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腐传吧 关注:13,830贴子:462,542

【水腐王道·文】十折•还顾望旧乡(雄秀,短篇END)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西皮见标题,一楼不给度娘,直接发文
【雄秀】十折·还顾望旧乡
一·聚义厅
天色暗了下来,渐渐漫溢青蓝,沉淀出薄冷月光。星子却愈发明亮,有时闪烁,静谧安详。
筵席已然散去,饮酒高声谈笑恍然还在耳边回响,转眼,却只剩下空寂一片的聚义厅。
杨雄自聚义厅前走过,右侧屋舍并不低矮,但住起来却不舒服。他知道,是因为他就住在左侧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房舍。
房门虚掩着,他一推开门,毫不意外地便将己身也投浸在飘忽昏黄的灯光中。意外的却是,屋中人见到他,几乎惊惶的神色。
手上一瓶药膏全然来不及收拾,便被他夺过来拿在手中,全为锐利目光迫得无所遁形,石秀慌忙掩了衣襟,请他坐下。
“在上药?”杨雄迎着灯光觑眼看瓷瓶上签子,问道:“你不是说伤已大好,却又如何还在用这样急性收敛的虎狼之药?”
“哥哥……”石秀眼神有些飘忽,道:“这样伤势的确并无大碍……”
话音未落,却被杨雄单手制住,石秀有伤在身不能硬挣,转眼间先前掩好的衣襟便复又被打开,杨雄细细检视他伤势。
大好只能是一句空话,细碎伤口已然结痂,背后数道深可及骨的刀伤鞭伤却几乎将身体纵横开来,伤势本来重,之后延误许久不得医治,近日来又忙碌不得静养,自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即将痊愈的痕迹。
杨雄唇线紧抿,沉默片刻,道:“背后的伤你倒如何上药?去榻上,我替你上药。”
并未料到他竟是如此态度,石秀一怔之下,却兀自有些挣扎:“……哥哥,这……”
“还不快去!”杨雄蹙了长眉,沉声道。
被制住的手臂已然放开,石秀神色有些难以名状意味,却仍是依言到榻上,俯身下去。
背上带来辣痛触感的药膏被温热指尖缓缓推开,细密的刺痛便也纾解些许,石秀不由阖目,一片静默。
却突然听见杨雄道:“你若再敢有事瞒我,教我知道必不轻饶!”
石秀一怔,无可答言,却听他又道:“须知你现下已有了我这哥哥,我又不要你事事为我想,却从来不肯将自身苦楚与我分担半分。你既如此,可是真心将我当哥哥!”
微微抿唇,石秀却渐渐有一丝浅淡笑意。
“好,哥哥,我知道了。”


IP属地:澳大利亚1楼2012-08-26 12:04回复
    乱码真讨厌T T,决定无视,继续发文
    二·水泊
    水雾萦在气息之间,吐纳便觉带上了湿润意味。苇草是浅淡略带灰暗的绿,绵延水泊岸上,却是文素而舒心的美。
    杨雄已经做好了转遍整个山头的打算,却在甫走到山脚时,便见那人一身茶褐袖衫,坐在水泊岸上,连忙走下去寻他。
    石秀回头,浅笑唤他。
    想想也觉得无趣,更兼今日午后无事,索性在他身旁坐下,道:“三郎,却如何独自在这里?可教哥哥好找。”
    “蓟州没有这样好的水,”石秀却不答言,轻声道:“自河北往山东路途并不远,景致却差了这样多。”
    河北到山东景致本来没有很大差别,不过蓟州是城,梁山是山,好比自任何城中走到郊外,景色都会变的,这不是河北和山东的问题。
    石秀不常说无益闲话,猛听他这样没头没脑一句,杨雄心内却转过一些思绪,不由沉默半晌,望向他侧颜,道:
    “三郎,这里的水,与江南又可有几分相类?”
    石秀浅浅一笑,摇摇头,道:“全然不像。江南的水并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无论他洞察力如何,离了家乡去往外地,纵然在旁人眼中并无多少差别的景色,在他看来,也绝不是家乡的样子。
    杨雄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道:
    “我从没有去过南方,心下常引以为憾。日后定要寻了机会,与你一道去江南看看。”
    石秀侧首看他:“好,一定去。”
    顿了顿,却忽然又道:“我从不怀念家乡,却很想与哥哥一道回去看看……”


