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不如故
当夜雪落蹦蹦跳跳走到落日楼时,白稀饭激动的冲过来叫道:“三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白稀饭向来就是咋呼咋呼的,夜雪落才不理他,这一天好折腾,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萧寒江听说夜雪落一回来就翻去厨房,,只能叹道:随她去吧
嗯,回来就好,也许真的是自己顾虑太多
遂吩咐下去,关于这场风波,不许向三姑娘提只言片语,一切又回到了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节已是深秋,萧寒江难得这么悠闲,每日或看书,或写作,或练剑。虽在闹市,却如深居山野,在落日楼悠哉悠哉。玄月令主,难得落得个不问世事。
只有夜雪落,偶尔来小沉音阁,没事做一番闹剧,萧寒江只笑看着,任由她胡闹,便常常把这里闹的鸡飞狗跳,竟然把这寂静的园子,也弄得有些烟火气来。
这日,夜雪落百无聊赖,又摸索到小沉音阁,看到萧寒江坐在窗前不知道又在写些什么东西,进去把他拉到院子里,嚷嚷着要在这里架一座秋千。
萧寒江听罢,说道:“你想要什么,我命人找工匠来做便是。”
“我要做的秋千,自然是与寻常不同的。这等有趣的事情,我偏要自己做出来,才能罢休!”知道她的性子,古灵精怪,实在拗不过的。
于是照着她的描述,起了一份草图,一一问清楚细节,整理了一下需要的材料,吩咐人去置办。院子里陆陆续续抬了一堆物事进来,木材,竹子,草藤之类,堆的到处都是。
夜雪落东看看西看看,拉着萧寒江糊弄起来
夜雪落拿起地上的藤蔓打结,因为要结实,她绑的很仔细,不时拉拉扯扯试力道。萧寒江在她身旁席地而坐,那把削铁如泥的寒光宝剑,却被用来削木方去了
夕颜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一向以优雅冷峻著称的萧寒江,没有几个人会有机会见到他如此模样,头上发丝微乱,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搭在一边的树叉上,坐在那里,纯白的衣摆散落一地。
夜雪落在一旁时而叽叽喳喳,时而蹦蹦跳跳,指导着萧寒江:这个柱子要怎么打桩,那个架子要怎么搭配,萧寒江微笑着一一照做。
眼角瞥见夕颜,若在平时他与夜雪落独处时,旁人是不会来打扰的,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萧寒江拍拍身上的灰尘,笑着对夜雪落道:“秋千快做完了,雪落不如去采些野花点缀,你说可好。”
夜雪落一听,这个提议甚好啊,遂放下手中的东西,点点头。乐呵乐呵的跑出去了
见她跑远了,萧寒江才对夕颜道:“何事?”
“昨夜发现一个探子,经查明是。。。。。太和殿的人。”
太和殿!!
萧寒江眉头一紧,看了看这深秋的天。
吃过晚饭,萧寒江破天荒的邀请夜雪落对弈
夜雪落棋技太烂总所周知,又不走心,也只有萧寒江耐得住性子陪她乱下一通
两人懒懒散散,眉目舒张着,夜雪落正享受这恬静的时光
萧寒江道:“明天,我便要离开了。”
夜风微凉,声音又太轻,夜雪落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再清明过来。沉思了良久,才走了一步棋,感叹道:“上次见你,还是除夕的时候,你赶到暗夜山庄,给我送去新年礼物。”
萧寒江也不答话,接着走了一步,催促道:“该你落子了。”
夜雪落随便下了一招,接着道:“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路过山野酒家,听他们谈论这武林风起云涌,听他们说玄月令主如何如何厉害。”
看她随手落的那里粒棋子,萧寒江陷入沉思,这世上还有比赢棋更困难的事,那就是如何走,才能输掉,更何况对手还是夜雪落,下棋好难!
看他还在想,夜雪落干脆靠在椅子上,继续说:“很多年前,你答应陪我去看落日山的日落,于是我去过天雾峰的云湖,看过临风崖的松涛,也寻过迷踪林的香雪海,我始终没有再去过落日山。”
“萧寒江,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她笑道。
实在没有任何地方落子,才能继续这盘棋了。萧寒江很无奈的说:“你输了。”
输了便输了,便再来一局
“那年,我们在闹市上策马同游,落花铺满了那条路。现在,那些落花早就化作了尘土。”
“那年,我们在落日楼的后院里,一同栽了几株桃树,现在,那树冠已连成一片。”
“那年,我们在桃树下埋了几坛新酒,现在,早已被我斟酒独酌,连坛子都不剩。”
“那年,我为你剑穗上做的流苏。。。。。”
听着她絮絮叨叨,萧寒江接口道:“依旧还在,只是多年风吹雨晒,恐不能再长久,劳烦你下次要给我做一个新的了。”
夜雪落直起身子,问道:“这么多年,你年少时所说的名扬天下,所向往的权利,想拥有的能力,现在,真的已经做到了。可是,萧寒江,那又怎样?”
“确实不怎样啊。”他笑笑,但是可以保护你。
“我踏遍群岚,唯有落日山。”那是心中一个执念。
萧寒江沉闷半晌,终于道:“你我此生,来日方长。”
这局棋,他终于输了
只有翠花一直在纳闷,这个三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就连此诧风云的少主大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
鉴于上次吃过亏,翠花打算悄悄的把三姑娘的事情打听清楚,以免哪天不知道好歹又得罪她,岂不是冤枉大了
他在落日楼转了一圈
厨房的倪大妈说:在很多年前,三姑娘曾救过少主一命
炒菜的张师傅说:因为三姑娘救过少主一命,便让少主以身相许
洗盘子的林大姐说:少主抵死不从,遂送了这间落日楼与三姑娘,答谢救命之恩
送货的朱兄弟说:所以,落日楼是三姑娘的,我们都是三姑娘的人,三姑娘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翠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落日楼是三姑娘的,我们都是三姑娘的人,三姑娘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