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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曾经_穆 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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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条石砌成的教皇厅浸在冷冷无言的寒风之中,斑驳的柱子直插天幕,独眼巨人般孤独冷淡地端详着脚下芸芸众生。一千多年以来,在这块土地上,烽火没有停过,天空却照样昼明夜暗,雅典的葡萄熟过多少次?酿了多少杯?醉过多少欲上马驰骋的英雄?熙熙攘攘的形象最后都复归于尘土,只遗下这三三两两的石柱证明曾经的一切。
淡青色的幡幕静默地低垂着,桌上有酒,暗红色的液体映着一条绿松石与玳瑁软玉穿镶起来的项链,蛇般不安地盘桓着。
一黑炮男子端起了酒杯,透过晶莹的杯壁与血绛的流液冷冷又仔细地端详着面前那位淡紫色头发,白静如月的人。他是那么的淡定,像一个逗点般的随意,但那双紫晶般的眼眸与温柔的水色中环护起一份无法拒绝的坚强。
拒绝他真的这么难吗?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但真无法狠心拒绝他吗?
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犹如江畔的渔舟清唱,威尼斯中的小艇,早也清扬,晚也清扬,在碧蓝的江水中传荡开一轮轮涟漪……
搅得心湖乱了、碎了、碎了……
为什么不能做朵兰图?做个被寂寞与仇恨附身的人多好!总有个所谓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闭了眼睛,不要去面对自己的渴望,自己的心。
半晌,抬头说道:“一定要走?”
不答,在那俊美清逸的脸上浮起一记微笑。
看得自己内心一阵紧缩,闪过一些悔意,低了头,心虚得去放下手中的杯子。
故意威严冷漠地答他:“那就……这样吧,但圣域一旦有事,须马上赶回来。”明知放手就放了风筝,飘飘扬扬,率性而为,终是无法收回的了,但只好如此。
杀了他的恩师,心头有愧吧?也许。
但只好如此。
只好如此,如此将疼痛解释成模糊的记忆,怕了这繁华落尽后的真淳宁静。良久,不再有话。
听得他轻轻地说道:“教皇,还有什么事吩咐?若没有,我要走了。”
声音近在咫尺,却远的那么冷,那么轻,帕米尔的风也是如此的吧?
本能地端起酒杯,递与他:“喝一杯再走。”
看他伸了手来接去,细细长长的手指,意眼瞥见掌心因久握工具而磨出的茧,小小圆圆的,也像他的眼一味淡定,掉了头去,不忍再看。
偷眼去瞧他的脸,他的发,那个水晶的酒杯对于他过于矫揉造作了;那殷红的酒色对于他过于艳丽跋扈了;那甜醇的酒香对于他过于扑鼻放肆了。他是他,手织羊毛护肩,棉布衣装的他,总是远远地伫立着,客气地看着眼前浓艳的一切,看着那么普通的血从那么非凡的人们身上流去,染醉了一方云霞,带着微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洁身自好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他在略略的迟疑以后,仰脖把酒喝了下去。
待他走后,去叫了阿布罗狄上来,唤他将亲手植育的白玫瑰交给自己,留到暮霭晨昏时去看、去想。或许,还过于复杂矜持了些,毕竟,这个圣域再找不到能和他相似的东西了。

出得教皇厅,他轻轻地出口长气,他是不怕教皇的,但那厅里气氛却阴郁异常,教皇太沉重了,他想,舍了勒马长城,四顾踌躇的自在与豪气,硬把自己塞入一个金属面具中去,可怜!他杀了自己的师父,却并不恨他,他有他的道理,只是……还是快快离了这个闷得没有道理的是非之地,去过自己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日子,至于他是谁?不去想了。
懒得去想了。
风扬起了耳边的碎发,透过这紫色的细碎他看见天际,传说很久的此地,只有这次第的十二宫了,美丽豪盛的姿影不再,眼前一片清寂,只有远处的江水兀自奔流,而历史就在这流水声里匆匆走过。远眺这坐落在天边的群山,峰峰相连,俯视脚下的葡萄园,叠翠峰峦,流水到此分支,各自向前奔流。天上的浮云,冉冉飘过,阴翳了太阳,白云苍狗,匆匆人生,无法去极目长安了。
有道是“凤去台空江自流”,走吧。
从教皇厅下山要一点时间,不能用意志的,在别人的操纵中,这样也好,拖着闲散的步子,噙着闲散的笑容,下山去。
下山去,就保持这种笑容吧。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不笑?什么时候可以不拘?又是什么时候他被自己的客气所累?招来好好先生的名声?



