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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青黄】—— 落 花 往 事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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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2-07 23:07回复

    ***
    再相见是两年后,他们满世界的碰面,也随时分离,直到五年后他们同居了。
    他们一直通电话,经常是一个正午一个半夜,时差让他们彼此都很混乱。黄濑刚开始在巴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常常摆个表情就摆到精神崩溃,在异乡的他总是抓不到感觉,那位被黄濑称为老师的人甚至说:他现在摆的表情比当初在日本时对他扯起的嘴角还要难以见人。
    黄濑很受伤却难以辩驳,他不能把吃不到正宗的寿司,睡不到榻榻米作为借口,更不能因为见不到想见的人就放弃,地球依旧在转。黄濑凉太还是黄濑凉太,他也得学着习惯那些不习惯的东西。
    但电话里他从来不说自己过得不好,因为黄濑打电话给青峰就表示他过的相当糟糕,他们几乎什么都说,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争执也好,或者两个人互相妥协,互相沉默。黄濑有时候会笑着说:“小青峰,或许单纯的和你浪费一下电话费我就会觉得心安。”但他立马改正了,说:“不对,或许是只要浪费一下你的时间就会觉得心安。”
    再后来黄濑忙起来了,而且越来越忙,他抽不开手脚去浪费彼此的时间,偶尔在化妆间里发个短信,说,小青峰你猜猜我在巴黎还是在伦敦?
    青峰几乎都会回复,即使是‘你又发神经了’也一定会回。
    黄濑凉太把他们都在手机里存好,看一眼日积月累下的条数,觉得天都蓝了几分。
    五年后青峰敲醒黄濑时,是全明星刚刚落幕不久。他压低了帽檐竟然有些气喘的站在黄濑家门口,嘴里骂着电视直播上不会有的脏话:“该死,怎么不叫那些烦人的记者去跑耐力跑?扛着个相机都铁定得冠!”
    黄濑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说:“英雄所见略同。”
    他挑起眉毛,从门口进去说:“啧,没有新情人的话留我一晚上?”
    黄濑好看的笑着,说,好啊,新情人?
    有时候黄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做梦梦到青峰大辉,起来时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下了床赤脚踩上地板时凉飕飕的,握在手心的手机金属外壳也是冰凉的,他才觉得什么都是真的。何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抱着或者身边躺了人,反而会一再怀疑,是不是做梦,是不是做梦。
    那些徒劳无功的确认,他总是傻不拉唧的重复着。即便明白,只有醒着的人才会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6楼2013-02-0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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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间的天气预报提示着法国接近30摄氏度的温度。黄濑和青峰找了家没什么人的饭店解决早餐,难吃的要死,法式吐司看得黄濑反胃,油腻的香煎鸡腿也被放在一旁,无奈的匆匆咬了两口肉松三明治解决。向来不挑食的青峰也剩了不少,车子发动前黄濑又扫了两眼门牌,发誓下辈子都不会来这里了。
      车子一路狂奔到了黄濑公寓门口,黄濑扯了扯领子,青峰好像在前座找着什么。
      “什么东西不见了么?”
      “该死,”青峰低骂了一句,“我好像把你那副墨镜丢在那个难吃的该死的饭店里了。”
      “不是已经到家门口了么?那种遮脸的东西不要也罢。”黄濑笑着耸耸间表示无所谓,“好了,车里闷死了,我想念家里那张亲爱的大床了~”
      只是那时他们都不会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黄濑凉太零绯闻的记录就此破灭成了烟灰,而黄濑也成功的霸占了第二天早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黄濑和谁在一起了’这个问题更是迅速的被粉丝和八卦行家捧成了炙手可热的话题。
      《黄濑凉太携一高挑黑人女子回家》。黄濑看见这个标题时第一反应不是‘糟糕了’,也不是如何向经纪人解释自己为何生病了还在与‘黑人女子’幽会,他会理所当然的当着青峰的面笑翻在了沙发上。
      坐在对面的青峰大辉饶是在强装镇定也黑了脸,口出威胁的警告黄濑,可惜效果甚微。国中时就有192cm身高的壮汉青峰有朝一日被认成高挑黑人女子,恐怕传出去能让一众人笑塌帝光和桐皇,尽管青峰勒令黄濑不许外传真相,但三天之后赤司就打来跨国电话询问内幕就必须另当别论了。
      这个经典标题此后就成为了在黄濑出事前帝光同学聚会每届必谈的话题。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个标题不管怎么看都够劲爆的,没有照片,只说是一六旬老太从自家5楼阳台上瞥见的一幕。或许确实没看清楚,只是思维认定男人和女人在一起。
      黄濑笑称此为一位花眼老太对青峰大辉的惊鸿一瞥。后果是一连几个星期黄濑在床上都相当遭罪。虽然黄濑无数次的辩解这和自己明明无关,要怪就怪目击者吧,但认为青峰会听那一定是脑袋被门夹。


      9楼2013-02-07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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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峰的赛季开始时,黄濑也正好忙碌起来。经纪人好不容易压下媒体们打探黑人美女的念头,一向有话就说的黄濑头一次闪闪躲躲起来,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肯和经纪人提起。
