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旻把泳镜留在池边,展开双臂。
游泳是最喜欢的运动。因为足够安静,足够孤独。他熟练的在水浪里穿梭,划出清晰的波纹。
手触到池壁之后,双脚踩水,头部正要露出水面,却有一只手的力量压住自己的头往水下摁。
是他。
很容易就意识到之后,荣旻抓住池壁湿润的触觉,脚下无法感受到任何的存在感——他游的是深水泳道。并没感到惊慌,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鼻子酸酸的,嘴巴很涩。头顶的力道稍弱,荣旻猛地拔出水面,却在下一秒又被按下去。
水花的巨大声音惊扰了整个游泳馆,回声一波一波拍打着墙壁。
在水面和天花板形成的空荡的空间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一种无法言明的清冷的快慰感肆意地弥漫折射,令人心醉,连玻璃窗外的阳光都胆怯得不敢射入。
就是想惩罚一下你。
他停不下来。
金色的发丝在他的手里,一次次变成深金色,散在水里,像盛开的葵花。
温暖的,冰冷的,头颅的体温与水流的刺骨都在他的手上。
让人着迷。
如此往复数次,很快荣旻丧失了回应的耐心。
上面的人似乎觉得无趣,松开手,俯视着荣旻的脸。
荣旻露出水面,忍着没有大力的咳嗽,可是整张脸憋得通红,并不剧烈的挣扎仍是带给他极度的不适。张开眼,游泳馆外的阳光泻入眼帘,混合着消毒水刺激性的触感,他的眼睛涩得发胀。
蹲在泳池边的那个人,背着光,低着头,额前深色的刘海垂在空气里被阳光镀上金棕色的镶边,耳朵几乎透明,如水双瞳微微眯着,微微扯开嘴,露出白白的小牙,与此呼应的眼白显得十分引人注意。整个人散发着可口的气味——如果不是配上居高临下的神情。
荣旻伸手拨开自己因为沾水而垂下来的刘海,睁大眼睛,结果酸涩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他并不在意种种痛感,没有眨眼倔强的盯着上面人的脸。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同学今天过生日,你陪我一起去买礼物吧。”
说罢光旻站起身,似乎完全不感兴趣荣旻的回答一样,拾起身边的一条干毛巾擦干自己的手。
荣旻也确实没有回答,搔了搔眉边的皮肤,意味不明地看向上方的人,无谓的轻轻翘起唇角——如果那可以理解为笑。
“你继续,放学见。”光旻眯了眼,露出清晰的笑纹,整齐的白牙两边的小虎牙钻了出来,整张脸现出与言语相悖的、和气活泼的气质。
荣旻停留在水里,看着光旻走远,支起双臂跃上地面,拾起被光旻扔在一边的皱毛巾,擦拭着湿淋淋的身体。
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神清气爽不紧不慢的,甩着长腿,往更衣室走去。
空气中飘舞的颗粒像被迷住一样聚在他低垂着的英俊的脸上,刘海挡住了一切,当拿着毛巾的手离开脸颊的时候,终于可以看到,他似乎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