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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泪痕剑衍生文时间的灰烬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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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说过什么。婉儿一向是你的眼中刺,否则她不会死得如此绝望。”
“如果今天我也死在这里呢?”
“那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你恃才傲物,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可你有病,你让我代替你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的替身,一个傀儡,一个木偶。为了达到你辉煌的梦想。你不择手段,不惜剔除一切对你有所阻碍的人。”满腹的话脱口而出,几十年的郁闷之气终得以释怀,司马超群感到解脱了。
“你准备怎么办呢?我觉得你太累了,所以口不择言。”
“我要你走,离开大镖局,再也不要回来。”
“我要是不走呢?你觉得你能让我走吗?”卓东来背着手,傲气天成却又阴冷孤寂。
“你不要逼我。”
“孙达,去把郭青叫来。”卓东来只盼着司马不要把决裂的话说出口。
不多时,郭青缓步有门而入,垂着头,谦恭地站着。
“郭青,你来了。来,到我身边来。”卓东来软语温存。
“是,爷。”
“郭青,你平时都极注重仪容,早晨和傍晚都从不穿同一套衣物,可今日你却极为不同。神情沮丧,没有换衣物,甚至连鞋履都沾满泥迹。郭青,你有什么预感吗?”卓东来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
郭青避而不答。
“郭青,你愿意为我做件人人都会做的事情吗?”卓东来笑意盎然,那魅惑众生的笑含着冰冷的韵味。
“徒弟愿意,是什么事?”
“去死。”卓东来依然鬼魅地笑着,从靴筒中拔出猫眼石匕首缓缓地,一寸一寸插入郭青的心脏。
郭青从卓东来墨晶般的眸子中看到了跳动的黑色火焰,也望到了自己怆恻而惊愕的身影,苍白的面容一寸一寸缓缓往地上倒去。
“为什么要这样杀郭青。”司马超群暴怒了。
“郭青就像年轻时的我,他聪慧而冷血,并且已经开始培峙自己的力量。如果我离开大镖局,郭青很快就会取代我的位置坐上第二把交椅。他对你决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你赶我走,把他留在你身边,我不会安心的。”
“我绝对不会再被你感动了。”
“是不是已经到了你下决定的时候了。”卓东来绝望。他寂静地站在鹅黄的罗帷前满腹伤心,只盼望司马不要真的付诸行动。
当司马超群满腔的忿恨啸成了剑气,尖利的铁剑向卓东来刺去的时候,他恍惚间望到卓东来的眼神。
那心碎的眼眸,仿如少女浅蓝的妙眼瞥见了负情的郎君,带着无限的质疑与伤怀,那眼框中蓄着沉沉的哀伤,颤抖的双唇,颤抖的灵魂,带着情碎后的不甘与质问,仿似在悼念这曾经蒲苇般坚韧如丝的友情。
当司马超群转过神来时,卓东来已轻巧地避过了司马的剑锋,并将自己的猫眼石匕首的刀背牢牢地架在司马的脖颈上,其势攉如羿射九日,武罢如江海凝清光。
“你为何不杀我?”
