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终于在一个有着夕阳的傍晚把他摇醒,他慢慢的拉起帘幕,望向远去的山峰,一个人的沉思。想想已经七日了,这颠簸的江面上的生活令得他有点心烦。 他远眺着蜀中的剑阁,嘴角掀起一弯弧度,想想也快到了。浣花溪,一个曾令得他无尽痴迷的女子的迟暮之处。一个惊采绝艳,名垂千古的女人,如今恐怕也只有他这个须眉男子来此凭吊了!船只泊岸,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下,夕阳,已然落下!
清晨,一处酒肆。他听着人们谈论着从都中传来的消息。
:诶,你知道吗?那个什么东林党啊,前段时间不是有很多人在说它怎么怎么好吗,嘿,如今啊,全都遭殃咯
:是啊,好像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好多被抓起来了。唉,说来也可惜,他们中可是有不少好官哪
:呵,好官?也不尽是,听说啊,他们那群人也有贪污的昏官,就是那些平日跟他们对着干的,也有不少为民请命的清官。
…...
他听得这些,眼中不禁有些水光转动。却终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继续把酒入喉,只是这酒好像没有那种甘醇,有的只是一种苦涩!不知道多少杯过后,他醉了,他累了,他泪了!他是曾经烜赫一时的东林党人,他叫李玄,也曾和一群挚友谈诗论词,一派名士风骨,也曾心系国家百姓,希望为民请命。在周边好友一个个的被害后,他选择了退缩,他逃到了蜀中,他想或许还有一丝生的希望!这里还有一个人,他一直想见的人!
正午,浣花溪畔。他来的不巧,桃花已然谢尽,甚至连落英也不曾见到!他只得无奈,沿着石阶走着,手里拿着一卷诗集。突然,他惊奇的望着眼前的一株桃花树,讶异自语道: “呵呵,莫不是洪度知我要来,便特意留下一株?。”他回忆起《唐才子传》里关于这位女校书的事迹。“涛,字洪度,成都乐妓也。性辨惠,调翰墨。居浣花里,种菖蒲满门。傍即东北走长安道也。往来车马留连。元和中,元微之使蜀,密意求访,府公严司空知之,遣涛往侍。微之登翰林,以诗寄之曰:“锦江滑腻峨嵋秀,幻出文君与薛涛。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纷纷词客皆停笔,个个公侯欲梦刀。别后相思隔烟水,花发五云高。”及武元衡入相,奏授校书郎。蜀人呼妓为校书,自涛始也。后胡曾赠诗曰:“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树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知。”涛工为小诗,惜成都笺幅大,遂皆制狭之,不以为便,名曰:“薛涛笺”。且机警闲捷,座间谈笑风生。高骈镇蜀门日,命之佐酒,改一字惬音令,且得形象,曰:“口似没梁斗。”答曰:“川似三条椽。”公曰:“奈一条曲何“曰:“相公为西川节度,尚用一破斗,况穷酒佐杂一曲椽,何足怪哉!”其敏捷类此特多,座客赏叹。其所作诗,稍欺良匠,词意不苟,情尽笔墨,翰苑崇高,辄能攀附,殊不意裙裾之下出此异物,岂得匪其人而弃其学哉。大和中,卒”。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洪度,你我处境也算是一知己了吧!你为乐籍之女子,艳才绝世,自己的命运却比不得一纸文字!我李玄,本也算是一介文人,自己的命运一样受不起别人的一句话!唉,不说了,今日你这浣花溪可还是以前那么凄凉啊,不过这桃花却是添了一笔风色!”
他依然走着,在溪边踏着以前她踏过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他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了,而且还真正的笑了!或许,那真是她呢!自嘲的摇了摇头,他走上了望江楼。打开他早已准备好的笔,砚,墨,和洪度昔日写诗的深红小笺,挽袖提笔,写下了一首《念奴娇》之后,他侧过头,看见那边的小溪边,有一个小女孩在濯脚,或许,她看了他一眼,或许没看!之后,他走了。
翌日,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到他所住的那家客栈,说是要捉拿逃犯,几番寻找,没有抓找到人。便在城里贴了告示。几天后,有人在浣花溪里捞起了一具尸体
………..念奴娇·忆薛涛
一湖新绿,徒奈何、无情最是秋声
几番吹打,哪料得、池萍凌落堪忍
乱风去后,茎叶半存
何苦自相衬?
月色三分
长门孤影离人
遥想当年豆蔻
父辞入蜀侯
零星尚有,女儿温柔
白驹过,便是如今非昨
深红小笺,剪烛无眠
玄度来不曾?
浣花溪畔,一叹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