。
      “爷爷去摆摊了。”小孩儿答得爽快。
      “你不用帮他吗?”言希沉吟。
      “爷爷说,我要跟着言希哥你好好学习,不可以去守摊。”小孩儿微微嘟唇,有些怅然。
      阿衡扫了言希一眼,却发现他敛了眉眼。
      她笑,对着小孩子,温声——“小虾,咱们,开始吧。”
      *******************************************分割线***************************
      小虾下半年升初三,孩子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基础打得不好,阿衡思揣着,便从课本上的内容教起。
      “所以,套上求根公式,结果应该是……”
      “我知道,是-3和1对不对?”小孩兴奋地抢答。
      “嗯?不对。”
      “啊,我又算错了吗?”小孩垮了小脸,很是失望。
      “让我看看……呵呵,5的平方,你写成了26,根号内,算错了,应该是零,结果只有,一个根,2.”阿衡微笑。“好了,接下来,第三题。”
      小孩边写题,边偷看阿衡的脸色。
      “小虾,怎么了?”阿衡偏头,明净的面庞,温柔安静。
      “姐姐,你怎么不骂我哇?”小孩子满是疑惑“我们老师都骂我笨,嫌弃我,说我拖班上的后腿。”
      阿衡怔了,半晌,笑了,露出八颗牙——“你也,没有,嫌弃,姐姐的,普通话。”
      “姐姐说话很好听的,软软的,像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小孩儿念叨着,流了口水。
      呵呵。
      等到最新的功课都教完的时候,已经近了黄昏。
      两人刚伸了懒腰,院子里,言希的声音清亮袭来,好似一阵清爽的风——“小虾,温衡,快出来!”
      阿衡拉着小孩儿的手走进了院子,却被满眼的白和扑鼻的清香萦绕了彻底。
      院子里,有一颗槐花树,树干很粗,大约是三个人拉着手才能围住。枝头的槐花,开得正是靡丽。
      言希,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耙子,站在树下,伸直了手臂,来回晃动着耙子,去打槐花。
      槐花纷纷飞落,从少年发顶,顺着风的轨迹,轻轻滑落,归于尘。
      白色的,纯洁的,美好的,温暖的,生动的。
      花瓣中,那个少年,笑容明媚,朝着他们招手,生气勃勃,阿衡微嗅,空气中,都是点滴浓烈积累的名曰舒适的气息。
      小虾跑到了厨房,拿了簸箕,把少年脚边打落的槐花拢了起来,仰头,小脸笑得满足——“言希哥,够了够了。”
      “阿嚏!”言希收了耙子,一片花瓣飘至鼻翼,搔了痒,他打起喷嚏。
      小虾抱着簸箕,对着阿衡,笑开——“姐姐,我给你蒸槐花你喜不喜欢吃?”
      蒸槐花吗?
      她颔首,小孩儿一溜烟儿跑到了厨房。
      “温衡,今天谢谢你。”言希食指轻轻揉了揉鼻翼,语气有些不自然,黑黑亮亮的眸子四处游移。
      “不客气。”阿衡接了言希的道谢,心下吃惊,表面却滴水不漏,温和答去。
      “呀,果然是很久没跟人道谢过了,真是不习惯……”言希自己尴尬,笑开,摊手,自嘲。
      你还是习惯习惯比较好。
      阿衡汗。
      小虾再跑出来时,抱着铝盆到了阿衡言希身边,脑门上都是汗,小脸儿通红——“姐姐,言希哥,你们吃。”
      阿衡望着盆内雪白晶莹的花瓣,用手捏了一撮,放入口中,是旧年回忆中的味道,甘甜而醇香。
      “好吃。”阿衡抿唇,眸中笑意温软。
      小虾得意了,两只手臂环在后脑勺,笑容汪了溪中鱼儿悠游的天真快乐。
      阿衡伸手,用指擦掉小孩儿脸上的灰尘。
      可不曾想,小孩儿竟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姐姐,我喜欢你,你是好人。”
      阿衡吓了一跳。她并不习惯这样突然热烈的温情,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在五脏六腑窜来窜去的感动。
      她僵硬的指慢慢柔软,缓缓回抱了小少年,明净温柔的面庞带了红晕,软软糯糯的语调——“谢谢。”
      言希轻笑,倚在树下,伸了个懒腰,望天,金霞满布。
      “温衡,咱们回去吧。”
      *************************************分割线****************************
      离去时,言希走的却不是原路,他带着阿衡,到了胡同的另一个口,朝向主街,甫一入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攒流不息的人潮。
      “小虾的爷爷,就在那里。”言希轻轻指着胡同口。
      阿衡凝眸,胡同口,是一个自行车修理摊儿,一个老人,满头花发,穿着蓝色布衫,佝偻在自行车前,长满茧子的大手抬起一端,转动着车轮,检查着什么,认真苍老的样子。
      她甚至,看到了老人手臂上的代表衰老的斑点和他面庞上每一道皱纹的刻痕。
      这老人,要给多少辆自行车打过气,要修理好多少破损的车胎,才足以维持两个人的生计。
      “所以,小虾,才去偷?”许久之前,她记得自己听傅警官说过小虾是个惯偷。
      言希的声音平平淡淡——“没办法,长身体的孩子,总容易饿。”
      “小虾的,爸爸妈妈呢?”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小虾是个弃儿,如果不是被何爷爷抱回家,能活着都已不易。”言希轻轻开口,少年的声音,平缓叙来,最是冷漠。
      “为什么,告诉我?”
      言希淡哂,黑眸中蒙着桃花一般的艳色,浅淡,却望不到底。
      “我在想,也许你知道了,会更加珍惜小虾的拥抱。”
      “他对陌生人,从不会如此。你是第一个。”


    68楼2012-07-25 13:18
    回复
      Chapter26
        阿衡再见到思尔,已经是五月份,天开始热的时候。
        这个女孩,依旧美丽高雅,但却不再温柔胆怯,娇嫩荏苒。
        阿衡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思尔,嬉笑着,有些粗鲁的动作,拍了她的肩。
        “阿衡,带钱没,借我花花。”
        她不再留着长长软软的长发,绞短了许多,人瘦了些,也黑了些,
        那张嘴张张合合,画得很红,很像喝了血。
        她对她说话时,不再温柔地敛着眉,挑了起来,充满了锐气。
        “尔尔?”她不确定,这是思尔。
        “别喊我这个名字。”这女孩厌恶地摆了手。
        指尖,是紫得晃眼的色泽。
        阿衡怔怔地看着她的手。她记得母亲无数次地说过,尔尔是她生平见过的最有钢琴天赋的孩子。那双玉手,天成无暇,多一分的装饰,都是亵渎。
        阿衡微微敛目,尴尬开口——“尔尔,这些日子,你好吗?”
        思尔笑得爽朗——“你呢?”
        阿衡思揣,是说好还是说不好,犹豫了半晌,点点头,认真开口——“一般。”
        思尔嗤笑——“都过这么久了,你还跟以前一样,呆得无可救药。”
        阿衡呵呵笑。
        “不说了,我有急事,你兜里应该有钱吧,先借我点儿。”思尔有些不耐烦了。
        “要多少,干什么?”阿衡边扒书包边问。
        “谢了!”阿衡刚掏出钱包,思尔便一手夺过。
        “至于干什么,不是你该管的,当然,你也管不着。”
        她扬扬手,转身,干净离去。
        **********************************分割线************************
        之后,便未见过思尔。
        篮球联赛,西林不出意料地进了半决赛,比赛定在周日上午八点半,地点是B大体育馆。
        思莞达夷每天在院子里的篮球场,练得热火朝天,阿衡同言希便坐在一旁看着两人,递个毛巾扔瓶水什么的,实际的忙帮不了多少。
        达夷看着坐在树荫下的两人,着实嫉妒,流了汗便使坏心眼儿,捞起两人的胳膊蹭汗,阿衡总是薅出胳膊,温笑着把毛巾递给少年;但言希可没什么风度,揪住少年的腮帮子把他往一旁摔,而后补踹两脚。
        “言希,男人是不可以这么小心眼的。”辛达夷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身,双手撑地,汗水顺着背心向下流。
        言希懒得搭理他,拿了毛巾,扔到了少年身上,淡声说道——“擦擦吧,汗都流干了,唾沫还这么多。”
        他眯着眼,望着篮框,思莞还在重复不断地练习投篮。
        “很好玩吗?”他觉得无法理解。整天身上黏糊糊的,一身臭汗,就为了一个不值多少钱,说不定卖了自个儿家中的一件古董都能买一麻袋的东西,有这么好吗?
