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I have a ride?”
“Get in.”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is,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 head in the distance,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老鹰乐队主唱沙哑的声线从车载播放器里缓慢流淌出来,好似一块不算平整的砂纸,细密突出的小颗粒摩擦着车内人的心脏。金在中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方向盘,眼神飘向反光镜。后座上的男人依旧保持着上车以来的坐姿,像一尊大理石雕塑般一动不动,右手覆在腹侧,头部转向窗外,呵出的气息氤氲成一团团白雾模糊了男人的神情。
金在中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就在十分钟前,这个男人的确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仿佛上帝在百无聊赖时偶然打翻了一瓶浓黑的墨水,整个天空都充塞着大片大片沉厚的铅块,密密实实的压下来直压进人们的心头,水珠不间断的倾泻而下,形成隔绝真实与迷幻的帘幕。就在这样不真切不明朗的暧昧时刻,金在中不经意的撞见了郑允浩,当然,他后来才知道那个疯狂的男人叫郑允浩。
身材高大出众的男人就那样笔挺的立在瓢泼大雨里,身旁只有一辆熄火的黑色跑车以及一只银色旅行箱。男人着素净的褐色薄风衣外套,里面是米白棉麻衬衫,襟前随意开着几粒扣子,胸膛可窥见的那片健康的浅蜜色皮肤惹人遐想,浅棕卡其长裤,闲适的古董懒人鞋,洁净俐落的品味。尽管雨水的侵袭使男人有些过于惨白和狼狈,但他像一幅掉在水潭里的古画,纸张因浸泡而起皱瑟缩,但图上的色彩也已随水而漾出越益饱满的意境,依旧时刻散发着魅力。像是要把致命的男人香调和,立体而不失柔和的面部线条,凌厉的嘴角和锋利的带点无谓和戏谑的眸光,镶着明艳的薄情,那气韵浑然天成,很有些漫不经心,又具有淡定的气势。
男人穿透重重雨幕也看到了金在中,顿了一秒后,男人就奇妙的淡淡笑了,并不是特别的笑容,不艳丽,不阳光,不玩味,不谄媚,不带安抚意味。只是他笑得很有味道,金在中心想。
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发展成了现在的景象,车里满溢着沉默却也不压抑的氛围,金在中踌躇良久还是先开了口。
“Eh……Towels are in the basket if you need it.”
“Thanks.”男人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略带一丝疲倦的沙哑,却还是听得出平素的悦耳。
男人伸手从车后的置物木篮里拿出一条毛巾,缓缓擦拭滴水的头发。男人的指尖窄细,手型修长,瘦却不突兀,手心是苍白的浅淡,说明他现在血气循环并不良好;指甲修剪齐整,指缝干净无垢,说明他注重清洁且有过优质的礼仪学习让他在如此窘迫境况依然优雅;两手中指、无名指都无戒指,只右手食指配有一枚简约的银戒,希腊原产的OXETTE,说明他未婚,不喜繁杂花俏,并很大程度上身价不菲;可是掌心却有繁琐的掌纹,虽然已消磨了不少痕迹,但仍能看到曾经的纵横,说明他曾为生计奔波……这是很矛盾的现象,男人看起来像天生的贵族。
不自觉间金在中已经想了这许多不相干的事,不知是职业本能使然,还是,别的不可名状的感情在驱动。
“Are you Asian?”
“I’m from Korea.”
“嗨,我也是韩国人,我叫金在中。”金在中朝反光镜俏皮的眨了眨眼,亲切的用韩语回道。“Nice to meet you friend~”
男人从镜子里看到金在中的眨眼,浅浅笑出了声。
“很高兴遇见你,我的名字是……郑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