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事先就订好了餐厅,你带着礼物和花束到达时你的父母已经落座。
妈妈一看见你就嘴角弯弯站起来,终于到啦?累不累?
你笑着说一点都不累。
妈妈抱着你送的花束笑得像个幸福的少女,而用餐过后你从纸袋里拿出礼盒递给她。
你说,一个特别的惊喜。
妈妈打开礼盒看见那条项链时几乎感动得要落泪,你拍拍她的肩膀,心中暗自赞叹他真是好眼光。
中国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含蓄内敛,你更是如此。
正如你在一段感情中总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拥有感性灵魂的钢琴家面对至亲至爱也总有无语凝噎的时候。
你想起来答应他转达他的祝福,就说,我的朋友让我代他也祝你生日快乐。你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发扬一下ABC开放活泼的优良品格。
你说,妈妈我爱你。
这句话你可以在小学作文里写很多遍,也可以仅仅是在短信邮件里打上这五个字。人都是越长大越容易害羞的生物,小时候脱口而出表达爱意的一句话如今却总如鲠在喉。
但有时候最直接的表达反而最动人。
你和妈妈拥抱时,你想他是对的。之前他说爱一个人就要勇敢大胆的说出来,不要等。虽然你笑过他从前已经明白自己对你的感觉,却还把好哥们儿挂在嘴边,伪装的平静下波澜四起。但你想他是对的。
你不太会爱人,但你努力想要做一位更好的爱人。
临近午夜的时候他给你打来电话,他问你他的礼物是否还称人心意,你扬起嘴角回答道你妈妈喜欢极了。
他在电话那头得意的吹口哨,look,我就知道!
你和他随意的聊着,不时能听见他的咳嗽声和铅笔在纸张上书写的刷刷声,你问他是否仍在工作。
他嗯哼了一声,寂静的深夜里他带着点磁性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
你说:“我今天和妈妈说了我爱你。”
你又说,你很少有这样直白的表达。明明也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你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有多爱妈妈,但真的讲出来了却又很不一样。
他耐心等你说完,开口道,云迪,这很好。人的一生都是有限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你永远不会知道,也许哪一天你想要把最想说的话告诉那个人时已经没有机会了。Anyway,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们不是更应该珍惜,更应该勇敢吗?
你认真的听他说理,最后忍不住开玩笑地问,你后悔过吗?当初没有坚持要和我在一起?
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后悔。”
这答案太出于你意料之外。你哑然失笑,为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那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事实上,当我意识到我可能有了模糊不清的感觉时,我就已经决定要扼杀它,in any way.
你感觉房间里温热的空气几乎一下子全都被抽离,你冷得想发抖。
你咬了咬下嘴唇,坚持追问,为什么?
你没有考虑自己的问题是否有任何现实意义,尽管你们现在的确是一对,但这并不妨碍你在这个问题上的追根究底。你骨子里的倔强成分总是暗暗作祟,让你近乎于固执。
他的语气中添了几分柔和,他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是个胆小鬼。
你是国际著名钢琴家,你是钢琴王子,你的灵魂同你的音乐一般纯洁而又富有诗意。有太多的不能够,不允许。
何况,他苦笑道,我从书上看到,云泥之别。
你不禁鼻子酸酸的打断他,哪有什么云泥之别这一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所以只做知音便好,弹弹琴聊聊音乐,假装只是足够推心置腹的好朋友,而已。
你听着听着,眼眶渐红。
他说,我第一次遇到你时,听见你的琴声,眼前出现了那么多的蝴蝶。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幻想,可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幻想。它其实,是我的梦想。
我看见了我的梦想。
你深吸了一口气,我爱你。
他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你们各自沉默了片刻,终于你开口说,今天谢谢你送我妈妈的礼物。
他轻轻的笑,阿姨喜欢就好。
你还想再说什么时,门外骤然传来突兀而清晰的物品碎裂的声音,你一惊。
他也听见了,急忙问你出了什么事。
你努力平静的说,没什么,可能是花瓶掉下来了吧。
他在电话那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云迪,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你轻声说,嗯。晚安。
挂断电话后你听着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脑一片空白,握着手机跌坐在床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