1楼2004-07-01 23:28回复
    终于,可以不去管了。
    什么时候,他已走到了处女宫?

    …………
     门应声而开,他到底踟蹰了起来,宫内一片漆黑。
     上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恍惚已隔了一个世纪似的。
     依旧是那低垂着眼睑,任长发轻扬,拈花微笑的模样吗?
     究竟什么是佛呢?是天上云、船底水还是时常回响起的般若波罗蜜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揭谛菩提萨婆呵?
     抑或就是你?
     正想间,已来到了大厅,遥见你正与弟子讲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似乎天地间唯此才是永恒。
     倚着一条柱子看你,透过粗糙而温暖的织物有隐隐凉意,正好可以澄净一下有些浮躁的心。
     仿佛察觉了他的存在,抬头朝着个方向笑了一笑,一时间,宛如满天花雨,令时间流也流不动地凝滞了下来。
     “穆”他已遣散众人,下得莲台,走到他的面前,很久不见沙加了,似乎瘦了一点,更白了,静静站在那里象一株莲花。纤尘不染。
     “穆”他说“进去喝一杯吧。”
     跟在沙加身后,看他的长发丝丝缕缕,伏贴低垂在脑后。
     推开沉重的镶铜大门,溜进一缕阳光,顿时,沙加的金发灿烂地象一束阳光,令人不敢正视。
     沙罗双树园一如既往的美好,浅草斜阳的尽头,矗立着两株孤零零的树,枝繁花茂,互怜互依,格外温存,空气中浅浅渗出一种若有似无的微甜气息,暖暖地沁人心脾,放眼望去。满眼草木的挥洒,阳光轻拂,在碧绿的枝叶上点起了斑斑醉意。
     山路一引,到了半坡小亭,所谓小亭,不过是半间用茅草所搭,简陋之甚的小屋。
     沙加回过头来,抱歉般地轻笑。
     其实,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一切一切的心境,皆在自己,草屋更好,依山而居,坐起可看云开一线,更因下临无地,宛如在汹涌的白涛上来去自由。人间因此辽远。谈笑间,满地白云,衣决飘飘,烟云穿窗探首来听。
     还有什么不好呢?
     悉心泡了茶上来,低眉瞥向杯中嫩叶舒张,一旗一枪,慢慢地旋舞开来,释放出一味蕴藏很久的静香。
     “好茶”不仅低叹到,茶是好物,古人云:“真茶令人少睡。”真好,不用一路梦回去惊扰那些烦心事了。
     “是好茶”,他微笑着颔首,唐朝僧人带来了茶,在天竺旋起了一阵风,比红艳的茶清高,恬淡,轻在清花缠枝的瓷杯里,披金戴银的手持了,叮当作响,霎间,在手里开出了一朵莲花。
     “好茶,我将莲池中的莲子取下,抽下莲心,一起混着龙井收藏,也许时日良久,染了莲心的清气吧。”
     再品一口。果然有莲子的清香,让人遐想着置身于夏日柔百粉嫩的荷塘之间。
     “不与万法作伴的人是谁?”兴起了,打打机锋。
     沙加微微一笑,端起茶盅敬客:
     “居士,等你一口气吸尽了西江水,我再告诉你!”
     两人对视大笑,他的金色睫毛轻颤,而他,那额上的一双鲜红印记兀自添了一丝活泼的气息!
     原来,那可以不笑,可以不拘的时地,
     就在此了!
     但是,却要话别了。
     要走了。
     窗外云天苍苍,江水泱泱,生命象草原上的秋风,忽来忽去,又似夏花绚丽,易开易谢。
     聚合之时亦是分手的最初。
     “生死涅磐,犹如昨梦,菩提烦恼,等似空花。”该不应有伤,不应有恨的。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再见,却在心海里掠起了莫名的烦躁。
     心魔

    不自觉去看被塥子窗棂切割的支离破碎的云天,一炉晚霞,黄铜烧成赤金又化作紫灰与青烟,壮哉崦滋的神话,太阳的葬礼,黑暗已成定局。
    转头才发现他也分神四顾,这时,见他霞光烘颊,余曛在树,是黄昏染就得吧?
    自己呢?
    半晌说道:“这茶,你留个名吧!”
    可是,一定要留名吗?一定要做个所谓的记号把这一切都摘抄下来?留下来在一个无人能靠近的空间时间里,任他静静绽放出所有细枝微末的枝条,慢慢盘踞满整个心房吗?一定要坚持这个会令人久久刺疼的决定吗?
    可是,能留下来的也许将不是当初渴望着能完完整整留下来的一切啊!
    


