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的眼眸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劫匪身上。
是那种要杀人嗜血的目光,吓得劫匪往后退了一步,他往前站了一步,后面一个警察拉住了他,他冷冷的甩开,一步步朝劫匪走去。
“你,你干什么?”劫匪慌张的勒住兰的脖子,她的脸色很差,惊恐的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新一,愣愣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赶紧走,听见没!”劫匪呵斥道,他再次往前走了一步,此时劫匪眼中尽是慌张,猛然,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声枪响。
在寂静的环境中是那样的可怕,一阵硝烟过后,白色的地板被鲜血染红,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他用手捂住了伤口,脸上的冷汗一滴滴砸在了地上。
他缓缓抬起头,劫匪看着红色的鲜血,身体颤抖了起来。
机会!
一阵风声过去,他猛的一踢,劫匪浑身一颤,一点没有反抗之力,砰地一声撞向了身后的玻璃柜。
是什么?劫匪浑身颤抖起来,那泛着血色的双眼是那样的冷酷无情,让人从心底中生出一种寒意,冷得吓人。
他拉住兰,身旁的警察一拥而上,然而在那一霎那,另一个劫匪的枪赫然响起,毛利兰浑身一颤,他猛的把她往旁边一拉,躲过了子弹。
之后,便是后话了。
出了超市,几名警察带兰去做笔录,而他被送到了医院治疗。然而在路上,坐在他旁边的警察便看到了座位上多了一片血,正当他想要询问的时候,少年的头已经无力的垂向了一旁,双眼渐渐和上。警察慌了神,焦急的喊道:“快点!开快点!!!”
雨夜中,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么温暖。
【2】
当他再次睁开眼,世界已经变成了白色,那一刻他有些恍惚,然而肩膀上的刺痛让他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进了医院。
他虚弱的转头看向外面的阳光,猛然心中一阵愕然。
那温暖的阳光,居然是那样的灼热。
已经到……第二天了?他颤巍巍的举起手,心中猛地一痛。啪的一声,他的手无力的落了下来,打在床单上。
他散乱的黑色短发屠废的乱散,忽然意识到,今天,可能便是他永远的绝望之日。
他知道,组织肯定已经不下了请君入瓮的圈套,那么,昨天那个一直让他的心颤动的女孩,今日或许就会消散,那么,他怎么办?
他怎么办?
他怎么办?
他的心口是那样的疼痛,比身上的伤口更要伤痛百倍。他明白自己在心中已经深深的明白了那个女孩的位置,那个位置让他疼痛无比,他明白她爱的是那个人,并不是他。他只是他的代替品。他从来没有细细思考过,然而此时却觉得如此难受。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其实他一直都在逃避,害怕某一天,他会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组织,并且,是以她的死亡回去的。一想到某天他会间接的杀了她,沐浴着她的鲜血失去一切的希望,他就有一种深深的绝望,他多么希望在哪一天她会发现这个事实,杀了他。
但是这个时候,他有什么办法?
泪水,已经慢慢灌满眼眶,他闭上了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捏住了旁边的床单。在双手挣扎的一刻,他的心变得那样杂乱,泪水带着复杂的情绪流了出来。
他为了她流泪,他却只能这样淡淡的等下去。
什么……也做不了。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样的可怜,他好后悔,如果当时没有点下确定,或许就不会有今天。是他自己为自己爱的人敞开了地狱大门。
FBI是输定了,组织则是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的。
拿得起,放得下。爱却亦不是如此。
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牵动着他,一次又一次告诉他,是他,给爱的人挖开了坟墓。
夕阳的黄昏染红了世界,他就这样躺了一天。
被子的被角已经被他松开,他慢慢的坐了起来,肩上还是好痛好痛,然而他却没有再去皱一次眉。
他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拧开了门,走到了走廊上。
很多人焦急的等待着,也有很多人在医院中渡着步子。
只有他,心中的绝望已经占满了心田。
他坐在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这孩子咋了?
