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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分享】《曼珠沙华》by: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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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喜欢……不过这篇不是每个人都合适看的。是沧月姐姐为了纪念她喜爱的《生化危机》而写的,所以…


IP属地:上海1楼2007-07-19 22:01回复
    曼珠沙华(上) 


    -荒村-


      推开第十二扇门的时候,南宫陌终于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寨子里。

      没有上锁的门扇在暮色中吱呀地晃动,搅起带着奇怪腥甜的空气,南宫陌叫了几声,不见主人家答应,干脆就走了进去。不出所料,破落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点起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四处查看,决定就地歇息一宿,到明日再上路。 

      拿着烛台往后屋走去的时候,他蓦地站住了身子。烛光映出了照壁上黯淡的斑点,他皱了皱眉头,用指甲刮了一些下来放到鼻下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

      又是血迹……这些陈旧的血迹显然是喷溅上去的,和前面十一户空屋里一样比比皆是。到处是刀砍剑削的痕迹,散落的生锈暗器--综合所有迹象,显而易见这个罗浮山脚的小寨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杀戮,所以导致了如今的荒无人烟。

      他小时候随着父亲拜访过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记得山下这座寨子叫扶风寨,应该是试剑山庄设在山脚的前哨。除了当地的村民,一向还有两广的武林人士在此居住。

      然而此刻他走遍了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一个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记得不到一年前,鼎剑阁里还有人从两广回来,对作为阁主的父亲说试剑山庄在少庄主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庄内高手如云,南方武盟的力量、如今足可以和中原鼎剑阁抗衡--难道才几个月,试剑山庄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不可能。连十年前拜月教大举进攻,都被试剑山庄击退,盘点如今武林,更不可能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灭亡试剑山庄。而且如果试剑山庄有什么不测,那是何等大事,势必震动两广黑白道,作为天下武林执牛耳的鼎剑阁更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作为阁主的父亲在一个月前,还派人前去试剑山庄商量嫁娶之事。

      南宫陌皱着眉,执着烛台往后屋走去。一路上到处是黯淡的血斑,密密麻麻的喷溅,发出奇怪的味道--但是,血迹都已很陈旧,为何居然还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味道?

      而且,就算是这里遭到过袭击,有过血腥的灭顶杀戮--可尸体呢?总有尸体留下吧?可一路上他不但没看到一具尸体,就连坟冢都没有看到一个!

      种种疑问缠绕着他,但是脚步却一直往后面的卧室走去。南宫陌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样古古怪怪的问题。他不过是路过这里,歇一宿,明日便要上路前往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到时候向少庄主叶天征问个明白就是了。

      他拿着蜡烛一直走往后面卧室。这幢房子和村里其余房屋一样、显然已经多时没有人住了,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他把手搭在卧房的门上,摸了一手的灰。

      “吱呀呀”,轻轻一声响,门开了。烛光照亮方圆一丈的室内,破败的气息举目皆是。然而显然当日灭顶之灾来的太快,这里所有陈设都保持着井井有条的原貌,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折叠得整整齐齐。

      “叨扰了。”默默对这里原先的主人说了句,南宫陌拂开了桌子上蒙的厚厚灰尘,将烛台和褡裢放到了桌子上,准备去后院中打水洗漱--真是的,不知道先前阁里派去试剑山庄的人为何迟迟不返回复命,害得他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在了结了鄂中言家的事情后南下跑到了这里来。

      --其实那一门婚事五年前就该办了,偏偏罗浮叶家一拖再拖,眼看叶二小姐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却依旧用各种借口推脱,说什么两广武盟事务繁忙、叶二小姐是盟主的大臂助,暂时无法出阁等等……

      种种借口。看来就是想赖了,而父亲南宫言其作为天下武林的盟主,居然是巴巴的把自己的热脸贴了上去。

      其实叶二小姐那般泼辣的丫头有什么好,不娶就不娶,还正和他的心意呢。……,不过,说起来他好歹也算是武林里有名的世家公子,这样被人赖婚…怎么说也是面目无光吧? 