        “切!这是男人的荣誉,怎么是好玩,这是荣誉!”辛达夷叽里呱啦,十分激动。
        言希掏掏耳朵,不置可否。
        “达夷,你准备偷懒偷到什么时候!”这厢,思莞拉长了俊脸,没好气地看着达夷。
        “来了,就来了!”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笑着跑了过去。
        传球,运球,三步上篮,投球,两个少年配合得十分默契。
        “呵呵,黄金搭档。”阿衡下结论。
        啊。言希笑了,点点头。
        突然有些怅惘。
        “你看,都多少年了,你哥和达夷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化。”言希把手比划成相机的模样,定格在两个少年欢愉流汗的面庞上。
        他不经意地笑着,扭头,看到了阿衡,笑颜有些僵硬。
        这句话,是惯性,可是,又是惯性地说给谁听?谁又能让她拥有这般强大的能力,多年以前,在乌水小镇遥望到,两个小少年的英姿飒爽,多年以后的此刻好让她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没有变化。”
        阿衡佯装着没有听到,没有听出这话是对思尔所言。
        难得糊涂,难为清醒。
        *********************************分割线******************************
        周日的比赛,上午比完后,下午和去年的冠军学校另有一场练习赛,所以,思莞达夷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够呛,阿衡和妈妈爷爷商量过后,决定做了饭,中午送过去。
      


      69楼2012-07-25 13:19
      回复
        阿衡走进爷爷的书房,有些拘谨僵硬。
          “阿衡,怎么了?”老人本来在看报纸,抬头,笑了,他见不得孙女乖巧傻气的样子,着实讨喜。
          “爷爷,你忙不?”阿衡小声。
          “不忙。”老人摇头,猜测“学校有什么事吗?还是你哥言希达夷他们合伙欺负你了?”
          阿衡摇头,像拨浪鼓。心中暗叹他们仨在大人眼中还真是坏到一块儿了。
          “爷爷,我说,你不生气,行吗?”
          老人点头,宽容慈爱地望着她。
          阿衡垂了目光——“爷爷,接尔尔,回家,好吗?”
          老人愣了,空气中只有缕缕的呼吸。
          一片寂静。
          半晌,老人才沉吟开口——“阿衡,你知道,这样一来,结果是什么吗?你妈妈会为尔尔想得更多,而不是你;思莞会顾及着尔尔的感受,而忽略你……”
          他的声音很威严,却带着怜惜。
          阿衡轻笑,打断老人的话,温柔开口——“还有爷爷……”
          老人愣了。
          “爷爷,担心,自己也会,这样。”
          “爷爷,很思念,尔尔,可是,却顾及我,不肯答应,妈妈思莞。”
          “爷爷,多爱,尔尔一点,不是错。”
          1
          “爷爷,尔尔很想你。”
          老人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温了嗓音——“阿衡,你只是个小孩子,可以再任性一些。”
          “爷爷,如果,每个小孩,都任性,大人会,很辛苦。“阿衡笑,眉眼平易。
          “是啊,可是,你是温慕新的孙女,有任性的资本。”老人沉声,些微的自负与睿智。
          “爷爷,这样,不公平。”尽管他清楚自己是亲生的孙女,但,不是每一个在乌水小镇土生土长的傻姑娘,都会痴痴妄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跳上枝头变凤凰,正如有着任性和高傲资本的温思尔,也不见得想过自己一夕之间会变得一无所有。
          老人笑了,眼中满满的欣慰和无奈——“让尔尔回来吧。反正,这种局面不会僵持太久了。”
          ***************************************分割线*******************
          周日中午,阿衡坐着公交车,拎着饭盒,到达体育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尾声,108:80,西林以大比分的优势赢了半决赛。
          场内一片欢呼,达夷兴奋地窜到了思莞身上,硬脑壳大白牙十分耀眼。
          言希坐在看台上,却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阿衡抿唇,不动声色地坐在言希身旁。
          “思莞达夷,你们看,言希,睡着了,快吃,别告他,我做排骨了……”软软糯糯的嗓音,对着空气煞有介事。
          思莞达夷明明远在球场之内。
          言希却“噌”地坐了起来,瞪大水灵灵空放的眸——“谁抢我的排骨谁谁谁?!!!”
          阿衡抱着饭盒,笑得小米牙露了八颗。
          言希反应过来,怔忪望着场内——“赢了么?”
          阿衡点啊点。
          “呀,这孩子,我跟你不熟好不好,怎么这么爱调戏人呢?”言希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假惺惺地对着阿衡开口。
          阿衡笑,是呀是呀我们不熟,唉你叫什么来着,一不小心忘了。
          言希翻白眼——“过了过了,可以比这个再亲近一点。”
          一点是多少?
          阿衡歪头,想着,却没问出口。
          远处的辛达夷思莞已经冲了过来,一个抱着阿衡,激动得红了眼眶阿衡阿衡我的葱爆嫩羊肉呢饿死老子了,另一个揽着言希的脖子脑袋蹭到少年背上,咆哮的倒是言希,温思莞你给本少滚开一身臭汗脏死了!
          “嗷嗷嗷,阿衡姐言希哥思莞哥达夷我来了我来了,有没有鲍参翅肚满汉全席??”这厢,带着帽子的小屁孩儿也恰巧从场外飞奔了过来。
          乱七八糟,闹哄哄的。
          真正安静下来,是饭菜被席卷一空,一帮少年腆着肚子打嗝遥望蓝天的时候。
          “人生真美好,要是,今天晚上,能边吃小龙虾边喝啤酒就好了……”辛达夷边剔牙边梦幻。
          “最好是新鲜的澳洲龙虾……”言希接。
          “然后丹麦空运来的嘉士伯啤酒……”辛达夷继续。
          “最好是本少请客的……”言希笑。
          “然后思莞买单的……”辛达夷嘿嘿。
          思莞忍住抽搐——“为什么是我埋单?”
          “你家两口人,好意思让我们请客?”辛达夷昂头,理所当然。
          思莞一向温和绅士,笑着,默认了,点头了。
          阿衡却吸着鼻子怒了。
          丫的,葱爆羊肉都吃狗肚里了……
        


        71楼2012-07-25 13:19
        回复
            可是,无酒不成宴。思莞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于是要了几瓶嘉士伯啤酒佐菜。
            吃到半饱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思莞接了手机。99年的时候,所谓手机重量着实不讨喜,但在当时,算是稀罕物件,思莞他们对这个还算有兴趣,就央大人从免税出口货中挑了几个玩儿。
            接电话时,思莞是满面温柔和笑意,挂电话时,脸却已经变得铁青,抓起桌上的啤酒,整瓶地往下灌。
            大家面面相觑,连小虾都乖觉地放了筷子,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思莞。
            “思莞,怎么了?”达夷沉不住气,皱眉问他。
            少年不答,又开了瓶啤酒,未等达夷夺下,瞬间灌了下去。
            要说起嘉士伯,度数撑死了也就是啤酒的水平,但喝酒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章法地猛灌,这不,思莞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少年明亮的眸子带着隐忍气愤,不加掩饰地看着阿衡。
            他再去摸索第三瓶酒时,言希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沉了怒气——“你丫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直直地望着阿衡,滚烫的泪水瞬间滑落,让人措手不及。
            “阿衡,你就这么恨尔尔,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又干过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对她?”