    IP属地:澳大利亚2楼2012-08-26 12:05
    回复

      三·耳房
      听见敲门声,杨雄开门一看,却是燕青。
      虽然已非当日初见时潦倒落魄模样,却也只是换了干净衣裳,粗粗理了仪容,远非素日耳闻大名府燕小乙风流情状。
      甫进屋来,燕青纳头便拜,沉声道:“此次全是小弟思量不周,不但未救出主人,反而失陷了石秀哥哥,故此心下有愧,特来谢罪。”
      杨雄一怔,些微叹息,语气有些寥落:“兄弟有什么过错?劫法场哪里便是轻易可脱身的,当日……”却不知如何说了。
      燕青见他神色,垂首道:“却不曾料到石秀哥哥竟然便甘愿孤身犯险,先时小弟总为不得救出主人烦忧,如今想来,毕竟不及石秀哥哥果决。”
      “那是你还不了解他……”杨雄苦笑。
      自从上山以来,时日渐久,毕竟梁山三教九流汇聚,总难免有些私下里传言。杨雄也并非听不见,却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有人说,他二人自上山时因晁天王不满,只得了个守护聚义厅的差事,而后一步步至如今地位,全仗着石秀处处出头争先,出工出力,并无他杨雄多少功劳。这样传言教杨雄无可辩驳,只能当做不知。
      石秀这样性子他又不是头一日知道,总觉非得替他二人在梁山上挣得个一席之地,绝不甘心屈居人下,因此事事绝不畏难,也总将自身陷于险境。但于他杨雄而言,他又怎会在意地位高下?与其眼看石秀处处拼杀人前,他宁可学孙提辖韬光养晦,日子又不难过,总不如他现下身陷大名府牢狱来得凶险。
      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可笑,当日蓟州,他哪里又不是如今的他?搏命不差,阴狠更甚。然而自己那时全未看清他本性,为他一步步引入他设下的陷阱,终至一无所有。
      但自己又哪里有后悔的余地呢?纵使现下明知他本性,也只能放任将自己连同这颗心都交给他。
      别无他法。


      IP属地:澳大利亚3楼2012-08-26 12:06
      回复

        四·大名府
        火光将积郁暗沉的青灰天色染成愈发颓靡的腥红,黑烟弥散,笼罩了沉郁的意味。
        此一役大名府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谁也来不及去算。即便在还是刽子手的那些年,杨雄也没有见过这样场景。
        一场劫牢,如今成了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却尽是无辜者,恍然间像是当年的扈家庄。
        只有在终于见到那人的时候,积郁的心绪才终于纾解些许。
        艰涩的声音尚未自喉中酝酿,石秀已被杨雄一把搀住,坚实的双臂是他熟悉却又渴望的依靠。
        干涸的血迹和着泥尘将白色的衣裳染成了晦涩莫辨的灰褐,神色苍白憔悴,眸子却是教人无可逃避的光芒。从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将他击倒,只要心里还念着这个人。
        石秀艰难一笑,便已枕在了杨雄肩上。
        任由他将自己拥进怀中,石秀感知到杨雄轻柔避开伤势,却与他最坚实依靠。心念意动,一时感怀。
        二人在大名府城门外相拥,只要这一道城门,便可隔绝开城内刀光剑影,街巷倒塌,尸横遍野。
        纵然头顶仍是青灰染成腥红,弥散焦土烟尘的天空。
        只要还能在一起,旁的事情,哪怕明天再去想,也是可以的。
        只要还能在一起,就有明天。