      南宫陌咕哝着将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铜钵来,准备去盛水。然而转身之间,忽然听到房间里某处传来轻轻“嗒”的一声,仿佛有人用指节敲击着墙壁。

      “谁?”南宫陌霍然回头,手指按上了腰间,佩剑灭魂在鞘中应合出低低的长吟。

      入夜的风吹进来,摇动桌上的残灯,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气息,只有门扉和窗户在风中吱呀呀的轻响。

      南宫陌的眼睛里闪过雪亮的光,然而终自缓缓放下按剑的手,继续拉开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也是一片狼藉,野草疯长得有一人高,湮没了原本就狭窄的通往井台的小径。青碧色的野草中,隐约有一点一点的红色跳跃--是不知名的野花。没有叶子,高挑的花茎上簇生着红色的花朵,一丛一丛,甚是美丽。

      木质的轱辘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半,横斜在青石井台上,因为南疆湿热的气候、上面长满了灰白色的菌类。南宫陌试着摇了一下轱辘,触手处密密麻麻软而湿的蘑菇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觉--然而意外的是井绳居然尚未朽烂,连着底下的铁桶,撞击着井壁发出半满的空空声。

      他把铜钵放在井台上,摇动轱辘,然而将铁桶拉离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入手颇为沉重,竟不似一桶水该有的重量。他心中陡然有说不出的寒意,一边用手慢慢摇着轱辘将那一桶水提上来,另一只手却悄悄腾了出来,握紧了灭魂剑,不敢有丝毫松懈。

      “哗啦”,那一桶沉得出奇的水终于提了上来,然而南宫陌在月光下一眼瞥见井中升起的苍白诡异的脸,脸色瞬间一变。闪电般退开,右手已经迅疾无比地拔出剑来,直指井台。

      然而那样的震惊只是一瞬,剑在指住的刹那已经停住,南宫陌脸色青白,却是迅速定了神--只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泡在井中铁桶里的苍白的死人。

      被他用灭魂剑指住的咽喉早已经被人割断,伤口在水里泡得溃烂,眼睛毫无生气的半睁着,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水里泡得浮肿苍白,尸斑满身,散发出一阵阵奇怪的腥臭气息,尸体上隐隐长出了灰白色的菌类。


    IP属地:上海2楼2007-07-19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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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南宫陌在扶风寨里看到的第一个死人。

        在这个显然有过激烈搏杀的地方看到尸体,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陌心里却有反常的紧张和寒意,他忍住了恶心,凑近井台边上细细端详那个尸体,想从尸体的伤口上看出这一场灭顶之灾的弥端。

        然而他的眼睛再度起了变化--被泡得浮肿的尸体上下,只有咽喉处有一个伤口,位于颈部血脉处,仿佛被什么细小的尖利之物刺入,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小洞。让他感觉蹊跷的是那一处的血脉是流向心室的,并非一被刺伤就喷血至死的动脉。

        外伤不会是致命伤,那么……

        南宫陌屏住呼吸仔细看着那个伤口,转动手腕、用灭魂剑迅捷地在尸体的颈部划开了一个十字,苍白的肌肤翻卷开来,露出了皮下血肉--已经变成完全漆黑的腐肉!

        果然有毒么?那是什么样的毒,居然能让整个扶风寨在短时间内灭顶?

        南宫陌忍住了恶心,将伤口更深地削开了一点,那个瞬间他眼神凝聚:那个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血肉里,有什么东西在拱着,似乎立刻就要钻出来--是虫子么?人一死,在南疆这种天气里,不到一个月就会出虫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有哪里一直不对呢……这个尸体--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他感觉到手中的灭魂剑发出了淡淡的冷光,一闪即逝。

        想都来不及想,凭着直觉他立刻一剑平封,将面前所有空门都挡得滴水不漏,足尖一点地面向后用尽全力掠出--那样一封一掠,看似简单,却已经是他一身武学修为的极至。

        “叮!”果然有什么东西被他的长剑拦截,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击未中,立刻如同飞梭般折回,不知道灭于何处。

        南宫陌只觉手腕被震得发疼,连退三步,骇然立足,满身冷汗。

        他忽然间想到是哪里不对了--尸体! 