        整个冬天青峰都要围着篮球转,常规赛打完还有季后赛,电视上转几个频道就能看到直播或者转播,期间插播的体育广告总少不了青峰的影子。篮球打到这个程度之后才真正的开始不自由了,忙到焦头烂额的程度青峰大辉也会极端无奈。每当拍完一只广告青峰大辉心里的那个黄濑凉太都会变得不容易一点,摄影机前的辛苦和打篮球是两码事,前者是煎熬着并痛苦着,后者是痛着并快乐着……当然,这是对于青峰来说。
        那些眼光尖锐的体育商们完全没理由放过黄濑这种骨架子就长的适合运动的人,也难怪每次有临时多加的工作黄濑就情绪不佳。青峰听说,当年在帝光比赛的影像也被某个节目组翻出来过,黄濑打篮球的英姿以有惊无喜的方式被安排到大屏幕上播放,只有短短三四分钟,末了,还披露说这是独家影像哟。
        这件事把黄濑郁闷了很久,他一面觉得现在的明星要有点隐私还真不容易,一面觉得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不择手段得太过辛苦。他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卷帝光时期的录像带之所以会出现在电视台的节目里,是因为某个消息极其灵通的电视台人员打探到了当年的帝光4号,从赤司手里以高价买走的。至于赤司为什么会保存着那么久远的录像带……黄濑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黄濑和赤司通电话时笑着问过他,是不是从他和青峰身上赚走了不少钱?赤司格外坦然的回答黄濑说,是,是的,那是一笔你们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数字。
        黄濑脑内理科不自觉的蹦出后面带了很多零的阿拉伯数字,却在静默里听见赤司笑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丝的神秘,说,不过啊,关于你和青峰最最重要的那个消息啊,如果电视台来买的话,一定会破产的吧。


        10楼2013-02-07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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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黄濑还在工作时青峰大辉给他打了电话。他钻进了车厢里才敢按下通话键,他在拍戏,只是个配角而已,黄濑还不是很习惯这种长时间的录影方式——但找到感觉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难事。
          那头的青峰在飞机上,黄濑诶了一声,说,飞机上打电话是很危险的哦。那头的青峰只是带着轻蔑的口气说,啰嗦,降落的时候我自然会关掉。
          20多个小时的飞机说起来要多无聊多无聊,对青峰来说更是一种煎熬。黄濑很自然的扯起来,顺便提到了早上流鼻血的事情,很假惺惺的嚎了两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那边唾弃的说,流点血就死啊你该死几次了。于是有展开了‘小青峰你真无情’‘还不是你死蠢’之类没营养的对话。
          挂断之前,黄濑躺在座椅上看近在咫尺的车子顶棚,说,明年我一定要去看薰衣草。青峰说,好。沉默了一下,末了,淡淡地说,不放心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
          结果他还是一个人去医院来了。
          黄濑坐在的士上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被日本寒冷的空气冻得僵硬,他这样的身高和现在的体重并不成健康的比例,虽然还没有当营养不良的阶段,但即使是体检之前有意的加餐多吃,黄濑也都只能维持‘偏瘦’的标准。每次青峰大辉抱他时都觉得黄濑在节食,然而真正在一起吃饭时看对方的食量青峰才会觉得‘食量这么点难怪会长不胖’。
          营养师说这可能是季候性的食欲习惯,或许是凑巧,只有和青峰能长时间呆在一起的季节,黄濑的食欲才会正常起来。他想,大概是有那么个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总会凶神恶煞的警告他多吃一点。
          有时候黄濑自嘲的想想,青峰大辉,某个叫黄濑凉太傻瓜离不开你竟然和人离不开吃的有一拼。
          谁说的,没有人会因为离开了谁而活不下去。
          按理说这也是不够健康的。
          如果在拍MV时被人扇了一巴掌就流了鼻血就是病,那么,他心里有关青峰大辉的那一块一定已经无药可救。他知道骨髓移植能治好白血病,**能镇痛,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治好自己。药物不能治好他对某个人的上瘾,甚至即使是遏制短暂的阵痛。
          在日本时,黄濑凉太觉得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不过九个字而已:先是“我送你去巴黎”,然后才是青峰大辉的那句“我爱你。”;在巴黎摸爬滚打的几年后,他把“我送你去巴黎”这六个字漫不经心揉成了一团;现在,他又将其抛进了时间肮脏的旮旯长久遗忘。他觉得自己不该变成这个样子,可偏偏,偏偏变得分离就会觉得不安,偏偏变得在一起就想着又将分开。见到青峰大辉时他是半个人,见不到的时候是被掏空的。
          怎么治得好。
          还是,他其实一直都希望永远都不要被治好。


          12楼2013-02-0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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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天的时候黄濑的鼻血弄脏了唯一一套拍摄服装,MV进度延后。