        IP属地:澳大利亚4楼2012-08-26 12:07
        回复

          五·蓟州
          暮云翻卷,晦暗的青灰天色卷积尘烟,沉沉在头顶,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下。城中火势已然扑灭,破败萧条的街市却无不昭示先前恶战的痕迹。
          杨雄立在街上,满心是当年繁华蓟州街市景象,满眼却是家家关门闭户,街上破败不堪的情状。
          自小生长的土地,数年未归,如今再回来,已成了这般模样。
          远远望见他一身皂袍孑立,焦颓气味的风扬起眼角,无不是萧索景象。石秀上前,出声唤他。
          杨雄回头,却是已经分别数日的石秀,有话想说却喉头一哽,沉默半晌,道:“这里,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蓟州……”
          石秀默然无语。自辽兵入境,蓟州百姓为辽人所制,蓟州,早不是当年的蓟州。此番收复,先是他同时迁放火,大军入城又是一番恶战,将这蓟州城,更是毁了大半。
          许久,石秀轻声道:“哥哥,有些事情人力可及的只有如此。我知你不忍见故土凋零,我又何尝不是……”
          杨雄转头,望着前方街巷。
          当年逢着他的长街现在何处,如今城内这般模样,不知可还认得出来。过了这许多年,旧时的宅子现下也不知有无人居,想必也已荒芜至斯……
          “三郎,你可思念旧乡么……”轻声问道,语气带着悠长叹息。
          石秀自身后握住他手,沉默片刻,道:“既然当初决定了离开,便再无思念的余地。既然回不去,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杨雄叹息,默然不语。


          IP属地:澳大利亚5楼2012-08-26 12:07
          回复

            六·扬州
            真真切切亲眼见到江南,他想到的是身边那个人。
            扬子江烟波浩渺,嫩色的新芽,蒙蒙的细雨,萦绕在楼台间,化不开的迷离。
            不同于北方爽利的气息,扬州的初春,浸润着水漾的意味。
            蓦地恍惚起来,初时觉得生长在这样的水土,养育的是灵秀舒雅的人,转念又想起他的狠绝,是怎样的旧事,变幻了怎样的性情。
            思绪遥遥,却被人自身后环住。
            甚至不必回头,舒心阖目枕在他肩颈,沉默半晌,无言。
            拉他坐在榻上,晃眼只觉烛光昏黄,飘忽了身影。
            话语出口,略有些艰涩意味:
            “三郎,许多年不曾回乡了罢?”
            石秀一怔,却旋即轻声道:“少年离家,确是再没有回去过。”
            “可想过回去看看?”
            微微偏头,避开与他交错的目光,石秀顿了顿,道:“其实值得怀念的,从来都只是人。那里现下已没有可怀念的人,回不回去,也就无所谓了。”
            杨雄看他,忽觉未名心绪涌上,一时肆溢,疏堵不及,脱口便道:“你这样说,好像是全无牵挂,我却不想看到……”
            “有哥哥,”石秀轻声道,抬眼看他:“有哥哥就够了,只要能在一起,没有什么地方不可怀念。”
            悠长叹息,在深夜听来格外入心。杨雄叹息,沉默半晌,忽然道:“此次离金陵不远,待征讨了方腊,我陪你回去。”
            石秀颔首。
            出人意料的,他微微浅笑,道:“好。”


