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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yunhohannib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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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4-11 12:43回复
    以后有什么事,最好事先通知我一声,免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然后四个人听见轻轻的关门的声音,却通通觉得自个儿的心被夹在了门缝里,动弹不得。
    这才是郑允浩的真正可怕之处。
    他们宁愿听他声色俱厉地训斥,也不愿意看到他像这样平静地冷漠地不闻不问。他一步一步从他们面前走过,没有黑下脸,甚至神情也依旧温和,可他始终也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越来越清楚怎样才能让他们痛彻心骨,怎样才能让他们记忆深刻。
    他总是能异常敏锐地找准人的软肋,轻轻一刀划过,伤痕不会很深,疼痛却很剧烈。
    金俊秀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去推郑允浩卧室的门,果然纹丝不动。他无可奈何地看看其他三个,看见三张沮丧的脸。
    朴有天的心沉沉坠下,手伸进裤袋死命地捏那只记录了慧冥衣号码的手机。知道现时最大的秘密在哪里吗?在这只通话机器里。这里面有颗核弹。可允浩,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也许认识了那个神秘而又可怕的世界的最高权力者。你看看,昌珉不过就是触到了那个世界的门槛而已,就已激起千层浪。我只能希求,她已经忘了那个下午的邂逅,我们从此可以再无交集。
    尽管允浩,我真的喜欢她,可我一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习惯和你拌舌斗嘴这么多年,已经边揶揄边服从你这么多年,敬你爱你这么多年,我哪里还有办法容忍对你的任何伤害,哪里还能再给你带来任何烦扰?对着你,我从来就没有选择。
    凡是会让你生气、让你不安、让你困惑的,我会通通抛弃,哪怕我其实留恋,其实不舍。
    哪怕她笑起来有你的阳光,静起来像你般深邃,说话时带着你曾经的天真和坦荡。
    与此同时,郑允浩正在慧冥衣的个站游荡,他用的是金希澈的ID。
    外星人做事向来不与凡人般同。他混进去已经年余,不知道那人的性别、长相,却仍旧孜孜不倦反复登陆退出,只为让自己早日升级,能够了解更多。郑允浩是他抓来的壮丁,所司之职就是在他繁忙之时继续登陆退出回帖赚积分,虽然郑允浩其实差不多一直被当成两个金希澈用——这个男人鲜少拒绝,只因今时今日拒绝掉的,不知何时何日就会躲在阳光射不到的地方冷笑着放暗箭,郑允浩自己不怕,却不能保证身边的人不被中伤,所以郑允浩的每分每秒都要计算到位,留给这位那位,还要精打细算留点给自己。更何况金希澈是兄弟,他不放暗箭,他放明枪,郑允浩从十六岁遇到他开始就习惯性畏惧,自然也就习惯性服从,反正他也清楚,自己若有个伤伤痛痛,心疼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从来也少不了金希澈。
    只是此时郑允浩却在重复复制和粘贴的机械工作。猎魔界是被符咒支撑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的王似乎从来不屑于跳大神。慧冥衣的个站往往是各种符咒的流散地,以目前金希澈的等级能够看到的当然不会是高级货色,但总比沈昌珉所能找到的好上许多。
    难过归难过,沈昌珉能过关斩将,最高兴的其实也是郑允浩。
    他没有办法在完全陌生的世界为自家小孩一路护航,但至少,可以倾尽所有提供助力。
    昌珉啊,我想做你翅膀下的风,看你一路高飞。


    7楼2013-04-11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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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允浩在严冬的寒夜里独自开车游荡。
