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其实私下里黑瞎子对他是很好很好的,他解语花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好。白日里,一
起去巡视巡视堂口,解语花处理事务的时候黑瞎子就坐一边看着,也不说话。去谈生意的时
候,解语花去楼上的单间,黑瞎子就特自觉的在一楼的大堂找地儿坐着,要一壶茶一碟瓜子
,喝着茶嗑着瓜子,等解语花谈完事情下来一眼就能瞧见那人。解语花每星期都会去戏院唱
一出戏,虽说他是这解家的当家,但也是这长沙有名的角儿呢。黑瞎子就跟着他,他描眉上
妆的时候,黑瞎子就坐在一边喝茶一边没正经的跟解语花说话,多数时候解语花都会赏黑瞎
子几个白眼。等着候场的时候黑瞎子就刺溜的跑没影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解语花还会不自
觉的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一直等上了台才知道,那人是在台下等着他出场,就在一小角落
里,其实一点都不明显,可是他解语花就是能从台上一眼看到那人。等着晚上的时候,两个
人就躲过众人翻了墙头,跑去离解家老宅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吃馄炖,要两碗热腾腾的馄饨
,配上一层红红的辣油,吃的通体舒畅的,之后就跟散步一样的慢悠悠的溜达回去,一前一
后的,解语花在最初还会故意慢下来等着黑瞎子追上来,并肩而行,结果却是他慢,那人也
慢,中间总有那么点算是很暧昧的距离,久了就习惯了那人在后面跟着,慢慢的也就没再坚
持过。入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坐在那里玩手机,那人就在旁边一个劲的逗自己,要
不就腻歪在旁边动手动脚的,非得他解语花不耐烦的“拳打脚踢”之后才老实点,其实他解
语花心里清楚,那人是知道他被这解家绑的太紧才如此这般变着法子的给自己解压。等熄了
灯的时候,不论是不是要翻云覆雨,最后的姿势都是相拥入眠,而解语花每次都是背对着黑
瞎子,稍稍的圈起脊背,而黑瞎子就像是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拥着那稍显单薄的人入眠。相触
的地方总是暖暖的,那温度就会从后背渗进心脏,这夜也就不至于冷的让人睡不着。
梦境被身前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打断,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然睁开眼睛反手扣住眼前人的
脖颈,等大脑开始运转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人是林夕,他解语花的妻,手里拿着原本盖在
他身上的薄被,维持着一个要给他盖被的动作,那张温婉秀气的脸此时涨得通红,这才反应
过来,收了手放松了姿势转头去看窗外的那株海棠,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薄被似乎这样就
能留住那温度一般,却留不住梦中的那温暖,剩下的就只有那如何都遮挡不住的早春微凉的
空气,嘴角不意外的扬起,眼里却是连自己都发觉不到的寂寞和想念。
“弄疼你了……”闭了眼轻声道着歉,声音就像要消散在这寒风中一般。
“没关系,是我忘记了。”还能听出微喘却依然温婉的声音,“管家刚才来说,三爷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之前没加过。现在在前厅等着。我看你睡着,就没让管家叫醒你。”
“嗯,脖子上的淤青擦些药吧。”心里咯噔了一下,皱了皱眉转身往前厅走去。
两鬓微白的吴邪指节握紧了手中的青瓷杯,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不知还有没有茶水的杯
子,满是沧桑和疲惫,忽的就生了感慨:时间真是残忍,昔日的天真无邪也满身的人情世故
了。眼神扫到吴邪身边的那人时,身体却是猛然一震,不可能!不会是那个人的!为什么那
人会在?有多久没看到那人了,连自己都不记得,似乎是刚刚才见过,似乎又是在很久远的
记忆里渐渐模糊了的身影。那个不可能的人,现在却出现在这里,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似乎
什么都没变,却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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