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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小说~~~桃花~~~COS准备中~~~先上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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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桃花
楔子
这孩子,倒还真是色若桃花呢。 王云梦看了远处桃花树下那一身绯衣的小小孩子,忍不住得便笑,“怜花怜花,还真是好名呢。” 柴玉关一手抱住她娇躯,一手去拢她风中散乱的秀发,“那样貌似你,若是女子,必能如你一般颠倒众生。身为男子,毕竟过于秀丽了呢。” 她格格笑着埋进他怀里,“样貌似我有什么不好,叫他以后迷尽天下女人。” 那时她还年轻,嬉笑声清脆甜美得有如风铃摇响,远处的孩子被那笑声引得往这边瞧,却不期然看见父母拥吻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用手遮了眼站着,却又从掌缝里偷偷地看,满脸都是顽皮的笑意。 王云梦娇笑着从爱郎怀里挣扎出来,向那孩子招手:“怜花,回去了!” 那孩子轻快地一路跑过来,正想扑进母亲怀里,不想母亲却突然伸手擒他,闪躲已是来不及,牢牢被拽住耳朵,“死小孩,偷看你爸爸妈妈呢,以为我不知道~~~”
许多年以后,在楼兰古城里,面对着已成生死宿敌的父母,王怜花首先回忆起的,竟是这个遥远的黄昏场景。那时的云梦山庄还是宁静而富有生机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春天的风温柔地像是情人的手指,天边的晚霞艳美地有如少女的脸庞。远处的父母就站在一片碧绿嫣红之间,微笑着向他招手。 恍如昨日。
桃花落在他的额际,母亲伸手来帮他取下。那一抹艳色落在雪白温软的手指上,好看得叫人心惊。
“等等。” “啊?”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 “桃花。”他伸手取下落在他额际的桃花花瓣,夹在手指间看,仿佛看什么希奇事物似的看了半晌,方抬头朝他微笑道:“王怜花……” 他皱眉看他:“干什么,沈大侠?” 沈浪笑容明亮:“我说,有时候瞧你,倒也真是色若桃花呢。” 他冷笑一声,别过头不理他只管自己走。 沈浪只管自己轻轻笑,他知他是一向恨人拿他比女子,这话说出来,也纯粹讨他的冷眼。他倒也不在意他的冷眼,跟上前去。 他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轻叹一声。
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尾。 只能苦笑而已。


1楼2012-10-26 21:50回复
    (六) 次日清晨,董少英果然前来。 只是他出现的时候沈浪也吓了一跳。只见他满面青紫,走路仿佛也一瘸一拐,与他们打招呼时虽然是在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王怜花连忙赶上去搀着他,问道:“董兄何以如此?” 董少英叹道:“昨日回家途中,又被那乞丐撞见,可恨我武艺竟敌不过他,于是乎便成了这样。若不是被巡夜的差人遇见,恐怕在下今日便不能来见两位了。” 王怜花自责道:“董兄若不是为搭救在下,怎会落得这般田地。既然如此,董兄便和我们一起上路,也好暂且避过那些恶丐。” 董少英抱拳道:“以后便要二位关照了。” 王怜花连忙还礼:“董兄客气了。” 沈浪心想王怜花十有八九又派人去试探了他一次,但好似并无所得。这两人各怀鬼胎,着实叫人头痛。 但是他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 刀光剑影,明争暗斗,再回首人生如梦——那才是江湖。 却不知七七和沈星在家做什么? 想到这便感觉心里一阵温暖。 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策马扬鞭,意气风发,仿佛身后有七七多情的眼。
    出了长安城,沈浪便感觉到被人盯上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在背后被人拿刀指着,而你却不能回头看他是谁。 春日的阳光从密密的树梢缝隙里透进来,温暖而迷离。斑斑驳驳的暗影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投过来冰冷而遥远的视线,竟似将这暖融融的春意也冻住了。 好强的杀气!
    董少英由于昨晚的事故有些精神不振。 王怜花依旧唇角含笑,仿佛若有所思。 那杀意却似越来越盛了,简直逼地人透不过气来。 “沈浪。”王怜花突然叫了一声。 那杀气也在沈浪转头的那一刹那达到了极点。
    青色的刀锋距离沈浪的脖子不过半寸之遥。 若是出手再快那么一丝半毫,沈浪恐怕已经倒下。 可惜他慢了。 沈浪的剑已经到了他的心口。 董少英的身体也在同时滑下了马背。 王怜花鼓掌大笑道:“精彩精彩!好快的刀!不愧是‘快刀’徐青云。” 那来人苦笑道:“只可惜,快不过沈浪的剑,也快不过王怜花的手指。” 徐青云约莫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面貌十分刚毅。此时虽被沈浪的剑指住要害,却也神情淡然,不亢不卑。沈浪十分疑惑,问道:“在下自问从未得罪过徐前辈,为何徐前辈竟对在下下杀手?” 徐青云长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侠义之士,不想你竟做出这等事来,使得江湖又生风波。既败在你手里,在下也没什么话说,随便你处置。” 沈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道:“这……想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徐青云道:“天下人都知道王怜花是柴玉关和王云梦的儿子,你既和他结党,还有什么好申辩的?” 沈浪哭笑不得:“在下,在下……实在不知道前辈说什么。” 王怜花在他身后扑哧一笑道:“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不就是想要那藏宝图么?” 徐青云面色一红,道:“家父因‘无敌宝鉴’而死,在下若能得到它,也可告慰家父之灵。” 徐青云之父,正是十六年前丧生在衡山回雁峰上的“万胜刀”徐老镖头。 说到“无敌宝鉴”,沈浪便醒悟过来,心知此事与王怜花脱不了干系。王怜花大笑道:“罢罢罢,若是问他,恐怕问到太阳下山,也问不出个里所以然,还是由我来说罢。沈浪,我且问你,七年之前,你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沈浪默然,半晌才答道:“你我毕竟曾共患难,我……不忍心。” 王怜花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神色,很快便被掩盖:“只可惜,很多人以为,我是用‘无敌宝鉴’的藏宝图换的命。” 沈浪不由得叫道:“七年前不是真相大白了么?这不过是快活王的伎俩。” 王怜花冷笑着道:“若不是江湖人相信这世上真有‘无敌宝鉴’,又怎会中快活王之计?若真有‘无敌宝鉴’,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仍在快活王和我母亲的手里——也确实,就在我母亲的手里,也就是在我的手里。” 沈浪苦笑道:“你此次叫我同行去寻这秘笈,便是你将这秘密与我分享的铁证了。” 王怜花看了他笑道:“沈浪,你有时和鬼一样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却又和孩童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当年你智斗快活王,又被人所知是沈天君之子,亦有资助李长青等人建仁义庄的义举,遂被人推举为武林盟主。你可知有多少人妒忌你,暗地里传播不利于你的流言?” 沈浪叹道:“你此次用星儿的命胁迫我与你同行,又有什么算计?” 王怜花扑哧一笑:“江湖人皆相信‘无敌宝鉴’在我手中,王某当时便说过,若是我一人去寻那秘笈,倒真是拿小命去堵。若是加上你,赌赢的胜算还大些。反正人家也早相信你与我同流合污了么,也让你看清这些自命仁义的人士的面目,有什么不好?” 沈浪听得怅然,转身对徐青云道:“徐前辈,你且回去吧。在下只有一言相告:切勿重蹈令尊覆辙。” 徐青云冷哼一声道:“在下自愧武艺不精,但若任由王怜花这魔头得这秘笈,却是万万不能!江湖正派人士绝不会放过你们!”言语虽然豪壮,却是迅速掠身而起,转瞬间便不见了。” 王怜花笑道:“你又何苦和他说那样的话。反正你说什么,他也不会再信你。” 沈浪道:“从此之后,我便要与你一起成武林公敌了。”长叹一声,尽是萧索之意。只是,就算让他重新选择,为了沈星的性命,恐怕还是会答应王怜花的条件吧!
    王怜花此时却笑得一脸轻佻,伸手捏了他下巴,戏谑地笑道:“大侠,你不欢喜么?”竟是报昨夜之仇。 端得是目若桃花,笑若春风。 沈浪却只能苦笑:“我欢喜地很。”众人皆知藏宝图在王怜花手中,倒是也易于他控制事态,总好过江湖群豪为这秘笈陷入互相争斗之中。
    江湖,未必有归途。
    