      对于他来说,这是十年只得一回的事。
      他的车并不华贵,他向来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花钱,驰骋对他来说没有快感。他始终记得那年他们困在倾覆的车里的那种无力和恐慌,动弹不得,清清楚楚感觉到司机大哥的呼吸在密闭的空间里断断续续,渐渐消弱,他却连呼救的力量也没有,最后眼睁睁看日日与自己谈笑,时时处处呵护着自己的人永绝人世。
      生命如此脆弱,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还没来得及珍惜,已经消陨。
      流年逝水,消磨掉的,从来不只是时间。
      青春会褪色,激情会冷却,不知不觉中,善良渐渐不能善良得彻底,信仰渐渐不能信仰得无畏。
      我总在原谅,可我没有办法不防备。
      因为失去总是如此痛彻心肺,欺骗总让人心灰意冷。
      我们都在命运的琴弦上舞蹈,不到生命终止不能停息,拨动琴弦的,不是自己。
      没有办法遮住身边虎视眈眈的眼,不能自欺欺人遮住自己的眼,于是越是清醒越是苦痛。
      虽然从不曾彷徨。
      郑允浩十四岁来到首尔,曾经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小巷,那时顶着寒风一步一步走过,为了不遗漏哪怕是边角里的酒瓶。
      睡在地铁站的时候,也曾因为逼人的寒冷瑟瑟发抖彻夜无眠。
      日后说起,他总是一笑而过,云淡风清,只把数不清的惆怅郁闷一概交与台下恨不能把十年前的小允浩领养回家的粉丝们。
      走下舞台,郑允浩仍是笑:那时的郑允浩若有人心疼,便再无今日的郑允浩。坚强到什么都一力承担不过因为从未享受过宠溺,自小便不曾有过依靠,也就学不会寻求依靠。
      流泪了要自己擦那便不流泪,疼痛了没人理那便不说疼,无处可逃那便强撑着面对。
      报章网络连篇累牍赞许夸耀的瑜卤的坚强,其实只是在不漫长也并不短暂的时间内形成的对抗忧伤的本能罢了。
      他饥肠辘辘徘徊在首尔的大街,他想,等我成功了,我要吃遍天下美食,可真等他成功了,他连多吃一块面包都不敢,没有人能够允许另一个虎东站在东方领舞的位置。
      他围着毯子蜷缩在地铁站的角落,他想,等我成功了,我要买一张世界上最华丽的大床,可真等他成功了,他却总是睡在汽车上、飞机上,他的华丽大床常常整周整月等不到他临幸。
      他咬着牙强忍泪水,他想,等我成功了,我一定要大声地痛快地哭一场,可真等他成功了,所有的崎岖艰难苦痛委屈都成了脚下的铺路石,多么难堪多么剧烈的悸恸都渐渐平息,有流泪的理由却再没有流泪的激情。
      再大的折辱、再辉煌的成就,到今时今日,也只是平常。
      宠辱不惊,是因为那些惊诧彷徨迟疑早在他从幕后走到台前之前已经开始品尝,之后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内将一切一切的风尖上的荣耀和波谷里的屈辱通通咀嚼过了,和着血泪囫囵吞下,咽到肚肠里,再像汗液般挥发开去,做帝王做囚徒,于郑允浩渐渐地没有了区别。
      你跪倒在尘埃远离了繁华也好,你盘踞在高天俯视众生也好,真正能够属于你的,终究只有自己的那颗灵魂。
      郑允浩追求了半生,最后所求的,只是让自己的灵魂不被污染,不致破碎。
      怕只怕,最终只能留下污迹斑斑的粉尘。
      风一吹,便消散,自此剩不下半点存活过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车已滑至远郊。
      黑夜适合思考,适合人心沉淀在久远的往事中自我折磨。也适合一切不能见光的罪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撕裂扼杀捣毁。
      郑允浩看见前方硕大的黑影的时候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东西——虽然在电视电影中无数次看过。
      他抿嘴笑了笑。世人的想象力真是可怕,原来真正的魔类和屏幕上的相差无几,《异形》中无时无刻不滴着恶臭的涎水的东西,竟然活生生就在眼前。
      他轻轻踩下刹车,掏出手机,飞快按下几个字,群发。
