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和宫给额娘请安后说了两句话就回了，到永和宫外看到一个宫女说她家主子有请，问她哪个主子也不说，看这宫女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宫里多的主子是女人，没什么好担心，就跟她走。到钦安殿外，她说她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看了这宫女一眼，独自入殿】
【看到跪在佛像前的背影，认出是宜妃，上前见礼】
振尧给宜娘娘请安。

（久立佛像之前，心有杂念难以消除，仿佛只是为了寻得片刻的安宁，蓦然片刻，拈香自燃，佛前三炷添置于香炉之内，顿有烟雾缭绕伴着紫檀的味道入鼻翼，尔后方才敛衽跪于蒲团之声，双手合十，亦不知是过了多久，方是等了人来，一句请安打破了大殿之内一派阒静。）
佛前众生平等，十一阿哥多礼。（缓下参拜的动作，偏靥。）邀十一阿哥至此，实属莽撞，还请十一阿哥见谅。

振尧以为是谁人相请，不想是宜娘娘您。娘娘不叫宫女明说，让振尧揣测了一路。
【从小就来过一两次钦安殿，不说信不说不信，既然来了也就上前烧了三炷香。转身看她，道】
娘娘今日相请振尧到此定然有事，我们之间本也算一家人，但请直言。
【宜妃如果要见我问可蕙，去永和宫就可，请到这恐怕就不是家长里短的事了。客套免了，直入正题】

那么现下谜底揭晓，是否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少敛了穆色，转面望其取而代之的是恬淡的颜容，抹了一丝笑上眉间，看着他拈香礼拜，方是捋一捋裙边起身。）
十一阿哥许了什么愿儿？（笑着理了理衣襟上的玉坠子流苏。）一家人也有两家话的时候，同宗同族尚且有不同房系，本宫诚心相邀，只想更亲一层。

刚才那宫女就觉得见过，但记不起来。看到宜娘娘，就想起来了。确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说不是顺她，而是确为事实】
许了的愿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譬如娘娘许的愿也只您知佛知，知道的多了有的也会变成没的。
【听她所言，话有所指，如今后宫因慧妃去世，势有所变，后宫之事一向不多打听，但这个节骨眼上她这样找我，意图试探什么，怕不简单。玩笑一句】
娘娘是有什么侄女尚未婚嫁，还想亲上加亲？玩笑，玩笑。【顿了顿，正色道】一家人两家话，同宗同族不同心，是因为各有所图，但凡所图相同就不会分道扬镳。娘娘可直言这“更亲一层”，你知我知佛知。

那么本宫再问，十一阿哥是为己求？为母求？为家求？还是大公无私为国而求？
（目略微眄，弯眸一笑。）谁说本宫是来求佛的，本宫分明是来还愿的。
荣姐姐素日惯是自豪于几个孙儿，十一阿哥若有此想，定个娃娃亲，本宫断然没有不点头的道理。（尔后正经言语入耳，略敛了不甚恣意的笑容，依稀得闻风扫窗棂的声音，收一收思绪。）本宫不过更亲一层四个字，后头的话儿尚不曾说，十一阿哥倒是了解透彻，好一个你知我知佛知，可本宫终日周旋人心叵测之地，有些话儿，不说明白，本宫是不敢去会意的。

娘娘认为，振尧为己求、为母求、为家求、大公无私为国求，这四者有显见的区别？正如娘娘所还之愿为己、为家、为国，振尧以为不可只占一二。
【她今日相请的意图，联系后宫的局势，大概猜到。佟佳和叶赫亲近，和皇后反不那么走动，富察现下人单势薄，皇后收拢富察可比维系佟佳容易，佟佳叶赫势必绑得更紧。殿内两人，我之言，入她之耳，不怕她有心去传，一则有可蕙在，二则她传了也就是一家之言。意思直白了不少】
振尧长于妇人之手，却早早出宫开府，与后宫牵扯不多，人心叵测对振尧只适用于朝堂。叶赫佟佳联姻不是一对两对，利益关系不堪一击，姻亲关系如同亲缘，在了就不可碎。
至于娃娃亲，现府上三子三女，只要娘娘不嫌弃，振尧可保叶赫佟佳后世联姻。