            阿衡张嘴,蠕动了,却发不出音节,于是,努力又努力,对着他微笑,悲伤而不安。
            “你为什么要骗尔尔在帽儿胡同等着你,你说一定会带她回家,然后安稳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尔尔……”思莞的声音已经哽咽——“在帽儿胡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说了什么?阿衡冷却了全身的温度,却依旧带着虚弱的善意微笑着,只是喉中干涩得难受。
            “她说——哥,阿衡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我好想回家……”思莞几乎破嗓吼了出来,完全撕裂了的痛楚。
            “我从来没有期待你对尔尔抱有什么样的善意,甚至,我希望你能够恨她,这样,我会更加地良心愧疚,会更加倍地对你好,补偿你从小未得到过的亲情……”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带着这样的恶意走入荒谬的偏差?
            思莞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轻轻却残忍地开了口,
            “可是,温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地希望着,***的不姓温!!!”
            阿衡本来握紧的拳松了开,她觉得,指尖全是汗,全身的皮肉都在滚烫叫嚣着。很奇怪地,心跳却可笑地平稳坚强着。
            缓缓地,她蹲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连面庞都皱缩了埋到深处。
            喉头颤抖着,眼睛酸得可怕,泪水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原来,她不像自己想象地这么在乎温家,温思莞。
            谁又稀罕姓温!谁又稀罕……
            想了想,于是,她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是刚要笑,眼泪却掉了出来。
            “温思莞,***的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吗?”未及她说话,言希冷笑,走上前,握紧拳,飞了白色衬衣的袖角,打在了思莞脸颊上。


          74楼2012-07-25 13:21
          回复
            Chapter28
              思尔回到了温家,是温老亲自接回来的。书房里,思莞挨了一顿骂,这事儿,似乎就结了。
              可是,阿衡比起从前,更不爱开口说话了。只是见人便笑,温柔和气的模样,没怎么变。
              母亲给她添置许多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恨不得成麻袋带回家,这番疼爱,不知道是在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内疚矛盾升级了多久的结果。
              可是,母亲总算称心如意,于是,若她还有孝心,只能皆大欢喜。
              让人丧气的是,每每望见思尔,却总是在心中画虎生怯,亲近不起来。
              落在思莞眼中,恐怕坐实了做贼心虚。
              分不清从哪日开始,言希却好像,突然和她亲密起来,把她当作了好哥们儿,还是多年未见特瓷实的那种。
              她含笑接受了这番善意,便觉得人生比狗血还要八点档。
              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每到周末,她总是贪睡,一整天不离开房间也是常有的事。
              说起房间,她主动请示爷爷,搬进了离楼梯最远的卧室,打开窗,便是一颗梧桐树,她搬去时,恰巧添了新枝,青嫩而生机勃勃。
              卤肉饭很喜欢她的新房间,每天傍晚总要遛到她的窗前,站在梧桐枝上,嗷嗷叫着,与她人鸟殊途地对着话。它念着“卤肉卤肉”,古灵精怪,像极主人,而她,对着它念语文课本,普通话依旧糟得无可救药。
              每每念到《出师表》,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对上卤肉饭黑黝黝懵懂的小眼睛,总是一通开怀大笑。
              张嫂也挺郁闷,唉声叹气——“这孩子怎么了,本来就呆,可别一根肠子到南墙,魔障了……”
              思尔含泪——“都是我的错。”
              你又几时几分几秒在哪地犯了哪般的错?她倒巴不得自己高山流水,一身君子做派,可惜这世界还有人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阿衡笑,装作没听到。
              每个周末,阿衡总要去帽儿胡同,顺便带着好汤好水,看着小虾成绩进步了许多,小脸儿肉嘟嘟的有了血色,便觉得心中十分踏实,心情好了许多。
              小孩儿总爱对着她数落着好吃的东西数落着班上某某多么讨厌欺负了他个子矮而他又怎么拿青蛙欺负了回去,一点儿也不她当生人,放肆撒娇到无法无天。
              “你倒是像养了个娃娃,不错不错,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达夷开她玩笑。
              她脸红了,讷讷不成言。这种私密的个人愿望,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起吧……
              可是,女孩子不是都要嫁人生子的呀,做贤妻良母是好事。
              于是,安稳了脸色,回头对达夷笑眯眯。
              呵呵,说得好!
              达夷喷笑——”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脸皮忒厚!“
              阿衡横眼。
              那好,祝你一辈子娶不了妻生不了子想当贤夫良父都没机会!
              多年之后,一语中的,囧死了阿衡。
              早知道当时就祝自己每买彩票无论是体彩福彩刮刮乐个个必中睡觉都能被欧元砸醒了!
              闲时,言希总有一大堆借口拉着她到家里玩儿,发现阿衡打游戏颇有天赋,更是收了她做收山弟子,可惜青出于蓝,阿衡总是把言希的小人儿打得丢盔弃甲,惹得少年脸青。
              可是,这是个好哄的孩子,一碗排骨面,立刻眉开眼笑。
              卤肉饭最近语言线路答错了桥,不再叫魂儿似地叽叽喳喳着"卤肉卤肉”,开始装深沉,小翅膀掖到身后,感慨万千——“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狂笑,弹着小东西的小脑袋——“你也知道自己不知所云哈!”
              阿衡无奈,把泪汪汪的卤肉饭捧到手心,好一阵安抚。
              “阿衡,不要惯坏了它,小东西没这么娇弱。”言希扬眉。
              阿衡微笑——“不娇弱,也不坚强,呀……”
              那么弱小的存在,总要呵护着才能心安。
              少年撇唇——“小强够小了吧,还不是照样无坚不摧!”
              阿衡淡哂,若是逞起口舌,她可说不过言希。
              少年蓦地,瞪大了黑黑亮亮的眸子,直直盯着阿衡,看得她发毛,才饱含深情地开口——“呀呀呀,可怜的孩子,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光顾着和思尔斗法绝食装小媳妇自虐了?”
              阿衡面上微笑,小翻白眼。
              “为了表示同情,本少决定……”少年顿了顿了,煞有介事的表情——“请你喝酒!”
              这是什么火星思维?
              阿衡笑,点头说好。
              他趁着言老应酬,李副官打瞌睡的好时光,拉着她,便鬼鬼祟祟地进了地下储藏室。
              “好黑!”阿衡糯糯开口。
              “嘘,小声点儿,别让李妈发现了!”言希压低声音。
              “怎么,不许喝酒吗?”阿衡迷茫。她以前在乌镇时,经常陪着父亲小酌几杯,不是青叶便是梅子,酒量不浅。
              “孩子,你是未成年呀未成年!”
              黑暗中,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像拍着小狗。
              哦。阿衡点头,也不知伸手不见五指的酒窖中言希能看清楚否。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位明显是惯偷,窸窸窣窣地忙了小半会儿,就抱着酒回来了。
              她适应了酒窖里的黑暗,眼睛渐渐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
              很大的地儿,很多的酒,多是茶瓷装的,看起来像是误入了古代的哪件酒坊。
              回过神儿,言希已经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阿衡轻笑,学着少年的模样,坐在了他的对面。
              “喏。”言希大方得很,自己留了一瓶,又递了一瓶给阿衡。
              “就这样喝?”阿衡呆。起码应该有个杯子吧?
