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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azettE】千鹤:无法之国-转载-by:林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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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林胚 亲授权
很喜欢亲的文章


1楼2013-04-29 11:06回复
    #01//:被饲养的春天,无法改变的春天
    这天他穿著简单的棉质短袖上衣,脱色处理的牛仔裤尚有几处刻意的破洞,外面罩著丝质的黑色睡袍;阳光透过玻璃窗的折射,但实在很难穿透质料太厚的窗帘,稀疏弱化的光线勉强沿著窗沿爬上他裸露在衣摆下的脚踝。
    他很辛苦的从绒布沙发里撑起身,顺手一抓就能摸到一旁雕花矮柜上的香菸,连使用打火机他都使不太上力,颤抖了许久还是点不燃唇边的菸。丽从窗户进到房间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对著一根毫无半点能耐的香菸生闷气的情形。他抬头朝脚刚著地的家伙瞪了一眼,丽马上陪著笑脸,坐进沙发后把他揽了过去,他也一如过往,柔软的黏进他胸口。
    菸被点燃后丽没有松开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他吞吐著尼古丁,感受著薄荷气味扩散在肺叶,丽的手传来阵阵微热,但他枕著的这个胸膛缺少该有的搏动,颈边是冷冷的鼻息,他於是本能的瑟缩。
    「丽……我觉得,很虚弱……」
    他垂下眼睑,削瘦的身材和黑沉的眼眶,丽只是沉默著执起他爬满烂疮疤痕的手,吻著同时感觉丽尖锐的犬齿小心翼翼的游走,而他已不再像过去怀抱恐惧。吻沿著他的肢体爬上他的后颈,坚硬、锐利、冰冷,然后短短一个瞬间,疼痛很短暂,和他还需要接受治疗时的例行抽血没有太多不同。
    丽拥著他,不敢太用力,而他像个娃娃般任他随意摆弄,当温热感充斥了他的皮下血管他同时也能清晰感觉到丽的体温直直坠落。
    他抬起手,扳过丽的脸,缓缓贴上自己的嘴唇,舌头鲁莽的舔拭,不管丽的犬齿勾破,仍然固执的吻著,暗红带著铁锈味道的体液把丽的厚唇染的更是艳红,他拉起一个微笑。
    「为什麼还是不放弃呢?…明知道就算这样…就算把你的体温给我,也很快就会变冷的……」
    「更何况,我们根本不配拥有。」
    丽似乎被他的话给激怒,握紧拳头混身剧烈颤抖,最后只是把他狠狠的、像要碾碎他骨骼般的,将他揉进那没有心跳的胸膛。
    「我是不会后悔的,就算你这麼说了,我也不后悔选了你、咬了你。」
    #02//:满路泥泞的青春
    从未成年的时期他就知道自己的青春之路将会和别人非常不同。并不是因为家庭或任何外在环境的因素,问题出自他本身。
    白血病。
    医学术语称作血癌。
    更精准一点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无论是什麼名词之於他很早就失去意义。
    人生当中差不多有记忆的时光都是在病床上度过,每天都得接受化学药物注射,体重不停掉,皮肤变薄也变粗糙,吃不下东西却经常呕吐,头发却是没有脱落。因为疾病的表现相当复杂,他没有成为罕见个案,非常符合逻辑的一路恶化。某个好不容易从昏迷中被抢救回来后的下午,他透过厚厚的玻璃看见,父母哭的很伤心,医生护士围在一旁,不知道说了什麼,他看见母亲扶在父亲肩上,哭得几乎昏厥。
    后来他被转送到离家很远很远的疗养院,起先父母兄姐还有来看他,后来渐渐没有了,药物治疗似乎也停止,然后他发现每日医生配给来的只剩下高剂量的止痛用吗啡。
    他不恨任何人,即使知道自己等同被放弃的事实他也没有哭闹,他没有力气,也不够水份让他流泪,更何况去爱去恨;他只是要求护士把病床挪的更靠近窗户一点,因为痛到吗啡也逐渐失效而睡不著的夜晚,看著月亮他能有短暂的幻觉让他忘记肉体的疼痛。
    #03//:Bite to All
    他自己并不太知道关於身世方面的很多问题,也没有关於小时后的鲜明记忆,在不朽的时间长河里过去和回忆失去了他的价值。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他是个吸血鬼;第二,他的名字叫做“丽”。
    作为一个吸血鬼(尤其可能还是纯种)他不能明白人类对於他们为什麼可以有这麼偏差的认知,而且广泛流传在一些粗制滥造的B级恐怖片或三流小说里。
    他们的确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也不会老去,力气或许比人类大上一点,也拥有蝙蝠的另一种型态,不过他们白天不出门并不是因为晒了阳光就会死。当然什麼大蒜十字圣水可以杀死他们,见鬼去吧。
