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菩萨蛮》韦庄
雨碎江南
碎玉是一个酒庄老板的女儿,就在这江南小镇卖着清冽可口的绍兴花雕和入口厚重的陈酿。秋天还会卖些小孩子爱吃的桂花酒酿,那清甜的桂花香气配上酸甜的酒酿别说是爱吃甜食的小孩子,就是稳重的成年人吃到碎玉做的桂花酒酿时心情也会变好。
在这个与世无争的江南小镇,人们相处得十分融洽,这里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小孩嬉笑着上学,年轻的姑娘在家做着女红,老爷爷在路边的棋摊上下下棋,对对诗,谈些奇闻异事,一天,也就过去了。
这些年不太平,屡屡打仗。别处打仗,那声势闹得连这个小镇都听到了风声,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也就都不约而同的变成了这个。
唉,听说外面又打仗了。
可不是嘛,听说死了好多人呢。
不过还好,咱们这可没被波及到。
就是就是,唉,听说这次是因为。。。。。。。。
碎玉是做生意的,这些话自然听的不少,虽是女孩子家,但这些事听久了,也就熟悉了,一次在饭桌上提起打仗的事,结果被爹爹骂没有女孩子样,碎玉也就断不敢提了,任旁人说起她也要躲开,只是怕爹爹又要提起。
一天,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来这里吃酒,其中一个坐下,挥了挥手道,姑娘!来三碗花雕,要冷的。碎玉应了一声,一边打酒,一边打趣道,这才初春,就要吃冷酒,你的肠胃还真是健康的很。小心吃坏了肚子,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
那人笑了起来,我是断不敢找你的,到时候姑娘说我自讨苦吃,我岂不脸上没光,反倒叫别人笑了去。说我想搭讪却搭错了地方。
碎玉一笑,说道,你嘴皮子倒是利落,不过倒是很讨人嫌,想这位公子就不错,一句话都不说,比你老实多了。碎玉指的是一位书卷气更浓的的男子,自始至终没开过口,只是一味的吃酒,也不曾见他有什么表情,只是听着他们之间的打趣。
那男子一笑,道,姑娘可是看上他了?碎玉脸一红,道,胡说些什么,叫别人听了去可不好。那男子又道,没看上倒好,姑娘,喝杯白酒,交个朋友?碎玉脸更红了,道,谁要跟你交朋友。说完就回屋去了。只听见那男子爽朗的笑声,倒也有几分好玩。
之后碎玉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子和他的笑声。
几天后他又来了,碎玉见了,表面上假装不开心,实际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次只有他一人。这次,他把碎玉约出去了,没人阻拦,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有点什么的。
他带她去了一个桃花园,盈盈的幼粉缀满枝头,微风轻抚,便是一阵花雨。碎玉可以说是惊喜的,她道,我从来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桃园,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没说话,半晌道,美吗?碎玉徜徉在花枝间,无暇理会他,只是嗯了一声。她不知道,此刻的桃园因为有了她点缀而更美了。
这时他想起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很贴切,但他却不希望应了这首诗的后两句,虽然他知道一定会。
后来,他给碎玉说了很多,他其实是逃难来的,因为他的家乡此刻兵荒马乱,他只会读书,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只好逃亡他乡。等到战争平息他还要回去,虽然古有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的诗句,但他还是要回去,因为那是他的家。
他摘下一朵桃花簪在她的鬓角,只是美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惆怅。桃花花期已临近尾声,不久这里就没有花了,连桃花依旧笑春风都很困难。
他又说,不过,我会回来的,等到这里再次开满桃花,我就会回来。真的。碎玉笑了,尽管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果然,他走了,第二年就没回来。碎玉欣赏着满目桃花纷飞的美景,想着他许下的虚假的诺言。
我知道不是真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
看着满地凋落的花瓣,碎玉想起了葬花的那位美人。碎玉不会学着黛玉葬花,但她确确实实为这些花惋惜,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碎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三年,她又来了,他还是没回来。
第四年。。。。。。
第五年。。。。。。
。。。。。。
碎玉没有等他,几年之后,碎玉嫁了一个官宦子弟,过上了还算安逸的生活。只是,不能看见桃花。
几年之后,他回去了,但没有看见碎玉,他认了,自己没有理由让人家姑娘为他守空闺好几年,不能断送了人家的幸福。
就这样,他们错过了彼此,错过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姻缘。
是的,不管你相信与否,宿命始终是宿命,他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你,也许宿命于你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他一定是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