              “要不然呢?”言希笑“放心吧,这里酒多得是,不用替我家老头省。”
              阿衡很是无力,她觉得自己和言希沟通有障碍。
              但看着少年怡然自得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够大气,人生毕竟,难得几次开怀。
              于是,摸索到瓶口,用指尖扣掉腊塞,微笑示范,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清咧的。


            76楼2012-07-25 13:23
            回复
              Chapter29
                言爷爷要出国了。
                阿衡初听说,是在吃晚饭时,自家爷爷说起的。
                言爷爷年前已经在准备签证出国的事,上头觉得老爷子戎马一生,给新中国奉献了不少,军部理应放行,送他去美国和儿子媳妇一家团聚,这才准了。
                不然,言老爷子的军衔在那儿摆着,出国办的人还真是为难。
                “言希呢?”阿衡问,说完后才自觉语气过急。
                爷爷扫了她一眼,皱着眉——“那个孩子,死活不乐意去,言帅从年初哄到现在,言希都不答应,这两天,爷孙俩正冷战着。”
                这厢,思莞已经放了汤勺,不顾餐桌礼仪,大步流星地离了开。
                思尔看了看母亲祖父的脸色,打着圆场——“哥和言希哥的感情一向很好。”
                温老哼了一声,眼睛有些阴厉——“这么大的孩子,真不知道心思都放到了哪里!”
                阿衡尴尬,这话爷爷是说给谁听的?
                她匆匆吃完饭,回到房间,拨了达夷的手机。
                “达夷。”阿衡抿了抿唇。
                “哦,是阿衡呀,怎么了?”达夷身旁有些嘈杂。
                “思莞,言希,在身边?”她想了想,问少年。
                “在,俩人正吵着呢,哎哎哎,言希,美人儿,别恼,别砸老子游戏机,刚买的,思莞说那话没啥意思!”辛达夷离了手机,劝架,阿衡在另一端听了个十之八九。
                果然……她微微叹气。
                “那啥,我先挂了,阿衡我一会儿打给你……我靠,温思莞,你丫今儿疯了不是……”
                一阵忙音。
                放回话筒,坐到书桌前,她望着书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无论拿起哪一本,每一桩再清晰不过,却又好像都枯燥得令人难以接受。
                牛顿运动定律,呵,总是在虚无的条件中创造结论……
                Agcl,BaSO4,永远不会溶解吗……
                有细胞壁的单细胞植物,没有细胞壁的单细胞动物,不管怎么样,都是单细胞……
                正弦曲线,余弦曲线,一般的模样,却永远相差四分之一个周期……
                她看着书,温柔的眼神,轻轻呼吸,想着心平气和,却发现,随意一秒的呼吸都可能走向无法平息的紊乱。
                可最终,还是放弃以自我的思维解读,饶过自己,缓缓地伏在桌子上。
                她不够聪明,又如何敢轻易动下妄念,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谁又能漫过心底的不舍却又不去挽留那个谁?
                可是,忍过才好,只要能忍得,便能舍得。
                阿衡叹气,又缓缓坐直身子,翻开语文课本,轻轻念着课文,许久未用的吴音侬语。
                没有人会听懂吧,这样,才能安心。
                “归有光,《项脊轩志》,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她笑,摸着书本上的字,所学古文不算少,可,唯独最喜欢这篇。
                他家有个南阁子,做了垂髫少年的书房,一生,除了娶妻尽孝,并未离去几时。家有祖母,喜这少年入仕,光耀白玉笏;又有慈母,夜常叩门,儿寒乎,欲食乎,殷殷备至;阁前美景,一年四时,绿柳成荫,月影疏斜。后来,束了冠,娶了妻,小妻子常描着他的笔迹,笑语,相公,家中小妹问我,何为阁子也?
                何为阁子也?少年哑然……
                何为阁子也?他生于此长于此,半生蹉跎,圈在阁子内,站在此山中,如何能知……如何能知何为阁子也……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阿衡念着,微微闭眼,书中的字字句句像是在心中拖沓了墨迹,一字一句,费了思量。
                于是,枇杷树焦了又绿,绿了又焦,那亲手栽树的小妻子早已深埋黄土,黄泉两处,他依旧不知答案。
                再睁开眼,身旁站着笑颜明丽的思尔,三步之遥。
                “阿衡,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她微笑轻语,歪头问她。只是这声音在夜风中,清冷而讽刺。
                阿衡抬头,起身,温和开口——“尔尔,夜里风凉,你身子弱,不要,站在风下。”
                转身,走到窗前,合了窗。
                窗外,月漫枝头,树影斑驳,映在窗上,缓缓无声息地前行。
                思尔无所谓地转身,嘲讽的语气——“你知我是什么模样,不必装得这么客气。今天,只是看在你姓温的份上,奉劝一句,不要再做白日梦。”
                阿衡敛眉——“多谢。”
                平静如水,温柔礼貌的模样。
                思尔关门,嗤笑——“真不知道你和思莞闹些什么,两个人,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是呀,不知为了谁。而这个谁又不知为了什么人前人后两副肝肠。
                阿衡淡笑,看着少女离去。
                大半夜的,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所幸,那时除了学习不爱别的,若是看过午夜凶灵,那还得了?
                “哪位?”半梦半醒,鼻音很重。
                “思莞吗?你丫把电话转到阿衡房间!”气势凌人的声音。
                阿衡瞅了话筒半晌,迟疑开口——“言希,我,温衡。”
                “咦,我听错了?是你正好!”言希语速有些快。
                阿衡有些迷糊——“嗯?”
                “喂喂,阿衡,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不准说假话,知道吗?”
                哦。
                阿衡点头。
                “我家老爷子和李妈去美国,你愿意搬到我家住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尴尬不自在。
                人都走了,找她当守门人吗?
                住哪不一样……
                “好。”她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回答,却误解了少年的意思。
                “老头儿,老头儿,听到了吧,不用你操心,你们走后,本少照样有饭吃,嘿嘿,阿衡做饭不是盖的!”对方欢喜雀跃。
                啪,电话挂了。
                阿衡觉得自己在梦游,黑暗中闭上眼睛摸回床上。
                早晨醒了,暗自嘀咕,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言希竟然让我到他家看门儿我还竟然答应了,随即脸红了,咳咳两声,低头喝米粥。


              78楼2012-07-25 13:28
              回复
                  依言希平日的敏锐,他本该看出,可是,当这少年流连沉浸在精神甚至灵魂的罂粟中,已然失去控制。而rosemary,显然是清楚言希性格中的这一弱势的。
                  他对言希很了解。这超出阿衡设想太多,也太可怕。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清楚这诡异少年的目的。从他的变装归国,对过去的只字不提,以及思莞对他靠近言希的强烈排斥,一切的一切,都像解不开的雾色朦胧。
                  “这句是八六拍,A大调,先起后收,唱错了。”rosemary皱眉,指着乐谱。
                  “怎么又错了?”言希小声,瞪大眼睛,看着乐谱,像要看出一个洞,表情是茫然无知的可爱。
                  阿衡收回神思,笑了起来,走到厨房,准备了几杯果汁。
                  “陈倦,谢谢。”阿衡把果汁递给那个一身女装的妖娆男子,微笑着打断他对言希的训斥。
                  言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阿衡,可怜兮兮地伸出手索要果汁,像极嗷嗷待哺的卤肉饭。
                  “阿衡……”
                  “自己拿。”阿衡微笑,淡淡转身,拉着辛达夷向玄关走去。
                  她留给他完全的空间。
                  不要遗憾,不要有遗憾……
                  ********************************************分割线**********************
                  选拔的日期在七月中旬,期末考试是在七月初。思莞是断然不会允许言希再次在高一混日子的,这厢思尔中考一过,他便驻扎在言家,每天主动给言希复习功课。
                  Rosemary对思莞的行为一直似笑非笑的,像是早就明白他会如此,也就知趣地应允,期末考后,再练发声。
                  “阿衡,你……”思莞对着阿衡欲言又止。
                  阿衡淡哂,她知道思莞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阻拦言希?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不妥,所有人都觉得言希日子过得太舒服吃饱了撑的去玩乐团,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要当艺人,依他的身份,权势和地位,哪一样不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如此?
                  还是,思莞认为,言希只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尘烟,阳春白雪,被人捧在手心。
                  虽然,她也是一直这样……期冀着。
                  可是,言希是独立的,自由的言希,是言希的言希,既不是思莞的言希,也不是阿衡的言希。
                  只有,当他心甘情愿地属于一个人时,才有被拘束依旧幸福的可能。
                  但是,她生性如此的愚笨迂腐,在这样的人出现之前,又该怎样保证这少年的平安喜乐?