“因为你的心神已经死了。”卓东来沉着脸离开了司马的寓所。
当司马失魂落魄地离开大镖局并回首望时,才感觉大镖局其实从来不曾属于自己。



19楼2012-08-21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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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吕”沐浴
    “风吕”是卓东来沐浴的地方,他沐浴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不得进入的意思是不得走入一丈之内,否则格杀勿论。
    卓东来凝视着黄杨镜中裸露的自己,宋玉潘岳般俊逸的容颜,老象牙般瓷实的肌肤,腰腹间华丽的曲线。所有的地方都万分完美,除了他的左小腿以下却纤细地像婴儿一样。是的,他是一个发育不全的畸形儿。那是由于在母亲的子宫中被孪生弟弟压迫所致。纵使他胸藏锦绣,口唾珠玑,运筹帷幄,心机深厚;纵使他才情峥嵘能扶汤佐周,武功莫测于虎豹丛中能游刃有余。但他依然是个畸形儿,一个残废。从十多岁时他便开始练习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以至于痛得数次昏厥。终于有一天,没有人看出他是一个跛子,连司马超群都不知晓。
    三十多年前,他的孪生弟弟胎死母腹之中,母亲亦同时难产而死。当他被流水这个疯子收养时,一直被冠以凶手的恶名。卓东来是万分孤寂的,他一直在这个璀璨浑沌的尘世中追寻自己那个遗失的兄弟,带着潜意识中万分的愧疚与自责,寻觅自己流失的亲情,直到他在手刃恶霸时邂逅了司马超群。
    卓东来在镜前抚起自己棕黑而卷曲的长发,二十多年来,眼神已变得如兀鹫一般的犀利。胸前数条狰狞的伤痕带着野性而邪魅的诱惑力。无数的女人曾流连在他的紫色帷幔之中,可他从未动情。
    卓东来在风吕中的澡堂中才能真正释怀,他轻缓地在缀满紫玫瑰花瓣的规形堂中涉水而入,熏然的,沉醉的,试图忘却兄弟决裂的痛楚。
    规形堂中的水温暖融而惬意,他抚起玫瑰与姚黄的花瓣揉摸着全身。水的张力犹如母亲的子宫温柔而圆满。母腹中的那个兄弟已烟消云散了,他在尘世中寻到的那个兄弟亦背叛了他,卓东来是不允许背叛的。
    可人生就是这样,百年光阴一梦蝶。愈想忘怀的事情记忆愈清晰,特别是他俩年少时交好的时光。千回百转自彷徨,撇不下情意数桩。
    当年卓东来在闹市的肉案上斩杀了当地的恶霸后,赢得了集市人的赞赏与喝彩,亦赢得一位白衣少年会意的笑容。当时卓东来因流浪各地数日粒米未进,在用尽全力后终于不支而晕倒。当他苏醒时,自己正在白衣少年温暖的怀抱中。奔驰的车辇,塞外拂面的清风让他顿感亲情的温存。夫子庙外,西风凛冽,翠萝凋零,两个十多岁的少年滴血为盟,情意融融。司马超群问卓东来想不想做大丵英雄,号令中原武林,卓东来暗暗抚着自己的左腿,星眸暗淡下去。“大哥,你做大丵英雄,我做你的左膀右臂。”“蛟龙春雷吼,雕鹗万里游。”卓东来的理想一旦坚定就绝不停息。他为了司马将豪绅全家灭门,处心积滤敛聚猛虎堂镖局的财富。两人从贫穷无依的泥浊中互相搀扶,一步一步拾梯而上,他甚至还在械斗时为司马档过一刀。紫纱帷幔外朗月清光,桂影婆娑,卓东来在温热的水中望着紫牖外冷冷玉露,枝叶扶疏不由一阵心酸。曾经也是这样一个清月朗朗的夜晚,在郊外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内,他被江湖帮派砍成重伤,奄奄一息,晕迷中只听见司马在为他煲山鸡汤。当司马将热腾暖香的鸡汤喂到自己的口中时,他认定司马是这个浊世中唯一的亲人,遗失的兄弟。他要为司马打下一个天下,殚精竭虑,春蚕丝尽。
    风入罗帷,爽入疏棂,卓东来在“风吕”的兰麝余香中情意伤怀,神思缥缈,二十年的兄弟情昨日已土崩瓦解。
    卓东来是足智多谋的,狠辣冷血的。
    可是卓东来也是会伤心的。
    


    20楼2012-08-21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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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0:4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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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占沙发 ,娃娃转过来了!撒花


      IP属地:吉林21楼2012-08-21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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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丑写的好棒。。。。。好嫉妒这样的文笔。。。。。。。。。。。。。。
        【用力瞪】把方法交出来!!!!!


