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你让我站住我就要站住吗?"到寒这个年纪,青春期才有的叛逆心理应该说来会收敛不少,可一碰到陈德修,这些火爆脾气就会不自觉自己跑出来,不是和他抬杠就是想和他干一架怎么着的,她以为他们之间经过那些事后关系已经缓和,才一这么觉着就发现万分不对。
明明他喊她的口气就像是责备不听话小孩子的爸爸的口吻,还是一个平素吊儿郎当大意惯了的严肃起来就一板一眼能够把人瞬间秒杀的严苛爸爸,他看她的眼神分明也是与众不同的,好像看穿了她的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透着他独有的精明。
“啊那让我该怎么说...好好说话你又一副吃人的样子..."陈德修慢慢说着,又有些无辜地瞪了瞪寒,寒暗暗切了一声,无视陈德修的赖皮,只管走自己的路,却被拦了个结结实实,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速度堵到她前面去的。
“我...我们其实都挺担心你...看在我们这么关心你的份上就不会好好说话吗...”陈德修吸吸鼻子,久久凝视着寒的眼睛,好像要通过寒眼睛里那些深邃的颜色辨别什么,比如寒此刻是不是又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是不是又要装出一副不要你管的样子。
寒没再说什么,在沉默中将视线低埋,然后从陈德修身边走开。这次陈德修没有拦。
知道他们的好意,她只是不习惯让她在乎的朋友看见她狼狈的样子,难道就不允许她有自己的空间,用她自己的方法去疗伤去释怀吗?
他们这样的关怀只会让她更惊慌。好像她很弱,需要他们来同情。同情这个词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很久没有这样一种想从现实抽离的想法了,刚来台北,寒很不能适应这个城市的快节奏,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机车,来来往往看似忙碌表情却很僵硬的人,还有不怎么友好的伙伴对她这个乡下来的小姑娘的鄙夷眼神,都让寒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还是更向往乡间蜿蜒的小路和广阔的蓝天。
这个城市缺乏很多东西。是在乡下淳朴善良的环境下才有的东西,在越来越功力和激进的社会里越来越稀缺的善心和人情,还好寒学着改变了自己对世界的态度,学着用另一种低调的方式去生存,也终于在大学时期遇到了黄小柔曾沛慈谢和弦等值得深交的朋友,他们身上有她一直珍视的东西,对于自己的事她秉持的是能自己解决的就不麻烦别人,欠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欠人情,对于朋友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们能懂得吗?她这种心理?不想麻烦他们的心?其实是因为珍视这段友情?害怕她的麻烦给他们带来烦恼?
而后知道这一切的黄小柔恨铁不成钢地捶着寒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怒喊:韩寒,你个大傻瓜,你难道不知道朋友就是用来挺用来欺负用来折磨的吗?寒一时无语。当然这也全都是后话了。
现当下,寒想当然避开陈德修炙热的眼神,只因太炙热,她还没看透他眼睛里深藏的东西就几乎落荒而逃,有些熟悉的感觉,一点点侵占头脑。
很像很久之前炎亚纶看她的样子,总是深情到滴水不漏,企图把世界上所有美好摊在她面前,告诉她值得拥有,因为她值得。
害她又想起了曾经,这世界上,陈德修三个字真是除了炎亚纶之外,在寒的字典里最无法描述的字的组合。奇怪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