                  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寸。
                  实在伤脑筋。
                  期末考终于考完了,暑假正式开始。言家成了根据地,达夷思莞整天泡在言家,吃吃喝喝,完全脱离了长辈的管教。
                  Rosemary很快又杀了回来,对言希进行第二拨的魔鬼轰炸。
                  言希每天摧残着众人的耳朵,思莞有涵养,只躲在楼上不出来,达夷可不管这么多,言希一开口,势必捂着耳朵哎哟哟叫着表示自己的痛苦。卤肉饭大合唱,在主人脑门上绕来绕去,“卤肉卤肉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怒,连人带鸟,一齐往外扔。
                  选拔赛的前一天,连阿衡都觉得肉丝美丽同学快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气儿了,言希这厢,才找准了调,配上姿势动作,仔细看来,竟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衡。”言希望着阿衡,他在寻求她的肯定。
                  阿衡舔舔干燥的唇,并不看言希——“明天,要准备,水,喉糖。”
                  言希轻轻呼吸,大眼睛望着阿衡。
                  辛达夷看着两人,觉得气氛尴尬,乖觉地没有聒噪。Rosemary在一旁只是笑,眼角的凤尾流光尖锐。
                  思莞站在二楼,肘倚着栏杆,笑着开口——“阿衡,再准备些排骨。”
                  阿衡微笑,点头说好。


                83楼2012-07-25 13:33
                回复
                  第二日清晨六点,rosemary就带走了言希,说是带他去做造型,让阿衡他们直接去选拔会场。
                    C团包下了市立戏院,大肆宣传,要将一夜成名的神话进行到底。
                    阿衡达夷思莞到时,并未寻到言希,只看到了满眼乌泱泱的人群,坐得满满的。甚至走道上,都布置了塑料座椅。
                    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好像是候选人现在已经排了序,分发了号码牌,现在大家都在后台准备。
                    阿衡他们估摸着,这么多人,到了后台,也不一定能看到言希,反而平白给他添了压力。于是就在前排走道找了位置坐等。
                    说实话,阿衡并不喜欢男子画着过分的妆容,如若相貌不够突出,画出来效果是惊人的恐怖,好比,眼前的几位。
                    场内大家的表情,除了那些选手的亲友,蹦起来兀自呐喊,其他人都是青紫不定。
                    阿衡开始头疼。她知道言希的好看,却也担心,依着这少年狂傲不羁的性子,不知又会画出什么前卫的模样。
                    场内摇滚重音质震天响,他们几个坐在前排,思莞达夷被聒得实在受不了,无奈捂住耳朵,而阿衡,只看着场内缤纷不定的光线,一派沉静温和的模样。
                    后面倒也出来了几位模样唱功好的,引起满堂喝彩。
                    可是,比起言希……
                    阿衡轻轻叹气,微闭了双眸。
                    结局已经分明。
                    她只能如此了吗?
                    着实……让人不甘心。
                    再睁开眼,舞台上,已经站定那个少年。
                    场下一片欢呼,喧嚣至极,她却双手交叠紧紧贴了膝盖,摈弃了纷扬,耳畔一片清明。
                    言希站在了一隅安静的角落,眉眼早已不是平日的样子,画得妖媚而华丽。
                    分明是阿衡记得的演唱会上ICE的模样,熟悉清晰,惊心动魄。
                    火红的披风,纤瘦的身姿,纯白的衬衣,解去的三颗纽扣,晶莹白皙的皮肤。
                    梳向后的一根根小辫子,火色的丝带,漆黑的发,干净无尘的眸。
                    连微风吹起时,衬衣下摆的弧度……都一样。
                    阿衡胃有些绞痛,手心已经被汗湿透。
                    她记得言希对她说,ICE早在98年初,便因为压力太大,而从十三层公寓跳楼自杀。并非不想去
                    日本看他的演唱会,只是那美人早已随风而逝,魂梦两散。
                    她记得,幼时,邻居的老人说,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命薄。
                    她记得,言爷爷临行前,老泪横流,让她无论如何,要保住言希。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只选择相信了所有的流言流传,却因为言希的渴望,而裹足不前。
                    可,蓦地,灯光熄了,全场哗然。
                    再亮起时,只照着舞台正中央,四周一片黑暗。
                    那里站了另一个少年,画着烟熏妆,美貌魅人。
                    是rosemary!
                    他打了响指,音乐响起,是言希练习了千百遍的ICE的成名曲——《fleeting time》。
                    流年。
                    少年磁性而带着强大爆发力的声音在舞台响起时,满场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
                    陈倦拿着麦克风,声线华丽而张扬,是摇滚真正完美的样子。
                    他嘲笑着,望向舞台角落里阴影里站着的那个少年。
                    阿衡盯着言希站着的角落,盯着黑暗中的那道黑影,看着黑暗中的那双大眼睛,慢慢变得黯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倦身上,明明所有人都已忘却黑暗中那一抹的存在,阿衡却看到了他慌张无措,甚至到悲伤愤怒的灵魂。
                    他站得笔直,那么美丽,却没有人再望一眼,再也没有。
                    阿衡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难的站起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塑料座椅,耳畔轰鸣,一步步向前走去。
                    多么奇怪的幻觉,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喧扰的人群,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阿衡,你要去哪里?”思莞担心的声音,被人群淹没。
                    她从一侧,走上了舞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手中的座椅砸向陈倦。
                    她觉得自己,想要杀死他。
                  


                  84楼2012-07-25 13:36
                  回复
                      当音乐戛然,当所有人鸦雀无声,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舞台角落里的那个少年。
                      “言希,回家。”
                      少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来不及收起的是眸中模糊的疏离和浅淡凉薄的桃色。
                      蓦地,他笑了,姿态柔软地由她牵着手,抬头时,眼底却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冷漠和尖锐。
                      她回望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伤心愤怒起来,有些珍惜的东西揣在胸口,踉踉跄跄,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抓住言希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向前一直跑。
                      脑中,当时,只回旋着一个念头。
                      回家,快些回家,她要带言希回家。
                      可,当到了家,阿衡的动作却只余下一片机械。
                      直接把言希带到了浴室,打开了淋浴,拿起洒头,用手心试着温度。
                      冷的,热的,温的。
                      “阿衡,你在做什么?”言希一笑,面上,是比平时还要明澈十分的美丽。
                      “闭上眼。”阿衡面无表情。
                      噢。言希乖乖地闭上眼。
                      她拿着毛巾,轻轻地沾了水,擦拭他面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疼。”言希开口,撅嘴。
                      “忍着。”阿衡冷着脸,面容带着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眉,眼,鼻子,嘴巴,缓缓地呈现出本真。
                      她擦拭到少年的额角,直到望见平日熟悉的那一撮有些稚气的绒毛,呼吸的紊乱才稍稍缓解。
                      过了许久,阿衡复又开了口——“低头。”
                      言希乖乖低了头,阿衡皱眉,一点点解开少年头上的火色丝带。
                      “不好看么?”言希开口,开玩笑的语气。
                      阿衡却不做声,望着自己满手的发胶和发卡,静静地,用水湿了少年的黑发,取了洗发膏,轻轻
                      用手心揉着,揉了许久,冲干净了,柔软的黑发上,依旧是发胶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是去不掉的似乎带着印记的味道。
                      浴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蓦地,一声巨响,那女孩扔了手中的喷头。
                      “到底哪里好看了?!一个男孩子不好好地做你的爷们儿,学什么小姑娘,扎什么辫子,丑死了,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这么难看的人!”阿衡吼着,颤抖着,声音很大,大到近乎失控,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吞和费力。
                      “知道了。”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般,带着无措——“对不起。”
                      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分割线************************
                      “喂。”清晨六点钟。
                      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着磁性和戏谑。
                      “你哪里来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ICE的前尘,我想你不会看不出言希和ICE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爱着言希,你会怎么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如此,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
                      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
                      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幅模样,爆发的神情,像是欲杀其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弹,无法言愈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的知不知道,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ICE一样长埋地下,而是,被全世界抛弃!”