        IP属地:北京22楼2012-08-2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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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楼2012-08-21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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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泣丹枫,泪滴在香腮上,拔金钗,划损在雕墙上。托瑶琴,哀诉在冰弦上,漫想象,赋高唐。争知我懒贪书,羞对酒,也只为他身上。”
            紫漪临着碧牖望着二月里淋漓的冷雨,在花笺上填上这一曲〈赛鸿秋〉。虽在大镖局这同一屋檐下,可一别半月,却未曾与他谋面。卓东来身处江湖纷争,刀头砥血,树敌如蝼蚁,紫漪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懒怠了琴筝银甲,啼痕漫湿了枕边的鲛绡,玉粒金莼亦难以下咽。
            是的,她是朱猛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如烟花般烂漫的少女时代在被朱猛生母驱逐时嘎然而止。在净月庵中,她与母亲一同黄灯古卷,心如止水。直到朱猛找到她,让她为雄狮堂办一件事,埋伏在卓身边,伺机行动。
            紫漪在古琴斋中静静地等了五个月,直到有一天终于等到了他。当紫漪望见他的第一眼,见到那优雅天成,凛然浑脱的气质,这温存而犀利的紫色眼眸,如稻田中闪过的水的鳞光,如青蔼的天空中紫色的泼釉。当他静静地望着你,若有似无的,如万里云罗锁明月。可当他微笑了,你便是迷花倚石醉卧在芍药之中。所有对朱猛的承诺在望见他的第一眼时便烟消瓦解。紫漪完全忘怀了自己奸细的身份,这个丑陋的身份。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紫漪禁不住轻轻吟诵,在烛影之畔将玉兰花银簪斜插入鬓。夜深了,下起了小雪,铜炉华烛,霜凄万木。
            一阵繁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静谧,紫漪一边仓促地开门,一边心底在思付谁在大镖局敢如此造次。
            一个紫色的身影从门外跌撞进来,卓东来左手握着水银色的酒壶,右手扶着木栅的门框踉踉跄跄地进了门。他寂静地望了望紫漪,布满血丝的眸子里充满了怅恻与落寞,慢慢地扶着春凳坐了下来。紫漪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一个机敏过人,霸道狠绝的人,今日却徒增惋伤,如碧空中的下弦月一般凄清寂寥。
            “醅淹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卓东来沉痛地吟着诗,被他敲开的门大敞着,灌进的寒风交杂着小雪籽拂过他棕黑的长发。他今日还穿着那件网纹状的短打战衣,却未曾披着嵌金紫缕。烛光之畔,他精干的身形幻化成绮丽的身影,珠雕玉砌的,仿似峭壁上的冷松。一柱香过去了,他没有动,两柱香过去了他仿似石化了。
            紫漪有些害怕了,她缓缓起身朝门栅走去,想去关上敞开的门,猛然间,两滴滚烫的烛油从紫漪背后袭来,一滴烛油烫上了女孩纤白的手腕,另一滴却封上了敞开的木门。
            “上哪儿去?蝶舞,你又回来了,是朱猛抛弃你了吗?太笨了。”卓东来瞬间恢复了往昔的冷傲,挑着剑眉,一身酒气,手指间却蘸着滚烫的白烛油。
            紫漪怔了半天,心里知道他喝醉了,并不理睬他,径自走到菱花镜前,用小指拈了玫红的胭脂点了绛唇。
            “你哪里是万丈虹霓志,分明是万丈野心志。吞并江湖组织,杀戮无数,草菅人命。你的皇图霸业是以无数阴谋诡计为代价的,辉煌的背后是庞大的阴暗面。”紫漪满腹的话脱口而出,自从被查出了卧底的身份,便觉得自己时日无多。
            “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只要不死就永不停息。”他慢慢地从春凳上起身。