        从房内血迹来看,那一场杀戮至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南疆这样湿热的天气里,人的尸体怎么可能半年后才朽烂到这种程度?应该不出两个月、就变成骨架了才对!可这个死人从腐烂的程度看,分明刚刚死去不到一月。

        “呃……”就在他诧然提剑立足的时候,荒院里陡然响起了一声低哑模糊的叹息声。铁桶砰地一声掉回水井,沿着井壁反复磕碰了几次,发出空空的声音。等发出最后一声溅水的声音时,苍白的手支撑着井台,那个腐烂的“尸体”站了起来。

        用手捂着刚被划开十字的颈部,那个“死人”就摇摇晃晃带着一身水珠向怔在当地的南宫陌逼了过来。喉咙里似乎有痰堵着、发出嗑嗑的声音,身上带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南宫陌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那种腐败的味道包围了他--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个空寨子里无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里来的。那是腐烂的血肉的味道。

        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地震动,发出嗡嗡低吟。千年前,越王勾践以白牛白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剑。千年后流传于世的只剩下灭魂转魄两柄,据说佩带此剑夜行,魑魅为之辟--难道,今夜佩剑如此不安,是感觉到了邪魅逼近?

        活死人的脚步是拖沓而缓慢的,凝滞地响起在荒废的空园中。

        他握剑踉跄沿路后退,瞪着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惨白尸体--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有喘息,有心口起伏,然而眼神却是凝滞的,灰白浑浊的一团、不辨眼白瞳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手脚僵直,被切开的颈部伤口里、流出奇怪的紫黑色的血。

        南宫陌定了定神,嗤的冷笑一声:管他是鬼是人,人挡杀人,鬼挡杀鬼便是!

        灭魂剑流出一道冷光,刺向那个踉跄而来活死人的右肋,在那一招发出的同时左手指间瞬地发出了弦月叶,打向左路。那一招实在刺探虚实--然而出乎意料地,那个拖着脚步过来的家伙居然似乎毫无避让的反应,反而迎着大步踏来--噗的一声,灭魂剑直直没入右肋,松软的肌肉如同败絮般不受力、一下子对穿而出。

        南宫陌急速收力,但身子已经止不住去势地冲前三步。

        打向左路的弦月叶落了空,在空中一个转折飞回他左手。
      


      IP属地:上海3楼2007-07-1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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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一臂。对方脸上居然毫无痛苦或恐惧的表情,更向前踏进一步。南宫陌只觉眼前一晃,心知不对,回剑急斩,闷闷一声响,一只苍白的断手飞了出去,黑血如同喷泉般射出。那样咫尺的距离,他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溅了满面。血污了他的视线,他在那一刹那凭着记忆点足飞掠,倒退向房内,同时长剑倒挽、借着最后一刹视觉残留的影象,削向那个逼近的苍白的人。

          “噗”,感觉长剑如削腐土,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了地面上。同一时间,他的后背撞上了虚掩的房门,破门而入。

          落地的刹那,他立刻用脚尖踢上了门,退到房子死角,慢慢用衣襟擦去脸上眼里的黑血,感觉肌肤居然有热辣辣的疼痛。南宫陌心下暗惊,连忙从怀中摸出鼎剑阁密制的碧灵丹,含了一颗在嘴里。

          门外没有任何声响。连那个活死人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和咳嗽声叶听不见了,他捅开窗纸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庭外月光如水、而长草被压倒了一片,石径上匍匐着一具被截成两段的尸体,已经毫无声息。

          死了么?这般容易。

          南宫陌手指微微一动,指间的弦月叶再度飞出,薄薄的弯月形暗器在月光里微微闪了一道光,噗的一声没入死尸颈部,转了一圈。人头立刻骨碌碌地离开了身体,腔子里涌出大量黑血。弦月叶在空气中一个回旋,唰的飞回。

          南宫陌舒了口气,却依然微微纳闷。真的死了?--然而人头都已经砍下,没有理由再疑问什么了。

          看来果然是活人假扮的僵尸,不然如何能被杀死呢?他擦干净了弦月叶上面的血迹,重新推开门,想去拿回井台上遗落的铜钵。外面月色惨淡,风在空空的寨子里回旋,一人高的野草沙沙晃动,草间一丛丛红色的花儿开的分外茂密。