            他彻底的尴尬了一回,看着一剧组的人翻着包里的餐巾纸,茫然无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已经被冻得没有感觉。
            其实黄濑一直很讨厌医院,讨厌弥漫在空气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总是让他联想到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那些令人作呕的尸体,尤其是被肢解的一部分动物躯体;也讨厌白墙白床单白病历,讨厌人口密集,讨厌任何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讨厌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接近死亡的感觉。
            所以他一向对医院避之不及。打篮球时的擦伤也大部分坚持在医务室里解决,为数不多的几次是陪青峰来的。记得高二快期末的时候,青峰在打篮球时把的右手中指折腾得骨折,他得知后马上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院,到门口的时候青峰已经被绷带吊着手走出来了,黄濑毫不留情的在人群里笑话他‘小青峰你也有够不小心的都多打篮球多久了还跟刚开始打似得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为此挨了两个生疼的板栗。
            第二次他帮青峰付了医药费,手背擦伤。
            第三次的时候是手指骨裂,是他飞巴黎前的那段日子,那次黄濑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医生叮嘱了青峰,而他带着离别前的情绪说不出话,在分岔路口分别的时候黄濑看着火一样的天空,忽然觉得再不说些什么或许真的要被烧成灰烬了。就说:“小青峰你现在就弄成这样以后怎么打职篮呢?”
            再后来,青峰的手还手上过几次他都一无所知了。他祈祷不知道就是没有,纵使黄濑比大多数人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黄濑干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青峰,然而他现在却不得不一个人闯进了消毒水的味道里。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想一些悲观的东西,对于黄濑来说,在大家手忙脚乱的给他递餐巾纸时他脑海里就会不可控地迸出一些恐怖的名词,譬如白血病、又比如说癌症,然而其实他很清楚,大多数时候都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但胡思乱想有时候是不可控的。他越制止自己往坏处想,脑袋就叛逆的往那里想。
            想象中恐怖的抽血化验和X项基本检查都没有来临,医生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鼻腔就坐下写病历了。黄濑挑了人少的时候,医院里很安静,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应为黄濑发现自己因此有点紧张起来了——空气里传来的下一句,会不会就是“你有家属陪同么?”
            “医生……?”黄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他看到医生已知保持着的某种严肃谨慎的职业性表情,伸手抬了一下反光的眼镜——黄濑必须承认他在一瞬间里想起了绿间,而且还因此而微微放松了一点——“我……”
            “放轻松,”医生打断了他的话,用一副与表情完全不协调的语气打趣道:“你有点小麻烦,我想一天到晚都忙着的大明星黄濑需要挪出一点做手术的时间,”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儿子是你的忠实粉丝。”
            黄濑想这真是奇妙的一天。
            医生只和黄濑说他的鼻腔里长了一点不该长的东西,然而看到白纸黑字的‘血管瘤’字样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和惊讶。秉着‘医生儿子是我粉丝,我死了他儿子会伤心’这一诡谲的念头,他确认医生所说的‘只是小手术,没事的’不只是安慰话而已。
            拿着手上的报告在医院的走廊上翻着手机通讯录,黄濑的心思从‘各种害怕紧张啊人生第一场手术’转到了‘要不要借此骗一个假期来飞去美国看青峰打篮球’。
            黄濑和经纪人说明了情况,他借着这个机会推掉了一些安排,是真的应该让自己休息一下了,即使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也好,他需要一个足够长的假期。如果可以,黄濑希望能包下一个球馆打球,一个人也无所谓。想好这些,黄濑犹豫着要不要给青峰大辉打一个电话。除了中考时的极少数时间,黄濑一直都没弄清楚过时区,他算不清楚巴黎下午3点的时候美国是什么时间,大概凌晨……还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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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13-02-07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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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的时候,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本来就杂乱无章的思绪模糊成了一团。心里的怠倦感比身体上的累重好多,他蜷着一整张辈子闷在床上,维持着浅眠的状态,不知多久之后听到手机铃声从客厅传来,却没有去接起来。