            紫漪依然揽镜梳妆,面对菱花镜中瑰丽的容颜点上了额妆,猛然间她闻到了波斯美酒浓郁而灼烈的醇香,暖融的鼻息吹拂在她脖颈的鬓角上。紫漪兀自一转身,只撞见他苍白而俊美的容颜。紫漪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卓东来紧紧地箍着女孩纤柔的腰肢,眼神狂野而迷醉。他一把拽过紫漪软绵的玉体往锦床上拖,女孩徒劳的挣扎仿若雀鸟在兀鹫的利爪之间。
            卓东来开始利落地撕扯着紫漪玫红的唐装,瓷白的抹胸裂帛之声在静夜之中犹为刺耳。
            “你这个贱女人,我让你陪朱猛,没有让你为他生孩子,我最憎恨的就是背叛。”卓东来狂躁地说。突然间他的眼神柔和起来,如一潭寒星,摇曳漫卷一般。沉痛的哀伤荡漾在眼底。
            “我只想打下一个江山来双手送给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我们的情谊,你忘了同生共死的誓约了吗?”卓东来有些哽咽了。
            紫漪开始挣扎了,也许不挣扎会被他的醉酒折磨死。女孩拔下挽发的玉兰花银簪本能地刺下去,银簪在半空中却兀自停住了,卓东来用手指轻轻捏着女孩用力刺来的银簪,微微一振,银簪便应声落地。
            “蝶舞,你居然为了朱猛要杀我。”他冷笑起来,眼神凛冽而迷蒙。
            卓东来猛然间拎起紫漪的腰肢,一个响亮的耳光震向女孩的左脸。鲜红的血从紫漪嘴角迸出,眼前一阵晕黑,孱弱的女孩默不作声了。
            紫漪在迷蒙中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按压她手掌虎口处的穴位,额头上有冰凉的东西在揉磨。
            “紫漪,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卓东来用紫色手巾包裹着雪籽按压在紫漪的额头。
            “你,酒醉醒了。”女孩软绵无力。
            “嗯,”他苦笑起来,“我走了。”他优雅地起身,站在蝶居浅湖绿的帷幔中央,烛影之畔,他的紫眸如丝纶漫卷牵动一潭星,清浅的,有星星点点的情意在荡漾,如沧溟浩渺的湖海,忧郁的,带着奇妙的诱惑力。
            “东来,你是否孤单?”紫漪衣衫不整,却嫣然如露珠凝香。
            “小奸细,聪明的女人知道有些问题该问,有些不该问。”
            “我知道你万分寂寥,是他伤了你的心吗?”紫漪轻盈地从背后抱着他。
            卓东来猛地一转身捏住了紫漪的脖颈,扣住了她的脉门。
            


            24楼2012-08-2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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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跟我说这种话,活的不耐烦了?”卓东来的眼神犀利而狂野。他紧紧望着女孩的剪水双瞳,呼吸繁促而不规律。瞬间,紫漪觉得他幻化成了才情疏狂的浪子,薄酒初醒,衬着斜月,倚着云屏。当他抱着紫漪朝锦床走去时,紫漪才真正体会到何为放浪形骸,有情却似无情。
              倚着他的唇须鬓角,浓香旖旎,桃花带露。望着他朦胧的眼眸,如沐在令人陶醉的东风里。
              卓东来微闭着美目,垂着棕黑的长发,揉荑有力的手指摩娑着女孩的肚脐。他虽浑浑噩噩,可娴熟的性技巧却让紫漪着实惊异。卓东来的吻痕遍布紫漪全身,他的湿吻襦而绵长,漾着波斯美酒异域的醇香。盈细的发梢从女孩颈项间掠过,兰麝馥郁,迷漫着丁香与玫瑰的芬芳。紫漪的纤手握着他腰间紧实的肌肤,惊叹着男子居然有如此柔软而华美的曲线。盈实的下体的冲撞,带来锥心的痛楚。随之而来的奇异的快感,女孩纤柔的身躯仿佛幻化成耐冷的青鸟,飞向融雪的山巅,又仿似形单影只的孤雁雪的山巅,又仿似形单影只的孤雁,俯瞰世间万物,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蝶居外霜雪飞天,漏尽更残,屋舍内的烛火摇摇曳曳如一缕诗魂。紫漪乌鬓凌乱,娇喘未定,右手的玉臂间环绕着这个俯卧的极美的男子。她望着他华美的容颜,裸露的象牙色的身躯不禁心中凄然。多年来腥风血雨的江湖生涯在卓东来身上幻化出无数狰狞的伤痕,只有在紫漪的臂弯间,他才盈弱得像母亲怀中的婴儿。他的心神如皓月清风,骜骜傲骨如大漠孤烟,心中却无边的孤寂。繁露坠落,玉阶寂寞,独立寒秋,知己难酬。紫漪抚着他的长发,轻轻摘下攒发的紫色绒球,却听到他喃喃的呓语。
              “大哥,天好冷,我去当铺偷两件棉衣,如果被人抓了,别说认识我。”