      他想这也不错,在尘世的浓黑还没有浸染到他的骨头之时告别,从此杜绝一切残破的可能。他知道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但他懒得去想背后驱动这恶魔的是什么力量,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找着这么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他独处的机会。


      10楼2013-04-11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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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一样的静默。
        郑允浩打开大灯,那东西的瞳孔骤地收缩成线,颈间的鬣毛根根竖起。
        马上就要扑过来了吧,郑允浩叹口气,熄火下车,意外地发现月色正明。
        不远处汉江的水低低吟唱。
        会被撕成碎片还是会被一口吞下?郑允浩笑笑,最好是后者,无影无踪消失了胜过让父母兄弟看见遗留的狼藉心痛。
        他倚着车,闭上眼,心里想的,居然是郑智律,他老早起好了名字却没有机会降生的女儿。
        过了仿佛几个世纪,他听见一声尖利的啸叫,而后是急促的脚步,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郑允浩诧异之极地睁开眼睛,明亮的月光下,果然看见飞速缩小的怪物的远去的背影。
        皱皱眉,转头看向背后。背后紧贴着他的,是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的紫发紫眸的美得不似真人的女郎,脸色苍白,耸着肩,整个人缩在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里。
        我冷,她说。
        郑允浩哦一声,走过车头为她来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郎上了车,歪着头对着他笑,允浩,让我送你回家。
        郑允浩扭钥匙发动车,才发现手已经僵硬得如同冻结,抹抹脸,一手冷汗。原来还是害怕的。像过去无数次面临困境时那样,他一直是害怕的,害怕得四肢冰凉心跳凝固,却偏偏剩下脑神经灵活如常面色冷静如常,本能般入了骨,越是接近地狱越是笑得淡然。
        进入首尔,已近拂晓,天色开始泛白。
        女郎打了个哈欠,说,不要单独出门,白天也不要;不要只吃一点东西,你现在瘦的风都能吹跑;不要老是迁就公司那些老变态,跟他们谈判等于与虎谋皮;不要……
        郑允浩呵呵一笑,那么我该怎办,东方怎办。
        我从不曾与虎谋皮,我还没有强到有那个本事与虎谋皮。
        女郎呆住。半晌,说,我不知道。
        郑允浩垂下眼帘,笑道,真像仙后,总是同我说这样的话,替我急,替我担心,让我感动。
        却无能为力。女郎接口道,我想过杀死一切让你难过的人的,可我那么做,只会叫你也难过。
        郑允浩深深看她一眼,我明白,我的路终究要我自己走,东方的事终究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管怎么艰难,结果怎么样,都得要我们自己来面对。你么,如果可以的话,就稍微留意点,别让我们被那种怪东西吃了就行了。
        点点头,女郎说,我叫慧冥衣。
        郑允浩惊得手一抖,方向盘猛地一颤。慧冥衣伸手帮忙扶稳,问,怎么了?
        郑允浩侧头望去,看见慧冥衣眼里满满的担心和,迷惑?
        她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大的震撼力。
        你知道魔魇么?郑允浩问。
        有一种魔类,可以偷取梦境,我叫它们魔魇。慧冥衣笑,你常常做噩梦?
        郑允浩摇摇头,那是一个网站的名字。
        是么?很有趣?慧冥衣扬扬眉,你要是喜欢,我去看看。
        郑允浩把车停下。你本名就叫慧冥衣?
