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碗中的混沌凉了。又是...回忆?不...不一定啊...那样的服饰...不像是现在的服饰,反而像...五十年前的...天..我在想什么。这根本,就不可能吧。
登山真的很不容易,胸中的心跳如雷,不一会儿便觉得胸闷难以呼吸,手附上胸膛。
感受着着心跳,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由于登山而心跳还是因为牵绊而心跳。
有一种感觉,
——我一定,在这里丢了什么。
到了山顶,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奇怪的是,崖顶的桃花树已枯萎,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却觉心中一阵悲凉。
看着苍凉的雪景,只觉一股冲动,坐在崖边,摆好古琴。
我其实每次在给别人弹琴时都有种想要把琴亲手在听者面前摔个粉碎的冲动。
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弹琴,还是那把我从不肯拿上台面弹给别人听得老琴。这其实不是我的琴,只是儿时刚学琴,上街挑选时,发现的筝的木是用上好的桃木做的,有些旧,但是琴面的左侧刻了两个字,言·然,右侧琴面上是一只蝶破茧而出,不知为何那些琴为何都入不了我的眼,就像中了这把老琴。
试了几个音,一首《作茧自缚》信手沾来,这是我作的曲子中最中意的一首,其实,也不能说是我作的吧,我说我儿时学琴,凭感觉弹出来的,仿佛那手不是我的手,这个秘密伴随了我十几年。
闭上眼,勾弄着琴弦。
“少言,对不起。”自己不敢正视墨衣男子的眼。
“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墨衣男子笑的发狂,笑到直不起腰,笑到眼泪都溢了出来。
“少言,若是这次我任性了跟着你离开,父亲他们就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府上的人一个都不能逃过。”自己慌忙的扶住少言,对上他的眼。
“抚然,抚然...抚然。我还想听《作茧自缚》。”少言抱紧了自己,仿佛要把自己揉进身子里一样。
好,我说。抚着琴,安然无话。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啊少言。我只要死了父亲他们就会因为‘狠心弑子保卫国家’不被满门抄斩,然后让弟弟蒋枫轩迎娶安阳,就万事大吉。
一曲尽,意未尽。
“少言,我...”有意未尽的想说点什么,却生生的忍住了。
只是这么看着少言,想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这样来生便不会忘记。
向后倾倒。
“抚然!!”
眼前还残留着那人的笑靥,那人的泪水,那人的声音。
还真应了那《作茧自缚》提的词。
桃杨曾见凤蝶游,许盟誓,情似柔。
如今望却一人去,风回雪,君独留。
曲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白,扎眼的白。
我是谁?是“蒋抚然”,还是蒋抚然。
是“蒋抚然”梦到自己变成了蒋抚然,还是蒋抚然梦到自己变成了“蒋抚然”?
我不知道。
现在好像有点明白,那个签,在月华庵求的签。
庄周梦蝶。
——我算的卦是姻缘。
我竟失措在北皑。
回首,一袭黑衣站在身后。
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冒昧了,恕我直言,你的琴声与我梦中的同样,连容貌也...我们...果然,认识吧。”黑衣男子笑着说。
我点点头。
“嗯,认识,一定认识。”
“我是卿少言。”
“我是蒋抚然。”
“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不然为何这世还与我纠缠不清。
“是啊,那这辈子还给我吧。”那么,这一世我就抓住你了,休想在此摆脱。
相视而笑。
——我找到自己弄丢的东西了。
不管我是“蒋抚然”,还是蒋抚然,跟眼前人的牵绊一定相同。
霎时,桃花生机尽显,绽放。
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还是庄周梦到了蝴蝶?
蝶梦,梦蝶。
庄周梦蝴蝶乃庄周幸也,蝴蝶梦庄周乃蝴蝶之不幸也。
或许在某一日某一刻的作茧自缚的蝴蝶会破茧而出,停在还有些冰冷的水面。
等待着,等待着,陪着它慢慢变暖。
<END>
·卷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