              紫漪听着,禁不住泪眼婆娑,为他轻轻掩上了锦被。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惊破了紫漪的鸳梦,她依稀听到了玉骢马的长嘶。玉骢是卓东来的坐骑,与卓东来几乎形影不离。紫漪将水绿的肚兜护在胸前,从空荡的锦床上蹦跳下来飞奔到窗棂处。
              窗外游丝飞絮,万木凋零,卓东来已然换了玄紫的披风,熟练地牵着玉勒,冷静地坐在玉骢马上与孙达在交谈。当他的眼神与紫漪碰触之时,冰凉的毫无缱绻爱恋之情。
              昨夜露华浓郁,深情款款的眼神,今日在紫漪的峨眉曼目之前却冷心冷面。
              望着绝尘而去,马蹄飞溅的身影,女孩无限的怅惘。
              


              25楼2012-08-22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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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怎么回事,是我写的看不懂吗。


                26楼2012-08-22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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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0: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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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好棒!!!!!!!丑丑神速啊。。。。。


                  IP属地:北京27楼2012-08-2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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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个顶个~~


                    28楼2012-08-22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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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猛
                      我是朱猛。世人皆晓人若其名,因此我不断鞭策自己骁勇善战,情义当先。我喜欢如樊桧一般大块啖肉,大碗喝酒。与豪气干云的知己于黄沙散漫处痛饮,吞风吻雨葬落日。落花时节,于游丝软系中观舞姬银筝轻挑,舞影蹁跹。
                      我是雄狮堂的主人,我愿意为知己死士两肋插刀,在利刃屠刀面前与朋友挥洒豪饮,酒酣肝胆尚开张。女人,我原先是不在意的。
                      可有一日,我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她衣衫褴褛,贫病交加却美丽异常。我用我的金背大砍刀为她扫平了障碍。当她那小鹿般灵动的眼眸在我的掌心扑闪时,她娇缜地告诉我:她叫蝶舞。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当她寂静地站着时,明眸善睐的,像一朵粉嫩的垂丝海棠,妩媚的丝垂翠缕,葩吐丹砂。当她于红日斜落时在芍药丛中凌乱漫舞,鱼雁为之徘徊,花月为之羞闭,麋鹿也为之决骤。我此生只爱她一人,愿意为她而死。可她告诉我她是大镖局卓东来派出的卧底,意在铲平雄狮堂。蝶舞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当我在关外的酒肆驿站第一眼见到闻名遐迩的紫气东来,我就厌恶这个男人,虽然他是个极美的男子。他有着霸道而阴郁的气质,衣饰华美而扎眼。望他的容颜,虽邪魅却皎洁若明月,无法逼视,身姿高贵优雅如蒹葭倚玉树。他的眼神时浓时淡,时而自信时而睥睨。再血腥骇人的字句从他的口中吐出依然琳琅如珠玉。据说他曾经把江湖仇敌凌迟处死,血肉横飞,尸骸无存。我甚至怀疑他是爱过蝶舞的,因为当他注视我的时候,我看到了浅浅的怨恨。我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可我对于一个人有足够的信心。