        慧冥衣皱起眉头,良久,说,我会去那里看看的,可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允浩,你要信我。
        别人哪敢说什么,允浩苦笑,想,这样的人物竟然对自己的影响力一无所知。他点点头,道,我从不怀疑粉丝。
        慧冥衣扑哧一声,喜笑颜开。
        郑允浩看着她的笑脸,无声叹息。
        我只能拿你当粉丝,尽管是我最麻烦的粉丝。


        11楼2013-04-11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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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郑允浩看着慧冥衣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靠着飘窗,多少有些自嘲地笑,多少风雨过去,他的好运气居然还没有用完,眼看一脚要踏进地狱的门槛,却被人轻轻一指勾回。
          他不信他们是偶遇,这个世界上原本有很多浪漫的邂逅包藏着祸心。在这个连三岁婴儿都可以嗫嚅着唤出他名字的国度,任何一场偶遇都不可能是真正的偶遇。更何况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人。
          尽管他曾经天真地憧憬过,要在雨中遇到那个为她撑伞的女子,一晃这么多年,除了拍戏和演出,他没有淋雨的机会也没有肆意淋雨的胆量,从站在那个舞台开始,他便不再只属于他自己。他不该任性不该放纵不该颓丧,甚至不该受伤不该生病,老病残伤任何一样,对于他的粉丝来说,都是辜负。
          当年,他并不知会如此。
          十四岁的郑允浩收拾好行李离开家的时候,是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了的。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也像大多数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活泼,甚至有些活泼得过分,但他从不曾指望过天上会掉馅饼。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会成功的,他还不曾有过失败。生活在光州这种乡下一样的小地方,充当着这个小地方的常胜将军,虽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成功要吃很多苦,但是还不曾确切地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成功要吃的,到底是怎样的苦。
          只是心里头有那么一种模糊的预感:自己要走的路,不会平坦。
          很久很久以后,当他回想这一刻的心情,只能微笑着摇头长叹,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小了。
          是啊,太小了。
          那一年正是世纪之交,整个世界都在一种末世的惶恐中。可是在少年的心里,有一棵幼芽在暗自发芽、生长。最初的时候,那个梦想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什么味道的呢?
          也就是所有的男孩子都会有的那样罢了。
          像电影中演的那样罢了。
          是时,泰坦尼克的眼泪才刚漫过海洋,救世主也才刚从梦境中被唤醒,星球间依然在混战,穷画家爱着富家女,黑客搂着爱人的腰,黑武士思念着女王。
          英雄与美人,是亘古的传奇,也是所有少年的向往。光州那个不名一文的小子独自前往首尔的时候,心里头所憧憬的,也不过如是。不现实,但是真实。
          也就是事业、爱情,各自五分,平衡得如同南半球对北半球,一条赤道均分开来,哪边也不会更多一分。
          他心里头所设想的苦楚,也就是饥饿贫穷劳累。他那个时候觉得,这些,只要咬咬牙,就可以过去。
          他是坚强的,一直都是坚强的。尽管眼前的路看来崎岖而又漫长,他却从来不曾怀疑过,等在最后的会是成功。
          然而怎样才算是成功,那个少年在那个时候,其实是不清楚的。他只是想要站在制高点,然后有点小虚荣地想要听到欢呼和喝彩,想要看到家人赞许的眼光和朋友满怀的羡慕。
          郑允浩是有准备的,只是他也弄不清,除了决心和毅力之外,他还应该要准备些什么,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出现在首尔的那张少年的面孔,其实连青涩都还称不上,完全是稚嫩的。
          他是如此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高楼,人群,都曾在电视中见过,可是置身其中,却又是另一回事,天空没有光州那么明朗,气息没有光州那么静谧,看不见平原没有山林也望不见大海。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里到处是机会,也许等不了多久,他就能在高楼上拥有自己的房产,在人群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希望有一天,整个首尔,都能知道他。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晚上睡在哪里。他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会干些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满腔热血的少年人总是这么想的。
