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是什么感觉?濒死又是什么感觉?
我想施恩是知道的,当年在快活林不就被那个恶贼打的半死了么?
当年支持他活下去的毅力是定要报了这一箭之仇。
而如今呢?舍不得的变成了那抹挥之不去的身影,哥哥,你就像是耀眼的太阳,永远把我笼罩在你的光辉之下护着我。
或许你说我没出息,我就是没出息,我希望一辈子被你护着,一辈子跟着你。
船沉之后,不识水性的施恩没入了水底,冰冷的海水充斥着他的鼻腔,浪潮把他冲起又打下,过多的挣扎只是无力。
以前有危险武松总会站出来替他挨着,然而征方腊时他们被打散编排。
纵使武松有不放心,施恩有不想去,还是不能违抗军令。
恍惚间,施恩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罢了罢了,化作一缕清魂跟在哥哥身边也算遂了自己的心愿。
如此想着的施恩闭上了双眼,干脆让自己随着海浪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睁开眼的施恩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块比自己身躯大一点的木板上。而身后正有一个士兵边游边推着木板。
“你?咳咳咳……”施恩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难受的紧。
“施大哥你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岸了。”只见那个士兵手脚又加快了些。
在木板上休息了一会施恩觉得视力气力都恢复了一些,现在约莫是半夜,转过身仔细打量那个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兴许打哪见过,可是自己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眼瞧他脸色发白,定是冻的吧,施恩动了动手,右臂有些痛,应该是翻船时被船杆打到了,只能用左手帮着这个孩子划水。
终于划到了岸边,施恩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又把那个孩子拉了上去。
等看到他上了岸施恩被惊呆了,他的腹部早就中了一箭,回望他游过的江水,似乎也有些鲜红。原来他脸色发白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失血过多。
“我带你去找大夫。”施恩手忙脚乱的把他往身上背。
少年拦下了施恩,“施大哥,今日之事是我虎子报当年你和武松大哥救我全家之恩。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只要你平安……就好……”
这一路游过来全凭着一股意志力,一股要还恩的意志力,现在没有了动力,自然也就撑不下去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在眼前,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孩子定能逃生。施恩终于想起了这个孩子,那时还在二龙山的时候。
武松贪杯,杨志和鲁智深也是,山上的酒往往就是不够,施恩不时就下山采购,这天武松在山上闷得慌,也跟着施恩一道下山。
两人到了买酒的地方,发现这家人被一群恶霸围住了,恶霸要强虎子的姐姐回去做妾,武松赶走了恶霸,施恩送了些银子叫他们搬家,无奈虎子的娘重病走不了路。
二人便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到了二龙山,平日里虎子就跟着几个武松他们的手下练练武,等到归顺时也一同去了梁山。
施恩这些年来仗义相助过的人不计其数也难怪他不记得。
本来他也算是个恶霸,爹爹有权势,快活林的生意被他包揽,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武松教训完蒋门神之后对他的一顿训斥,他永远记得。
“施恩,本来你之前的为人作风,我武松身平是最恨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自打看到你就喜欢想和你结交。我希望你来日能多做些善事就当是替自己积福。如果让我知道你在作恶,我定不饶你,自然也不会饶了自己这双看错人的眼睛。”
因见你投缘,我替你夺回快活林。
因你一席话的信任,我愿改掉你所不耻。
施恩把虎子安葬了,然后收拾了自己身上的一些银两,向前方的村子走去。
经过战乱的洗礼,处处都是破烂不堪,施恩向寻人问路可是大家看到他都远远的躲开了。八成是这身军服惹的。本想脱掉,但是里面的衣服是单衣,而且已经有些破烂……所以不得不穿着这件军甲……
最后他借宿于一对老夫妻的家里。虽然破旧了点,不过温饱不愁。
那老妇人看了他的打扮,叹了口气道,“你是从前线逃回来的?”
施恩点点头,不想过多解释,自己……确实算个逃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