    7楼2012-10-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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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事毕,王怜花解了董少英的睡穴,谎称他自己一时昏迷过去,董少英竟也深信不疑,直骂昨日那群恶丐,见王怜花捶胸顿足,一副董兄我害了你的模样,却又豪气顿生,拍胸脯称自己绝无大碍。 三人继续策马前行,直到了一处名叫乌河的小村镇,王怜花道:“董兄,我们且先在这里用些餐点,再找个大夫给你诊治一番,否则在下心中难安。”也不等那董少英回答,便上前问一在路边歇脚的灰衣老人:“老丈,可否指引下,村中大夫的住所?” 那老人也不抬起眼来看他们,爱理不理地指了指西边那条直街:“一路走到底便可以看到。” 谢过那老人,三人沿那条直街过去,董少英突然说了声:“这小镇还真是奇怪。正午时分农夫不是应该回家吃饭么,怎得四周如此冷清?” 沈浪心中一紧,进入这小镇便觉得有些怪异,此时却被董少英一语道穿,不觉心下惴惴。突然想到方才那指路的老人,回他们的话竟也不似长安一带方言,更加疑心。 回头一看,刚刚坐在那村口的老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王怜花笑道:“董兄,你怎知不是村妇都到地头给相公送饭去了,才使得这周围无人。” 董少英搔头道:“也是。”两人俱是无事人一般。 事到如今,不管有什么陷阱,也是不能不踩进去了。
      那老人所指的地方,倒也不难找。乡间药铺,也没有什么招牌,只是有个十分破烂的柜台,上面摆着些半风干的药草。沈浪四下看看也看不到人影,只得叫道:“大夫在么?” 里间里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出来了一个乡野郎中打扮的中年人,十分的瘦弱颀长,一双手伸出来简直如枯骨一般。那人打量了三人一番,对着董少英道:“莫不是你要看伤?” 董少英道:“是。” 那郎中叫他进来坐下,细细地给他查看了外伤,再号了脉,便道:“不过是些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上些伤膏,再开些促进气血流通之药便好。你随我进来给你敷药。” 董少英便随他过去,留下两人在屋外候了片刻,一个姿容十分秀美的乡间少女从里屋出来,朝他们笑道:“两位在外面等得可不累么?且先进来喝些茶水吧。”便拿了两个粗碗,放在小凳上欲给二人倒茶。 王怜花那一双贼眼,直看着那少女,叹道:“倒还真是清水出芙蓉啊。”那少女听得此话,便飞红了脸,一副羞怯神情,在递茶给王怜花时也有些不大敢看他。王怜花却使坏,道:“怎好劳烦姑娘倒茶,在下自己来。”便伸手去接少女手里那茶壶,还趁机摸了那少女的手,一脸色迷迷表情,那少女更是连头也不敢抬,连忙缩手。 沈浪接了王怜花倒的茶水,举到唇边,却又放下,笑道:“这茶很烫,稍待凉些再喝,姑娘自个忙去罢。” 王怜花调笑道:“姑娘倒的茶,怎么会烫。”便将那茶喝了一口,却直吐出来,叫道:“好烫好烫!”形容十分狼狈。 那少女看他们这模样,奇道:“这分明是凉茶,怎么会烫?”却见王怜花仍在捂着嘴吹气叫烫,便自己也倒了一碗,一口气直喝了半碗,摇头道:“可不是凉的么?” 王怜花却不叫烫了,笑道:“姑娘真的觉得不烫么?” “不……”还未说出那个“烫”字,那少女就突然变了脸色,方才一双羞怯的眼睛也抬了起来,死死地瞪了王怜花,目光中尽是怨毒之意。 王怜花好整以暇地笑道:“聪明的好姑娘,可不要叫。到时候烫坏了五脏六腑,就不大好了。” 那少女本想叫唤,听他这话,整个人都软了,直恨恨道:“这茶,这茶……” 王怜花道:“你在碗上下毒?我便不会在茶里下毒么?”边戏谑地去摸那少女的手,“乡里少女怎会有这么白嫩的手?在下可要好好摸一摸。”眼中尽是轻薄之色,那少女是叫也叫不得,哭也哭不出。 沈浪见了他那模样,只是苦笑。随即问那少女:“你们有几个人,受何人指使?可是为了那藏宝图而来?要命的便说实话。” 少女只得原原本本答道:“这村镇之中,约有二三十人,都是我们飞鹰盟的人。” “飞鹰盟?”沈浪叹道,“黑道的杀手竟也闻风而动,这消息传的,确是好快。” 王怜花笑道:“二三十人,若都是高手,也是大阵仗了。”两人对视一眼,王怜花倏地出手点了那少女睡穴,便学了那少女声气叫道:“这二人果真是无用,这么快便中了计。”一边无声无息躲在了通往里间的侧门后头,直待那人出来,正欲点那人穴道,竟发现出来的却是董少英,不由愣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穴道竟已被董少英制住,沈浪阻之已是不及。 王怜花失声道:“你,你……” 董少英一改平日那草莽模样,目中精光四射,整个人好似上了弦的箭。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聪明若王公子,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沈浪叹道:“着实是沈某看走了眼,竟一直未曾留意董兄。” 董少英笑道:“看似粗枝大叶,胸无城府之人,总是叫人不防备的。王公子,请你把那藏宝图交出来罢。” 王怜花道:“在我胸前所挂的那小银筒里。” 董少英伸进他怀里,摸了个半指大小的小银筒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折成一小卷的一张图形。将那地图放好,便笑道:“在下也不想危害二位,只是想要这东西罢了。”说着便拉了王怜花到门口,着力将他往沈浪身上一推,整个人便如飞鸟般掠身而起,眨眼便看不见了。
      