          你看,年轻就是这样,向前冲的时候不曾想过仔细看看脚下,也不曾想过会迷路,会走上断崖。
          只是最后他走上的路,却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他陪他想要当明星的朋友去参加一场选拔,他知道那个公司很有名,他也知道那个公司培养出来的艺人有哪些,可是天知道,他爽快地答应陪考的时候,心里头想的,是谁谁谁的签名,他私下里列了一堆的名单,但是最后他一个也没有遇到。


          12楼2013-04-11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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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郑允浩,比起当明星,更想当英雄。
            他练合气道练得很快乐,毕竟每个英雄都是身手敏捷的,当然他无法奢望能像超人一样上天入地,但是至少可以像成龙那样做个了不起的**或者检察官。
            他偶尔也会有些沮丧,因为没有哪部电影会告诉他英雄没钱的时候怎么填饱肚子。
            因此他空着肚子跳完了他那支舞之后,并没有看见四周的同龄人不甘的眼光。主考官的目光如此平静,他们已经看惯了张佑赫李珉宇他们神乎其技的舞蹈,这个清秀却稍微有些婴儿肥的孩子还不错,不过也就只是不错而已。
            若非朋友执意要等到结果,也许郑允浩将会走上另一条路,做个正直的检察官,或者一个在金钱堆里打转生锈的商人,在另一个领域他大概会同样出色,因为既然在这条路上他没有半途而废,另一条路他也一定会坚持到底。
            区别只是,世界将无法分享他。
            去做练习生,郑允浩没有犹豫。他想要一个机会,机会来了,他没有理由放弃,虽然家人并不是十分支持。
            长辈们过的桥比郑允浩走的路还要多,他们有他们的道理。
            韩国的艺人多得像光州路边遍地盛开的野花,有多少是在风雨飘摇中开过一季便彻底凋零的?凋零之后的残枝败叶又会被多少人记得?艺人是花,盛开的时候美艳不可方物,凋落之后只能做催生新花的春泥。他们是被贩卖的商品,青春就是他们的保质期,而他们生长的土壤早就腐坏,大多数艺人的保质期还不能长到等他们走过青春。
            更何况是练习生。
            花蕾未绽而花期已过的不知凡几。
            之后便凝望光秃秃的枝头枉自嗟叹?郑允浩的父亲决不愿钟爱的儿子落得如此下场。至于艺人的地位,当父亲的反而没有考虑过,他只是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平顺的人生,不必辉煌,快乐就好。
            但是那个向来听话的孩子也到了叛逆期,或者说,那个一直倔强的孩子终于第一次将他的倔强形之于外。
            他知道父亲的爱的厚度,但是当时他并不能理解这种爱的深度。
            他想证明,自己不仅会绽放盛开,而且会常开不败。
            是对理想的坚持,但这种坚持中未必就没有那么一点点任性。
            最后屈服的是父母,最后屈服的,总是父母。
            后来,亲眼看过了无数人的走红过气,看过了不少在华年便亲手了结自己生命的同僚之后,郑允浩才真正明了了当年放他一个人去闯荡的双亲,心里头有的,是怎样深重的忧思。
            从那时起,他想要成功,不再仅仅为了他自己。
            郑允浩最终没有成为盛开的花,他长成了挺拔的树,支撑这参天大树的,是那样的一种坚定:绝对,绝对再也不让爱他的人为他担心为他难过。
            因此他再难过也只能装作不难过,温情太过泛滥,眼泪于是变成奢侈。
            不流泪不是因为坚强,而是为了抚平忧伤,抚平别人的忧伤,自己的忧伤便轻笑着咽下,在胸腹之间沉淀,沉得太多太厚便会觉察不出忧伤的滋味。
            十四岁的郑允浩还是个在苍莽的天地中无所畏惧肆意奔跑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却真实地快乐张狂,二十八岁的郑允浩只能在又一次从生死边缘回归之后羡慕地回看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责任让人成长,同时人总是在不停地成长中,不停地失去。


            13楼2013-04-11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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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赝品
              郑智律在六岁之前一直都没有名字。
              即使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像她这样的也不多。
              她从小就不讨人喜欢,没有一个人愿意费心去给她取名字。