              他一直睡到闹钟想起来的时候。
              打的到医院的时候他发觉自己依旧不怎么清醒。有需要他看过并签字的手术单,他随便扫了两眼,目及‘有大出血危险’、‘意外紧急情况’之类的字眼,发觉空着的胃一阵不适,脑袋里有什么膨胀起来,最后干脆什么都不看,草草的签上了不成形的名字。
              刚醒过来的困意在手术室门口全部化为乌有,他手心出汗五指却格外冰凉,勉强的说那是紧张。医生叫他在门口稍等,他顺从的点了点头,兀自坐到了楼道口和手术室通道之间的长椅上。
              张开眼睛是雪白的天花板,闭上眼睛是在脑海里漫天飞舞的去美国去美国去美国去美国去美国去美国去美国……他不想再一个人在安静的空气里做透明的呼吸,他还念那种急促的脚步和呼吸——就像现在从他身边的楼道下传来的那般,质量极好的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医生打开了门示意他进去。黄濑觉得自己握着门把的手冻得有点不受控制……他不得不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再次用力——然而他发觉他真的无法扭转门把,因为另一只手按住了它,某种令他感觉无比熟悉的温暖顺着指尖在手背蔓延开来,他看着,那熟悉的肤色让他觉得有种白日做梦的错觉。这双因为一次骨折、一次骨裂和一次擦伤而独一无二的手黄濑是那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它曾因为受伤而不得不呆在那个魂牵梦绕的人胸前那个最重要的位置,曾与他强夺同一个篮球然后抛进篮框,曾在帝光校祭的人潮涌动中与自己的五指紧紧相扣……也曾在自己身上那些隐秘的地方无数次的游走过。他此时此刻能感受到自己异常强烈的心跳,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让他眩晕的无法动作,他几度张开嘴巴又发觉声带不受控制的闭上,前一秒还冰冷的空气现在让他有些贪恋,那种空气都已经濒临沸腾的感觉。他咬了咬嘴唇,努力的镇定下来,声音沙哑地叫他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字:“……小青峰?——”
              ……你不是还在洛杉矶么?不是还有要打的比赛么?不是应该在球场上奔跑着的么?
              18个小时前还和黄濑通着巴黎—洛杉矶国际长途电话的人,现在却这样和他面对面的站在手术门口。黄濑被巨大的惊喜搅得一团混乱的脑袋一时理不出这是怎样的概念……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然而没有得到回答,青峰就势把黄濑按在了两次未成功推开的门板上,锁在自己的怀抱里,在黄濑茫然无措的目光里吻了上去。
              没有过多的缠绵,青峰很快就放开了黄濑,“先进去,医生还等着吧,我在外面等你。”


              15楼2013-02-07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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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随着短促的痛感,麻醉药注入鼻腔内侧,黄濑明显的感觉到了上颚的麻木。在门口还傻不拉唧的紧张半死的他,躺在这里反而冷静了。
                局麻的时候做这种手术最糟糕的就是那可以看见手术刀在眼前晃来晃去,沾血的棉签,最要命的是出血后医生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在处理,他听见类似于铁板烧的‘嗞嗞’声,甚至清楚闻到某种烤肉焦掉的味道——这让他头皮发麻。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却发现黑暗只能让他更加焦躁。倒不是觉得很害怕,如果不是迫于一些尖锐的东西还在自己的皮肤上运作,他或许还可以笑出来。他神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他在海常高中的天台上抽过价格低廉的香烟,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之后轻松地笑笑解释说只是好奇而已;他也在军训时熄灯后的时间里和青峰等一伙人发神经的跑到阳台看星星,被刚好进来的寝管员逮个正着,却仍然可以在全员陷入困窘时耸耸肩说他们是我叫出来的……或许还有更多他都不记得了,但是那种因为都在眼前所以无所谓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他偷偷在心里露出不为人知的微笑,欢悦得像是青峰随手将那字数未满的检讨从他手里抢走又随手交给了教导主任,然后和他一路狂奔的来到篮球馆里one on one时;像是那句懒洋洋的‘不就是看个星星,罚跑十圈就再送一场篮球赛吧’时……像在手术室门口低吻他又催促时,无法表达的感觉。
                不到一个小时手术就完成了,黄濑走出来的时候,青峰眯着眼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来赶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都没合眼,不算多的随身行李里还有一个篮球——到底是习惯使然带着它就出来了,还是急匆匆到把篮球塞进旅行包里就过来了呢?黄濑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旁边坐下,青峰大辉静音的手机就放在一边,屏幕上还闪烁着4条未接来电的提示。果然在赛季的时候突然跑过来会招致很多麻烦的吧。黄濑从来不会去问青峰篮球和他哪个更重要,在还没有老到想不起帝光的年纪里,黄濑一直都深切的体验着打篮球时那种‘没有什么比篮球更重要’的极端念头。或许就是一个不可以无关篮球的青峰让他安心,篮球必须镶嵌在生命里,然而比赛随时可以继续,他和他,却永远就那么独一无二的一个。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黄濑接通了它,他带着手术后浓重的鼻音,手机那头环境极其混乱嘈杂,黄濑不确定自己在巴黎磨叽的英语美国人是否听懂的,于是试探性地问:“喂?”
