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6岁那年,我回到父亲的店里,却看他望眼欲穿地看着店门的方向,见我进来眼睛一亮——那个时候他的视力已经退化了很多——然后喊了一句:[小哥?]
我摇头:[父亲,是我。]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父亲错认了我。
但这次明显与以往不同,父亲似乎很失望,不,或许是绝望,倒回躺椅里叹了口气:[秀秀,他没回来…他忘了我…]
父亲很疲倦地摆摆手,两行清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下,濡湿了袖口的布料。
[或许爸爸他…]
这十年来父亲告诉了我不少的事情,几乎,全都是关于爸爸的。
我知道,爸爸替父亲守门的事,也知道,爸爸所谓的,用一生换十年天真无邪。
只是爸爸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父亲的天真有何用?
姑姑过来拉开我,低声道:[我和你父亲,领养你的那年,是在你爸爸去长白山的一年后。]
[没错,你爸爸去守门,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可他…还没来。
姑姑看着店门摇头:[也许他真的忘了他十一年前,让吴邪哥哥等他。也许,我真的不该就这么把吴邪,让给他。]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三天后父亲突然昏迷,医生说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也没好好休息过,身体状况极差,加上气急攻心,他们也没办法,只得给父亲挂上葡萄糖,又吩咐我们,多给他补补身子。
重大刺激。
不难猜,一定是爸爸的事情。
果真,姑姑把当日的报纸给我看,头版头条即用粗大的黑体字印刷着[长白山火山喷发]的字样。
我们都沉默了。
青铜门不复,老九门的命运解脱了,可爸爸呢?既然他不再背负使命,为什么不回来找父亲?
那三个月父亲在半睡半醒中度过,可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嘴里都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小哥。
起灵。
后来,不论大病小病,父亲在没上过医院。
他说小题大做,但我知道,他是怕,终有一日,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他还要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