              可是她上学必须要有一个名字,一年级的漂亮老师说她长得像郑允浩,还说郑允浩说过如果他有女儿就叫郑智律,送她去上学的嬷嬷仔细端详她一阵,说还真是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那是因为你们从来不正眼看我,刚得到名字的郑智律并不因为有了名字而高兴,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郑允浩的狂热fans的杰作,不太关注郑允浩的人说不定会误会她是他的私生女。
              她不喜欢郑允浩,说是讨厌也不过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她饿得要死,他却在电视里头下令将一满桌让她口水直流的美食通通倒掉。虽然是演戏,可那男人那种眼神那张脸都彰显着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他不会像郑智律一样穿别人不要的衣服,要拼命同人抢夺才能勉强填饱肚子,还经常被人掐胳膊扇耳光。
              更可恨的是,她周围那些痴痴盯着电视的从普通嬷嬷到院长大人每每一看见那男人露脸就开始尖叫,她从前额到下巴都像极了他,可她们却记不得她们罚她站已经一整天,不曾让她吃过一粒米。
              那些好色大妈喜欢的人就是她憎恨的对象,所以从她知道anti这个词开始她就下决心一定要anti郑允浩。
              但是她很无奈地得到了一个全国人都知道的郑允浩将要送给女儿的名字,她第一次在课本上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硬生生摁断了一支铅笔。
              她想如果她的爸爸妈妈来接她回家,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个名字。
              但是直到郑允浩死掉,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来接她。给她名字的漂亮老师一连好几个月没有露过笑脸。郑智律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她想,这么悲伤干什么呢,就算郑允浩不死,他也不会是你的,你这辈子和郑允浩唯一扯得上的关系就是把他女儿的名字给了一个长得像他的人。
              郑智律十岁的时候被沈昌珉收养。那年她已经念到高一,她可怕的智商并没有为她赢来同窗的尊敬,反而被他们称为魔鬼。他们笑她是赝品,因为她越来越像郑允浩,却偏偏长了一双蓝紫色的眼睛。她的眼神总是阴冷骇人,像极了黑夜里幽幽燃烧的鬼火。
              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美。高年级的学姐这样对她说,她冷笑,回敬,我闭上眼睛也不会是郑允浩,他死了已经四年。然后不出意料听见学姐出离愤怒的高声叫骂。
              沈昌珉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也同样震惊于她的眸色,他的语气极为失望,他说,你的眼睛怎会这样?
              原来是黑色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她平静地回答,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向孤儿院退货,全世界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像郑允浩的人。
              沈昌珉淡淡地说,可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找了你六年,终究未能见你一面。
              郑智律讪笑,郑允浩的女儿会流落到孤儿院?你不如干脆告诉我地球是正方形。
              已经做过亲子鉴定。沈昌珉弯下腰,拍拍她的脸,你要不要看报告书?
              郑智律半天不能言语,最后问,那个不幸的女人是谁。
              沈昌珉吐出的名字连郑智律的智商都无法消化,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郑允浩出演的电影中客串了一个无足重轻的角色,只待导演叫声“cut”她便会回到校园,继续做那个惹人厌烦的学生和孤儿。
              她甚至根本想在电影结束前退场,她对沈昌珉说,如果我的父母是那两个人,我宁愿没有父母。我想可以尽快念到大学毕业然后自力更生。
              我供你念到大学毕业,以后随你怎么办,沈昌珉皱起好看的眉说,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你是他女儿,没有人能容忍他的女儿继续呆在孤儿院,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会有人逼你离开,最坏的结果是闹到你母亲那里。
              郑智律打了一个寒战,思忖片刻,终于点头,却仍不忘讨价还价,郑允浩已经不在,没有人可以代替他,这你要明白,不要把我当做郑允浩用。
              沈昌珉略微一怔,蹲下身,拉住郑智律的手,正色道,孩子,恨你父亲的人也许和爱他的人同样多,可是没有谁不敬佩他。他的尊崇从来不是来自他的脸和身体。没有人能靠这两样令那么多人尤其是你母亲折服。


              14楼2013-04-1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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