                那边嘈杂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会儿,一个女音在电话那头问他:“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黄濑凉太,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扫了一眼还闭着双眼的青峰,已经擅长扯谎的他一时找不到一个靠谱的借口,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去解释为什么青峰大辉会丢下赛季飞来巴黎找他,或者说,除了他本人之外,黄濑根本不可能再编造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我是黄——诶?小青峰你什么时候醒来——”
                然而对面睡眼惺忪的人只是拿走了他手上的手机,对那边的人用流利的英语持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He is my lover.”
                ***


                16楼2013-02-07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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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濑想,他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生活将会随着青峰嘴里的四个英文单词而掀起千层巨浪,而现在,他五味杂粮的度过这飓风袭来之前那一点弥足珍贵的平静。忽然之间什么都打翻了,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体内发生了怎样的化学反应,以至于直窜头皮的寒意和过快的心跳,黄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兴奋还是在害怕担心。
                  他一直碰都不让外人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被青峰说出去了。
                  医生建议黄濑以防万一的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发热和意外情况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说这话的时候瞄了好几眼他身后的青峰,后者依旧一副睡眠不足兴致缺缺的样子,医生压低声音问他‘你们俩该不会不止是朋友吧’,他只好看着医生那张变味的脸点点头,苦笑。这么一来他连解释都不用了,先不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黄濑自己,就青峰的那一张皮肤颜色如此标志性的脸,想不被认出来还真是对化妆师严峻的挑战,何况他现在连粉底都没抹过。
                  想一想刚刚那一通抖出了无数事情的电话,黄濑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打消了要整顿一下青峰的想法,连着自己麻烦的围巾、帽子、墨镜和口罩也通通塞进了垃圾桶。他按了电梯的按钮,感受到身边的人群里陡增的视线以他和青峰的位置为中心,把他们瞬间团团围住。黄濑几乎是逃进电梯里的,他怕再迟一秒,在旁边驻足的人就会围上来,真的用肉体把他们团团的裹住。然而关于他和青峰,注定是迟早要摊牌的事情,他想那是一种交待,不管是对粉丝,对记者,还是父母。他想不到也不敢想之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模样,唯一能让他在当下心安的就是身边的人。
                  人们终究会知道,那个在赛场上如此自傲的青峰大辉翘掉篮球赛也要见到的人是黄濑凉太。
                  而现在的黄濑凉太,正为此感到满足和幸福。
                  真是甜蜜的负担,黄濑这样在心里感慨。他一到房价里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等他把那些不得不说明的事情一一解释清楚,他觉得把电话卡也一起丢进垃圾桶才是最好的选择。
                  能想象得到的明天娱乐版的头版头条以及想象不到的各种八卦内容大解析,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之后会很忙,会有即使全部推掉也少不掉的采访,会有想一把火烧掉也不可能烧掉的八卦记者问题,会有躲到世界的旮旯里也会被揪出来的种种恐慌。
                  “小青峰,”黄濑把自己摔在病床上,突然觉得鼻子疼得厉害,不,连脑袋也开始疼了:“你知道这么一说之后会有多少事情么?”他在烦恼的事情对方在很大的程度上也会头疼,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这个一直比他还怕麻烦的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会凭一时冲动就脱口而出了。
                  “有很多不希望这些麻烦事情被暴露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止一次提醒我这些暴露后的麻烦,”青峰顿了一下,想起最开始和别人提起黄濑凉太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你玩我的吧’或者‘你开玩笑吧’的表情:“你知道我很讨厌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向别人解释。”
                  一个是知道篮球就会知道名字的篮球运动员,一个是会看电视就一定见到过面孔的模特,怎么看都组合的十分奇葩,黄濑为他们两个人都太过耀眼的身份而头疼,他抱着渺茫的希望问他:“这么说,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为数不多不希望这些事被暴露的人?”