或许有、或许无。（模棱两可的答案，笑意淡得若一缕轻烟。）不过说到底，不管求什么，都是求人不如求己，我佛慈悲，所谓慈悲心肠，又渡了多少人脱离苦海，求个心安罢了。
（三大家族相互制衡，捡了便宜的始终都是中宫皇后，只是势均力敌，便就是两家联手，也难突破，现下慧妃去的突然，反倒又坏了这样的平衡，我来回走动，为的是佟佳，更为的是叶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管以后如何，是盛也好，是衰也罢，只要别在我手里垮下去，那么百年之后，盖棺论定，我才能瞑目。）
仅仅是亲缘？（亲缘，两个字很重，可却还不够。）


【她加重的语气说出了她的意思，看着她，道】
有姻亲自然有亲缘，有亲缘自然有血缘，有了血缘就可谓一体。
【回答顺她的意，但也是我的想法】
娘娘，这可够？

要的便就是十一这个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膝下无子，良妃膝下也仅一十三阿哥，保他今生无虞尚有可能，若说别的，到底还是你们前头的几位阿哥有些希望。
（背脊微直，再不拐弯抹角，原本稀薄的笑意，亦是缓融上几分薄暖。）不是“可够”两个字，叶赫那拉缺的并非姻缘怜悯，十一阿哥予本宫一份希望，本宫自也还十一阿哥一份助力。

【眼下无论前朝后宫，富察均已沉不住气，叶赫所出阿哥除了邵禹再无别人，而邵禹目前来看并无太多心思。叶赫佟佳后宫和睦、外朝联姻，此时面前这个女人做此“下注”不难理解。而对她的“下注”，我更乐得全盘接受，佟佳、叶赫，三大家族两族支持，前路自然多份保障】
宜娘娘，宣禄十一年，希望不希望，为时尚早。“可够”二字绝非借姻亲怜悯，而是振尧能给得起的承诺。但有一言，娘娘若肯助一臂之力，那日后如果能荣，自然少不了涌泉相报，如果损，所有后果由我一力承担，绝不殃及旁人。

这话儿说得好，赢了算两家，输了算你一个，叶赫岂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颇有几分震撼，可转念想想，又似有几分的明晰，他一人承担，可他终究是佟佳的儿子，古语有云，母凭子贵，反之亦然，若能撇清叶赫，论情论理，荣姐姐同小桃子姐姐那儿，自然是要拉一把帮一把的，我只觉得我素日思虑周全，可分明更周全的人在这儿呢。）
早前同荣姐姐亦是说起这件事儿，旁的话儿没有，她只道：这话儿若搁在别人身上我说不准，若是振尧么，可人当是信得的。
（目光在他面上流离过了。）荣姐姐所言不虚，世间好男儿顶天立地，十一阿哥当算其一。

娘娘说笑了，算不上便宜，损人不利己、死也要拉人下水，大丈夫不屑此事。
【不是口号，更不是随便出口的话，但凡我的承诺，定言出必行。听其后话，看来此事宜妃和额娘已经谈过，笑道】
做额娘的夸自己儿子好不稀奇，宜娘娘现在的夸赞才使振尧愧不敢当。
【客气话带过，继续道】
宜娘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叶赫已争得后宫，佟佳势握准前朝。两家携手，赢面不小。就算赢不了，也不一定是输。

没什么敢不敢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今是本宫听了，方有这番说辞，若是换做旁人，指不定又要编排了。
（要紧的还是后头的话儿，两家通个气儿，后宫的自在我的掌握之中，可前朝变数颇多，只知他是个有个作为的，可到底如何，却还得细细斟酌，缓纳了一笑，眼波微闪。）叶赫佟佳联手，后宫这块，富察后宫失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就算她们狗急跳墙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倒是前朝，只怕富察会有反扑举动，十一阿哥要早做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