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人间处处不吃热食,听说是为了祭奠故去的人.
故去的人么?
拿着一坛听人类说是杏花村特酿的十年陈酒,重楼坐在湖边的亭子中.不是在等人,或者说,从来等不到那个想等的……
一坛酒,两只杯,一个人.
当年与君共倾杯.
他眼角含笑,语气虽然淡漠却隐隐透着些许不同的亲昵:"我不喝酒."
"哼,既然不愿与我比武一分胜负,与我一醉方休也不行?"
展开一个带着无辜的笑,飞蓬接过重楼手中的酒坛,道:"我奉命镇守天门,哪能饮酒?不过若是与你……也无妨."
与你无妨,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话,重楼便觉得心内熨帖,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最后他们谁也没有喝醉,飞蓬不过饮下了半坛,如玉的脸上甚至连一点红晕也没有,就声称自己不胜酒力,不肯再喝了.明明知道飞蓬所言不过是托辞,重楼第二天还是带了醒酒的药去,看到飞蓬服下才觉得自己放了心.
那时飞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贯清冷的眸中流露出的是让他看不清的情绪.神总是这样,参悟天道久了,本身也越发喜欢故弄玄虚,说话做事都暧昧又似是而非,端的讨厌!但偏偏面前这样的是飞蓬,总是让重楼没有办法的飞蓬.
所以重楼也仅仅是哼了一声,让飞蓬陪他打一场.
如今酌酒睡相陪?
阳光灿烂,踏青的人类欢声笑语,他却一直稳坐在亭中.倒一杯酒浅酌,另一杯满着放在对面,任凭柔和的风吹卷身上玄色的披风,偶尔露出身上灿烂金甲的一丝流光.
"红毛?!"正好出外做生意,顺便也带着家人出来踏青的景天看到了重楼,有些惊喜,"居然能在这看见你,太难得了!怎么……你约了人?"
摇了摇头,重楼看了眼景天,递过了酒坛:"喝不喝?"
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酒杯,景天拿过了酒坛,豪爽饮下一口.有些犹豫,景天还是问了出来:"今日清明,红毛你……在等谁吗?"
"哼,反正也不是你."
不是你,即使是同一个灵魂,依然不是你.
"喂,你这样说也太伤我的心了."
"哼,在清明我特地准备酒给你,你就高兴?"
被重楼的话顶得哑口无言,景天第一次发现原来别扭的红毛也有嘴巴厉害的时候.远远听到儿子的叫喊声,景天挠了挠头,道:"那个,我……我先走了?"
"不送."
起身最后看了眼重楼,景天叹了口气:"以后想比武,尽管来找我就是,总归是要还给你的.……这样太寂寞了."
"该还的你已经还了,剩下的是他欠我的,你还不了."
"呵呵,至少也多来见见我啊.我可就是个一般人,每次隔了十几年才见你一次,也许什么时候就死了……"
"好."
"咦,红毛你居然这么好说话啊!那么说定啦,记得下次过来别踹门!"景天风风火火地跑走了,看起来就是去安抚他家的那只母老虎了.
收起了酒坛,重楼站起身.
陌上花开,何年归?
"人界的酒味道不错,可是终究醉不了."
"不过是千年,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寻你.我定会寻回你……让你还我."
"……还我,那段情."
风过,吹起垂杨依依,也将杯中的酒水吹出了几分涟漪.
拿起酒杯倾倒而下,重楼施法离去.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