                  “很抱歉不是,”青峰回答的异常迅速和肯定,一把掐死了黄濑脑海里的残念:“相反,她是一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而她最好是第一个知道的——”青峰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说:“从去年这个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位执着的小姐开始,我觉得每次见到她都是噩梦。那家伙有一种能把任何八卦都用正当理由从你身上挖掘出来的本领,最糟糕的是她有一种吸引我掐死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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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楼2013-02-07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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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真是太糟糕。黄濑发觉自己已经没法忽视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觉得连心跳都紧张起来,还有呼吸,还有四周的空气。
                    明明还什么话都没开始讲吧,怎么会感觉已经像注定死刑一样了呢。
                    黄濑看了看青峰大辉,后者显然比他镇定自若的许多。黄濑觉得之前有点高自己的应对能力了,他这么过分的紧张大概是人都能看出来,青峰不着痕迹的握住黄濑微凉的手,这双手一年四季的温度都因为阴性体质而偏低,白皙修长,弹起钢琴来会很漂亮,然而纠结尴尬的时候会扯上衣的下摆——青峰皱了皱眉头,用催促的口吻说:“烦死了,快接。”
                    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他按了通话键,在对方说话之前想抢着解释什么却又语结了起来:“妈?那个,我,——”
                    头皮发麻的组织不出话来,他发觉这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越是猫着藏着的事情都最后纸包不住火了,越是难以对付。然而电话那边显然不正常,良好的听力让黄濑分辨出那极力压抑着的声音。黄濑愣了一下,他心想不至于吧,还没向他本人搞清楚事情就直接哭了?却隐隐预知了什么:“额,妈,我——”
                    但是这次黄濑的母亲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女人用带着从未有过的痛苦的声音打断了黄濑:“凉太,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怎么样,快点回日本一趟——”
                    ……诶?
                    伴随他脑袋里面一阵炸开一样的轰轰隆巨响,她继续说:“你外公他,快不行了。”
                    ***
                    所谓的,祸不单行么。
                    ***
                    黄濑一脸茫然的确认了最近的直飞日本机票时间,14个小时的机程,从欧洲到亚洲,他想着就几个小时前才刚刚从美国飞到巴黎来的青峰,一时间,甜蜜、痛苦,全部一起涌了上来。
                    并不是山崩地裂、世界末日的绝望,黄濑凉太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块的月亮,某处开始找不到始末,空落落的难受。
                    他试着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最终还是放弃了,青峰大辉一直都没有说话,或者说是无话可说。
                    “小青峰,”黄濑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说起来这大概是哭之前的征兆,然而他的眼睛却干涩得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几个小时之前我以为今天将是我人生里最幸福的日子之一,几分钟之前,却变成了最糟糕的。”
                    他闭上眼睛,除了一时没有接受改变之外,可以说是冷静的:“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第一个篮球就是我外公买给我的。父母都觉得我对篮球会像对其他东西一样三分钟热度,觉得社团里既然有就没有买一个的必要,结果那天刚好外公在我家里,他就亲自陪我去挑了。”
                    “外公一直都不希望我进这个圈子,他总觉的里面太混乱了——其实事实上也是这样。他希望我能安安稳稳,希望能看我成家,早点抱一个胖娃娃。外公他很喜欢小孩,退休之后闲着没事就经常逗公园里的孩子玩。”
                    黄濑觉得自己脑袋发胀,他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好像只是觉得说出去会好受那么一点点。可是盘旋的记忆一旦脱口而出,他发觉更痛苦了——那种抽丝一样的、一丝一缕的钝痛。
                    “外公之前身体一直都身体很好,这次突然病倒……医生说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叫我们抓紧。”
                    “这次回去可能会有点久……等外公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关于你的事情也一并解释,”黄濑像交代后事一样的对他说,“比赛,要好好打。”
                    这是让他回美国去好好打球的样子?……别说打球了,青峰大辉觉得他现在能不能安心回美国都是未知数。
                    “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黄濑,”他看着那张不带表情的脸:“上面简直写着‘青峰大辉你去美国打球,我回日本崩溃我的’。两张机票,我陪你一起去日本。”
                    “你疯了,”黄濑凉太抬头盯着他,语速极快的否决他:“你现在去日本不仅会丢掉那么重要的球赛,还会把已经很麻烦的事情变得更麻烦,你知道现在——”
                    “我知道,”青峰打断黄濑,顿了一下:“但是,我现在回去也并不能把事情简单化。”
                    “至少不至于变得更麻烦,”他发觉这么下去会只会让两个人吵起来,缓和了一点口气,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来:“而且我又不是只会哭的笨蛋,我没你看想象的那么脆弱。”
                    “明明有。”
                    “没有。”
                    “有。”
                    “都说了没有!”