                      我虽粗鄙却有一个绝世的妹妹,同父异母,整整相差二十岁。她五岁能背诗,七岁能吟赋,十岁能奏琴曲潇湘水云,十四岁已是眉黛青颦,纤腰楚楚,素洁如春梅绽雪,娴静若松生空谷,十五岁双手能写梅花篆,文采灼灼如龙游曲沼。听她缓歌金缕,牙板轻敲红珠溜,望她凭阑远眺,吟赏烟霞展丹青。我对她说:“兰漪,你能让男人心静。”我将她安插在古琴斋中,改其名为紫漪,随母水兰珠之姓,因据传卓东来嗜紫色如命,又酷爱古琴。虽然我未曾教过她诱惑人的本领,但愿能延缓大镖局兼并雄狮堂的速度。可直到今天,我却与她失去了任何联系。鱼雁无凭,锦书难托,哥哥突然后悔让兰漪去做这件事,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当我从红花集的死人堆里爬出时,卓东来正高傲地骑着他的玉骢马绝尘而去。万千大镖局的侍卫扬起金黄色的尘土,在他凌然的背影后幻化成了云蒸霞蔚的图腾。这个不择手段睥睨众生的人,一个魔鬼,我厌恶他。我亦集结了八十八死士,八十八个人一条心,只为剿灭大镖局,与卓东来鱼死网破。可当我们策马扬鞭,兵临大镖局城下时,卓东来却请我在醉仙楼饮酒听曲。在小镰轻拢慢捻的琵琶声中,我朝思暮想的蝶舞亦姗姗来迟。颦蹙一峨眉,瑰丽的容颜,还是我的蝶舞。瑟瑟的琵琶声如白雨跳珠乱入船,蝶舞亦珠缨转旋花蔓抖擞,如飞燕云雨拂抉在铜雀台。蝶舞的腿真美,繁姿凌乱,舞动时如玉铛摇曳在耳畔。可瞬间蝶舞逼近了卓东来,从卓东来的靴筒中抽出匕首砍断了自己的双腿,这绝世的双腿。
                      蝶舞呻吟地,轻轻地在我耳畔说:“朱爷,这双腿害了我,我喜欢这样的收梢。”抱着她的金钏,玉钗,抚着她的绛唇珠袖,我的心如她流尽的血,沉堕到了海底,泪眼婆娑时,我依稀望见卓东来含笑的眼神,他击败了我,弹指一挥间。
                      我抛弃了八十八个死士,那八十八个愿意为我慷慨赴死的兄弟。我搂抱这断腿的蝶舞逃离了醉仙楼,肮脏的,龌龊的逃离,我遗弃的兄弟们被醉仙楼外的伏兵湮没在刀山火影之中。卓东来一定还在那里浅笑着,和着银瓶乍破般的琵琶丝弦,薄酒轻抿。我的八十八死士在他的指隙之间化为一杯尘土。
                      我曾经标榜自己如何义气干云天,千钧一发之际,我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我的生死弟兄们。
                      


                      29楼2012-08-23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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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好快!!继续继续!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30楼2012-08-23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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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娘子
                          可怜万木凋零尽,独见繁枝烂漫新,
                          轻艳衣沾云表露,幽香过时澈中尘。
                          扶桑在中原被称作朱槿牡丹,扶桑本不是我原名,可那些垂涎于我的男人们却爱这样叫我,他们说我就像扶桑花一般“赤练丹霞,灼灼耀目,窈窕多容,巧笑妩媚。”中土的男人果然嘴甜。
                          我的故乡东瀛,满飘着缤纷的樱花,水粉的,晶白的,如绉纱一般吹弹即破。翡翠衾寒,午夜梦回,我时常梦见少时的女儿节,母亲为我熨平和服的每一丝皱褶。粉紫的和服,飞漾着阴戚的紫花,玳瑁琥珀的罗纹。梦里的东瀛,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与我的丈夫本是东瀛驻大唐的遣唐使。在一叶扁舟之上,望着万顷烟波,沉沉暮霭,我对夫君说:“好美”。我只愿化作大唐湖海之上的点点鸥鹭,半帆烟雨。我幻想着大唐的金缕翠玉,红粉绮丽,心中万般神往。