          南宫陌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不自在,感觉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发出微微的鸣动。

          他的脚步一踏出后门,陡然顿住了。

          那个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黯淡、所以有点眼花,他仿佛看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断开的腔子里噗的挣出来,唰地一声钻入地面。

          他提着一口真气、小心翼翼地提剑走过尸体边,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井台上拿回了铜钵,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汲这口井里的水,他匆匆沿着石径返回。

          灭魂剑忽然剧烈震了一下,他诧然止步,眼神陡然凝聚--花!在路的正中,刚才尸体倒下的血泊中,居然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又一阵风过,满院的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簌簌作响。

          尽管鼎剑阁南宫家大公子一向艺高胆大,此刻心里也是蓦地一冷,不敢再从路上走过,足尖一点、掠过那一丛莫名其妙新长出来的花,直接跳进了门后,反手关上,再也不去理会房后那个奇奇怪怪的空园。


        IP属地:上海4楼2007-07-1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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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一眼,哼了一声,“我要哥哥,才不要嫁给你!”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女孩的脸上却绽开了蓓蕾般的笑容。

            “不嫁就不嫁,谁希罕?”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嘴,转身走开。然而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回身看一眼,叶天籁已经被玉箫连红带劝地带着往回走了--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女孩儿的背影,忽然就有些发呆。

            他知道这一次以后、恐怕很难再看见她了……虽然是武林人,但南宫世家和罗浮叶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女孩从订了婚到出闺前,是不能再抛头露面的。

            那丫头……如果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吧?

            转身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在心里跳出,让他不自禁的暗自欢喜。

            

            “那丫头……如今是不是长成了美人呢?脾气也该好点了吧?”荒村的孤灯下,南宫陌枕剑而眠,脑子里却翻涌着十年前的往事,想起明日就要上罗浮山去,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蓦然,一个念头跳出他脑海,让他惊得坐了起来--

            “啊,老是拖着拖着,莫非是因为那个丫头除了哥哥还是不肯嫁别人?”

            他在半夜里坐起,忍不住苦笑起来:“呃……不可能。十年里那丫头脑子总会长进一些吧?”忽然为自己这样的心神不定感到沮丧,他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翻身重新躺下。

            “哒”,寂静中,房间某处陡然传来轻轻一声响,在深夜时候比白日更为清晰。这一次南宫陌准确地听出了声音传来的方位,想也不想、立刻抽剑向着旁边的壁橱内刺去!

            噗的一声,灭魂剑没入了朽木,壁橱里传来沉闷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轰然失去了平衡,压得橱门整扇向外倒下。木屑纷飞中南宫陌立刻点足跳回到了桌边,借着奄奄一息的残灯,看着壁橱里爬出来的东西--又是一个惨白的僵尸。

            那一剑在僵尸身上刺出一个透明的窟窿,血如同从破裂的皮囊里倾泻般流了出来,满地都是。血泊中那个僵尸倒地抽搐,挣扎着,一寸一寸地爬过来,灰白色的眼球往上翻着,紧紧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

            南宫陌看着那个诡异的僵尸拖着一身的血爬过来,只觉全身发冷。在那只惨白的手抓住自己足踝前、一脚踢在僵尸太阳穴上,因为紧张用力过猛,竟一下子将那颗头颅从腐烂的身体上踢飞出去。

            “咕咚”一声,人头在墙壁上溅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滚落在地。尸身抽搐了几下,也不再动弹。

            南宫陌长长出了口气,不自禁地一阵恶心。看着地上那个没有了头的尸体,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了:已经见到了两个同样的“僵尸”,但是每一个似乎都僵硬而笨拙、没有太大的伤害力。在被他惊动之前,似乎那些僵尸都是安静地呆着,没有主动伤害人的打算。

            但这些僵尸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IP属地:上海7楼2007-07-1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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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桃花瘴,苗人的巫术,幻花宫的司花女史,拜月教的鬼降……这些东西他行走江湖之时早有耳闻。然而却从未听说过有眼前这样的行尸走肉。或者,这里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瘟疫?

