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投契几十年,在朕藩邸出入如同自己府上一般的,就只有老十三你一人!贤弟你觉得四哥可是个贪(河蟹)欲(河蟹)好(河蟹)色(河蟹)之人?!”
允祥正色道:“四哥您从来就胸有大志,又是参禅礼佛、直透三关之人;从不曾沉溺女(河蟹)色——兄弟之中,唯有您除了皇父指婚的妻妾之外,未曾接受过任何人送的侍妾!”
皇帝双掌一击,扬声道:“着啊!还是老十三你最知道朕的脾性!朕为皇考、皇妣持服三年,没有一日得近女(河蟹)色;敢问天下人中有几个做得到?!”
允祥一听此言,面有愧色,低了头去理他腰带上原本挂得齐齐整整的荷包、玉坠儿之类物件儿;(注1)皇帝安抚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道:
“持服期间秀女停选,出服后选秀女事全交与凤兮,朕可有花心思去挑选貌美之人来扩充后宫?!”
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了起来;忙停了下来,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下才又道:
“你说得对,你四哥是胸有大志之人,岂会整日里沉浸于儿女情长?!男女情事于我等,无非是为子嗣计之外,添得几分情趣罢了!若非如此,婉儿大概也不至于。。。”
喉间又是一紧,只得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下胸中的那份汹涌;接着又道:
“对妻妾,你四哥从来不会骄纵任何一人;都是尽力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原也就觉得她们人人有长有短,并未对谁有特别宠爱过——婉儿是最有才情的一个;在藩邸时,朕喜欢与她吟诗作对,不免多留宿一些,便也是屡屡训诫她不可做出恃宠而骄的事情来!”
皇帝又一次停了下来,神情复杂地踌躇半晌后,方才低低道:
“可是。。。如玉她。。。跟所有人都这般不同。。。老十三,你我身为皇子阿哥,妻妾们能做到对咱们有敬有畏、奉咱们为天也不足为奇;”
“可是,你有否真的见过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只知一心一意地仰慕、热爱、疼惜;却从来无所希求、无怨无悔;仿若她只是为这男子一人生、一人死?!”
见允祥极端惊讶地瞪大了眼,皇帝望着他缓缓点头,又无限感慨地接道:
“朕虽位至九五,可除了她,这宫中、园子里无人如此;咱们的母妃虽众多,也无一人如此!你我兄弟自幼熟读史书,试问,历代君王几百人,后宫粉黛不计其数,也有那“三千宠爱集一身”之辈,可曾有一人是如此?!她虽常说朕不得尽知民间之事,可若民间有这般女子,你我哪能不得而知?!”
“她待朕用情至深、至真;朕便是石头人,也得被她捂热了。。。”
皇帝说得动情起来,眼中泪光闪动,忙低头端起茶杯,借着慢慢啜茶,稳了会儿心神;实在按捺不住讶异的允祥借机问道:
“柳。。。娘娘她不是在皇父御前便是近侍宫女吗?怎的从前从未见她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皇帝的唇边止不住地浮起一抹温情的笑意:“她乃是个奇女子啊!三年时朕出服后首次驻跸园子里那日,她曾遭雷击,竟毫发未伤,只是苏醒后忘尽前事;张起麟、苏培盛他们都说,她从此便生生换了个人似的!”
说着唇边笑意加深,陷入回忆中,片刻方如梦初醒般接着说道:
“你道朕说她奇女子只是为她此一番奇遇吗?你可知她初次侍寝后,朕欲封她贵人,她是何种表现?”
见允祥满脸急切的想知晓后事的表情,低笑着感慨道:“她竟求着要继续留在御前做近侍宫女!”听得允祥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自己也随着不敢置信地边摇头边道:
“朕也是闻所未闻、惊诧莫名啊!对如此奇女子。。。纵使朕从来自信自己铁汉心性,也不敢妄言。。。能不动情、不动心啊。。。”
“朕思前想后,觉得倒不如依了她所求。。。至少,一个宫女是成不了第二个董鄂氏的。。。朕为天下万民焦干忧劳,身边得一可心之人常伴,也不为过分吧?!只是,对她。。。朕实实抱愧于心啊。。。难得她竟能甘之若饴。。。”
两人都陷入沉思中,殿堂内一片静默;良久,终是皇帝再次打破沉默:“老十三。。。四哥这么做。。。依你所见,实话实说是对还是错?”
注1——据稽古右文网友推测,怡亲王允祥的嫡福晋兆佳氏极有可能于康熙大丧期间曾怀有身孕;如果情况属实,便属于应依例治罪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