                          然事与愿违,还未到大唐,我们的使船就受到劫匪的袭击。满船脂粉血污,金钿委地。夫君被劫匪所杀,使船上只有我一个人苟且偷生,被掳于长安城荒郊的山寨内。为首的劫匪嗅着我松花绿的和服裙摆,用中土话贪婪地对我说:“娘子,你真让人黯然销魂。”山寨中悠长的岁月让人窒息而无望, 我怀着满腔的复仇怨念,心中像发困的野兽。不久,我成了山寨中最普通不过的女子。每日清晨浣纱绦衣,满面尘火,掌灯时分却是钿头银蓖,轻舞起回雪,在劫匪们的怀中调笑。两年后的一个深夜,我怀揣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将山寨内所有老小杀得一干二净,为夫君及死去的同胞复了仇。从此后江湖上多了一个“血娘子”名号的人。
                          多年后,当我一人独自坐在红花集的扶桑客栈中浅斟薄饮,忆起当年与夫君在东瀛的江户城中玩赏樱花,只感叹韶华已逝,如水淹蓝桥,梦断华胥空留一襟余恨。虽然我隐姓埋名开了扶桑客栈,昧着良心做着黑店的买卖,心中却万分孤寂。天涯孤旅,遥夜沉沉如水,人生本不该如此。人生是华美的,本应珠钿翠盖,玉髻红缨, 满泛金瓯而醉卧于蓬莱。大仇已报,人生多情自然须即时行乐,我是不守贞节的。
                          在我众多的玩伴中夹着两个不打紧的男人,其中一个便是马爷。我不知晓他的真实姓氏,他只推说自己姓马。还记得那个红花集的黄昏,他踏着流萤走进扶桑客栈,月白的束腰长袍,月白的纶巾,带着阳光的气息,仿佛黄埃赤日的长安古道上一个天涯倦客。他是聪慧的,磊落的,可眉梢眼角又带着些许焦灼。见他与朱猛挥洒豪饮,纵古论今斗美酒。我为他的神姿痴迷,恨不得一生为之当垆卖酒,焚香卷帘。客栈是我的,自然进得了他的房间,我半卧在锦塌之上吟了首西江月,红缨绽血春意荡漾,可他却丝毫不为美色所撼,真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把从他的包裹中窃得的翡翠腰牌还予了他,上面篆着三个字——大镖局。
                          第二日黎明我盛妆送别了马爷,灞桥折柳,浓情绵绵。我是东瀛人,可直到此时才明白汉诗的意蕴: 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此情悠悠。望着他遥遥远去的背影,我徒有芳心一点,万分懊恼。
                          这是我人生最后一次见他。
                          


                          31楼2012-08-2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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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人是我的老相识了,比起马爷,他便是一个魔物了。在那个红花集眩目的午后,我百无聊赖地在客栈的游廊上小憩,却见一紫衣男子以紫色锦帛蒙面,乘着青玉的马悠然走入红花集,翩翩然而睥睨于天下。当他优雅地坐下,摘下紫色锦帛,我惊叹于他的容颜风姿,轩轩然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他的笑容莞然朗朗若明月,虽邪魅却让人见之不忘,既而想念。
                            “小二,茶又凉了,”他悠悠地吐字,呵气如兰一般,望着面前雄狮堂的杨坚与数十人刀刃相见,鲜血四溅,他身在虎豹丛中却似只留意面前酒盏的深浅有无,仿佛红花集内的血腥殴斗只是今夜一场雨疏风骤。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只一眼,紫色的眼眸,紫色的灵魂,我的身体就像沸腾的烧酒从酒壶中泼楞出来,一阵心悸与慌乱。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中芙蕖尽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他定然走向我,快乐而大胆地望我。
                            “老板娘,你真有牡丹的丰蕴,就像上官红。”
                            “上官红?”