              他盯着墙上那一滩血迹出神,心里却已经闪电般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然而等眼神凝聚的刹那,他忽然不自禁地脱口低呼--花!

              墙壁上,在方才人头溅上去的那滩血里,居然又快速地开出了一朵鲜红色的花!抽芽,长叶,开花于一瞬之间,快得让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太奇怪的花……和后院到丛生着的红色野花一模一样。

              南宫陌心知蹊跷,不敢去触碰那已经结出花籽的奇异植物,想了想,弦月叶默不作声地滑落到手心,微微一扬,薄薄的弯刃向着那脆弱的花茎割了过去。

              “叮!”那个瞬间,花籽忽然裂开,一个细小尖利的东西弹了出来、打在弦月叶上。那样细微的东西,居然能将他发出的飞刀打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弦月叶呼啸着转入空气,他却在同时拔剑,立刻急封面前空门--又是一声“叮”的剧响,手腕被震得发疼,黑暗中,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再度被他拦截住,转了个头,没入黑暗。

              那个不是花籽……那个东西绝对不是花籽。在后院那个僵尸的颈部血肉里,蠕动着的也是同样的东西:那是有生命、会自己活动的事物,有着奇特而强大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这个黑暗的空寨里!

              南宫陌盯着墙上那朵枯萎了的花,心中陡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然降临了,浓重的邪异气息扑面而来。

              “哒哒哒”,一连串的敲击声,从各处传出,不徐不缓,仿佛房子内外面有无数人用指节敲击着这座房子的墙壁。

              南宫陌不敢再呆在这个空房内,干脆拿起了褡裢,提着鸣动不已的灭魂剑跳了出去。

              跳出去的刹那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都是人!

              这个白日里还是空无一人的寨子,半夜里居然满街悄无声息地游荡着面色惨白的人。这些僵尸一样的人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个个表情呆滞,眼球灰白,手脚僵硬,四处走动,似乎在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他跳出去的时候,撞到了窗下一个正游荡到这里的人。

              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用灰白色的眼球看了他一眼,在南宫陌准备拔出灭魂剑之前,他却径自转过了头,不再理睬,自顾自从窗口探身而入,仿佛伸手去抓什么东西。

              南宫陌不想惊动这些奇怪的僵尸,按剑悄然退开,沿着墙角走着,眼角扫视着这些满街游荡的惨白怪物--这么多忽然冒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半夜游街么?

              最后一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他回过头,看见方才那个探身入室的家伙已经出来了,手里扯着那株长在墙上的奇异的花,块茎已经被塞入了嘴巴,不停地嚼着,似乎极为享受。南宫陌诧异地看着这个吃花的怪物,忽然看到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他脖子上一个细小的洞里面,似乎有什么在腾腾地翻滚着,几乎要顶破皮肤。

              是那个尖利而细小的东西!就是方才在黑暗中两度袭击自己的莫名生物!

              南宫陌忍住了恶心和恐惧,沿着墙踉跄后退,看到满寨子面色惨白的人都四处游荡着,寻觅那种丛生的红色花朵,连着泥土挖起来,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

              他注意到了每个人的颈部,都有同样的伤口,里面蠕动着同样的诡异东西。

              到底是什么……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才让这些变成那样?

              在他尚未想出答案的瞬间,夜风里忽然传来了凄楚的笛声,很奇怪的笛音,没有曲调,却仿佛有人幽咽地在空寨的某处哭泣,嘤嘤小孩子般的腔调--那样的诡异而熟悉,让南宫陌刹那间居然忘了身处何处,神思陡然涣散。

              笛声传来的刹那,所有僵尸的动作都是一顿。无数双灰白的眼球滚动着,最后都投注在这个闯入空寨的年轻中原人身上,喉头发出奇怪的咳咳声,仿佛应合着那个笛声--然后不约而同地、无数双惨白的手陡然伸出、向着那个出神的年轻人身上抓了过去。

              


            IP属地:上海8楼2007-07-1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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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空寨子里,交织着血光和剑光。