    大概因为是纯种的关系,对於生饮人血他感受不到任何罪恶或来自内心道德方面的谴责,饿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虽然人类不想承认,不过他觉得他们吸血鬼其实也很符合所谓的生物本能,没有脱离这些法则。
    因为真的是活腻了厌倦了无聊了,他忽然一时兴起对观察人类的兴趣,然后,在那苍白寒冷的房间里,看见躺在床上由黑与白构成的他。
    初遇葵的时候对方就濒临死亡,虚弱的呼吸、虚弱的脉搏、虚弱的心跳、虚弱的,生命。这没什麼惊奇,很多人类在被他抽乾血液前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但是葵并不怕他。这倒是很稀奇了,绝大多数的人类在看见ㄧ只倒吊在窗棂上的蝙蝠化成人行并且开了他们窗闯入时几乎都会尖叫或者晕过去,他甚至都做好准备,只要眼前的破病包一张嘴,他就要活活掐断对方的气管再好好饱餐一顿。
    计画赶不上变化因而无法付诸行动,葵只是看著他,眼里什麼也没有,没有爱没有恨,理所当然也没有恐惧;躺在床上的人很吃力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彷佛用尽力气的闭上眼睛,嘴角滑开一抹虚空的笑。
    ——我要死了……
    ——我知道,你身上弥漫了一股死人的味道。
    ——那麼,你可以抓著我的手吗?在我死前。
    ——…我可以抱著你。
    ——谢谢,独自一个人死掉,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很难受啊……
    ——……喂,如果有可能,你想活下来吗?
    ——……
    ——过去的一分一秒我从没有这样的念头的……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我不想死……
    ——哪,如果我说,我能让你,不死呢?


    2楼2013-04-29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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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Defective Tragedy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奇迹,有的就只有诅咒,而已。
      不朽带来的就只有单纯的不朽,疾病不会被治愈,痛苦也不会消失;他在生死的交界处,被从轮回转世的边缘被强行拖扯回来,永远被囚禁在不死的人间。
      丽后来曾在忘记哪里、也许是电视里的科学频道上吧看过,癌细胞的其中一个特性名为不死,像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永无止境的持续剧烈但病态的成长。累积的错误,造成痛苦,而葵从那一刻起就日以继夜的独自承受著。
      当年病恹恹躺在深白病床里的青年如今也没有多大改变,葵的时间永远静止在他们初遇的二十三岁,虽然脱离人道成为另一种全然陌生的生命型态,虽然也有著和丽相同的尖锐犬齿葵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它们。
      他还是那麼虚弱,虽然肉体的疼痛稍稍被弱化、代价却是吗啡在他身上失去神力。
      葵没有能力觅食,因此只能仰赖丽从外头吸饱血回来透过动脉注射餵养他,吸血鬼没有心跳,理所当然无法自主产热,只有吸了血后靠著血液里残流的余温在皮下循环时能短暂拥有体温,也只有这麼一个刹那,丽能看见葵永远苍白的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润,骨节分明的指尖和形状美好的嘴唇也染上淡淡的粉色。
      像窗外纷飞的染井吉野,那样的葵美的让他心碎。
      他没有仔细思考当初咬了对方的前因后果,或许只是在那个垂死的瞬间他忽然涌上想看这人假若没有生病时面容的强烈愿望,过去他没有经验,可是当他发现吸血鬼的噬咬带来的只有不朽的诅咒,当他逐渐意识到也许葵当时只不过展现弥留之际人类都会有的该死求生本能,当他发觉或许葵根本不想要这样无止尽的受苦,当他惶恐的发现他居然这麼自私并且强烈深刻的爱著葵时,他就不后悔咬了葵。
      #05//:石榴型的忧郁
      曾经的医院早已从废墟不停被改建,现在不知道以什麼样的身分隐没在建筑群里,曾经的家人化为枯骨,朝代文明瓦解又重生,苍海化桑田又化回苍海。太阳依旧生起,地球依然公转自转,春夏秋冬依然更迭,而他们也是,亘古且不朽。
      这幢废墟般的豪宅是镇上有名的鬼屋,所有的门都被钉死,但是根本不要紧,凡有形的事物根本关不住吸血鬼。
