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青年的自白
电子表上的日期是几个空洞的阿拉伯数字,见证了过往岁月的悄然飘散,留下两分感慨,三分遗憾,五分希望。日渐成长的心漂泊在希望的枝头,一次次的反省,一次次的徘徊,一次次向未来迈进。
我在大别山腹地的岳西县土生土长。虽然在县城长大,但稻香和映山红依旧是我视听里最浓烈的馨香和艳丽。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孕育了山间小盆地73%的森林覆盖率,红色的**传统孕育了本分而刚毅的岳西魂。说着古朴顿挫的岳西话,我的性格也随着所有岳西的父老乡亲一样,直爽、温火。
我的记忆是从三岁、那栋红色的小公寓开始的。屋子虽小,却是我多年来常常梦见的最想回去的温暖港湾。童年时,家旁边的同龄人其实并不多,能玩得很好的就几乎没有,因此我自小享受独处时的安静和快乐。我曾无数次对着家门口的屋檐展开我小小的想象力,看雨滴乱舞、夕阳普照是天使和恶魔的一场场战争。一场汹涌的雷雨、一场灿烂的晚霞,都能让我自娱自乐的小脑袋满足不已。虽然孤独,但是并不算落寞。
我的家庭不算富裕,勉强算得上是小康。爸爸当时是初中英语老师,后来考到一所省示范继续任教。四十岁之前性格活泼放荡,活像个大男孩,骑车带着我四处兜风,坐在电视机前一起打红白机,听我问他各式各样的奇思妙想等等,为我的童年抹上了许多绚丽的色彩;当我上中学之后他体态略发福,逐渐沉默寡语,每次和我言语的时候都带着岁月酿出的沉稳和智慧,总会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出一个明亮的方向,偶尔两次大发雷霆。母爱如河,绵绵不可断绝;父爱如风,时而转瞬即逝但又坚实有力。母亲三十岁生我,在那个年代算是少有的晚婚晚育,因此母亲对我格外看重,自从怀孕之后便辞了国企的工作做了家庭主妇,一心打理家庭事务。由年龄上的巨大差距带来的代沟在我十四岁之后变的极其明显,导致了一些矛盾和偶尔的争吵,话题大体都是围绕我的青春和梦想等等。但实际上,我本性并不外向,即便是不做作业的时候也不会出门到处玩,宅在家里看看电视,翻翻杂志之类的课外书,因此未尝有过别的青春期儿童的强烈叛逆现象,家庭总体还算其乐融融。母亲十几年如一日,为家庭无微不至的打理耗尽了她的青春年华,每念如此心中不禁十分感慨。看着镜子里我那张和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些许母亲的影子,触摸着血液里他们赐予的热火,这种感觉深深提醒着我,有的债我注定一辈子也还不清。
小学的时候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的小学回忆分散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前两个是普通的乡镇小学,虽有些粗野但我在这里收获了最纯真的懵懂友情,那段鹅黄色的时光应该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第三个则是贵族气息颇重的“城关小学”,老师严酷甚至有时候不通人情,同学间有些淡淡的官僚气息,虽然在压力中学会了青春期开始的第一次成长,但现在想想仍对当年的某些人和事颇有些作呕。
初中岁月是童年的尾声,我也完成了从儿童向少年的蜕变。当时的班主任前期和蔼,后期非常严厉,对学生尽心尽责,是个非常难得的好老师。后来当我考到当地最好的高中,见到形形色色的县城里“最优秀教师”时,依旧不能忘记他对我们认真的态度和许多经典的教诲。高一时为了逃离不喜欢的那个班主任,我和父母在认真考虑的情况下,决然地选择了文科。在那个班上,我二叔成了我的地理老师。班主任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年轻人,和我在很多方面有着相似的见解和情感上的共鸣,我也因此多多少少成了他偏爱的一个对象。现在想想,高二高三两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奇特的两年。当时,我总感觉我必须要给我二叔争脸,因此一改往日在学习上得过且过的态度,开始认真起来了。在四个文科班中,我从刚刚开始的71名,到第一次段考的17名,再到最后基本保持住前五左右,高考前那一次甚至得了第一。两年的努力效果显著,可无奈高考成绩比我预想的少了30多分,后来又莫名其妙的错失查分的机会,填志愿时更加阴差阳错地选择了我一无所知的免费师范生专业。到后来尘埃落定,录取结果出来后,心情沉入谷底。想想以后可能要面对三尺讲台一辈子我就觉得恐怖,莫非我堂堂高材生要看着别的分数比我低几十分的人都能考研出国留学,而我却只能整日对着一帮猴孩子在方圆仅仅几十平米的小教室里“之乎者也”?本来一腔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功立业的热情因此被浇灭了一半。但后来想想,也许一切命数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