    2楼2004-07-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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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菩提无树,明镜非苔的人生却偏偏要固执这么一次。
      是心魔侵扰吗?
      于是他说:“留个名吧,以后我们也好……”
      也好什么呢?面对着面静默无语的两人,一个是行为上自由自在,浪迹江湖,思想上却总肩负着情恨的枷锁;一个是任由思维纵横驰骋,往返于五千年之间,但自己只因某些借口凝固一方,隐与桎梧之中。
      哪能有什么可以留到以后也好的呢?
      可能吗?也许。
      也许两人于此话别,就只剩一盏茶的回忆了。
      “我走了………”穆长身而起,淡紫的头发纷纷滑落于肩,接过新茶,朝着沙加微微一笑。
      出得沙罗双树园,穆看到手上的茶想到:这茶,不如叫那个吧……
      只是…………
      那头春的龙井,其色若汤,不也叫“莲心”吗?

      对不起,沙加,我要走了,你也走吧,离开这个禁锢之地。
      却听得沙加答道:“这圣域固是禁锢之地,这世界不过是一间大一些的监狱罢了,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呢?”
      穆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在峰峦迭起的山腰处,处女宫静静地矗立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似什么都发生过了,现在是处于休养生息中。心里能感觉得到沙加那清寂的小宇宙,含蓄地象一匹丝绸,看起来金碧华丽,其实是如月般的,滑落心房,燕子剪水一样若有似无。
      感觉时时处处都在你身边的,
      仔细一想,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消失了,什么也触摸不到的。
      这就是沙加小宇宙的最大奥义吧。
      眺望眼前的宫殿,在迷迷茫茫的风雪里,在耀目的丽日中,江山总是沉默而庄严,不管历史如何更迭,不管人情如何变幻,不言不语,永不老去。
      一似教皇,那浓郁的深沉,昭示着繁华尽头必然的悲剧,却不愿与人分担,一意孤行地守候这一切。
      其实,有些时候说比不说,也许要好上许多……
      沙加也是,短短的人生岁月,看过了几番痴苦,心情的重量起起落落,愈加沉重而不堪重负,却只愿独吞苦果。
      为什么你们如此地守口如瓶?
      是彼此还不够真诚吗?
      如此,我也做个守口如瓶的人好了…………
      想到此时,不觉低头,勉力笑了一回,不再回头了。
      竹杖胜马,作陶看花的日子,不也是自己向往的?
      索性,连有人招呼也一并不理了,
      下得山去,
      过自己日子。

      谁都知道白羊座是充满活力的星座,至少,十三年前,穆在离开圣域前的确如此,但是当那件事发生后,种种迹象使这个在师父一手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变得心冷如冰且守口如瓶。他执意离开了圣域的事尽人皆知传遍了那个人人自危的神秘古城,直到圣战开始前,他一直选择了世界最高处高处不胜寒寂寞地生活。还好,不久到来的陷落和举世闻名的最后的战役淹没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悲剧。人人都叫他帕米尔的穆先生。    

      记不得是那一年了,叫做撒加的小孩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看起来很强大的陌生人站在他和加隆的眼前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终将成为一名背信弃义的叛逆者。
      当他戴上冰冷的金属面具,高坐在教皇厅时,面对苍廖的天地,始觉个人的生命如此不堪重负。
      而最可悲的,是竟又将自己圄于者有限的个体中。
      每每,当他不经意间将眼光掠过那朵白色玫瑰时,他更觉得寂寞了。
      独处未必孤独。
      孤独常常是因为鹤立于人群中。
      当年,如果……
      那冰冷的金属总是明确地提醒自己,总是暖不暖的,从面目上刺下一根冷酷的针,直插心房。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象壁画一样远远地悬挂在夕阳如血的地方,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梦中,他总能梦到剑与血的,还有人。
      甜的血,酸的血,凉的血,就像手中这杯子中上好的红酒,汩汩地注满一地,死去的都是毫无痛苦,甚至带了一丝微笑,死掉了。
      却把苦涩和痛苦留给了活下来的人。
      所有的前因后果尽在半信半疑中,却又难以追究下去。
      教皇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和蔼而严厉,有时,他会在指点了自己那位聪明可爱的徒儿后,过来看视一下自己练习的进度。这时的自己和那为尽管很聪明但还是一不小心就没有饭吃的弟子穆的交情并非停留在普通人的一面之缘上。
      


      3楼2004-07-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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