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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能够享受到阳光沐浴的日子是那样稀少,过了一天后,城市再次陷入了阴沉沉的天气,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少女的调酒工作一如既往地进行着,酒吧的生意又恢复得和往常一样。有的人会在酒吧里又说又笑吵吵嚷嚷,少女觉得这种情况令她十分烦躁,倒不如阳光灿烂的那天酒吧里的清净让人舒服。
或许这是在怀念某个人吗?
正是讨厌这种喧闹,少女才选择夜班更多一点,虽然很多人为了少女特意凌晨来到酒吧,但也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就不再坚持了。
酒吧通常是彻夜都在经营,现在是凌晨两点,店里空无一人。少女依旧站在吧台上,似乎有永远调不完的酒一样,手上的动作依然那么流畅。
“呀,面瘫小姐,这么晚了你果然还在?”
少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头惹眼的银发和依旧傻气的笑容,还有那根百年不变屹立不倒的呆毛,依旧是在头顶上顽强地弯翘着。
“又是你。”少女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看到我了不是应该很高兴吗……”银发少年一脸失落地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面瘫小姐总是值夜班会长皱纹的哟。”
“担心我长皱纹之前你是否该担心担心你的智商?”
“我要是真的没智商我难道会特意跑来找面瘫小姐吗?”少年的脸上又重新洋溢起了傻里傻气的微笑,一脸真诚地看着少女。
少女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脸上升起了两朵温热的红晕,于是别过头去不再搭理少年。
“你们这里居然有架古典钢琴……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从来没见过钢琴吗?”
“哼居然小瞧我吗?”少年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是不是得露两手给你看看呢?”
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这架钢琴我从没见人弹过,放在那里就完全是个摆设而已,自从我来到酒吧就有这架钢琴了,祝你成功。”
少年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走上了酒吧中央类似于小舞台一样的圆柱,缓缓拉开了琴凳。每个动作都是那样轻巧优雅,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或者说在他手边的一切似乎都是虚无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看来是击弦古钢琴,跟现代钢琴稍微接近一点我还真是应该感谢呢。”少年缓缓推开了琴盖,伸手从皮革里拿出了一只有些破旧的手帕,轻轻擦拭着琴键,“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在这种小范围室内演奏效果似乎会不错。”
少女从吧台内站了起来,努力地仰头想要看清少年手上的动作。
少年的手指修长却不白皙,上面似乎还有一些棕黑色的疤痕。完全不像其他钢琴大师一样手指细腻而优雅,满手的皱纹更有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不用在意,大概是在外流浪久了后留下的痕迹吧。”少年仿佛猜透了少女的心思,坐在琴凳上苦笑着说道。
说罢,少年开始了他的即兴演奏。这台钢琴的声音厚重而沉实,听起来完全没有现代钢琴清脆的叮咚响。不像涓涓细流的泉水反而像轰鸣而下的瀑布,本来十分平缓的曲调因为音色的原因变得激昂了起来,整个室内都是混响。
但不可否认的是,少女依旧听得入了神。少年的力度并不强甚至有些音虚,但是手指转动得十分灵巧,乐曲的感觉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上行琶音的主旋律和左手一连串快音的伴奏让人觉得搭配和谐,主题分明。像大海轻盈的波浪此起彼伏,但却不乏雄伟壮阔。
“李斯特的轻盈练习曲,好像不太适合这台钢琴的音色。”少年在高潮部分停止了演奏,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啊啊看来是我火候还不够啊,无法驾驭这首曲子。”
“你会弹钢琴……看来似乎会弹钢琴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少女双手托腮戏谑地说道。
“不要这样打击我好不好……”少年微微皱眉,合上了琴盖,“面瘫小姐真是需要阳光的洗礼呢,老这么阴郁的话会加快衰老速度哦。”
“用不着你管。”少女重新开始了调酒的动作,“大半夜的过来,是想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加冰苏打水就好。”少年重新坐回了吧台前,“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会比天天调酒精彩呢?”
“是想拉着我和你一起卖蠢吗?”少女毫不留情地调侃道,说着递上了一杯苏打水,“大半夜的也卖蠢你真是有够可以的。”
“嘛嘛不要这样讲……”少年苦笑着喝了一口苏打水,“这比威士忌味道好多了。”
少女又露出了一丝浅笑,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发黑的窗口发起了呆。
“太阳马上就能出来了。”少年随着少女的视线来到了窗口,“即使现在漆黑一片,但是很快就会有阳光了呢。”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一片鱼肚白,久违的太阳再次将它无实的温暖传递了出来。少女发现自己竟然这久没有注意到太阳升起的细节了,甚至都觉得阳光这个词汇是这样陌生和遥远。
“面瘫小姐真的需要好好晒晒太阳呢。”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站到了酒吧的门口,“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一缕金色的阳光投过了窗户,洒在床边的桌布上,桌上放着的花瓶投下了一个斜长的影子。
“晨光是多美好的事物啊,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呢。”少年说着遍转身出了酒吧,金灿的晨光下他的背影有些模糊。
少女第一次体会到想要挽留的感觉。
就像这随时都会消失的晨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