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一片的黑暗,我在一瞬间以为我依然还在那冰冷的青铜门后,很快我就发现我其实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细细的包扎好,左手手背上插了一个针头,有凉凉的液体正在从那里一滴一滴的进入我的血管,右手,右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谁?我心中一惊,动了一下,旁边马上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和掩饰不住的惊喜,“醒了?”
这是······“吴邪?”
身边一个人猛地坐了起来,“张起灵,你,你,你TMD终于知道醒了······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我正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吴邪吸了吸鼻子,大吼了一声:“进来。”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人影从缝中闪入,手里拎了一盏清朝乾隆年间的紫金八宝琉璃风灯,里面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漆黑如墨的房间终于有了一些光亮,他把灯放到离我远一些的床头,走到我旁边,我终于看清楚他的容貌,是解雨臣,套了一件素白的T-恤,看了看我和吴邪还没松开的手,嘻嘻一笑:“三爷,人都醒了,你还舍不得放手啊?”吴邪看了看我,把我的手放进被子,又掖了掖被角,说:“花儿爷好大手笔啊,拿着我前清的古董点蜡烛使。”解语花扫了一眼那盏风灯,又眼波一转看了看我:“这不是按照三爷您的吩咐吗?怕咱小哥在那黑乎乎的地方待了十年,眼睛一时见不得太强的光,特意把那灯寻了出来,三爷,为了小哥,你还舍不得一个一百多年的玻璃灯?”吴邪乐了,“少废话,你直接拿跟蜡烛进来也是一样的。”“呦,三爷,我可不敢”解语花叫的有些夸张:“就你和小哥现在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德行,没死在长白山在自个家里被蜡烛烤熟了,多冤啊!”我这才注意到,吴邪深灰色的睡衣下,白色的绷带在领口处若隐若现,“吴邪。”我轻轻唤了一声,他看着我淡淡的笑了,声音低沉而柔和:“花儿爷忒夸张了,我好着呢,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煮碗粥?”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解语花大惊,:“哎,别,我的三爷,您好好躺着别乱动,粥有,我早煮好了,这就给二位爷端来。”说完转身出去了,又顺手带上了门。
吴邪在我身边又慢慢躺下,侧着身子看着我,琉璃灯中的微弱烛光闪耀着,让他的面容显得模糊而不真实,“吴邪·······”我低低的唤着他,烛火中他笑了笑,没有答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一时无话。
小花很快将粥端了进来,浅黄色的小米粥中裹着火腿的颗粒,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的清香。吴邪将我搀着坐起来,在我背后塞了个软软的靠垫,我的左手还在打着点滴,端不得碗,吴邪就把自己那碗粥放在床头,接了我的碗,拿了个勺子开始喂我,解语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转过身去,然后侧着脑袋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着我们,我看了看吊瓶中的液体没剩下多少了,就对吴邪说我不饿,你先吃吧。吴邪说睡了好几天哪有不饿的理,快点乖乖喝了省得三爷**心。我盯着吴邪不说话,吴邪被我看的心虚说好嘛好嘛,我们一起吃。我正琢磨这怎么一起吃,就见吴邪拿着勺子先喝了一口,然后又盛了一勺喂到我嘴边,那边解语花“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夸张的咳嗽着留下一句“等下碗放着我来收”后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吴邪的眼睛里是一抹深深的笑意,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就着他手里的勺子开始喝粥,很快两碗粥就被我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吴邪放下碗,看着吊瓶里的液体差不多滴完了,就越过我的身体伸手把我手上的针给拔了。起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只手扶上我的肩,用额头抵住我的颈窝。“张起灵,你······”他没再说下去,整个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脊背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问他这十年过的怎么样,又想问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进的青铜门,还想和他讲我没事的你别紧张所有的一切都终结了······胸臆间大片大片的幸福安宁夹杂着酸楚在不停的翻滚着,良久,我终于从千言万语中整理出一句话:“吴邪,躺下休息吧。”吴邪抬起头,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哥,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出去。”我拉住他:“别乱跑,你的伤不轻。”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的,你别听花儿瞎说。”我知道他在说谎,解语花连碗都不让他送出去,除了说明他伤的很重还能说明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略略的加了点力道,他最后摸了摸鼻子,乖乖的在我旁边躺下,嘀咕了一句:“其实真是小伤,说不定这两天已经好了······”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没声了。
这个时候,琉璃灯里的蜡烛“扑”的冒了个灯花,然后灭了,房间里立马又是一片黑暗,吴邪开始不满意的嘟囔:“这个花儿爷,也不知道挑根大点的蜡烛,刚点这么一会儿就灭了。”我听后轻道:“吴邪,可以开灯的,我眼睛没事。”“真没事?我看那里面黑漆漆的,十年啊,小哥,医生说如果你真十年没见光,醒来千万不能见强光,我就和小花说让他进来的时候点个暗点的灯,谁想他直接捞了跟蜡烛。”说完,吴邪沉默了,又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小哥,那青铜门后,这十年,你到底······”我想了想,说道:“没事了,吴邪,睡吧。”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黑暗中,吴邪张了张嘴,最后也轻轻合上了双眼。
解语花再进来时已是第二天,吴邪让他把窗帘拉开,天光从窗户中倾泻而入,久违了的阳光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看着解语花自自然然的收拾床头的碗筷,心中暗自讶然。吴邪轻轻笑道“想不到我吴邪竟然劳动了花儿爷伺候,感激不尽啊。”解语花闻言只是一笑,目光淡淡的扫过我和吴邪,道:“三爷何必客气,眼下这个情形,我总不好让你和小哥没人看顾。”吴邪坐直了身子道:“小花,你以后怎么办?”解语花的脚步顿了顿,微微回首道:“三爷,我的事,你大可放心。”说完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