                    “有。”
                    黄濑终于忍不住拔高声音,从椅子上蹦起来:“有完没完啊,没有就是没有!”可是吼完之后他心里立马就后悔了,他转过头去看向别处,深深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又转回来头来,皱着眉头对青峰小声说:“有必要么,两个成年人闹得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似得。”
                    青峰笑了一下:“说得你没和我吵起来一样。”
                    青峰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认识黄濑,爱哭,关键时刻却总是坚强的让你无法想象,没事的时候总有一大堆的抱怨,有事的时候却全部憋在心里,越是糟糕越不肯开口。宁愿在电话里和他争吵上一个小时,也绝对不会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好一会没有说话,直到青峰以为这个话题就到这里为止,起身准备离开时,黄濑才淡淡的说:“我本来以为我对生死能再看轻一点的。”
                    “总有一天会的,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好事情。”
                    “没有人会因为失去谁就活不下去?”黄濑看向青峰,青峰正看着他,过了许久对方才点点头,发出一个鼻音:“嗯。”


                    19楼2013-02-0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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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变成这样大概是理所当然的,高热的呼吸,嘴唇的接触带着某种生吞活剥的欲|望,黄濑觉得头晕目眩,鼻子还没通气,嘴巴又被侵占着,他不得不费劲的推开青峰以结束这个窒息的吻。
                      好歹也考虑一下他现在的状况啊……
                      这应该是脑袋被门夹了之后的幻想,青峰大辉只是在进入之前安慰性的吻了吻他的眼角,之后依旧照办。
                      黄濑难得的在做这种事情时游神的想,大概还起得来赶明天的飞机。
                      ***
                      飞机上的时间难熬而漫长,怕RP破了下线的自己再多出一事来黄濑乖乖的把手机关机。他试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言不语的呆在位置上,却仍旧不可避免的被身边的认出来。好在没有尖叫和大呼他的名字,只是拍照留念,这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大概是没有遮盖过的黑眼圈和没有伪装的疲倦吧。
                      日本、巴黎和美国,有关于他和青峰的一些事情都是亟需解决的一锅烂粥,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窗外是一片宁静的云海,日本的土地就在万米之下,他灌了一肚子的咖啡。记得天气预报说,是日本阴雨天。
                      降落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的一阵颠簸,黄濑孤身一人却对那些繁琐的缓解倒背如流,身体因为没有安稳的睡眠而极度怠倦。黄濑虽然一直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却从没有哪次像这般摧残,做他这一行的人都没什么生理时钟,暴眠长醒,没有生活规律的日子会给身体很大的负担。
                      他没带雨伞,却顾不得天上飘起的雨,黄濑走在雨里的时候想,此刻的自己一定很狼狈难堪,眩晕 、昏沉,大概有点术后低烧。
                      凭借着脑袋里燃烧着的那些残存的执念硬撑着走到家里,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从他视网膜里越过,浑身湿透,冰凉顺着雨水渗透了皮肤,大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看见里面等待着自己的女人望过来,细雨里的一切都微微凄凉,他扯着不成沙哑的喉咙愣愣吐出字眼:“妈,我回来了。”
                      第一次,以这样不堪的形象出现在母亲面前吧。他想勾起嘴角说,‘妈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就是淋了点雨么,擦干了就好’……可是他进门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在开口眼前忽的一片漆黑。
                      ***
                      结果还是没赶上。
                      黄濑昏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在夜色阑珊里醒来时,外公已经与世长辞,高烧之后的各种不适还折磨着他的神经。要么就没有病,要么就大病一场让你起都起不来。他手里捧着茶杯,热开水的水汽在空气里扩散,窗户外面是昏黄灯光下的街道,很淡很淡的茶叶的味道充盈于空气中。
                      黄濑动着嘴唇,嘴型做出说‘小青峰’时的样子,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但嘴角的温度马上就消失不见。
                      几天后送走外公,外公不喜欢热闹,很早之前就嘱托过葬礼,所以不是很隆重,很简单的就办完了。之后的几天黄濑一直窝在床上,手机没电很久了他也没再去管,用避世一样的态度过日子,关于他和青峰的事情估计父母都已经知道了但谁都没有提及,饭局上还不算沉闷,黄濑想整天呆在家里替父母洗洗碗刷刷锅然后不是睡觉就是研究天花板和地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游手好闲的一个月飞逝而过,黄濑还在苦苦思考怎么开口和母亲说明他和青峰之间那些感情,然而黄濑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母亲不安。那天他安静的在书房里看书,黄濑的母亲给他热了一杯牛奶,端给他,说,凉太你也差不多该积极一点了。
                      从小到大黄濑都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提醒应该做什么的孩子,因为足够优秀,他知道对篮球要非常的认真才能取得胜利,也知道家长会之前的会考还是需要开开夜车那个优秀。
                      所以黄濑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消极的念头,并且恰恰相反,“妈,”他觉得这种事情之后他反而能看清自己——在这里的黄濑凉太,深爱着一个叫青峰大辉的人,却也足够坚强也足够理智,不会缺少谁就活不下去,不管是青峰还是至亲的外公,“现在有空么?”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说:“我想说一下我和小青峰的事情。”


                      20楼2013-02-07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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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和他是帝光时就认识了的,这个妈妈应该是知道的,我记得他还来过我家两次。在帝光的时候我总是提到他,说他打篮球怎么怎么的厉害,以后肯定是NBA新星之类的,您也说过我简直像追着偶像的小女生,”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青峰成了亚洲新星,而他也如预想的在镜头前红透了半边天,他们各自的梦想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指引他们前行的方向,然而爱情扑朔迷离,谁都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有人告诉那时的他后来的自己变成了这样,他一定当作玩笑话,对他说:“别闹了,怎么可能。”这一切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想象,何况是突然接受这些的母亲。