            IP属地:澳大利亚6楼2012-08-26 12:08
            回复

              七·歙州
              一路行军,总是要有些好处的。
              春雨漾起细密水雾,一呼一吸间都是微甜的水汽,挟着初放的花和湿润泥土的气息。一梦觉来,却被崩塌肆溢的血腥气尽数荡涤,尘烟无存。
              渐渐出了杭州,那样迫得人呼吸压抑的腥甜终于散去,却再也嗅不到清新的,微甜的气息。
              一路上气氛沉重,杨雄石秀都是不外露的人,到了此时,连话也很没有几句。打马前行,杨雄却忽然忆起那一日,说过的那些话。
              自杭州整装开拔歙州,临行前,杨雄去探石秀。
              那人却丝毫没有整装开拔的忙碌,清清闲闲,连茶都已煮好。
              “交给底下人就可以,我何必管。”问他时,他却是这样答的。
              杨雄看他眉目淡然微冷,有些不好预感,自他对面坐下。
              “你很不好,”肯定的语气:“近日折损不少兄弟,非但你伤心,全军上下谁又能好受?”
              言之于此,杨雄不由自主顿了顿。他是性情中人,自征方腊以来所见所闻,此时一并涌上心头,连言语都艰涩了起来。
              顿了顿,又道:“但你可知道,此去歙州凶险无数,你自己不上心,又有谁能替你惜命!”
              石秀微微阖目,许久,道:“睦州,歙州,又有什么差别?到了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谁又记得谁?”
              杨雄惊心,未及答言,却听他又道:“哥哥,你可记得张顺兄弟身死,那是我所见公明哥哥最痛心的一回……”
              “然而教我至今历历在目的,却不是西陵桥上诵咒哭奠,你可知是哪一次?”
              杨雄不语,静静听着他说。
              “那日朝廷来人赐正将锦衣御酒,公明哥哥便将一领锦衣,一瓶御酒,送到西湖边上。张顺兄弟的庙宇就在涌金门下,公明哥哥将御酒供了,锦衣穿在泥神身上……”
              话至此处,石秀眸光尽是难以名状神色,再难言语。
              半晌,杨雄道:“你又知不知道,正是为了你这话,生者愈发要保全自己。无论生时如何,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觉察到自己音调也有些颤抖,杨雄闭口不言。却是石秀执了他手,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IP属地:澳大利亚7楼2012-08-26 12:10
              回复

                八·临安镇
                行军途中的驻地从来也不会舒服,更何况卢俊义本来也不是擅长安排生活起居的人,幸好多年来四处征战,众人早已习惯条件艰苦。
                只是此次到了临安镇,出乎意料的,众将领竟盘到了一处闲置农家院落暂住,谈不上十分舒适,只是总归离了湿气,睡眠安稳,又有乡村情致,难免快意不少。当下各自休整,预备攻打歙州及昱岭关。
                夜深,杨雄预备就寝,却听见敲门声,开门见是石秀。
                石秀带了花雕和牛肉,二人并肩坐在门前石槛上,天色是澄净的青,暗下来静谧的深青蓝色,星点闪烁愈发明净,安抚人心的平和。
                “哥哥,”石秀缓缓道:“之前听公明哥哥说起,此次征方腊后大概朝廷便要授予官职了,不知哥哥可有打算?”
                乍听他如此问,杨雄猛地一惊,旋即心却凉了下来。要说谁不曾想过此事,只能是假话,但于他而言,却是在一路压抑着已然破土发芽的思绪。真到了关头,才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安于现状,不想改变,恐惧全然未知的前路。
                “我难道不考虑你的想法?”杨雄淡淡道:“自是先要问你如何。”
                沉默片刻,石秀道:“若是我说不想做官呢?哥哥可也随我?”
                杨雄一怔,却不知如何答言。
                见他不语,石秀一笑,眉目间却带上几分凄凉:“当年若非我孤心,作出这许多事,哥哥也不会落得后来这般地步。是我,将哥哥戕害至一无所有……”
                顿了顿,看向杨雄,道:“然而哥哥可知道,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便是杀了那两男两女,便是坐实了哥哥的罪名,便是戕害至哥哥一无所有。原以为,将自己赔给哥哥,大致可抵偿当日一切,时至今日我却真正明白,纵然我这条命都是哥哥的,却也无法偿得当日万一。”
                杨雄蹙眉,喝斥道:“不要再讲!”
                石秀依言沉默,却仍是一双锐利眸子看向杨雄,直将他迫得无所遁形。
                杨雄却难得没有妥协,而是道:“这些年你听我从未提过此事一句话,只当我顾着面子上情谊,心内却从未有一时忘怀……你怎就如此狠心!你只知道自己不管不顾,拼了命偿我,怎就不懂得想一想,我待你是不是也一如你待我?倘或不能原谅了你,我如何与你生活这许多年?”
                一样尖锐目光看向石秀,道:“如你所说,当年蓟州之后我已一无所有,你又可曾想过,这些年我还有什么?除了你我还有什么!这些年我是为了谁而活,你当真不知?”
                听他一言,石秀竟沉默了。
                许久,将头枕上他肩,阖目,轻声道:“我不想没有哥哥,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哥哥并非真心重我,我也不能没有哥哥……”
                尚未来得及给杨雄以再次发作的机会,石秀顿了顿,道:“我错了,我不会再说这种话,哥哥是真心待我好,是我没有良心……”
                “瞎说什么!”杨雄轻声斥道,终又心下不忍,单臂揽住他:“其实这么多年,回头再想想官场,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留恋。既然你不想为官,再寻了旁的生计便是……”顿了顿,忽然笑道:“不然你还是做屠户?”
                石秀也绷不住笑开:“别提了……”
                却骤然安心,再不多言。