      丽把他安置在这里,环境布置的很舒适,装潢也无可挑替,他喜欢什麼不喜欢什麼虽然丽不见得完全晓得也答对了七八分;成了吸血鬼后伤口愈合的速度变快了,但最早开始因病和化疗造成的烂疮疤痕却不会消失,血液里病变永生不死的血球细胞造成的发炎疼痛随时折磨著他,但他还是染上菸瘾,反正,吸血鬼是不会得肺癌的吧。他曾对丽撇撇嘴,如此解释,惹的纯种吸血鬼直皱眉,到底没有阻止他。
      丽不在他身边的时间有时很长,因为他的身体没法承受太频繁的迁徙,为了不让居民起疑丽必须到很远的地方觅食;他讨厌孤独,却也不想整天看见丽的身影,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对丽,究竟是爱是恨,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他离不开丽。
      进食之后他短暂的能拥有一点体力,这时后他会从那张几乎快成为他身体上一部份的长沙发里起身,在阴暗的房间里走动,偶尔停下脚步从窗户往外瞧,然后又无趣的阖上窗帘。浴室里有水声,明明被断水丽却不知道从哪接回来的,说是因为不能没有水洗澡,出远门打猎回家浑身黏黏的很难过,他曾笑过都不知道吸血鬼原来也这麼爱乾净。
      丽出来后头发总是湿漉漉的,反正不会偏头痛,也不会著凉,就算水很冷之於他们也没有什麼,他走过去后被丽轻轻握住手腕往怀里扯,另一只自由的手掌剥开他的睡袍钻进衣物下摆,抚摸著他逐渐失温的腰侧。
      猛然间被丽抱上雕花窗台,他伸手把丽吸饱水气而塌下来的头发往后拨,露出一张非常有男子气概又俊美的轮廓。他笑起来,眼睛弯起,丽有些发愣的看著他非常难得微张的唇间露出森白的獠牙,只有在很少数而且短暂的时间里,他只会在丽眼前露出这种最接近真正二十三岁的笑容。
      他们的身体贴紧,充斥著水气和微微铁锈,丽吻著他的头发,把他拉向自己,托高他柔软的腰并且让他虚浮的小腿能缠紧自己,他环住丽的颈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衣服老早就从身上被剥下弃置在地;他对性欲永远这麼生疏,无论人类的或者吸血鬼的,丽挺身时他禁不住弓起背,头发甩动连带拉扯出修长优美的颈部线条,喉节处有什麼坚硬锐利的物体轻柔滑过,引他颤栗,因为体内的压迫和窒息感让他不住张口换气,胸腔巨烈起伏,丽则是怕他嗑疼了,手掌始终护著他的后脑杓。
      「丽……你好冷啊……」
      被放倒在铺了厚厚一层地毯的地板上后他稍稍偏过头,指尖下意识的滑过颈子上丽留下的斑斑红痕,石榴色的,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的鲜红。
      #06//:体 温
      有的时候他会问丽自己是不是拖累了他,丽会对他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扁眼,手指戳著他的额头又不太敢使力。
      ——你以为是演什麼电影啊?
      ——唉?不都是这样演的麼?
      ——……你到底都在什麼时候看了些什麼鬼东西啊!?
      ——你不在的时候,我时间很多的嘛…
      又回到那张沙发上,丽卷著身体躺在他腿上,听见他的回答后把自己更挪向他的腹部,并且抓著他的手磨蹭著自己的脸颊。
      明明才是活的比较久的那个,丽在他面前很多时候表现的更像个孩子。
      ——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的,丽。
      ——我是为了无法经常陪你道歉,但是关於咬你那件事,我是不会道歉的。
      ——…我知道的。
      他垂下眼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著丽已经乾的差不多的头发,腿上感觉到丽颇有重量的躯体,忽然,丽把自己的手贴上他的,手指慢慢从他的指缝滑进,十指交扣后一股奇异的感觉逐渐晕染了他。
      明明温热已经冷却,那股源自丽本身的,低温烧灼的温度,竟然让他产生温暖的错觉,身体上的痛楚似乎变的不算什麼,这麼样无止无尽的病痛也不再是磨难和受苦,虽然还是必须忍受漫长的等待,可比起孤独的死去,他选择现状。
      带著病痛活下去是痛苦,然而带著病痛无法死去,也是痛苦,可是如果在这之中参杂了加害者细水长流的付出,忍耐和等待可以不那样难熬。
      无法逃避,无法撤销,也无法重来。
      如果说有什麼力量在背后主宰,并且要他以这种姿态存在,那麼,就这样吧,活著。
      只要你能持续温暖我,只要,不是独身一人……
      //#Fin, but……——Where is the End?


      3楼2013-04-29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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