                    


                    85楼2012-07-25 13:36
                    回复
                      Chapter32
                        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角的死人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还有许多道清晰的血痕,像个调色盘。
                        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
                        “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分割线**************************
                        言家门前有一颗榕树,是言希过两岁生日时,言老亲自为孙子栽的。长了十数个年头,一直十分茂盛,近几年,老人对军中的事物渐渐放了权,在家中,闲着无事,就找人在榕树下砌了一个石棋盘,黄昏时,常常同一帮老伙计老战友杀得难分难解。阿衡之前放学回家时,就碰到过许多次。
                        她喜欢那些老人们下棋时的眼神,那是睿智,桀骜和开阔,是被一枚枚功勋浸润的明亮高贵。这样的灵魂,于她,只能用着满心的仰慕诠释。所以,每每遇着,总是要静静看上许久。言老逗她——我看你是顶喜欢这青石棋盘的,干脆给我们小希做媳妇,嫁到我家,天天让你抱着看个够!
                        阿衡自是脸红,讷讷无话,只是望着四周,生怕言希不小心出现,听到了自个儿可真是不用活了。
                        辛老笑言老——“小希什么时候卖不出去了,要你这么费了老命牵线,也不怕老温骂你挤兑人家的小孙女。”
                        言老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孩子的老实温厚,便是找遍咱们部队整个文工团,甭看漂亮姑娘多,可没这个难得。”
                        辛老笑骂——“呸!当你言老头存了什么好心,只专门欺负人家小闺女温柔,好迁就着你家的小霸王。”
                        这场景似乎还鲜活地在脑中跳跃,像是未过几日,可是,事实上,自言老离去,这棋盘,确凿已经空了许久。
                        “阿衡,你在愣什么?”坐在石凳上的少年歪了头,问她。
                        阿衡轻轻扶正少年的头——“不要,乱动。”
                        依旧糯糯的语调,却有些冷淡。
                        阿衡把大毛巾围在少年颈上,系了个松结,眸光复杂地望向少年的一头黑发。
                        这几日,言希头皮一直红肿发炎,医生推测是发胶中化学物质引起的毛囊发炎,怕伤了发根,便嘱咐少年,一定要剃了头发,每天上药,等到痊愈,才能蓄发。
                        言希纠结了几日,又不肯去理发店,就让阿衡在家中帮他剪了。
                        阿衡觉得自己很像万能的移动工具箱,做什么事,虽然不精通,但总是会一些皮毛的。
                        比如,修车,比如,理发。
                        她的头偏向夕阳,轻轻触到少年的发,满撒的金光中,软软温暖的气息温柔扑向掌心,像是填满了什么,眯着眼,慢悠悠寻找少年的发际线,却看到了发顶小小的旋儿,小时候常听老人说,这里是聪明碗儿,长聪明的地方。想必,言希满脑子的古灵精怪,便是从这里而来。
                        言希笑了出声——”阿衡阿衡,是不是被我的头发迷住了,不舍得下毒手了?”
                        看,看,就是这么的自恋,兴许也是从那小涡中长出来的。
                        她无奈,四处寻着发剪,一只白玉雕的手却从前方递了过来——“给。”
                        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又被他拿走了……
                        阿衡接住,银色的发剪从少年的手心递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强大的冰凉中微弱的温暖。
                        围着大毛巾的言希,安安静静地望着大榕树,乖巧的模样。
                      


                      86楼2012-07-25 13:39
                      回复
                          她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倾斜了身子,一点点看着发剪从那满眼的黑发中穿梭,缓缓地掉落的,是一地的碎发。
                          “阿衡,我长头发,很慢的。”言希开口,声音有些低落。
                          “这样的长度……”阿衡用手比了比颈间。
                          “大概要两光年吧。”言希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话。
                          “瞎说。”阿衡皱眉。
                          “阿衡,我有时觉得,你很不像个女人。”言希微微眯起龙眼儿般的大眼睛,流光乍泄——“要不然,我看到你,怎么不会害怕呢。”
                          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奇怪的话。
                          她不理会他,只当这是少年抽风时说的火星语。可是,许久后,又暗自难过,为什么不问个究竟。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倾诉是没有前因的,他这时刻分明开启了心扉,想要认真地相信她,想要一个走出黑暗的理由,可她却由他平白错失……
                          她那时在做什么,只是笨拙专心致志地跟言希满头的黑发做斗争。
                          甚至,还为着他之前的猜忌怀疑而伤神,这么不想理会他的话。
                          又过了许久,少年的头发已经被削薄不少,阿衡不愿敷衍,便是小平头,也是细水流长,剪得仔细。
                          “阿衡,如果我和思莞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言希百无聊赖,懒洋洋开口。
                          这样无聊的问题。
                          “思莞。”
                          “那么我和达夷呢?”少年已经支起耳朵。
                          “达夷。”
                          “我和卤肉饭呢?!”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怨气。
                          “你。”
                          言希猛地扭头,大眼睛哀怨地瞪着阿衡,把阿衡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发剪,生怕扎到他。
                          “阿衡,我虽知道思莞是你亲哥哥,达夷和你玩得素来投机,可你也不必这样坦诚吧!”
                          阿衡低头,回视少年,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看了半晌,只觉得那张瓜子脸太过俏丽标致,眼睛太过纯洁干净,嘴撅得太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见不得言希委屈的模样,还是看他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样顺眼一些。
                          于是,妥协了,笑了出来,总觉得冷战像在同他拉锯,眼泪是起点,那微笑顺理成章是终点。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说出来?”阿衡望着他,满眼的温柔和无奈——“这样,比我还坦诚。”
                          言希撅嘴,随着阿衡手上的动作,微微低着颈,小声嘀咕——“是你要我要坦诚的呀的呀的呀……”
                          他无限循环,无限埋怨,只是想着自己这么认真配合的认错态度却竟没被她发现。
                          那,自己的妥协,这样干脆讨好地放手让她去剪掉自己的头发,又为了什么?
                          留了许久的呀……
                          他轻声任性地开口,条件反射却全然忘了许久是多久,又是从何时开始的许久。
                          阿衡愣了,半晌,意识到什么,脸微微红了,心中懊恼十分。
                          这些天,她不自觉地随着自己的性子走,蛮横地把自己心底隐晦的情绪带入到他人之上,如此失去控制,如此……让人困扰。
                          “言希,我很抱歉。这些天,这么任性。”她讷讷开口,心中理屈。
                          少年点头——“是呀是呀,这么任性,让你帮我热牛奶都臭着一张脸,丑死了!”
                          “丑死了”三个字,是学着阿衡当日激昂的语气。
                          阿衡尴尬,轻轻咳,游移目光。
                          可,蓦地,谁又狡黠偷笑,轻轻转身,满满地拥抱着那个呆着面孔的谁。
                          “阿衡,我真的很不喜欢女人,但是,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拥抱一个女孩,所以,你看,你多有福气。”
                          阿衡手足无措,僵硬着身子,半晌松懈,拍了拍少年的肩,明净山水中缓缓流淌了清澈温柔的笑意。
                          “其实,根本没把我,当女人,是不?”
                          “是呀是呀,你是我弟弟来着。”
                          “知道了,知道了,热死了!”阿衡装作嫌弃的样子,轻轻推开少年,摆正他的身子。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阿衡扭头,看到了思莞,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眸子阴晴不定,在言希和她身上扫来扫去。
                          思莞和达夷因为察觉到她和言希之间相处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都很是知趣,不再到言家蹭吃蹭喝,阿衡已经有许多天没见他们。
                          言希微抬头,看到思莞手中拿着的几本硬皮书——“去图书馆了?”