                IP属地:澳大利亚8楼2012-08-26 12:11
                回复

                  九·昱岭关
                  那一晚,杨雄想到了以后,想到了携手终老,却惟独没有想到,十年来早已习惯了的比肩而坐喝酒闲聊的夜晚,以后再也没有了。
                  次日,史进、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六员将校,带领三千步军攻打昱岭关,尽数身死。
                  杨雄从没有如此真切地感知到那人的存在,他在身边时,好像一切顺理成章,彼此相伴十年,一言一行融入对方骨血,难分难解。等到他不在了,躯体如同被生生剥离开来,周遭无不是细密刺骨疼痛,连喘息的余地也全不留下。
                  时迁从西山岭回来那天,卢俊义得了消息,紧急部署攻打昱岭关,杨雄不参与决策,却在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分,见到了转出正厅的朱武。
                  如此熟悉,却又如此意外。
                  朱武一路进了他房间的时候,杨雄尚未回过神来。
                  见他整个人如同魂灵自肉身剥离,彻底灰了的样子,朱武只扯着嘴角一笑,似有嘲讽同情甚或怜悯等诸多情绪一瞬间转过脸上。
                  杨雄觑眼看他,自己失了的是一个石秀,而他少华山四人起家,昱岭关一战后,却仅只剩了他一个。平素若见他如此神情,言语间必调笑几句,如今却不知该作何想。
                  许久,朱武悠悠道:“明日便是总攻昱岭关,哥哥并非主将,却也总要披挂上阵……”话并未说完,他却已顿住,似笑非笑望着杨雄。
                  “主将自然有林教头和呼延将军,”杨雄也不看他,淡淡道:“先前六位兄弟身死,尚且曝尸昱岭关荒野,我只望收敛兄弟们的尸身好生安葬,不作他想。”
                  “哥哥要将石秀兄弟灵柩扶回金陵?还是山东?”朱武眉梢微挑,道:“只小弟这边也不省事,都是孤家寡人,少不得摔丧驾灵葬回关中……”
                  顿了顿,又道:“小弟不过时常在想,这些年来自落草起,一路大起大落,进过囚笼也登过金殿,临了仍旧不过是个埋葬荒野,连扫墓祭奠的后人也没有,不过几年坟上长满荒草,便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人了。可这些活着的人却还是要踏着死人堆里打仗,终究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左不过也有一天全化成了枯骨,什么也不剩下……”
                  杨雄阖目,指掌间感受不到温度,一片空寂。
                  自歙州回杭州,杨雄患背疮,卧病不起。


                  IP属地:澳大利亚9楼2012-08-26 12:12
                  回复

                    十·杭州
                    艰难抬眼望向窗外,明澈日光投进院落,白得刺眼。夏日的江南,无雨时便是伏旱,早不复初来时春雨蒙蒙景象。行军作战,连绵细雨固然可恼,热起来也不好受,毕竟是北方人,在江南行军,实在是哪里也不适应。
                    模糊间听见门外经过的小校言语间谈论起来,大约准备拔军起行,再往汴京接受封赏。倦极阖目,隐约只觉与己全然无干。
                    有小校推门进来,道:“将军,这是添的新茶水。”
                    被他一搅,杨雄也觉有些渴,挣扎要起身,却竟不能够,便低声道:“扶我起来。”
                    自患背疮以来,起居坐卧十分不便,背上更是碰不得。也亏得那小校手脚灵,勉力将他扶起,倒了茶喝。
                    不过一时起身,杨雄只觉头晕目眩,背上疮口也作撕裂疼痛,又只得俯卧,道:“罢了,你出去吧。”
                    如此一折腾,视物艰难,索性阖了眼,强自与疼痛挣扎。
                    神思已然混乱,恍惚间,却好像身在十年前蓟州的家中,转眼,却又在聚义厅旁边的小屋里……
                    十年间种种破碎记忆被强行打乱拼凑出来,忽觉外间便是西山山寨,忽又觉是征辽途中又回了蓟州……
                    早已辨不清回忆,毕竟这些年住过多少地方,数也数不清楚。惟一不同的却是,只要有那人在身边,从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住不下去的。到了如今,却是真正想回家了……
                    所以三郎说,真正值得怀念的,永远都只是人……
                    三郎……
                    头一次被他夺走一切,却得到了他,所以还能继续活下去,只为他而活。
                    再次被他夺走一切,他还有什么……
                    旧乡,毕竟回不去了……
                    =============================END=========================