                            “菏泽牡丹的名品上官红,象你。晚上等我。”
                            我睡过不少的男人,阅人无数,可今日却迷途在一泓紫潭之中。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望着他驭马而去的身影,我如同中了魔障。
                            是夜,他果然赴约。我感叹于他的勇气,居然敢夜闯红花集。
                            “老板娘,噢,应该叫你扶桑,你客栈里可有波斯葡萄酒?”他笑意盎然,抚着我的云鬓。
                            “没有波斯美酒,只有扶桑客栈的烧酒。”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只喝波斯酒啊。不过我愿意为你喝一坛烧酒,就今夜。”
                            我扶着他的左臂,抚触着他华丽的紫衣蟒纹,领着他进了我客栈里屋的绣阁。
                            “官人,还没请教您的名讳。”
                            “卓东来。”他的眼眸如乌晶嵌在一潭碧波之中,在烛影之畔摇曳缦卷,看的女人柔肠百转。
                            “这是东瀛美女画中的《青楼十二时》吗?”他望着我的丝绢屏风,面容眉梢烟水朦朦,带着盈盈笑意。
                            “态浓意远,眉颦笑浅,薄罗衣窄絮风软。东瀛的艺伎真实风情万种,和你一样扶桑。”
                            “没想到您就是江湖闻名的紫气东来。”
                            “嗯,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
                            我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官人,花前月夕,莫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我去拿酒。”
                            我从暗格中取出下了迷药的烧酒,自己又喝下了解药。
                            “哎呀,娘子的酒喝下去可真是醉生梦死。我闻言娘子背后有花绣,可否容在下一观。”
                            我褪下了和服的锦衣罗裳,,突现出背部的玫瑰纹身,转身酒替他斟酒。
                            “这玫瑰真是开到荼蘼,惊破银屏。”
                            在我的殷勤劝说下他喝了一坛烧酒,迷药的药力已起,他跌倒在我胸前,颓唐如玉山之将崩。望着他绒密的长睫毛,未曾见过男子有如此优美的醉态,不禁怜惜而动容。
                            可我毕竟是开黑店的,我从他的内袋搜出了金银翠玉,价值连城。可当我弯下腰身去搜索他的紫靴时,后背却被人点了封穴,不得动弹。
                            卓东来正笑盈盈地望着我,一改先前醉酽的娇态,让我大吃一惊。
                            “扶桑娘子的客栈名声可不太好,娘子烧酒的药力亦是远近闻名,果真是醉生梦死,就算喝过解药,还是有些头晕。你真是女中豪杰,连我都敢下手。”
                            “官人饶命,以后不敢了。”我弯着腰身姿僵硬,只得求饶。
                            “嗯,好吧。今日我心情不错,帮你解穴。”
                            卓东来让我帮他在硕大的木盆中打水沐浴,他边揉搓着自己瓷实的肌肤,一边与我打趣。听他妙语连珠、轻描淡写地述说两大江湖杀手木鸡与韩章,满含着轻蔑与不屑,引得我清颦浅笑,浮想连翩。可当他谈起大镖局的憧憬与理想时,却是沉醉的,动情的,似在与我说,又似自言自语。
                            “人生苦短,年少时不建功立业,待到暮年,妄想揽流光,系扶桑,纵使居于飞楼珠帘,却恨不得贮满当年的彩蟾月光,岂不是绵绵恨事。”他的眼神如紫罗兰一般浓郁,醇美,口中吐出的江湖事却血腥骇人,连我这个开黑店的女人亦惊异而后怕。
                            我睡过不少男人,可这一夜却是颠鸾倒凤,让人毕生难忘。我靠着他的锦绣缎绒,才知何为汉诗所谓的霍乱苍生,魅惑众生。
                            六个月后,依然是那紫罗兰一般的眼眸,冷血地操纵着红花集的血腥杀戮,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我在断水断炊数日后,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走出红花集来到他的摩帐。希望他能念及这露水夫妻的一夜旧情,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始料不及的是他冷淡得拒绝了我,理由着实让我心寒。
                            “客栈老板娘,往来都是客,没带泪痕剑,谁都不能走出红花集。”他那曾经温柔的眼眸此刻却结了一层浮冰,如一宿之间夜寒花碎,云涛冥漠。我深深地望着他,终此一生才知何为心碎。那夜他的软语温存,言犹在耳,浓唇激吻情意缠绵却只是骊宫夜月,海岛冰轮,一场海市蜃楼的春梦而已。
                            我转身回到了红花集,他在我背后微笑得放下了麾帐的帘幕。
                            三天后,我扶桑死在围攻红花集的械斗中。直到弥留之际,我依然迷恋得回忆起他身上粘染的南海奇香,他曾经在我的枕畔说:“这种香由蔷薇露拌和,名叫龙诞香。”
                            


                            32楼2012-08-24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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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0: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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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33楼2012-08-2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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