      8楼2012-10-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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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浪见他走远,便朝怀里的王怜花苦笑道:“你还要在我身上挂到什么时候?” 王怜花嘻嘻一笑,没事人似的站直身子,穴道竟然完全没有受制:“我王怜花,果然是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沈浪啊。” 沈浪道:“你对他早有防备,方才又故意让他得手,总是又有什么算计。” 王怜花笑道:“现在全武林都对这藏宝图虎视眈眈,你我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监视之内。现在有人要代替我们做武林公敌,这还不好么?” 沈浪道:“好得很。我们且先脱身。”心道王怜花也不知还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理他,直走入里屋去查探,只见那冒充郎中的中年人果然已昏迷在地,便上前剥了那人衣服与自己身上的换了。王怜花跟着抱那少女进来,看沈浪已经换好衣服,皱着眉道:“沈浪,我要穿你那身衣服,你扮女装可好?” 沈浪哭笑不得:“我怕是穿不下这女装。”突然便想起当年王怜花被朱七七硬是扮成女人,还许配给胜泫一事,不由一笑。 王怜花知他在想什么,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只得换上那女装,虽是有些小,他倒也勉强可穿,沈浪的确是穿不下。再从怀里拿了那易容盒子来,不过半刻钟,便变了一个二八少女的模样出来。 王怜花也不多言,没什么好气地给沈浪化起妆来。此时他已完全是一美貌少女的面容,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外加比那少女,还多了些清雅的韵致,看得沈浪有些呆了,不由自主地道:“真是美人。” 一说出此话,便觉得面上那妆笔狠狠往他面上一戳,不由吃痛叫了一声。王怜花怒道:“你说什么?” 沈浪自知失言,陪笑道:“我说你易容本事高超。”王怜花这才不言语,继续在他面上下笔,不多时便道:“好了,我们且走罢。” 两人出了那药铺,骑上马便往出村的路急驰而去。路上见了些仿佛是飞鹰盟眼线的人物欲追上前来问究竟,于是大叫道:“沈浪和王怜花中了毒在我铺子里,你们且去看着!另有一个人带着地图跑了,我去追!” 听得此话,那些人便纷纷往那药铺去了,有三两个跟上来,毕竟是没有马快,渐渐地被甩在后头。 两人竟然一路通行无阻,直出了乌河镇。


        9楼2012-10-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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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自好梦中被人惊醒,是非常叫人不高兴的一件事。 而且还是这么狼狈地被人踢下床。 那始作俑者,睡眠充足,心情也似乎很好,而且非常若无其事,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道:“今日天朗气清,倒真是赶路的好日子。” 沈浪从地上站起,非常有涵养地说道:“只可惜这一路荒凉,便有个山神土地庙,也难免有什么埋伏。恐怕之后难免要在野外跋涉几日。”话一说完,便见王怜花笑容顿时僵硬,于是心情稍有好转。 王怜花叹一口气,道:“也罢,以后若是这样管吃管住的埋伏,也是好的。”也起身,走到外厅,看了看那几个被点了穴道,一夜动弹不得的人,大模大样地问道:“有早点吃么?”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沈浪见了,也只得摇摇头,自己进了厨房,找到些干馍,便收到包裹里,再拿水壶装了些水,出来对王怜花道:“我们且走吧。” 王怜花皱眉道:“这些人,留着也是碍事,不如放一把火连屋子烧了。”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却吓得那几个人面如土色。看了那几个人这般模样,却又笑道:“我说笑而已,沈大侠在,怎容得我随意杀生呢?” 见他还在作弄那些人玩,沈浪也不去管他,自己出去牵马。王怜花便跟上去,笑道:“沈大侠,此番怎的不劝他们不要参与此事了?” 沈浪道:“黑道已经出手,看来白道的人物不久也要粉墨登场了,还是留着点力气唱下一出戏罢。”听起来仿佛自嘲,王怜花却是懂了这话中之意的,也是淡淡一笑,道:“若不是沈兄一路相助,在下此行必不能如此顺利。沈兄的情谊,在下是铭记于心的。” 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沈浪听了只得苦笑道:“王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气,星儿的命是你救的,在下便是把自己的命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王怜花听了这话,脸色一黯,便不言语,也自上了马。半晌才笑道:“若是如此,也罢了。”径直扬鞭而去。沈浪听得不解,见他这样,知道有什么缘故,却也不去问他,直跟了上去。
          两人在荒野间行了大半日,俱是默默无语。虽是春光明媚的时候,西北一带,尤其是空旷野地,风沙十分之大,也不是非常惬意。前几日王怜花兴致十分好,插科打诨,虽有些奇怪言论,倒也使得一路颇不寂寞。此时他不说话,沈浪便觉得周围太过安静。 放眼望四周,一片荒野茫茫,真有些寂天寞地,不知身在何处的感受。 前面那人,衣襟飘飞,姿态出尘,仿佛便要乘风归去。没来由地,竟从他的身影里看出些孤单的意味来。 突然地,便想起多年前,在月夜离去的少年。 那时他望着他离去,望了很久。 若说不是没有几分怜惜之意,也是骗人的。但那少年的身影却那么决绝骄傲,容不得别人对他抱以同情。 他需要人同情么?沈浪苦笑着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该同情的,是那些落到他手中的人吧? 强者永远不屑乞怜的姿态。 见他回过头来,竟已是一脸的云淡风清,眉梢眼角又是那带了春意般的浅笑:“沈大侠,你早上说,山神土地庙也难免有埋伏,我们可要赌一赌,前面这土地庙,到底有没有埋伏?” 鞭梢一指,前面果然有座土地庙,虽然破旧,似乎还有些香火。 沈浪顿时将方才的思绪抛到脑后,回之一笑道:“赌些什么?” 王怜花笑道:“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如何?” “那么,我便赌有。” “岂有此理,你和我押一样的,怎么赌?” 沈浪哈哈一笑道:“那便赌你我谁先中这埋伏,输了的便得去救这赢的人。” 一甩缰绳,马匹便风驰电掣地直往那土地庙去。王怜花哪里肯示弱,也纵马急追而上。 明知无法避开一些险恶,挑战自己的命运便也成了极大的乐趣。
          土地庙里并没有人。 或者应该说,没有活着的人。 地上躺了三个人,都是道士装束,手中还握着兵刃,死了却仿佛有些时候。王怜花笑道:“活人埋伏不成,便换死人来埋伏,看来这赌,是打不成了。” 沈浪却面色一凛道:“且慢,那边那个,仿佛有些面熟。”便走到香案附近,将地上那人的面孔抬起来一看,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不由叫道:“这,是衡山派的弟子孔琴!” 王怜花蹙眉道:“孔琴,这名字有些熟悉。”低下头仔细一看,也惊了一惊,道:“原来是他!” 沈浪疑惑道:“你也认识他么?” 王怜花笑道:“他曾经来替他祖师父来求医,我便叫他拿他自己的命来换,结果他便吓跑了。不想今日再见,竟然已经不是一世人。” 沈浪再细细查看了四周,突然失声叫道:“你看!” 王怜花一眼看去,竟也呆住了。 只见那孔琴的左手边,竟有一个用血迹画出的图形,想来是他临死前留下的。 赫然是一朵桃花的形状。 这江湖上,又有谁不知桃花是怜花公子的标记? 王怜花看了一看,立刻伸手从怀里拿了些药粉来,欲往那血迹上倒。沈浪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王怜花叫道:“你也见了,人分明不是我杀的。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树立衡山派这一大敌。” 沈浪道:“这或许指的不是你。” 王怜花冷笑道:“但是他的同门一定情愿凶手是我。” 沈浪听了,呆了一呆,便放开他手。 庙门外却突然有一人叫道:“大师兄!五师弟!七师弟!” 想来是两人方才被那桃花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留意到外面的脚步声。那人已破门而入,正巧见王怜花将那粉末洒下,不由大叫:“你,你们做什么?” 那朵血画的桃花,在那药粉的作用下,渐渐淡化,终于消失不见。 但这一切过程,却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来人的面前。 而那来人,亦是清楚无误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沈浪!王怜花!”
          王怜花喃喃道:“这回,倒真是中了大埋伏了。”
          


