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来到学校,黑狗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教室。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一片寂静,老师站在讲台上,眼镜后面放出锋锐的眸光。“你是哪一个?”老师拿起花名册翻阅着,“陈泽瀚。”清清爽爽的声音响彻教室,黑狗的嘴角含着简单的笑意。
“嗯,坐在安宏涛旁边。”老师头也不抬地指了一个位置。黑狗看向老师所指的方向,是一个有着灰色碎发黑色套装的少年。“你好,叫我黑狗吧。”黑狗来到座位上坐下,友好地伸出手。B哥抬起头,看了看他,“叫我B哥就可以了。”
“喂,这种搭讪很土啊。”后来,和黑狗结伴逛街的B哥苦笑着说。黑狗吐吐舌头,“切,我只是做自我介绍而已,哪有在和你搭讪,想太多了吧。”“好好好。”B哥抚了抚黑狗的头,黑狗快速地闪开,跑到了B哥的前面,转过头,微微一笑。
黑狗的背后露出一米金色的阳光,夺目而绚烂,落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安静融洽而有一点点细碎斑驳的温柔。B哥微愣,接着一笑,他知道他已经看见了最美的画面。“我说你刚才那个样子很像受诶。”B哥小跑几步来到黑狗身边。
黑狗瞪了B哥一眼,明显底气不足地说,“哪有,我明明是纯爷们。”“噗哈哈哈……”B哥仰天大笑几声,气得黑狗直瞪眼。“你就认了吧。受就受了,以后我保护你就是了。”B哥揉乱黑狗的一头黑发。
低哑而摄人心魂的一句关心,是黑狗心中大学时代最美也最怀念的乐章。
黑狗从回忆往事中清醒过来,身边一片黑暗,刘杰均匀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悠长。
喂,B哥,一年后的你,已经不会那样微笑了吧。
【一个月后】
时光飞速掠过,距离黑狗和B哥分手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黑狗坐在刘杰茶馆的落地窗前,悠闲地喝着一杯雨前龙井,清新醇厚的茶香溢满口腔。雨淅沥沥地下,打在落地窗上,仿佛一曲协奏曲一般绝妙。黑狗手里捧着一本书,那是安意如的作品《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B哥,我情愿只记住初见时你的样子。黑狗微微一笑,望着窗外透明的雨丝,恍然间,天地似乎都被雨丝洗净。放下书,黑狗随手拿起一张报纸。“飞机坠毁造成乘客全部死亡。”黑色粗体的标题显得格外醒目。
黑狗一边啧啧惋惜着这些人的不幸,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平安无事。翻开第一版,那是一张事故现场血腥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年轻少年,黑狗心下一冷,狠狠地盯着那个人模糊的面容,拇指拭过那个人的样貌——怎么会有这么像?
“小黑,B哥出事了!”一向沉静的刘杰急匆匆地跑来,手里紧抓着一封信和一张报纸。看着黑狗的惊讶和他手中的报纸,刘杰愣了愣,声音低沉下来,“你都知道了。”黑狗心里咯噔一声,霍地站起身,圆桌因为他动作的突然被掀翻,黑狗阴气沉沉地走来,一拳打在刘杰身上。然而,却是那样的绵软无力。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黑狗咬着牙掐住小骗的衣领。刘杰甩开黑狗的手,沉痛地摇摇头,丢下一张白色的信笺。“自己看看吧,我带回来的。”刘杰整理了一下衣服,默默走去收拾残局。黑狗跌坐在椅子上,颤抖地打开那张信笺。
龙飞凤舞的字体,看样子,是在B哥的家里发现的。“你和B哥分手后就把他家的钥匙丢了,很幸运的是,被我捡到了。”为了防止怀疑,刘杰咳嗽着为自己辩解。“小黑,当你能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
“我要去国外留学定居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这是我无力改变的安排。原谅我的自私,让你一个人继续孤单地走下去……很高兴,这些日子有你在……记住……我爱你……”
然后,黑狗就那样无力地倒了下去,头重重地砸在木地板上。他最后的意识里只有一个人,B哥。
你真的走了吗……
这次,你再也不会回来看我了呢。
【医院】
黑狗睁开沉重的眼皮,混沌的黑暗一点点散去。刘杰欣喜的脸出现在了黑狗的面前,刘杰的眼睛很红,布满血丝,看样子是几夜没睡了,坐在病床的另一边,看到黑狗醒了,刘杰的欣喜再也抑制不住,他一把搂住了黑狗,泪水一点点浸湿了黑狗的肩膀。
“你没事了吧?”刘杰松开黑狗,握住他的手,心疼地问。黑狗望着刘杰的心疼,恍惚间,脑海里掠过一个黑灰色的影子。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年脸上带着同样的心疼,微笑地望着他。“我的头……好痛啊……”黑狗捂住头,身体无助地蜷缩成一团。
“那个灰色头发的男孩子是谁?我见过他吗?”黑狗望着刘杰。他的眸光一如从前,清澈甘甜如小溪,再无半点和B哥分手后的悲伤与颓丧。刘杰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没事,他只是你同桌,反正现在也没联系了,别想就是了。”
“嗯。”黑狗乖巧地点点头。刘杰轻叹,松开黑狗,走到医院的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莫名地,心里有一种苦涩在蔓延。
或许遗忘,才是这段未完成的感情最好的归处吧。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B哥的离去而离去了。
黑狗迷惑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依稀又浮现出那个深灰色碎发少年干净的微笑。有一点琐碎的忧伤,有一点平凡的快乐。
他是谁?
为什么想起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疼痛?
喂,那个神秘人,告诉我你的名字啊。黑狗望着天空中少年模糊的笑容,不满地在心里喃喃着。
时间的流,会把一切带走。
带走了B哥,
到了时光尽头,依然,黑狗也会被带走。
带走他们,未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