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0日,我因杀死对我长期实施家暴的丈夫被判有期徒刑十年,进入云城市第二人民监狱。
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苏悠悠。那年我35岁,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而苏悠悠才不过25,足足小我十岁。她说23岁的时候她差点也做了妈妈,可惜孩子没了。
**领我走到703房门口,她说,“看你也不像个多话的人,就住这间吧,安静。”我还奇怪,监狱里难道也是按意愿分房的么?但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在这个地方最忌多话,我还盼着能表现良好减刑让我早些和圆圆团聚呢。
我点了点头,就在703住下了。
苏悠悠是在劳改后回来的。不得不说句,她真是个美人坯子。
她走进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我礼貌性的同她打招呼,不想她只是微微点头,便再不多言。于是我也就坐在床边,不说话了。偶尔也会有隔壁房间传过来的嬉笑声,倒也不觉得像传说中的那么阴森可怖,只是703里只我和她两个人,连一只蚊子都没有,显得过于安静而压抑。
我觉着无聊,便暗自打量起她来。
她瘦的出奇,厚实的狱服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臃肿,反倒哐里哐当的很不合身。但是这也不能遮掩她的美丽。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这个词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我的脑袋里,再看一眼又会想到另一个词语,“沉静”。如同秋日自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即使风吹过也难得发出声响。
那个时候的苏悠悠留着齐耳短发,面庞白皙却无光泽,平日里美丽的大眼睛也都是无精打采的半睁不睁,也不同旁人交流,独来独往。但是她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刚开始,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美丽的年轻女子会犯什么法才出现在这个地方,后来才从旁的人口中猜到一星半点。
而此时坐在床边的苏悠悠显然不知道我正在关注着她,也或许她被人注视惯了也不觉得恼人,总之她是没有一点想要同我说话的样子的。
索性也就躺下眯了一小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苏悠悠在唱歌。
和我料想的一般无差,苏悠悠的嗓音清丽悦耳。
她倚在床边,眼睛盯着地面,唱的很小声,小心翼翼地逐字清清楚楚的哼唱。
“歌词”
愈发觉得耳熟,好像是前段日子电视里常有人在唱的歌曲。记得节目里特别介绍说这首歌的词曲作者在年仅26岁的时候就坠楼身亡了。又是一个才华横溢却不得老天爷庇佑的灵魂。
我也轻轻的跟着苏悠悠的歌声和起来,她唱的比电视上的歌手还要好听。作词的男子似乎是在向心爱之人忏悔,每一字每一句无不包含他深切的愧疚,同时,他又深爱着心上人,在爱与愧疚中苦苦挣扎找不到出路。苏悠悠此时的唱法虽然毫不在意唱歌技巧,但是她唱出来的味道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唱的忘了旁人,连苏悠悠停了唱歌看着我也未曾察觉。
“你听过这首歌?”她问的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光闪烁。
“你听过这首歌么?”她又轻声问了一遍,手不由自主的去捏衣服下摆。
我看着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嗯,在电视里听过。”
“那是彭杨写给我的歌啊,如今你们都听到了,他却不在了,不在了,只有这首歌……”苏悠悠又不再看我,自言自语起来。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我想把它们留在这里,随着这漆黑幽暗的时光一齐消逝。
睡觉前,苏悠悠这般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