                    IP属地:澳大利亚10楼2012-08-26 12:13
                    回复
                      我发现只要不EG,我的唠叨潜质就会彻底发挥出来。。。
                      这篇文的起源是我爸(无雾)在整理一零八汉纸们的籍贯,发现天南海北的哪儿都有,想想觉得大部分客死他乡的结局真是太特么讨厌了。
                      必须承认我是杨雄控,越看书越觉得杨雄这个人有很多弱点,却也因此更放不下他。
                      至于石秀,原来曾给他下过一个断语,说这是一个很聪明但三观不正的人。现在再看,这种话说得并不完全合适,以他这样的出身,原本和一百零八人中的很多是相似的,但他却没有同样贫苦出身的很多人所具有的洒脱乐观,反而成了一个“巉刻狠毒”的人(金圣叹语),这绝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
                      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苦难,造就了他如此的性格,书里没说,我也不乱写,但不得不承认在看清这一点之后,我对他的心疼已经远远超过他三观不正带来的不好印象。
                      蓟州的故事,的确是石秀私心作祟,害杨雄一无所有,这一段金圣叹的评语写得很好,将石秀复杂的心态一览无余。但会落到这种地步并非没有杨雄自己的错,他性格上缺陷很大,安于现状,有怯懦的一面,同时又有急躁冒进的一面,意志也不坚定,某种程度上说如果石秀遇上的不是杨雄,大概这个故事也不会发生。
                      但我理解石秀,心疼石秀,更喜欢杨雄,所以当我看到在经历了时间的沉淀之后,石秀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待他哥哥好,而杨雄对石秀同样不离不弃,我才真正觉得,这个西皮成为我本命的时候到了。
                      我写文一点也不好,或者说不适合写文,很多心情一到了写文的时候是完全表达不出来的。但如果不写,这些心情全部憋在心里,会很难受,整个人都颓了。所以即便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文,还是会继续写下去。先行感谢会留爪回帖的亲,只要还有人不嫌弃,我就有写下去的动力。
                      高三了,一周六天上课,上课期间完全断网,只能周末回家回帖发文,直播《龙虎山客栈》的事是必然不能继续下去的,在此鞠躬抱歉……
                      这篇文的出现证明了我还是可以萌一下正常西皮的,因为以后就算继续写短篇,大概也不会出现正常西皮了……摊手……


                      IP属地:澳大利亚11楼2012-08-26 12:15
                      回复
                        语句干净利落,毫不煽情也不拖泥带水,可是感情和人物却都相当到位,戳得稳准狠啊,我看完被戳得心里相当不好受……TT ( 请问姑娘我可不可以把这篇转到雄秀吧去?)


                        12楼2012-08-26 12:53
                        收起回复
                          雄秀 先顶后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2-08-26 13:30
                          回复
                            感觉LL的文笔很好阿,表面上看不出他们的太多感情但字里行间的总给我一种悲伤的感觉。。明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2-08-26 13:37
                            收起回复
                              虽然我不赞同金圣叹的评语啦,不过楼主还是写得很有 Fu 啦~
                              如果他们二人心思这麼细,是有可能有这麼些场面出现,我最喜欢的还是秀秀小妖孽地先说都是我害了哥哥,又说我不能没有哥哥那一场~
                              不过我个人还是倾向於这二个没心没肺的是杀人之后就快乐地双宿双飞去了。


                              15楼2012-08-26 14:0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