                          思莞点头,面色不豫——“你们在……”
                          言希垂头,指尖到手心,缓缓贴放在膝盖上——“把你的那些心思都给我收回去。”
                          思莞停了单车,站定——“言希,你明知道的,我只是担心……”
                          他笑,眼中却只是一层黑色的浅浅的晕光——“所以,预备,一天三遍地提醒我吗?”
                          飘落的嗓音,缓缓变轻,落至谁的心间,变成烙铁。
                          “言希哥……”思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僵在原地。
                          阿衡握着发剪,听得迷迷糊糊。
                          是她同言希刚刚的举动被思莞误会了吗?
                          半晌,她想要解释,言希却缓了语气,微微闭上眼睛,嘲讽锋利的语气。
                          “思莞,你只有在惹我生气的时候,才肯喊我哥。”
                          “言希!”他是真的动怒了,眉毛皱成了一团,像是绕了几千百个结。
                          “这种程度,就生气了吗?”言希凉凉开口。
                          “你!”思莞被堵得满肚子气,愤愤地踢了一脚榕树,抱着书,推着单车,掉头就走。
                          阿衡却被吓了一跳。她几时见过思莞如此对待言希,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阿衡,你看你哥多关心我?”言希指着自己短了许多的头发,轻声嘀咕——“这样都看不出来还敢乱发脾气,胡乱怀疑,小孩子一个……” 回


                        87楼2012-07-25 13:39
                        回复
                          “啊!!!!!!!!!!!”
                            “醒了吧?”她笑,看着言希惊坐起。
                            言希大眼睛呆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纤长的双手,猛捶枕头,生不如死——“养女不孝哇哇哇!”
                            随即,咳咳两声,悲痛欲绝,倒在枕头上,大眼睛迅速合上,妄图继续勾搭周公。
                            阿衡吭吭哧哧搬起一盆水,晃悠在那刺头脑门上——“我不介意二十四孝彩衣娱亲。”
                            言希垂死梦中惊坐起。
                            她拉着他,让他陪她一起买菜,赶早市。
                            我为什么要去,本少早起的神圣使命是画圣洁美丽的夕阳,而不是臭名昭著的菜市场。
                            他这样正经地对着她说。
                            去吧去吧,就这一次。
                            她带着小小的讨好,手背在身后,微微红了脸,不习惯向人撒娇。
                            事实上,哪里有人,让她去撒娇。
                            呀,好吧好吧,多烦人闹心的孩子呀。
                            可这少年,却随即骄傲地昂起了小平头,身为哥哥的自尊心被充盈到了顶点。
                            这样的早市,青菜还带着露珠,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新鲜而精神抖擞。
                            可是,太阳尚未升起,微蒙蒙的雾色,只能看到八九层,不知晓,是否有隐秘的虫眼。
                            阿衡拿起来,里里外外地翻看了几遍,卖菜的老爷爷都皱了眉。
                            “这姑娘,忒小心了,我老王头在东市卖了这么多年的菜,哪个不夸一声菜好价廉。”
                            阿衡笑——“爷爷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买菜,总要看一看的。”
                            言希嘟嘴,感慨万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大气呢,奇怪,本少的家教,明明很到位的呀。”
                            阿衡抽搐着嘴角,装作没听到。
                            所谓家教,莫非就是整天拉着她打游戏,在她诚恳地跟他学京话时,一本正经地教她怎样骂人说脏话吗?
                            挑好菜,转身,望向远处,却不经意,看到蹲着一个人,身旁搁着是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是毛茸茸的一团东西。
                            她拉拉言希的衣角,凑了过去,蹲了下来。
                            “姐姐,你要买小灰吗?”蹲在那里的还是一个孩子,八九岁的模样,胖乎乎的,穿着白背心小短裤。
                            “小灰,是它吗?”阿衡笑,指着笼子里灰色的小狗。这样的色泽,看起来脏脏的。
                            那小狗,像是听懂了两人的交谈,微微抬起了小脑袋,长相着实普通,左眼圈一撮黑毛,有些傻气。只是,那双眼睛,带着怯意和小心翼翼,隐约的惹人怜惜。
                            “我妈妈不让我养,她让我,把小灰扔掉。可是,它还很小,没人喂,会饿死的。”小孩子看着阿衡,清脆的语调有些伤心——“姐姐,我已经,在这里好多天了,可没有人愿意要小灰。”
                            阿衡望着小狗,伸出手,探到笼口,那小狗,轻轻添了舔她的食指,呜咽的声音。
                            她无法不理会,下了决心,打开笼子,抱出了小狗,转身笑着举向言希。
                            “言希,卤肉饭需要一个小伙伴,是不是?”
                            抬头,却看到言希的面庞变得僵硬。
                            “阿衡,我对狗毛过敏。”他僵硬着开口,大眼睛看着她,完全的无措。
                            阿衡哦了一声,默默,又轻轻地放回了小狗。
                            “姐姐,小灰很乖的,吃得很少,从不乱撒尿,你把它放到门口,用一个小纸盒养着都行……”小孩子涨红了脸,认真地开口,带着恳求。
                            她抱歉地看着小孩子,却不忍心再看小狗一眼。
                            因为,它的目光,必定熟悉到连自己望向镜子都不必。
                            这样熟悉,却不愿再看到……
                            她胡思乱想着,微凉柔软的掌却落在她的发间。
                            那厢,那个少年浅浅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叹气——“阿衡,你不能让它靠近我的房间,不能让它不小心睡在我的牛奶箱中,不能让它和卤肉饭掐架,不能让他抢我的排骨,不能让它随地大小便,这样,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这样不必对着她如此妥协的语气,可以吗?
                            这样被人怜惜着宠爱着认真对待着,可以吗?
                            阿衡一直点着头,却不抬头。
                            她抱着小狗,把它轻轻圈在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时,第一缕阳光,正冲破云层。
                            “言希,快看。”她轻轻拉着他的衬衣袖口,指间,是微薄凉爽的风。
                            那少年抬起头,虔诚贪婪地望着天际,目光中,是热烈和纯净,伴着初升的日光,像是要迸发出灵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必须重新看待审视的模样,美得无法无天。
                            “那天早上我还没有变成吸血鬼,我最后一次看了日出。我完全记得它的细节,但是我已忘记之前的每个日出。我最后一次欣赏这壮观的景色就好像我是第一次看一样。然后我就对阳光永别了,变成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言希喃喃开口,转身,笑得苦涩而淡然,全然是他拽着阿衡拉着窗帘看了一下午的电影《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中,吸血鬼Louis的表情和语气。
                            阿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言希背过朝阳,被粲然的金光镀了一层圣洁,一转眼,却换了另一幅模样,弯了流转的眉,笑容恣意放肆——“本少走吸血鬼的路,让吸血鬼无路可走……”
                            伸直双臂,却是模仿着僵尸的样子,蹦到阿衡的面前。
                            中西合璧的吸血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呀,疯了,疯了,真是要疯了……”阿衡头疼,咯吱着牙,脑子一热,把手中的小狗无意识地当做了抱枕,扔向少年。
                            少年泪奔,到底是家教中的哪一环出了问题养女不孝呀不孝……
                            小狗泪奔,上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此女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换主人我要换主人……
                            那一日,日光正好。
                          


                          92楼2012-07-25 13:48
                          回复
                            “爷爷,妈,我回来了。”阿衡微笑着,走了出来,打断了思尔的话。
                              “哦,阿衡回来了。”温母起身,嘴角的笑意还是满的。
                              “在言家还习惯吗?刚刚正说着你哥和言希上初中的事儿呢,小希长得好看,惹了不少祸。”
                              阿衡点头,嘴角的笑意,泛泛而毫无意义。
                              所谓祸事,究竟是因为长得比旁人好看一些,还是因为牵累了思莞。
                              “阿衡,明天,你林阿姨做东,请我们一家去吃晚饭,你妈妈给你买了一件适当的衣服,说让你回来试试,看合不合身。”温老笑着发了话,指了指桌上的精致礼盒装着的衣服。
                              “林阿姨?”阿衡重复,脑中却毫无概念。这是谁?