          12楼2012-10-26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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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来人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中等身材,相貌憨厚,一双眼倒是炯炯有神,令人印象深刻,竟是衡山派的二弟子石靖远。石靖远与孔琴,是衡山派掌门明虚道人最钟爱的两个徒儿,若有些武林聚会,必带他们二人出席,因此沈浪也是认得的。只见他目瞪口呆,稍稍反应过来便叫着:“大师兄!”上前抱住孔琴尸首,便泣不成声。 王怜花冷眼看他那模样,笑道:“这时候,候得真好,一刻不早,一刻不迟。” 石靖远悲愤已极,只一双眼死死盯了沈浪道:“我以为沈浪是当世大侠,不想竟和王怜花为伍,我衡山同门与你们有什么冤仇,竟然惨遭毒手!” 沈浪苦笑一声,道:“石兄,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是方才到达,发觉异样才进来查看的。” 石靖远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王怜花咯咯笑道:“你若是三岁小孩,便不会候得这么准,还算准了我们不会杀你。” 石靖远咆哮道:“你不杀我,我可要杀你!”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掌便直朝王怜花胸口袭来,端得是虎虎生风。 只是又如何能奈何得了王怜花?那流星似的一掌下去扑了个空,面前的王怜花竟然已消失无踪。石靖远大惊失**收住掌势,却听得王怜花笑道:“这样的功夫也敢卖弄么?” 两只手指,已经抵住他的后颈,正在脉搏之处,只消一用力,便能截断他血流气息。 而他甚至还没有搞明白,王怜花是怎样到了他身后的。 温润细致的指间,调弄似的沿着脉搏游移。每移一分,石靖远的身上就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却是动也不敢动,冷汗只涔涔而下。 石靖远只能拿眼瞪了沈浪,本该是悲愤痛恨的神情,却因颈上那手指的力量,那瞬时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使得那张面孔,诡异地怕人。 沈浪却笑了。 还不急不徐地说了四个字。 “后生可畏。” 石靖远突然便觉得一阵轻松,那两根要命的手指,竟已离开。 沈浪只伸手截住了王怜花的手臂,将他一拉,纵身一跃两人便从那土地庙的门口飞了出去,落在门口候着的马背上。 一拉缰绳,马便风驰电掣而去。 回头一看,果然有几骑,自远处飞快追来。 不由地叹道:“若不是此番与你出来,还真是不知这江湖上出了这么多年轻高手。武功心计,都是一流。” 王怜花嗤笑道:“心计也罢了,武功却差得紧。” 沈浪叹道:“你在局中,自是看不明白。你出手那一刻,他明明可以反应地更快些,却故意放缓,落到你掌握之中。依我看,便是你真要下杀手,他也未必躲不开。” 王怜花神色一凛,便不说话。只回头看去,后面些人,竟是越追越近了。 心知有异,低头一看,胯下那百里挑一的名驹,竟口吐白沫,呈双腿疲软之状。 “连马儿也被下了手。”沈浪苦笑着道,“想得好周全!” 王怜花从马上一跃而下,轻笑道:“也无所谓,送马的来了。”
            来者约有六七人,都是道士装束。为首一人,着白色道袍,美髯凤目,颇有些仙风道骨之貌,竟是衡山派的掌门明虚道人。紧随其后的便是明虚道人的师弟明玄,身形略矮胖些,面色黎黑,双眼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两人身为衡山派当家人物,都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若是一起出手,沈浪与王怜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沈浪自踌与明虚道人有过几面之缘,也称得上是互相敬重,便抱拳道:“前辈,这实是一场误会。” 孔琴是明虚道人心爱弟子,眼见爱徒之死,明虚自是悲痛难抑,当下冷冷地道:“误会?王公子欲湮灭证据,在下的徒儿亲眼所见,难道也是误会?” 王怜花咯咯笑道:“若是在下杀的人,他还有机会留下甚么证据么?” 沈浪苦笑一声,心中也觉得王怜花这当真是实话。但听在明虚道人耳中,不啻于一句讽刺。明玄以个性暴烈而著称,更是按抐不住,叫道:“证据确凿,还说些什么!”当下便跳下马来,拔了长剑在手。只见那光华毕露,锋芒灼人,果然是口好剑。 王怜花轻笑道:“说不过便要打,真是俗人,和你那把亮闪闪的剑,倒颇为相配。” 明玄怒吼一声,挥剑砍来。王怜花侧身躲过,笑道:“准头太差!” 话音刚落,便见王怜花手中也是光影一闪。 竟是一把短刀。 短小精致,仿佛是专为女子防身所用而制。 刀长不及一尺,玲珑美丽,在日光下看来仿佛透明一般。映着绯色的衣袖,便带上了微红的艳色,仿佛少女含羞的面庞一般动人。 美得简直叫人忘了那也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明玄不禁一愣。 旁边的弟子也有些愕然,少顷便有人起哄:“女人才用那样的小刀小剑的!” 明玄顿时觉得面上无光,登时吼道:“你们懂些什么?若不是高手,如何敢用短兵刃?少给衡山派丢面子!” 王怜花听得此话,便轻笑道:“你倒也是识货的人。”当下也不敢分心,直同那明玄过起招来。只见剑光如网,围观的衡山派诸弟子,只见得那一片人影,你来我往,也看不见究竟如何,哪里敢插手,只在一旁看得呆若木鸡。 明虚道人朝沈浪道:“沈公子本是侠义中人,何苦和这恶贼一道?在下相信孔琴之死与沈公子无关,望沈公子不要插手此事。” 沈浪苦笑道:“前辈,此事与王怜花也是无关,在下与他有约,不能失信。” 明虚道人冷笑道:“沈公子是执迷不悟了?” 沈浪默默点头,突然便长身纵起,竟是落到明玄的马上,大叫道:“马已借到,还不快走!” 那缠斗的两团人影骤然分开。一个绯色人影从那剑网中脱出,如惊鸿一般直往那马上直掠而去。众弟子见状一片惊呼,更加无人敢挡,直往后面退去。


