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远离喧嚣的战争,却更接近寂静的死亡。
每次走在这地底深处的长廊,她都觉得自己正走向一个巨大的未知与神秘。
正如这圣骑士一样,他抵抗着魔军,却没有荣耀的声誉,因为他为了控制军队几乎清洗了整个联军,无数的骑士,官员,包括几个国家的国王,都被他投入了监狱。人们常说:只有恐怖能战胜恐怖,就是指圣骑士与魔族的战斗。但人们也许都认为,就算圣骑士带领联军战胜了魔族,他也不过是又一个暴君。因为他的冷酷闻名于世,所有的人都怕他。当把自己包裹在那光闪闪的圣骑士盔甲内带着他的银月光华军走过城镇,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目,传说他有一张和魔王一样的面孔。而对于他的部属来说,他的面孔只有两个字:威严。
但云迪不同,她想她也许是世上几数不少见过圣骑士真面目的人之一,也许是唯一一个。
……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最后一道铁门。
圣骑士就坐在那儿,象一个被囚禁的孤魂。整个巨大的室内只有一把椅子再无他物,而他永远是背向门坐在那里。云迪每次来都是看他那样坐着,仿佛他除了出去战斗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是那样坐着,象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骑士仍然穿着他的盔甲,为何这他独自一人时还不脱下它,难道他只是一台随时准备去战斗的机器?
她轻轻的走过去,把手按上他的肩。
“骑士大人,我来了……”
他站起身,回过头来,那眼神象地下的火焰,深远而炽热。
“请叫我康德。”
……
魔军对基洛岗城的进攻在深夜达到了高潮。没有月光,城头上的士兵听见那城下的呐喊声一波又一波推来,要冲得人站不住脚。当魔法光芒闪起,能看到城下黑色狂潮无边涌动着,脚下的城墙象是随时要在这潮水前分崩离析下来。
铁傀儡兵在城头不知疲倦的砍杀着,把一片片的魔军扫下城头。魔军已经在城下堆起了土坡,曾经有的坡高到魔军一纵就能跳上城楼,但当年城里的土系法师们把自己的生命献祭到城墙里,终于使这城可以不断的长高,如今它已成为高达数十米的宏伟建筑。已经没有云梯可以够上城头,可现在的魔军也改进了作战方法,他们进化了一种叫的陆行巨甲的魔兽,它的四肢可以在城墙上行走。并且魔军的法师们也在用土系法术造成某块地面的突然升高,把站在上面的魔军送上城头。几年的战争,不仅是战士的较量,也是魔法的较量。双方对抗了一切可以用的战术与魔法,黑暗与光明似乎在这面城墙间达成了奇迹的平衡,两年来这城墙在两种力的作用下发出巨人的呻吟,也许它将被证明永不倒下,也许它会在某一刻全部崩塌下来,不论如何,那就将是战争的结束。
……
华优冰其斯看着城头的砍杀,原来战争是会使人厌倦麻木的。这已不仅仅是血肉的较量,连年的战争使真正的士兵越来越少了,双方都开始大量的采用可批量制造的军队。人族使用的是木头或铁铸的傀儡士兵,而魔军使用可以在血池中生长的有着魔兽体质的人形战士,这些军队没有灵魂,也不知恐惧,战争不再象当年大远征那样每一步都印下血痕,每一个胜利都惊心动魄。想到当年不得不用依德尔人的血肉之躯去对抗亡灵的无边枯骨,华优冰其斯还觉得揪心的痛。
真正的战士越来越少了,漫长的战争中,他眼睁睁看着身边曾一齐挥刀一齐大笑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他。也许有一天所有的灵魂都将死去,只剩下互相的仇恨的兽人和傀儡们还在无休止的作战着?华优冰其斯叹息着,他渴望能与那圣骑士来一场决战,以此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争。但他也明白,那不可能。战争,已经不是英雄可以决定,他和康德一样,都只是卷在风暴中的一片树叶。倒下的一方,将失去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输得起这场战争。
圣骑士的光芒并没有出现在城头上,也许康德真得被他击伤了。华优冰其斯忍住血从嘴边涌出来,他不能让身边的将官们看到自己也正在倒下的边缘。他们需要信心,也许只需再坚持一会儿……胜利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