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 。]
午夜,明明是午夜,可是大家却睡意全无,就连平时最贪睡的广亮也是在一边走来走去,而坐在道济对面的必清早就哭的眼睛都肿的像核桃一样,那僧袍的衣袖上是鼻涕眼泪一大堆啊。
陈亮扶着门框,望着空中伴着浓雾的圆月,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如今月是圆了,可是人却散了……
白灵,你感应到这一切了吗?相信你会保佑白雪吧。
坐在椅子上的道济不耐烦的扇着扇子,
“哎呀师兄啊,你可不可别走来来去走来走去的,晃的和尚我一个头N个大了都!”
谁知广亮却停在道济面前,抹着眼泪说:
“人家是为赵斌和白雪伤心嘛,人家不转,难道也要像必清一样哭成那个样子吗!”
道济蹙眉,不耐的摆摆手,点点头,“好好好,你继续转啊,好好转乖乖转。”
于是广亮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起来。
“呜呜……”
一旁传来必清的哭声,道济暴躁的喊一声,
“哎呀行了,别哭了,一会儿把母狼都招来了!”
“道济师叔……”必清哽咽着说,“人家,人家,也是为了白雪和赵斌伤心嘛!”无辜的看着道济。
“好好好,你哭你哭,好好哭!”
正在大家都沉浸在伤心的心情时,必同跑进来:
“广——广——广——亮——亮——亮——师师师——叔——”
“说重点!”
众人一起大喊,这个时候,他们可没有时间听必同在这里细嚼慢咽的。不知是不是被吓到,
必同竟然快速的说:“厨房有贼!”
“什么!”广亮一听厨房有贼,第一个冲出去。
“广亮师叔等等我!”
“也等等我!”
众人一起溜到厨房,猛的打开灯,“大胆小贼,偷东西竟然偷到灵隐寺来了!”
广亮拿着扫帚喝道。
可却看到一个默不作声的,蹲靠在灶台前吃鸡肉的身影,脸上早已被泪水浸花。他一口一口咬的鸡肉,是这么清晰,仿佛咬一口,他都要停一秒,记住自己咬到第几口一样。
他的表情有些错乱,有些复杂,远远的望去更像是一个活死人……
似乎刚刚是听到响动,他缓缓的抬起头,呆滞的目光,真的很像一个完完全全四大皆空的和尚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然后他就那样看着,看着,突然间呵呵的笑起来,笑的像一个左手拿着糖果,右手拿着糖葫芦一样满足而快乐的孩子。
“师傅,陈亮,师叔,必请。”他的声音很沙哑,仿佛一个高龄老人,
好像是清了清嗓子,“你们来了,要不要吃?很好吃的。真的。”
他举了举手中的鸡肉,傻呵呵的乐着。
“哦,我忘了,和尚是不吃肉的……”
他放下举着的手,又低下头,继续一口一口棱角分明的咬着鸡肉。
吃完一个鸡腿,他忽然又一次笑了:“这是胡萝卜给我做的……想吃也不给你们吃……”
笑着笑着,就落泪了……
渐渐的一盘鸡肉吃得一干二净,他用手扶住灶台,撑起身体,抓起灶台上盘子里的胡萝卜,一口咬下去,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清脆,很……凄婉……
良久,他把胡萝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最后,开心真心的笑了,真的很开心,很真心的
笑了。
“胡萝卜?”他的声音很温柔,是白雪一直期待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但是却带着几许疑惑,几许欣喜……
半晌,像个傻子般憨憨的笑出声来:
“胡萝卜最爱吃胡萝卜了,我欠她好多胡萝卜……”
他不知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在自言自语。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环视着厨房,似是在寻找什么。久久,他的目光落定在一堆干柴上,端着胡萝卜走到干柴面前,摆弄好一会儿,转过身,冲着大家无神的,傻傻的,满意的笑。
“胡萝卜要留给胡萝卜,不能让别人偷了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和笨拙,也很无助。
“哎,你……”
广亮要上前安慰,陈亮拦住他:“我们走吧……”说完推着广亮,眼光余留在六神无主,傻傻笑着的赵斌身上。
“赵斌你……”
“哎,走吧走吧……”道济把必清赶走,回眸,长叹一声,摇摇头。
赵斌是无奈的,是无助的,也是憋屈的,昔日,只要白雪受到绿姬他们欺负,赵斌就可以为她出气,把她护在身后,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可是如今不行,因为,是白雪有违妖道在先,她的生死,她的一切,白雪自己不能主宰,赵斌亦不能主宰。
他只能任由别人,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任人宰割。
这一点,陈亮明白,道济明白,赵斌自己更明白。
想想远方的她,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对着某个人,某件物品,某件事,
笑着,笑着,就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