            13楼2012-10-26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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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虚道人本欲拔剑要追,却见明玄已倒在地上,只得恨声叫道:“沈公子,在下给你机会悔过,你却愿与那恶贼一路,从此便是与武林正道为敌!”也不去追他,只是下马去扶明玄。 沈浪哪里有空回他的废话,接了王怜花,便一路纵马狂奔。跑了好些时候,回头一看见并无人追来,方才放下心来,对王怜花道:“所幸他们还是侠义人士,并未群起而攻之,方能如此轻易脱围而出。” 王怜花哼笑一声道:“不群起而攻之,却使阴毒的暗器,便是侠义人士了么?”那语声竟是有些气息虚弱。沈浪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王怜花右腿上竟有一块红黑的血渍,明显并非明玄的长剑所伤,不由失声道:“何人下的手?” 怀中王怜花身体突然一震,“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却神色不变,只咯咯笑道:“我王怜花竟也会有遭人暗算的时候!自以为成功的那一刹那便是防御心最弱之时,我竟也忘了,可笑啊可笑。” 沈浪听得此话,不由皱紧眉头,道:“竟是在你脱身那一刻发出的暗器么?暗器上可有染毒?” 王怜花惨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自己倒也可解就是。只怕这明玄,是活不过今夜了。” 沈浪心头一紧,突然便想起他方才见得王怜花并不能占得明玄多少便宜,明玄却在片刻之间也倒在地上,恐怕也是中了暗算。 这暗中的敌人,似乎比想象之中更为强大。 竟能抓住那情势剧变的一瞬,准确无误的出手。即便不是武功绝顶,那心计与胆气,也是非比寻常。 正思筹间,突然觉得怀里一震。 方才仿佛还无甚大碍的王怜花,此时竟剧咳起来。他拿了手去捂住嘴,却有紫黑色的血,从指缝间冒出,直沿着那皓白的手臂蜿蜒而下,触目惊心到了极致。


              14楼2012-10-26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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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喜欢杀人的人,总是比一般人还要怕死。 爱见别人痛苦的人,自己大多不善忍受痛苦。 如果换了熊猫儿受这样的伤,铁定是咬紧牙关不叫一声,还有气力的话铁定将这气力用来痛骂那下手的人。 而王怜花这辈子也没做过英雄好汉,所以也不能指望他表现出关羽刮骨疗毒时尚能谈笑风生的气概来。见他拿他方才那把刀去割开伤处的腐肉,下刀虽是又快又狠,但那神色却苍白如死,冷汗流得满脸,还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当他把那亮闪闪的东西从肉里挖出来时,看他都要昏厥过去了,只把那东西往地上一丢,然后便仰天一躺,大口大口地喘气。 沈浪见他这样,虽觉得他缺乏些男儿气概,心中却也十分不忍,问道:“你还好么?” 王怜花恨恨地回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好不好?”略微抬头一看,伤处流出的血液已由紫黑变为鲜红,连忙便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往伤处洒了洒,随即便朝沈浪道:“你帮我包扎。”受伤之后,哪还管得什么风度气概,语气正如闹别扭的小孩一般,沈浪不由苦笑道:“王大公子,请人办事可要客气些。” 话虽如此说,沈浪倒是立马撕了一片袖口的干净内衬出来,动手给他包扎,包扎时牵动伤处,便又听得他一下呻吟,又是龇牙咧嘴地叫道:“沈大侠,轻一点啊。” 沈浪觉得他又可气又可怜,便叹道:“王公子,你每次受伤都是这样么?” 王怜花道:“我很久没有受伤过,已经忘了上一次受伤后怎样的了。” 沈浪也不说话,只是手上动作又轻柔了些。温热厚实的手掌,碰触过腿上柔软易感的肌肤,带来出人意料的安心感觉。 有他在,便是受伤了哭喊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是向来知道自己不是好汉,顶多也就是苦笑着看看他。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温柔而坚定。 是这样的一个男子,难怪朱七七要他不要他。 女人最想要的,总是这样坚强可靠,叫人彻底安心地倚赖的男子。 心底却仍是有些不服输的,嘟哝地说:“沈浪,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沈浪却突然想起当年王云梦逼婚的往事来,不由笑道:“可惜当年没当成你的父亲,否则必定好好管教你。”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头一冷,便不言语。沈浪自觉失言,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心里有些歉疚。见王怜花面色苍白,神情萧索,手臂与衣衫上都染满血渍,偏偏那模样此时看上去竟是如此孤寂清瘦,叫人从心底生出些怜惜之意来。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有很多事,该放下的,便放下罢。” 这话仿佛说给王怜花听,也仿佛说给自己听。 王怜花惨然一笑,将方才丢在地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看,叹道:“现在说什么放下,早就来不及了,沈大侠。” 那伤了王怜花的暗器,只不过是几枚非常细小的银针。那针头分明是淬过毒的,幽幽的带些蓝影。也唯有这样细小的暗器,方能令在场的人全然感觉不到它的发出,直中目标。 但是这暗器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短处。 沈浪沉吟道:“若要发出这样细小的暗器而不失准头,非要离得很近不可。” 王怜花冷笑道:“如此,那凶手必定就是旁边那群道士里的一个。” 沈浪道:“若只是为了陷害我们,连明玄和孔琴也一起害了,未免也太浪费人力物力。必定还有其他的目的。难道衡山派本门之内也有些未清的恩怨么……”话声突然一滞,整个人直跳起来:“我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王怜花皱眉,不情愿承认自己还没想到哪里不对劲。 “那些在庙中的尸体,虽然个个都握着兵刃,地上也满是鲜血,但那庙堂中,却少有打斗过的痕迹!” 的确,以衡山派大弟子孔琴的武功,再加其他两名弟子,若真是在这小庙内与人打斗起来,那庙内绝不会如他们所见这般齐整。 王怜花道:“说不准,他们便是如我们那两匹马般,先给下了不立即发作的毒药。” 没有打斗痕迹,不立即发作的毒药,如那两匹马。 结论指向的便是一个人——那个貌似憨厚,却心计极深的石靖远。 王怜花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若是他,倒也说得通。” 沈浪道:“可是你们打斗之时他并不在,约摸是在庙里为死者收尸罢。” 王怜花却不理他,瞪着眼睛自顾自想了半天,方才脸色一缓,笑道:“不去管他。我们逃命也来不及,人家的内奸且先搁着罢。” 沈浪知他心里又有算计,也不去问这个,只是说:“天色快暗了,我们赶紧找到个市镇,也好休息回复一下。”
                


