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趿了木屐，在小楼的长梯上盈盈地挪着步儿，将微旧的木板敲得闷响重重，回荡在曲折的小梯上，不绝于耳。】
【一转角，便径直往二楼少爷房中行去。清风拂过，吹得裳儿轻敞，兜的是满满一眼春光。门儿大敞着的，我早已习惯了，它为我一人独敞。也未经通传，抬脚就跨进屋中，腻着嗓儿道的一句“爷”还未落罢，竞瞧见大少奶奶来。】
哟——大少奶奶今个儿怎么过来了？
【摆了柳腰，不徐不疾地向她逼近，兀地弯了眉儿，噙了笑。】

（嫁入沈家五年，却无一子一女，犹记得那日老太太还找我谈话的神情，她说，她知道沈少爷心里有我，可她不能看着沈家五年无嗣，再怎么说也得为沈家留一条后路。我只是捧着茶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什么，无嗣的问题出在我身上，我认了）
（只是当老太太说到再为他新纳一房妾室的时候，我还是心头紧了一番，再怎么说为夫为妻五年，怎么会没有感情。可总得为他着想，为整个沈家着想，她说完了，我只微愣后点了头应下，这是我的错，不能怪罪别人什么）
（过了几天，府里就张罗着少爷纳妾的事情，我这个大少奶奶自然也要出面。看了，模样倒还不错，可是又笑了，老太太亲自选的，怎么能差了。自从那日请安茶之后就没怎么见她，只听人说，大少爷也宠她得很）
（次日，想起重要之事要去同大少爷商议，便往他房中而去，哪想没见着少爷倒瞧见了薛绿蘅 在他门口晃悠。她近了身来，听她此言我只一句）怎么？我有什么事，还需得向你汇报？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黑眸儿悠悠往她铅华施尽的面上一睇，自顾自地往那主座上一轮，将一侧楠木弯腿儿案几中的荔枝拿了来。颀长的指儿往上面轻轻一搭，又将染了腥红蔻丹的指甲盖儿稍是一侧，一划，再是一顿。】
咱们姐妹二人在这沈公馆里头住着，为的就是让少爷舒心。如若有什么东西碍着少爷眼了，少爷不舒坦，老夫人也就不舒坦。到时候可不仅是妹妹我没有将少爷服侍好的过错了。

有什么东西……？
【清脆的笑声突兀地回荡在偌大的房中，不绝于耳。以指尖儿夹着荔枝，稍稍一旋，便将它挤入了口中。将皮儿捻着，盈盈地往她站的那处儿一掷。】
依妹妹看，却不是个东西呢。沈公馆里的物设摆件皆是老夫人的意思，必是极妥当的。又怎会像姐姐说得这般，有碍着少爷的？

（那笑声引我蹙了眉去，自顾喝着茶水，听她说的心底是一愣，抬眸却是面色不改）不是个东西？难道还是人不成？
（轻啧一声儿，瞧她一眼再道）我记得刚才妹妹不是还说过若有什么东西碍着少爷，怎么妹妹反倒还赖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