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按照纸上的地址,手冢在一家pub前站定。这是一间不大的酒吧,处于灯红酒绿的市中心边缘,刚好隐藏在大楼之间的缝隙,三三两两的打扮另类的年轻男孩们勾肩搭背地出出入入,然后从灯光幽暗的里间不时传出他们放肆的笑声和尖叫。就在这样的地方消耗大好年华么,手冢不由得皱了皱眉。
推门进入,手冢的眉皱得更紧了。
嬉闹声、喧杂声如此大,以至于没有人发现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的、本应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手冢。
而在这样混乱的氛围中,手冢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他要找的人。
他穿着很普通的衬衫和休闲裤,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明明穿梭在疯狂的少年中,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与世无争,恬然自得。
回到吧台,他放下托盘,一个带着眼镜蓝发垂肩的俊秀少年上前揽过他,一手勾起他茶色的发丝在指尖轻捻,调笑般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无疑是极逾距的举动,但他却只是轻笑着回应了几句,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暧昧。
手冢看不下去,推开旁边喝醉的即将靠上来的身体,径直走到吧台前。
“不二,能不能谈一下?”
茶发少年回过头来,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的表情,索性靠上身后人,笑的灿烂。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这里的侍应生,不出柜的,呐,侑士?”
被称作侑士的少年挑挑眉。
“正是这样。所以,很遗憾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噢,如果……”不二两手撑在吧台上,打量了一下手冢的西装,微微前倾,凑近手冢的脸,眯起眼睛,“你对你出的价格很有自信的话……”
“不二……”看着他这样,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手冢直直盯着不二的眼睛,薄唇清晰而坚定地吐出六个字:
“我来接你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他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不二凝视手冢许久,然后收敛笑容,说:“十分钟,只有十分钟。”然后给身后人一个抱歉的笑,“麻烦你了呐,侑士。”
“甘之如饴。”蓝发少年不务正业地笑笑,目光扫过手冢不二之间,最后停在不二身上。“你自己当心。”
不二回头一笑,接着朝门口走去,手冢随之一起消失在门后。
蓝发少年笑容不再,若有所思地目送两人走出酒吧,旁边的酒柜上叠着一份报纸,当日的头版头条:不二财团总裁心脏病发抢救无效,财经界痛失巨擘……而旁边的大幅插图里,在葬礼中主持事务的,俨然是今晚这位不速之客。
高楼间的小巷是城市的死角,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只有偶尔的野猫叫,和老鼠翻动垃圾的簌簌声。
手冢对这样的环境不习惯,同时也对不二的驾轻就熟感到心痛。
不二走了一段不长的路后,在一个稍为宽敞点的地方停下。
“就这里吧,太远了待会回去会不方便呐……”
转身轻倚着旁边平房的窗台,看着手冢,公式化地笑着问:“那么……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Chapter 2
“回去吧,她们都很需要你。”
“是啊,真是伤脑筋呢,”不二轻笑,“现在顶梁柱塌了,饿狼们都盯着剩下的蛋糕。一个夫人和一个小姐无力回天,她们当然又需要我了,需要我来收拾这一个烂摊子。”
“不二!”手冢的语气有些加重,“再怎么说你身上都流着不二家的血,这也是你的责任!”
“责任……啊,这个血统还真是困扰呢。”
不二偏一下头,抵在窗户上,镜中的自己有着和母亲相似的、出众的面容,还有,不二家的茶色发色,他苦笑了一下。
“那么,请问管家先生希望我怎么做?”
妥协了吗?手冢潜意识里觉得不像,他推了推眼镜,还是说下去。
“首先,辞了酒吧的工作。”
窗上的玻璃在来往车灯的照耀下闪现出忽亮忽暗的奇幻色彩,不二把手轻轻的按上去,看着沿手的形状慢慢形成一圈水雾,微微一笑。
“呵呵……我的家人抛弃了我时,是他们收留了我……而现在,管家先生,”不二转向手冢,微微歪过头,笑得更欢,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好笑的事,“你要我为了根本不在乎我的家人离开关心我的朋友?”
“关心?”蓝发少年那近似于轻薄的举动浮现在眼前,手冢怒从心来,抓过不二的肩膀,“那是关心?你看不出来他们不怀好意吗?还是说,你自甘堕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不怀好意……么?”不二挣开手冢的手,蓝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火苗在隐动,“那请问先生您,你们这种所谓社会精英的人眼中的好意是什么?是明明有妻有子还去诱骗自己的女下属?还是在面对媒体责问时把责任全部推给自己曾信誓旦旦说要守护一生的女人?”
手冢对少年平静的外表下隐忍着的愤怒和讽刺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两人无语。
终于,手冢开口。
“不二,”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老套的话呢……每个人都这么说,”不二用手揽了揽被风吹乱的头发,“可惜,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实……和我感受到的痛苦。”
手冢看着不二和自己擦身而过,没有犹豫地往回走,背影在这样的暗巷里看上去那么……孤独。那一刻,手冢第一次开始对一个人的故事感到好奇。他还是太松懈了,因为他,这么容易的,就让不二周助,进入了他的内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