                15楼2012-10-26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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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过是那样的一张银票。 红墨泛出桃花。 不一般的却在背面。 画了一幅图。 准确的说那不能算是一幅图,因为上面总共只画了一双眼。 王怜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是看得出笔法普通,画者亦非名家圣手。 但那双眼,却画得有生命一般,饱含神韵。 一双桃花似的美目,眼角略略上挑,似有光华流转,顾盼神飞。 除了王怜花,还有谁有这样的一双眼? 王怜花突然觉得嘴唇干涩,说不出话。 他心里有一个极荒唐的念头。 实在是荒唐地叫他不愿去想。 小伍却微笑着,带着一种几近残酷的表情说:“因为他爱你,因为这张银票是他和你唯一的联系,因为我想知道他爱得发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爱你。 爱。 王怜花突然笑起来。 笑得翻天覆地。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我爱你。” 没有人爱他。 母亲爱父亲。 父亲爱权利。 朱七七爱沈浪。 那些与他欢爱的女子,爱名满天下的洛阳王公子。她们也会娇笑着说:“王公子,奴家爱死你了。” 现在却居然有人告诉他:唯一真真切切爱那个叫王怜花的人的,就是这个已经躺在棺材中的死人。 名叫孔琴。 一个他需要思索一下才能从记忆中找出来的人。 举止优雅,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来求他救他的师祖时,神情不亢不卑,一副教养良好的世家子弟风范。直到他用戏谑地问他是否愿意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换师祖的性命时,方才变了脸色。 却也没有破口大骂拂袖而去,惨白着一张脸说:“让我考虑几日。” 然后就在云梦阁留了三日,最后说:“我不愿意。” 说这话的表情,仿佛所有信念都被击溃。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乐于锄强扶弱,因此才无法接受尽管是为了慈爱的师祖,也没有舍命的勇气的事实。 看到这样的景象,王怜花总是很开心的。 他乐于见到人心的黑暗面,特别是暴露正人君子的真面目。 而那个在他犀利的言语中信念崩溃,无所适从的男子,居然会爱上他?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
                  沈浪看着神情认真的少年和狂笑的王怜花,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酸楚。 这本该是很荒谬的一件事。 而他也完全不了解死去的孔琴和王怜花有什么样的联系。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笑。 甚至也几乎相信这是真的。 只因那少年的悲伤是真的,王怜花的失态也是真的。 王怜花大笑道:“我真想不到你会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他一只手,已经往小伍伸过去。 秀美而白皙的手,指甲也修得非常整齐漂亮。 桃花本就是很美的花。 艳到近妖。 大师兄说,他爱的那个人有如桃花一般勾魂的眼。 如宿命一般不可拒绝的眼神。 正如他若真要他死,他也不可拒绝一般。 小伍没有逃,他也知道自己逃不了。 为了不显出胆怯,他闭上眼。 可那只要命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小伍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却只看到于远亭正从远处颤巍巍地走回来。 那两人仿佛已经消失在春风里。


                  24楼2012-10-26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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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胡老板终于过来提醒董少英要打烊的时候,发现他还是在一直微笑着。 笑容还在,人却已停止呼吸。 胡老板突然变了脸色,却没有叫。 像他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能忍住不叫?难道真的是被吓傻了? 可他之后的行为又坚决果断,一点也不傻。 他轻轻地打开门,把董少英抱起,然后丢在了隔壁花粉铺的门口。瘦小的胡老板,抱起这么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人,竟似完全不用力气。 明天花粉铺的李姑娘开店门的时候,估计会大吃一惊吧。只是这之后的事,与他便毫无关系了。 然后他便坦然地去整理桌子,收拾碗筷。却突然发现,董少英的位子下面,有一滩水渍。 不,是酒渍,还是七年陈的竹叶青。 若是这酒是从杯里倒出来的,差不多便有三杯的量。 胡老板的脸色又变了。 再打开门一瞧,方才在花粉铺前躺着的那人,早就不见踪影。 “难道他刚才使的是……龟息功?西域的奇术?”胡老板喃喃自语。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竟也完全看不出来。 春夜只是微寒,他却突然感到透骨的冷。 幸好他是个非常容易服气的人。这种个性能叫任何一个江湖人死得不会太快。他随即就自我安慰了:“沈浪和王怜花都没看出来,我算什么,看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然后他就继续收拾去了。
                    沈浪和王怜花站在楼上临街的长廊上,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情形。 直到董少英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王怜花方才叹了一声道:“沈浪,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仿佛还是可以明了一切。” 沈浪微微笑道:“我并不是了解一切,只是比较了解你。” 王怜花却不依不挠,笑道:“真的?你却说说看,了解我什么?” 沈浪低头苦笑:“算我没说,我什么都不了解。” 在王怜花那双亮亮的眼眸逼视下,他已经受不住打算溜走了。 王怜花却伸手拉住他的手,道:“你怕什么,你说得对我也不会怪你。”说罢,竟轻笑一声,放开他的手,自己先闪入房中去了。 沈浪却仍呆呆地站在原地。 突然举起手看。 方才他轻轻一握的热度,竟似无法退去,还一直蔓延到心里。 莫非自己真的着了魔?
                    雨还在下,却听不见雨声。 一切都如春梦了无痕。
                    


