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端偏了,滚烫的汤水和着面条一起倒满了右手,把皮肉烫成深红色,过会必定满手豆大的水泡。
但感觉不到疼
这一分,这一秒,还能有什么比心更疼?
我们都是这等小人物,泅渡于冷暖人间但求安身立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世如潮的喧嚣……荡漾得连一丝骸骨也无。
纪晓风去了法国。
我爸安葬后的第三天,在他家楼下,他姑姑递给我一本日记,说,他们家把晓风送走了,签证下来得快,他爸觉得事情闹到这地步,说什么都没用,都对不住老战友。
从前,他姑姑一直没拿好眼色瞧过我,觉得是我带坏了“好学生” 纪晓风。这天,她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语气与我说话:“唉,你们俩要是年龄在大点就好了,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为了你们好。”
她说,晓风要我还给你这个。
她递过来的本子,是当初我们的交换日记。我站在路边,翻开那本日记,心里很冷很冷。封皮上,他用签字笔轻轻地写了句:“Au revoir ,mon amour”
那是他学的第一句法语:“再见,我爱的人。”
再见,晓风。原来我们真的不可能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