                作为鼎剑阁主的独子、南宫世家的少主,南宫陌行走江湖那么些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奇人异士,在武林新一辈中也称得上是顶尖的人物--然而在今夜,他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眼前晃动的都是僵尸惨白的脸,不会转动的浑浊眼球、直直伸过来抓人的苍白手臂,那些“人”似乎根本不懂避让,更不懂恐惧,争先恐后地往他的灭魂剑上扑过来,那些腐败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举着,如同惨白的树林。

                他将南宫家的“补天剑法”发挥到了极处,如同水银泄地,护住全身上下每一处空门。

                月光惨淡,相传具有辟邪作用的灭魂剑织起了银白色的光幕,将他周身裹住。光幕边缘激起了一层淡淡的血光,不停地有僵尸的手足被绞断,带着一蓬血光嗤然向外飞出。

                那奇怪的笛音还在夜幕下传过来,宛如一个婴儿的哭泣。曲声中,满寨子的僵尸都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集中过来,几个受伤倒下,更多的僵尸立刻围了上来。

                南宫陌看着刚至中天的月色,心下却有了焦急恐惧之意--这般打法极为消耗体力,他无论如何支撑不到日出时分。如果不赶快想办法脱身,那……

                心中念头急速转动着,然而手中的剑却是片刻不敢停,瞬间又将一个逼过来的僵尸的左手连肩削断。那个僵尸张大了嘴嗬嗬而呼,脸色惨白,舌头却是诡异的鲜红色,居然丝毫不感觉痛苦、反而继续向着他剑上扑过来。

                在灭魂剑刺穿那个僵尸心脏的刹那,南宫陌陡然认出了眼前这张扭曲的脸,脱口惊呼:“邹护法!”

                只不过微微一怔,僵尸残留的右手已经直直伸了过来,在南宫陌左肩抓出了一道血痕。南宫挥剑急挡,噗的一声穿心而过。

                僵尸仆倒,颈部忽然有个极其细小的东西离开尸体、激飞而出。

                南宫陌下意识抬剑格挡,叮地一声,手被震得生疼。然而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惊骇,怔怔看着地上躺倒的尸体,那张熟悉的脸浸在血泊中,宛如一场噩梦。

                那是鼎剑阁六护法之一邹世龙,深的父亲倚重,两个月前、便委托他带了礼金侍从,前往罗浮山试剑山庄,向少庄主再度提出迎娶二小姐过门--邹护法一去再也没有消息,父亲以为叶少庄主又准备老调重弹,留住来人多盘桓了几日,便种种借口再度延迟婚期。南疆路途遥远、消息不便,鼎剑阁主虽然称霸中原,却也只能坐等消息。

                不想,却在这里看到了邹护法……已经成为僵尸的邹护法。他居然亲手杀了他。

                南宫陌惊在当地,直直看着地上的尸体,抬起头来,便依稀认出那些死白的脸中、有几张是熟悉的:不是试剑山庄的人、便是和邹护法一起来南疆的鼎剑阁的人。

                那些人拖着脚步,面无表情地向他逼来。南宫陌提着灭魂剑怔怔地看着那些失神的熟悉的脸,恍然如同梦寐。

                笛声在夜色中继续传来,飘散在风中,凄惨如哀泣,调子渐渐转为急促。那些僵尸陡然一惊,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令,立刻加快了拖拉的脚步,迅捷地从各方扑过来。

                左肩上被邹护法抓伤的地方已经隐约发麻,蔓延开来,南宫陌提剑贴着墙倒退,看着四方密密麻麻涌来的僵尸,忽然足尖一点、迅疾拔地掠起,跳上了房顶,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用尽全力急奔。

                必须要在毒发前制住那个藏在暗夜里的吹笛者,那群僵尸的放牧人。


              IP属地:上海11楼2007-07-1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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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快的速度哦~!
                 可是小雨 好像太长了诶


                12楼2007-07-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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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我看那文的时候不觉得长,怎么贴贴这么多啊…


                  IP属地:上海13楼2007-07-1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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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知道波~
                     北是一般的长`~


                    14楼2007-07-19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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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婴-


                        笛声是从寨子正中的木楼里传出的。

                        那座破败的木楼、曾是扶风寨兴盛时期的聚义厅。然而此刻已然坍塌了大半,南疆特有的浓密绿意吞噬了它,杂草丛生,藤蔓攀爬,重重叠叠围绕了木楼的。

                        南宫陌却在楼前止步--木楼的周围,居然大片大片盛放着那种诡异的红色花朵!