                    27楼2012-10-26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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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谭家武馆的操练场上,从来也没有如今天一般,聚集这么多武林的一流人物。 如果在平时,谭环一定会很安稳地坐在台上给馆主特设的卧椅上,督促弟子们练功,或者教导他们运气、出掌的法门。台子的众弟子必是带着惊奇与仰慕的神情看着他,正如他现在也只能陪笑着站在台下,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坐在原来该是他坐的位子上的人。 在一日之内,这么多武林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他的小武馆,原本应该是非常荣耀的事,可谭环还是觉得憋气。 别说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便是他们所带的弟子,纵使只有谭环儿子这么大,其声名武功,也原非他可比,一个个视他如无物。而有些打扮古怪,似乎也不比老来武馆要剩饭的吴老爹体面的人物,也得由他陪着笑脸迎着。谁知道这些人中哪个是隐姓埋名的高手? 最晦气的就是,偌大一个练武场,正中央竟然端端正正摆了四具棺材。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叫这几具棺材弄得鬼气森森。 正懊丧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后头拍了拍他道:“谭馆主。” 说话的是个穿着粉色衫子的公子,面目俊秀如玉,又是一副温良恭谨的神情,叫人平添几分好感。他身旁还站了个穿淡青长衫,略微高些的年轻人,也是低首含笑,比之那些目不斜视的侠少,不知有礼了多少倍。谭环连忙道:“两位公子有何见教。” 穿粉衫的公子笑道:“谭馆主,实不相瞒,我等二人并无请贴,自是不敢混到前座里头坐着,馆主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坐到馆里弟子座中,也好瞻仰一下各位江湖前辈的风采,以了平生之愿。” 谭环心道你便是真坐到座中,我也决计不敢向你讨请贴。可这公子教养十分之好,似对他也抱有敬意,况且只不过是要坐他的弟子席,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于是当下便笑道:“公子既有此意,在下自当成人之美。” 说罢,便带他们二人到他弟子席中坐下。席中也有亲戚家的侄女儿,个个红着脸偷偷地瞧这两人,谭环看了不由在心里暗叹。 谁说只有男子好色,姐儿不也个个爱俏的很。
                      最后入席的是衡山派的明虚一行。只见这六七个人,白衣素服,额头各系一拳黑带,神色凛然,使得全场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倒是谭环在自己心里骂:这群龟孙子的吓煞人,棺材放在这里都冒烟了,人这时才进来,还不只是要造些气势。为首的牛鼻子最是气人,把棺材往这一放就走,话也未和他说句,只当这谭家武馆是棺材铺呢。 在场众人自是与谭环反应截然不同。原来坐在首座的少林方丈圆德,见明虚到来,立刻便起身道:“衡山派遭此不幸,老衲深感不安。” 明虚惨白着一张脸道:“多谢大师关怀。此次老道也是想不到,我等门人不过是要前来参与此会,心中只盼多年前的惨剧再莫重演,不想门下三弟子竟被王怜花所杀,连师弟明玄也被他用毒计害了。我衡山派与他,誓不两立。” 圆德道:“道长放宽心,那王怜花再有手段,也是敌不过群雄合力而为,衡山派的大仇,必定能雪。” 座中有一人冷笑道:“若王怜花只是一人也罢了,偏偏他身后还有个武林盟主撑腰,就未必如大师所说这么容易了。” 那人直身站起,赫然便是“快刀”徐青云。 圆德笑道:“在下几年之前,也曾见过沈大侠一回,只觉沈大侠人物非凡,正气凛然,想是徐大侠有所误会。” 徐青云叫道:“在下也曾如大师一般所想,可在下上次遇到他们二人,也曾苦口婆心劝沈大侠不要与小人为伍,无奈百般劝说,沈大侠也是不听,恐怕是被那密笈迷了心窍罢。” 一说起密笈,台下便开始涌动。一紫衣大汉也站起来道:“说句实话,在下寇飞鹰对那密笈也动过念头,因而伏击过他们一次,据回报的人说那沈大侠果然是与王怜花一路的,此事绝无可疑。” 众人见飞鹰帮帮主自己抖出丑事来,心下也信了七八分,台下瞬时闹成一片。 已经有人在下面起哄:“说什么沈大侠,还不是个见了秘笈就像撕破脸扑上去的!他配当什么武林盟主,简直是丢中原武林的脸!” “倒还不如废了他,推举更有德行声望的人来做盟主,好去讨伐他与王怜花那妖人!” 原先想做盟主未成的那些帮派之首,此时便怂恿了好些人在下面叫。圆德面色难看,沉吟了半晌,道:“明虚道长、徐施主、寇施主既都这么说,老衲不是不信,只是老衲被推为主持公道之人,总要见了更确实的证据再定夺,方能服众。” 石靖远强忍泪水道:“我便是人证!大师兄用血画成桃花,指证王怜花为凶手,在下正好得见王怜花想要擦去那血印。若不是凶手,为何要毁灭证据?” 圆德颔首道:“石施主一片至诚,老衲十分感动。只是听石施主所言,那物证已被王怜花所毁是么?” 明虚冷然道:“我明玄师弟与在下的三位弟子的遗体,便是证据!‘无影刀’陈老前辈也在,陈老前辈博学多知,并善于医理,在下愿请陈老前辈查验遗体,相信以陈老前辈之能,必能看出他们是死于什么手法之下。” 座中站起一位鹤发老人,笑道:“道长既如此说,老朽便也不能推辞,当尽所能。只是以王怜花武功之杂,老朽怕也不能证明必是他所为。” 明虚道:“陈老前辈客气了,只要陈老前辈金口断的,天下英雄还没有什么人敢不服的。”他这话说得虽也有些过了,但陈之辅德高望众,若有此种事体,多是请他来断,倒也的确能够服众。 满场的豪杰,顿时屏声敛气,只见陈之辅颤巍巍过去,打开了棺盖。 足足有一个时辰,陈之辅方将四具棺材里的尸身都验过一遍。


                      29楼2012-10-2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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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将最后一具棺材盖板推上,众人都出了一口长气,个个紧盯着他,只待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结果来。 他却只是叹气摇头不语。 圆德上前施了一礼,问道:“陈施主,可看出这是否王怜花所为?” 陈之辅摇头道:“不是。” 一听此言,举座哗然。要知王怜花武功之杂,证明此事是他所为虽不容易,却没有证明此事非他所为来得难。只要是验不出结果,便可以将此事往他身上推,可偏偏德高望众的陈之辅竟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当下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衡山派诸人。 明虚僵笑道:“陈老前辈何以如此肯定?那厮武功很杂,未必用的是他爹娘的绝技。” 陈之辅突然转头问道:“道长,容我无礼问一句,衡山派中弟子,是否有与王怜花勾结的?” 这一句问话,才真真是石破天惊。 明虚再要保持风度,也不免恼怒道:“本派弟子最为自律,怎会与那贼人勾结?” 陈之辅叹气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更肯定此事非王怜花所为了。”他朝圆德招了招手,然后朗声道:“我请圆德大师做我这一次检验的见证,不知各位有无异议。” 少林寺的方丈做见证,还有什么人能有异议。 陈之辅将一方白帕托在手中叫圆德看过,圆德也立刻面色一凝,转头看看明虚。 陈之辅道:“老朽在明玄道长的遗体上验过,致死的并非外伤,而是这三枚沾毒的穿云针。” 众人这才看清白帕之中,有三枚色泽蓝绿的细针,正是衡山派独门暗器穿云针。 圆德道:“道长恐怕先要肃清门派内的恶贼才是。” 明虚面色由白转红,再由白转青,颤声道:“陈之辅,一定是与那王怜花勾结,来陷害我派弟子。”他连敬语也不用了,说话无礼之至。陈之辅闻言大怒道:“明虚道长,明明是你请我来验的,也是你说相信老朽检验结果的,为何恶言相向?老朽告知你门内有不肖之徒,叫你早日肃清,难道对衡山派不是益事?” 明虚讷讷道:“可是,可是,伤他的明明是……” “是什么?” 明虚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派宗主的脸面,可不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知道底细的,也不过沈浪、王怜花、小伍三人。他人哪知其中缘由,个个幸灾乐祸看衡山掌门出丑。只道是这样一来,衡山派再也不能与他们争夺盟主之位。 王怜花轻轻笑道:“如此看来,这明虚是早已打算将那伤人的毒针算在我头上。只可惜啊没有嘴快说伤他的明明是别的毒针,那样便清楚明白了。” 沈浪也笑道:“他是一派宗主,总不至于如此容易便发痴的。” 两人相对一笑。 突然却有人说了明虚差点就说出来的那句话。 “伤他的明明是别的毒针,是么?”