                              思尔挽住阿衡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解释——“就是爷爷的老战友,陆爷爷的儿媳,最疼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温柔很温柔的阿姨。”
                              很温柔很温柔……那是多温柔?
                              很少见思尔这样称赞一个人的。
                              “比妈妈还温柔吗?”温母佯装生气,望向思尔。
                              有人噗嗤笑出声。
                              阿衡抬头,思莞正下楼,随意宽松的运动装,清爽干净的样子。
                              “妈,你还吃林阿姨的醋呢?说实话啊……”思莞故意皱起眉。
                              “怎么样?”温母伸手,笑着拉住眼前这优秀美好的少年,依旧是母亲,牵着小孩子的姿态。
                              “林阿姨要比你温柔很多呀……”思莞朝着思尔挤眉,两兄妹相视而笑。
                              “这怎么办,若梅比我温柔,她儿子又比我儿子好看,哎,伤心呀……”温母笑,点点思莞的额头。
                              这厢,思尔毫不迟疑地放下阿衡的手臂,挽住温母,娇憨笑开——“林阿姨还没有女儿呢,您不是有我吗?”
                              阿衡看着自己被放下的手臂,有些好笑。
                              笨蛋,又在期待些什么……
                              “爷爷,妈,我要去趟超市买牛奶,明天,几点去哪里吃饭呢?”阿衡抱起衣服,看向腕表,温柔白皙的面孔,姿态平静而谦和。
                              “啊,阿衡,我陪你一起去吧。”思莞望向阿衡。
                              阿衡点头,微笑说好。
                              一路上,一前一后,并无许多话。
                              做兄妹多久了呢,依旧这么生疏。
                              “言希,这些天,在画画,一副据说命名《朝阳》的名作,每天半夜三点睡觉,睡前两袋巧克力牛奶,十一点钟起床,醒后一杯热牛奶,经常听一首《long long way to go》,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头发长得很快,就要遮住眼睛。”她平平叙来,不高不低的音调。
                              “我没有,问这些。”思莞扭头,有些尴尬。
                              “呵呵,抱歉,忽然想起而已。”阿衡微笑,从超市的玻璃旋转门走过。
                              她皱眉,看了货架许久,发现,言希爱喝的那个牌子,卖完了。
                              “草莓牛奶,可以吗?”思莞拿起相同牌子的粉色包装的牛奶,递给阿衡。
                              “我不知道。”阿衡老实开口,她想起言希唾沫乱飞吹捧巧克力奶的模样。
                              “换另一家吧。”思莞笑,想必也想起相同的场景。
                              周日,人很多,思莞拉着阿衡出去的时候,袖口的扣子不小心被挤掉了。
                              “等一等。”阿衡拾起纽扣,转身,走进人潮。
                              思莞坐在超市门外的长凳上等着,这女孩再出来时,手中拿着刚买的针线盒。
                              “拿过来。”她伸出手。
                              “什么?”思莞莫名其妙。
                              她指指他的外套。
                              思莞看着四处流走的人群,脸皮有些薄,犹犹豫豫地,半晌才脱下。
                              阿衡低头,眯起眼,穿针引线,动作熟稔,双手素白,很是生动。
                              半掩的夕阳,暖洋洋地照在她的发上,干净温暖的气息。
                              他望着她,许久了,却无法再望向这画面。
                              他想起了陈倦说的话——“思莞,你会后悔的。她是女子。”
                              那是在陈倦知道他极力促成阿衡入住言家挽留言希的时候。
                              彼时,这话,是遭了他的嘲笑和轻待的,现在望去心却一下一下地被什么击中。
                              她是女子,所以,身为男子的他。一直无法填满觉得困难绝望的沟壑,会一瞬间,被她轻而易举地填平。
                            


                            94楼2012-07-25 13:50
                            回复
                                只因为,她是女子。
                                而他,却是个男子。
                                所以,他永远无法更深一步地去填补那个人的缺憾,而她,只要凭着身为女子的本能,就已能完整那人的生命,让他狼狈遥远到无法复制。
                                他再也没有穿过那件外套,无论那袖口的针脚是怎样的密和温暖。
                                ******************************分割线**********************************
                                阿衡见到传说中的林阿姨时,想起许多美好的词,却最终,被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梅香淹没。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旗袍,若隐若现的渲染的淡色的梅花,白皙的颈上和耳畔,是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
                                思莞,思尔很喜欢她,那女子,对着他们微笑,看起来,好像,满眼都是樊樊攘攘的星光。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陆流,要是那小子一笑,星星更多!”达夷撇嘴,却并不和思莞思尔凑到一起。
                                他并不甚喜欢这女子的模样。
                                言希更加奇怪,站在那里,只是冷冷看着,表情厌恶到她无法形容。
                                “小希,阿姨不轻易回国,看到了,不拥抱一下吗?”那女子,笑颜若梅,大方地张开怀抱。
                                言希静静地看着她,后退了一步,白色的帆布鞋,左脚轻轻搭在右脚上,脚心和脚背,依偎着,眼睛中,浅淡地泛着湖面一样的微光。
                                又是这样的姿势。
                                四周一片寂静。
                                大家都有些尴尬。
                                “怎么了?”林若梅有些茫然地看着言希。
                                思莞笑——“林阿姨,您不知道,言希这两年养了个怪毛病,不爱和人接触,连我和达夷,离他近一些,都要闹脾气的。”
                                “尤其是女人。”言希随后,又淡淡地接了一句。
                                思莞的脸色有些僵硬。
                                林若梅却哂,眉眼和蔼,温雅开口——“这样可不好。不接触女孩子,我们小希以后,怎么娶媳妇?你小时候不是跟阿姨说,要娶比你长得还好看的女孩子吗?”
                                “是了是了,小希小时候常常这么说的。”温母也笑,把话题慢慢引到别处。
                                “这是阿衡?”林若梅指着阿衡,笑说——“蕴仪,像极你年轻时候了,我一眼就认出,长得秀气得很。”
                                “阿姨好。”阿衡有些拘谨,但总算不致礼数不周全。
                                林若梅拍拍阿衡的手,对着温老开口——“温伯伯,您是好福气呀,孙子孙女齐全,一个比一个优秀。”
                                “哈哈,三个也不抵你们家那一个。若梅,你是有子万事足。”温老心中虽高兴,但是话说得圆滑。
                                林若梅是个极善调气氛的人,餐桌上,气氛十分融洽。
                                言希却一直低着头,不停地吃着离自己最近的菜。
                                阿衡奇怪,言希什么时候喜欢吃蟹黄的,往常总说腥,连沾都不沾一口的。
                                她夹了排骨,放入言希碟中。
                                言希微抬头,看到熟悉温暖的指骨,水晶餐桌下,右脚轻轻从左脚脚背移开,若无其事地咬起排骨,再也不碰眼前最近的蟹黄一下。
                                阿衡抿唇,叹气,无奈中微微弱弱漫开的温和。
                                “阿衡,你很喜欢吃排骨,是不是?”林若梅微笑,看向阿衡。
                                阿衡有些窘迫,望着那女子,脸上腼腆的笑意却一瞬间消失殆尽。
                                明明是温柔,却隐藏了丝丝缭绕的冰意,让人不寒而栗。
                                阿衡皱眉,思索着,怎么回答,贵宾房外,却响起了有礼貌的敲门声。
                                走进一个男子,二三十岁的模样,沉稳干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秘书模样。
                                “林董。”他走到林若梅面前,附耳过去,小声说着什么。
                                这厢,清脆尖锐的响声。
                                白瓷勺碎了一地。
                                言希的瞳孔急遽皱缩,那眸光,望向那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若梅投过目光,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
                                而那男子,看到言希,变得很是恐慌,可眨眼间,又面无表情。
                                一旁的侍应收拾了残瓷,给言希换了一副新的碗筷。
                                少年又淡淡低了头,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95楼2012-07-25 13: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