                        月光惨淡,僵尸在远处低吼,眼前仿佛有火焰跳跃,那些花开得如此恣意疯狂。那已经开败结出的果实里,隐约有什么在扭动,仿佛想要挣脱果壳。

                        “哪个妖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不想轻易冒险,他停步在小径上,想用言语激里面那个吹笛者出来,虽然知道对方未必买帐,“有本事出来,让南宫少爷的灭魂剑见识一下!”

                        然而出乎意料,话音一落,那个幽怨的笛声蓦然停止了。

                        “灭魂剑?……南宫?”沉默许久,直到夜风都冷了,楼里有个声音轻轻重复了一句,居然是个稚嫩的孩子声音,语调却是老成得诡异,陡然低低冷笑起来,“怪不得能伤了我的黑羊们,原来用的是灭魂剑……嘿嘿,鼎剑阁南宫世家?又来迎娶新娘了么?你不可能再迎娶到叶家二小姐回去--她迟早要变成我的黑羊儿。”


                      IP属地:上海15楼2007-07-19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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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羊?你是说那些人?”南宫陌听得那样的语声,不知为何心里蓦然一跳,寒意透到了心底去,却忍不住杀气涌起,“你这个妖女、你用妖术把那些人怎么了?”

                          “怎么了?”楼里的声音低低笑了起来,“他们很好啊,成了我的黑羊儿,不会感到痛,也不会觉得伤心,更不用再拿着刀剑砍砍杀杀,每天安安静静睡觉散步--不比做个江湖人好得多么?”

                          果然是那群僵尸的缔造者……放牧死亡的牧羊人。

                          南宫陌趁着那个声音低语的刹那,再也不迟疑,提了一口气,点足飞掠,用了补天剑法中最后一招“石破天惊”,提剑直向那个木楼的某处刺去!

                          那一招的凌厉,足以击破任何屏障。

                          然而,木楼内只传出了轻轻一声笛音,所有红花的果实在瞬间爆裂,无数细小的东西激射而出,呼啸着打向身形在半空的南宫陌。那样密集的死亡之雨,让他避无可避,急切之间,他只有向后急退,翻身落回原地,拔剑护住周身。

                          那般厉害……她未曾动一根手指,就让他无法逼近一步?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女?


                        IP属地:上海16楼2007-07-19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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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慢慢发1`
                          `
                           我慢慢看


                          17楼2007-07-19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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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意到了,超级的长啊…………我好汗啊,今天想把(上)贴完的,嗯,注意点了,少复制点,当初看这本的时候算是比较短的小说了,七夜雪更长…


                            IP属地:上海19楼2007-07-19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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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真是少见识,什么虫子?那可是幻蛊--多少武林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希奇东西呢!”毕竟是孩子,被他那样冷嘲一句就有些不服气,拿起了手边的陶罐摇了摇,虽是隔得远、南宫陌心下却是一惊,生怕那些怪物被再度释放出来,立刻提剑护住周身。

                                “嘻嘻……看把你吓的。”灯火下,那个小小的人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抱着那个陶罐,“我的幻蛊可是最听话的,我不让它们出来、它们便不会乱动。它们呀,只要每天放出去一次、去吃饱曼珠沙华的花籽就可以了。”

                                南宫陌的眼睛垂下,看到了沿路那一丛丛开花结果后枯萎的曼珠沙华,忽然明白过来了:“你是蛊婆!是不是?你养着幻蛊,让那些蛊寄生在这些花上--花开到哪里,就会把蛊毒传播到哪里!那些被你下蛊的人都被你控制,因为体内寄生着蛊,所以要吃花为生?”

                                那样一连串的反问让木楼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咯咯笑起来了:“是呀……想不到南宫公子还挺聪明的,我以为你还是个不用脑的傻小子呢!”

                                “你,是什么人?”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场灭顶的灾难由何而来,南宫陌的心里有愤怒和寒意层层涌出,将手按在剑上,低声喝问。


                              IP属地:上海20楼2007-07-19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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