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囡囡,慢点儿跑.路不平,别摔着"外婆一辈子是一个温婉善良.贤淑文气的妇人,此
刻却因为一个小女孩儿的不懂事大迈步踩着三寸金莲追在初夏的田埂上.一辈子没
读过几本书,识过几个字的妇人自然也说不出流利的普通话,操着北方人大都觉得
艰涩难懂的吴侬软语呼唤着自己最疼爱却也最淘气的小孙女.
八岁的小童哪里懂得额体贴亲人,被教官的不成样子的原瞳在田埂上蹦跳着,身上
的身上的连衣裙是外婆自己织的纯白色棉布,只是小孩儿太皮,这时已经看不出原
本的颜色,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T形竹架子,两个羊角髻早就因为蹦跳脱了形儿,松
松散散歪歪斜斜地半立在她头上,丝毫没有因为外婆的呼唤儿放缓速度,还轻快地
哼起小曲儿"我是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不被骑~"丝毫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地
儿,仍旧是反反复复的哼唱.
初夏的阳光正好,有力道却不算毒辣,匀匀地摊在人身上,感觉特别舒服.被连绵不
断重重叠叠翠绿的小丘陵环绕的小村庄接受着日光浴.几亩赖以为生的不成形状的
薄田散布着,各色时蔬长势喜人.
说话间,原瞳已经在稻田边听了下来,架子搁在一旁,甩了十分碍事的鞋子,坐在田
垄上,压倒了一片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双脚伸进水田里划水玩儿,稻田里刚刚放养
下去的小黄鸭子悄悄靠近,绿豆似的小眼儿瞅两眼小姑娘,轻轻啄了几下姑娘柔柔
嫩嫩的脚掌,逗得原瞳咯咯直笑,笑着对赶上来的外婆招呼"外婆,我看你拍稻花儿"
初夏正是拍稻花儿的季节,葱绿色的秧苗儿长的正好,淡黄色的花儿在其中若隐若
现,微风过沙沙的声儿像极了在耳边的浅唱,和着青草泥土香和微微湿润的空气是
十成十的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啊!"小孩子猝然被揪住了领子剃了起来,惨叫着张牙舞爪地挥动自己的短手短腿
儿挣扎,费劲儿地扭头看始作俑者,"哥.你干嘛!放我下来!"尖声叫的样子像极了未
成熟的曼德拉草.
"丫头这么皮.小心长大以后嫁不出去"少年扯了扯嘴角,拎着挣扎不停的小人儿朝
外婆走去,对小人儿的尖叫完全免疫,对外婆笑道"外婆.我带丫头回去换身衣服,再
回来给您搭把手"十六岁的少年已有了清隽俊秀的摸样,干净的天蓝色衬衫,不急不
缓的温润声线并没有遭受变声期的涂炭.
小女孩子的适应能力特别好,巴住了原墨涯的腰爬到他怀里,嘻嘻笑道"哥哥最好了
.我干嘛嫁给别人"
"净说傻话"原墨涯托了一把原瞳,把小人搂紧了,让她在自己怀里更舒服点儿,朝外
婆家的四合院儿走去.语气里是轻易可察的宠溺"外婆做了荷叶糕,一会儿你端上一
盘去隔壁妮妮家.顺便跟她玩儿会儿."
"不要.我要跟哥哥玩儿"小人儿搂着原墨涯的脖子.可劲儿蹭了两下,撒娇的样子像
极了一只小小的黑猫.
"乖.别闹,外婆年纪大了,晚上哥哥再陪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