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当年的自己好像很爱他。只能用“好像”来形容。不能确定,过去太久了。
那些只为一个人,便可以豁出所有的喜欢的心意,已经过去太久了。
记得他曾经说过喜欢吃快餐店里的上校【和谐】鸡块,但是快餐店离学校有点远,而且也是寄宿制度的学校,几乎是买不到的。
自己就真的只为了他的一句话,从家里带来了锅子,煤气罐,鸡肉什么的,又去快餐店里专门要来了料包,在学校做给他吃,结果差点把整个宿舍都烧着。
还有一次月考,他的物理不好,自己就专门跑到年级里物理第一的宿舍去偷来了人家的物理笔记,吵了一个晚上,抄完了之后,还专门在大半夜爬墙把笔记放到他的桌子上,三层楼的高度,掉下来一不小心就可能残废终身。
夏天热,学校里没有风扇。怕他不习惯。在午休的时候去附近的大棚偷西瓜吃。两个人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废弃荒地上,没有刀也没有勺子,两个人把西瓜摔开,啃得一脸都是西瓜的汁水,开心的不得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是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
他看上去和当年没有什么变化,头发长了些,也更瘦了。眼神里依旧是看似柔弱却坚韧的某些东西。那些坚韧的深种在他的心里,一辈子都没有人可以改变。
他的脸有点红,没有围巾,穿的又是敞口的风衣,脖子和脸露在外面,看上去有点冻坏了。
“呐,电热毯,你不是说你们宿舍靠近走廊,晚上老是被冷风吹么。拿着这个,看看还能不能把你冻着。”
当年的自己那么在意他的一点一滴,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可以付出全部精力。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一点,再一点。以为付出的越多,感情就会把两个人缠的越劳,劳到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啊……”他看着这个毯子,没说什么“那你呢……”
“我是男子汉啊,我怎么会怕冷。再说了,我们宿舍在三楼,高啊,风吹不到的”
当时的自己就爱逞强,说一些一戳就穿的谎话,好像当作他没有脑子一样。
半夜明明冷得要死了,即使穿着毛衣睡觉也是手脚冰凉。睡不着也只能半夜起来唱歌。
“你从家里带过来的么。”他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点拒绝的意思。
“啊,怎么会。我上次参加一个比赛啊,商场里抽奖嘛,奖品就是这个。第一名是一个手机来着。你喜欢么,喜欢的话我去帮你赢回来。”
“不用了。”他低着头,把脸的一大半都埋在毛衣高高的领子里面,眼睛被刘海挡住而看不见。
当时的自己就是粗神经,以为只要自己喜欢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两个人会这么一直长久下去。
本来以为他那时愈发的沉默寡言,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寒冷让人不想动,不想多费力气,就像是动物冬眠一样,他也处于休眠期,懒得很,不想说话,不想理自己。
没有关系,就陪在他身边好了。动物在春天也会叫春的啊,冬天过去的话,他就会粘着自己了吧。
当时自己的想法单纯的让人心疼。
眼睛里只看得见他一个。只看得见他的喜怒哀乐。
以为在一起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虽然不像童话里的大结局那么一帆风顺,坎坷还是会有的,可是大方向绝对也是“幸福快乐的走下去”
没有看见他躲避自己的眼神,没有看见他的沉默寡言,没有看见
自己的眼里只剩下他了,其他的都看不见了。
越想便是越难过。木白回过神来,看着苏拉。
他没有看自己这边,眼神穿过自己,看着远处花园里的枯朽的植物【不要问我为什么铁轨旁边就会有花园】
有什么轻盈的落在了头上,穿过眼帘,停留在睫毛上,凝结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霜,视线透过那些霜的周围,看见的东西被折射出了彩色的光华
——下雪了
两个人沉默的站在铁轨的两方,背后飘落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当年有一道物理题,问为什么下完雪后会让人觉得万籁俱静。答案是因为雪有密度,在一定程度上隔断了声音的传播。而他写的却是,下完雪之后很冷,没人出去。
他被老师骂了一顿,可还是想不透里面的原理。自己就带他跑出去,坐在看台上,看下雪。
两个人谁都没有打伞,自己的头发还有他的头发都白成一片
“像是死了老伴的孤独的老公公”他看着自己雪白的头发调侃。
当时的夜晚很黑,星星很亮很密。星星是白的,雪也是白的,抬起头,会有雪花落在眼睛里。
他却硬说是星星落在在了眼睛。
后面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的裤子粘在了看台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拽起来。
当时的他都吓哭了,还以为会在这个晚上冻死在外面。自己也吓着了,拼了命的拽他,手的红肿的没了形状。现在想起来真的是笨死了,把裤子脱了就好了啊。
木白看着苏拉,雪依旧落在他的头发上面,有一点点的白,他的睫毛上也承载着一小片雪花。在他眨眼的瞬间就融化。
“嘿嘿嘿,你看看你满头的雪,像是死了老伴的孤独的老公公”
“如果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们真的成了死了老伴的两个孤独的老公公,那就互相陪伴彼此安度晚年吧。”
当年的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和当年的样子几乎没有差别。
冬天来了,初雪来了,故人也来了。
那种相陪一个人走完一生的心情却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