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谁是你的全世界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她真的捡了个人回家?而且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平凡人,一想到他身上那条条狰狞可怖的伤痕,她就不寒而栗,所幸,她从小就对医很有兴趣,虽然学的是音乐系,但经常去医学院旁听,平时也很热心帮助受伤的人,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捡了个人回去还是捡了一具尸体。
其实应该报警吧,她不是没想过,但是她总有一种感觉,报警根本没有用,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所以她权衡之下只有把他拖回自己家里,只是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实在太沉重,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生拉硬拽,期间不知他被各种物体撞过多少次,但是她实在没有余力再去管那些,一路走走停停竟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幸亏这个地方平时就偏僻的没有几个人路过,这天晚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直到她把男人拖回家,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说不后怕是假的,平时她怕黑怕得要命,这次居然在漆黑的夜里把陌生男人带回家,真是疯了!
终于,把男人拖到她的床上摆好,她瘫坐在地板上,喘气都不顺了还碎碎念道:“真不知道吃什么了这么重,累死我了。”
男人极不安稳的浑身颤抖着,惨白的唇快速的抖动着,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显现出诡异的红晕,按在腹部的手已经被鲜血染得猩红,血液顺着手缝正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她粉色的床单上,看得她一阵心疼,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呢,算了,谁让是她自己决定要帮这个人呢,从小妈妈就教导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是功德一件。
顺了顺气,她站起来,把自己的小手覆在男人已经皱出一道深深沟壑的额头,“好烫!”她惊呼,看着男人染满鲜血的手变按为抓,想必是痛到了极致,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但是,为什么不叫出来呢?如果疼的狠了,叫出声来应该会比较好吧,即使是受伤高烧昏迷的情况下,也不允许自己透露一丝丝的脆弱,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虽然脑中百转千回,但是手下她已经迅速的拿出医药箱来帮男人清理伤口,幸亏男人高烧下虚弱了许多,即使这样,将他抓在伤口上的手移开也让她颇费了一番力气,那伤口曝露在她眼前,被白森森的灯光一照,显得更加可怕,她倒吸了一口气,头脑冷静了不少,赶快拿出医药品来帮他包扎伤口。
好不容易把他腹部的伤口处理好,惊觉额头上冰凉一片,一抹,满手的冷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又开始处理他身上各处大小伤痕,自始至终,男人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即使他已经疼到脸孔扭曲,满脸的汗,苍白的唇都被咬出血来,只有些微的轻哼,已是极限。
终于都清理好了,她轻轻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因为发烧,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满脸的冷汗,她拿着毛巾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汗珠,又放进冰水浸了浸拧干,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他的脸整个都是苍白的,唇上裂开了细碎的口子,有鲜红色渗出来,血糊成一片将双唇黏在一起,许是疼极了,又生生撕开,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再度咬出深深的血痕。
她的心猛地一跳,有些细微的疼,她拿过桌上的水杯,用棉棒蘸了水,轻轻地涂在他的唇上,滋润他已经干涸血迹斑斑的唇。
他整整睡了两天,高烧让他一直处入昏迷状态,她只能用勺子舀了碾的细碎的粥递到他嘴边,但大多数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能喝进去的实在太少。
这两天她特地跟学校请了假,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累了困了就在沙发上蜷着睡一小会儿,还要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不能让他的伤口发炎,要让他尽快退烧,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去照顾一个人,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催促着她这样做。
两天后,他的烧终于退去了,脸色也转潮红为苍白,因为她照顾的周到,他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着,因为发烧而产生的寒颤和燥热不再纠缠着他,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只是他那深深皱着的眉头却怎么都抹平不开。
这天,因为有很重要的课,所以她不得不放他一个人在家里,看他的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吧,她穿戴好衣物来到床边,伸手摸摸他的温度已经趋于正常的额头,稍微安了安心,再用棉棒细心地将他苍白的唇蘸了水,他微微张开了嘴巴,让那些水珠顺利的流进他的嘴里,她欣喜,迫不及待地将棉棒又覆上他的唇。
她将他身上的伤口又细细察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事,才放下心来,正准备要出门,眼睛却不觉瞥见被她放在桌上的他的皮夹,黑色的皮夹外表有些陈旧,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样式也不新潮,但是却给人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好像这个男人那样,虽然遇到他以后发生的事情够刺激,但是他总给她一种可以让人安定的感觉,好像天塌下来只要有他都不算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产生这种感觉,但是,他的确比她从小到大认识过的所有男孩子都不一样,她发现,其实她的心里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她拿过皮夹,轻轻翻开,原本上面被溅上的血迹已经被她细心地擦干净,她没有去翻开夹层里面的东西,只是静静地看着皮夹里的照片,那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但是被主人保护的很好,画面里应该是春天吧,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有灿烂的花朵正在绽放,他和一个女孩站在一间老屋外面,女孩拉着他的手臂,俏皮的将头靠着他,长长的头发飞舞在空中,脸上笑得灿烂,连眼睛都看不见,而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女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却令人如沐春风,眼神中宠溺的神情让人移不开视线,仿佛那个女孩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只为了她永生幸福。
眼睛有些酸涩,她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照片上面移开,男人坚毅的脸庞跃入视线,跟照片上面那个少年相比,这个男人已经缺少了那种稚嫩和平和,她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凛冽的萧索和孤寂。
难道,他的那个全世界,已经不属于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