                        30楼2012-10-2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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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怜花却粲然一笑,问道:“你说是他是不是比我还要坏些?”他言语有如春风,却问出这叫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来。 沈浪苦笑一声,道:“我比不出。” 王怜花闻言,悠悠然笑起来。
                          待石靖远回座坐下,圆德大师方道:“各位,老衲因无敌宝鉴藏宝图之事受邀而来,却总要先劝各位一句:切莫忘记十六年前之劫。秘笈一事,虚无缥缈,武林同道若因此而内斗,元气大伤,难免叫暗中的恶人,坐收渔利。” 下座便有人冷笑道:“若真是虚无缥缈,为何连武林盟主都随那王怜花而去,难道不是为了分一杯羹?” 此人乃是“断肠剑”莫莘,他一向说话行事都十分狠辣,不是什么正道人物,却将在场所有黑白道人物心中所想,一句话便说尽。 圆德沉声道:“沈大侠的行事,老衲也不便揣度。当年无敌和尚叛出少林,其所著‘无敌宝鉴’的功夫,虽有自创,其根源仍是少林功夫。每思及此带来之劫难,老衲都寝食难安。此次参与此事,只愿亲手将这秘笈毁去!” 那寇飞鹰却突然哈哈怪笑道:“大师若要毁这秘笈,也总是要先找到这秘笈,说白了便是也要抢这秘笈了?” 圆德凛然道:“为江湖安宁,不得不如此。”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小门派的掌门站起来道:“大师说得是,本该毁去此物,免除杀孽。”那些个势力颇大的帮派之首,却是冷着脸不动声色,心道此物若是由我得到,哪容得你毁去? 众人各各心怀鬼胎,一时场面尴尬之至。
                          此时却突然来了三个人。 其中两人是店伙计打扮,气喘吁吁地抬了张乌木案,往台上正中一放,转身便走,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一般。另外一个则是带了斗笠的高大男子,一手抱了个锦墩,一手拿个灯盏。待乌木案放好,他便将锦墩置于案前,再将那灯盏放在案头,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上。 群豪看得惊奇,哪里猜得透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用斗笠遮脸,也看不出年纪,便有人在猜想是否是哪些个素行怪异的高人。 最惊奇的却莫过于谭环,只因他认得抬乌木案那两人,明明就是东大街王氏家具店的伙计。 戴斗笠的男子在锦墩上坐下,然后将斗笠摘下,放在案头,便露出了一张年轻而明朗的面孔,总是带着快活的神气,不是董少英是谁? 一瘦长的中年汉子在寇飞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寇飞鹰便突然脸色一变。 也只有飞鹰帮的人,才知道这便是在乌河镇抢了王怜花藏宝图的人。 董少英却远远地向那中年汉子招呼道:“郎中,别来无恙。” 原来那汉子便是飞鹰七杀里假扮郎中那人,一听董少英叫他,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只得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圆德也不禁上前问道:“这位施主面生得很,不知所为何来?” 董少英嘻嘻笑道:“不瞒大师说,在下此来,乃是为了做一笔生意。不知大师可否暂且退到台下,将这台子让于在下?” 圆德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十分好涵养地笑笑,到台下寻了个位子坐下。 董少英眼见圆德坐到了各派掌门的席位之中,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悬于那灯盏火苗之上。 别人或许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寇飞鹰一见那纸上仿佛是一幅画,差一点便要跳起来,又强自按抐住。 只听得董少英用菜市口的小贩口吻吆喝道:“特卖‘无敌宝鉴’藏宝图一幅,起价五万两!”
                          


                          32楼2012-10-2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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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怜花却粲然一笑,问道:“你说是他是不是比我还要坏些?”他言语有如春风,却问出这叫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来。 沈浪苦笑一声,道:“我比不出。” 王怜花闻言,悠悠然笑起来。
                            待石靖远回座坐下,圆德大师方道:“各位,老衲因无敌宝鉴藏宝图之事受邀而来,却总要先劝各位一句:切莫忘记十六年前之劫。秘笈一事,虚无缥缈,武林同道若因此而内斗,元气大伤,难免叫暗中的恶人,坐收渔利。” 下座便有人冷笑道:“若真是虚无缥缈,为何连武林盟主都随那王怜花而去,难道不是为了分一杯羹?” 此人乃是“断肠剑”莫莘,他一向说话行事都十分狠辣,不是什么正道人物,却将在场所有黑白道人物心中所想,一句话便说尽。 圆德沉声道:“沈大侠的行事,老衲也不便揣度。当年无敌和尚叛出少林,其所著‘无敌宝鉴’的功夫,虽有自创,其根源仍是少林功夫。每思及此带来之劫难,老衲都寝食难安。此次参与此事,只愿亲手将这秘笈毁去!” 那寇飞鹰却突然哈哈怪笑道:“大师若要毁这秘笈,也总是要先找到这秘笈,说白了便是也要抢这秘笈了?” 圆德凛然道:“为江湖安宁,不得不如此。”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小门派的掌门站起来道:“大师说得是,本该毁去此物,免除杀孽。”那些个势力颇大的帮派之首,却是冷着脸不动声色,心道此物若是由我得到,哪容得你毁去? 众人各各心怀鬼胎,一时场面尴尬之至。
                            此时却突然来了三个人。 其中两人是店伙计打扮,气喘吁吁地抬了张乌木案,往台上正中一放,转身便走,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一般。另外一个则是带了斗笠的高大男子,一手抱了个锦墩,一手拿个灯盏。待乌木案放好,他便将锦墩置于案前,再将那灯盏放在案头,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上。 群豪看得惊奇,哪里猜得透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用斗笠遮脸,也看不出年纪,便有人在猜想是否是哪些个素行怪异的高人。 最惊奇的却莫过于谭环,只因他认得抬乌木案那两人,明明就是东大街王氏家具店的伙计。 戴斗笠的男子在锦墩上坐下,然后将斗笠摘下,放在案头,便露出了一张年轻而明朗的面孔,总是带着快活的神气,不是董少英是谁? 一瘦长的中年汉子在寇飞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寇飞鹰便突然脸色一变。 也只有飞鹰帮的人,才知道这便是在乌河镇抢了王怜花藏宝图的人。 董少英却远远地向那中年汉子招呼道:“郎中,别来无恙。” 原来那汉子便是飞鹰七杀里假扮郎中那人,一听董少英叫他,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只得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圆德也不禁上前问道:“这位施主面生得很,不知所为何来?” 董少英嘻嘻笑道:“不瞒大师说,在下此来,乃是为了做一笔生意。不知大师可否暂且退到台下,将这台子让于在下?” 圆德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十分好涵养地笑笑,到台下寻了个位子坐下。 董少英眼见圆德坐到了各派掌门的席位之中,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悬于那灯盏火苗之上。 别人或许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寇飞鹰一见那纸上仿佛是一幅画,差一点便要跳起来,又强自按抐住。 只听得董少英用菜市口的小贩口吻吆喝道:“特卖‘无敌宝鉴’藏宝图一幅,起价五万两!”
                            


                            37楼2012-10-26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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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定定地看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终究是敌非友。” 沈浪在他身旁坐下。 “我答应你要陪你找到秘笈,绝不反悔。” 王怜花悠然叹道:“若是我被人当活地图抓了去,你可要来救我。”


                              39楼2012-10-2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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