有谁知道,他心中有多么的绝望。
“闪开闪开!”他的耳边一阵炸响,一瞬间一缕黑发甩过他的眼前,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看到了那张紧闭着却是异常熟悉的脸。
“兰!!!”他发疯般追了过去,肩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越加愈烈,然而他终于在手术室前停了下来,在一阵阵喘息后,身后的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工藤。”
他的身体浑身一颤,转头看到了服部平次阴郁的脸,登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失去了你的世界,如此黑暗。
他看了一眼手术室,坐了下来。
“泄露了,FBI的机密,所以这次死伤很重。”他似乎不愿多提,他也没有追问,毕竟死了队员定时痛苦的事情。
而且,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全部,都是。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流逝。
“好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他立刻站了起来,便听到了可靠的消息:“虽然受伤很重,但是已经挺过来了,现在转到病房。”
“呼……”他苦笑着,双腿一软,跌了下来,被服部平次拉住,他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可惜,是那样的脆弱。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她的病房,看着已经醒来的那个人,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等的尴尬。
“兰……”他走到她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兰……”他发自内心轻轻呼唤,然而当那个人回过头来,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别过了头。
他探过头去,拉住她的手臂,然而猛的下一个瞬间,她回过头,同时,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呆呆的愣住,看着她的脸上,腾起血色的仇恨,愤怒的望着他,她的手已经垂下,那一个巴掌不怎么疼,毕竟她刚刚醒,打他一下,其实自己的手更疼一些,但是他充分的感到了她的狠,她的恨。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着她,但是不是他问出来的。
“为什么?”她的身体在颤抖,看着他呆愣的脸,声音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沉默,脸上的惊愕已经褪去,几缕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
“你打吧。”他忽然说道,声音十分的平淡,他抬起头,眼中蕴含着淡淡的一抹淡然,脸上的表情戏谑一般,根本就不像之前那个温存少年,“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怎么办?把我杀了?带回FBI?”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他骗了她好多,爱情,感情,信任,还有……那份等待了多年,一直藏在心底的人。
本以为,可以不用等待了。
但是没想到,这种等待仍在持续。
她啪的一巴掌,再次打到了他的脸上,虽然还是不怎么疼,但是他的心已经被这两巴掌,狠狠的撕裂了。
“你是谁?”
她打累了,他的脸上一片红肿,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再愤怒怎么样,主要是现在要把他带到FBI总部去。
反正这是一个怎样都属于黑暗的恶魔,且,还是披上天使外表,骗去了她心中仅存的温暖的恶魔。
但是……他为什么不走?
翻窗走还是光明磊落的走,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为什么他不走?在她打他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仿佛……在为自己做的一切赎罪的样子。
她被打伤后,被一个人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早就有点察觉了。
她一直在逃避罢了……但是她不知道,面前的人,其实也跟他一样。
“打够了?”他冷冷一笑,摆了摆手,“恨我吧,反正……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他的心好疼,疼的要滴血,却还在强忍着,仍没有摘下脸上的面具。
他也摘不下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
命运真是可笑,早上还在担心的人,下午变成了仇人。
如果……当初他不接这个任务,该多好。
他毫无征兆的一甩外套,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一阵恐慌席满全身。他要动手了吧?毕竟是任务,当然多杀一个人多一份好处。
她的眼角,淡淡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泪水,为谁而落?
让她吃惊的是,脸颊忽然被人吻了一下,之后,什么也没有再发生。
但是,脸颊边忽然多了一滴温软的东西。
是泪?
她愣住了,白色的病床上,只有一件外衣,窗户的窗子开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已毫无踪迹。
那个硕大的别墅内,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默然无语。
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是在说的时候,她都感到是那样的令人窒息,令人心痛。那个陪伴他走在沙滩上的人,那个一次次温暖的照料她的人,那个跟他说我回来了的人,都不是她一直爱的人。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心痛呢?
【3】
此时,他坐在一栋高楼顶端的栏杆上。
他的外套没有系扣,对面楼上的灯光罩在了这里,夜空中吹来阵阵的风,他的短发与衣服一起被吹起,将他苍白无力的手反衬的那样秃废,那样瘦弱。
他抬头看向天空,耳边传来阵阵的风声,脚下无尽的空虚,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但是在街上一直闪烁的刺眼的红灯,刺耳警笛,让他心中猛地一沉。他逃亡了半天,最终才躲到这里,FBI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假身份,就是说现在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回到组织,被FBI抓,还是这样一直逃。
他明白这样一直逃不是办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迟早会被抓到,而且组织也肯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暴漏了,但是已经够了,他也算任务完成。应该立刻就回去了。
可他不愿意回去,他深深的感觉那里就像一个黑色深渊一样恐怖,将他拽入其中。
他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组织对他的那些拷打,那些折磨,那些让人发指,让人如处地狱的可怕。他切实的体会过。他虽然也算得上上级杀手,但是组织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加入组织的命运便是要么服从,那么便死无全尸。
组织的人,都是被生活命运逼的没法了,才会加入的,可是他不同,他明明有着过人的才华,他明明可以在社会上立足,他明明可以不这样东北西逃,他明明可以过上多么好的生活……更重要的,他可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
组织夺取了他的灵魂,也就是抽走了他的全部记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任何记忆。但他毕竟不是,像混混沉沉的睡了一觉,起来却发现世界都离你远去了,只有一些陌生的人告诉他他要干些什么。
可他不是工具!没有记忆明明可以回忆记忆,在他拒绝后,下场便是严刑。
他低下了头,晚风仿佛要将他吹落,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栏杆。
兰,一定对他恨之入骨吧?
罢了,一切都没有关系了。他自嘲的一笑,倚着栏杆,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