                        “我想这件事情已经隐瞒您够久了,然而现在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黄濑抬起头审视那个平静的面容,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这样的画面,他以为自己会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他以为母亲会露出觉得自己疯了的表情,然而没有,他们两个都很平静的坐着,平静的讲,平静的听:“我爱他,我确实爱他。”
                        “在我第一次去巴黎之前的那个月里我们确定了关系,我自己开始喜欢他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有‘我喜欢青峰’这种认知,但是可以确定——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用一种解脱般的语气说:“应该说是为时已晚吧——我发觉我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他这样的人,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根本没法喜欢别的人。”
                        “其实这些年我们见得很少,少到连我自己都不可理喻,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人发觉,”而他的声线在颤抖,自己却没法控制:“在很长时间的没有联系之后,几乎有好几次我都认为我们俩个会就此结束,但是没有,对不起没有,我每次都只能发觉那种不可理喻的感情告诉我我根本接受不了别人。”
                        “对不起……”他知道自己亲口对母亲说这些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对不起……”他一遍遍的审视自己却无法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能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的儿子让您——”失望了伤心了恨透了。是么。
                        然而黄濑想象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都落了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嘴巴前阻止了他想说的话,眼前的女子和过去他摔碎花瓶、拿了别人的球鞋时一样温和的不可思议。
                        “凉太,你要允许我暂时无法接受你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黄濑感觉到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涌出,“然而这改变不了你是让我骄傲的凉太。”
                        ***


                        21楼2013-02-0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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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濑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个手提着一个箱子,看了一眼窗户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确认着装没有任何问题:“哟西~出门了。”
                          推开门,清晨有些冰凉的空气让他吸了吸鼻子,关门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家里的物件,爸爸妈妈都还没有起床,今天会离开的打算昨晚已经告知母亲,就那么悄悄离开应该还不会让他们担心才对。
                          “再见了哟,爸爸妈妈~”他露出一个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
                          他想经过了那么久,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就算停歇,这一次,也已经很久了。
                          他在日本熟悉的街道上走着,经过很少有人打的街头篮球场,他看着篮筐,竟然有孩子在那里拍着篮球互相追逐。
                          觉得手心痒痒,遗憾的是他打了领带还穿了皮鞋,面对小朋友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的兴致。何况还要赶一趟预定着的飞机。
                          他在心里笑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青峰大辉发了一封邮件,说:我回来了哟o(∩_∩)o 。
                          ——等我回来,去球场里打篮球one on one吧。
                          ——等我回来,不要害怕我是黄濑凉太而你是青峰大辉。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再去看一次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吧。
                          他想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看见邮件,毕竟日本和美国是有时差的,那头的青峰应该干着自己的事情,忙碌而充实。
                          然而手机很快就在他的口袋里震动起来了,回复人正是青峰:玩失踪一个月,闹够了?我以为你死在日本了。
                          他一个人笑起来:“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呢。”我死了,谁陪你去看薰衣草?
                          头顶的天空传来隆隆的声音,黄濑看见一架飞机在云层里划出长长的痕迹,清晨阳光还没有强烈到需要用手遮挡的地步,然而他还是把手掌遮在眼前,从指缝间仰望那片蔚蓝蔚蓝的天空——
                          天空干净的像是一面镜子,看着他用唇语缓缓地说:爱你哟,小青峰。
                          END


                          22楼2013-02-07 23:27
                          回复
                            终于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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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关于原文地址,粘了两遍都被删就放弃了
                            @时胤·Roxanne,——表示此乃作者


                            23楼2013-02-07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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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这是个没什么人的黄濑吧…… 其实你可以搬去黄濑凉太吧~


                              IP属地:浙江来自手机贴吧24楼2013-02-08 00:2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