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种甜腻的味道了,只有一种类似铁锈与盐的混合物的气味。
原本自己是不会这样主动去和他亲热的。一直是接受,不推拒也不主动索取。与之相对的,银时知晓他的性子,从最初搂上肩头的手臂,到黏腻的亲吻与更加“大人”的事情,直到生命,他都自然而然地献上了。
不对,没有生命。
生命被银时随手扔给了毫不相关的人,虽然他曾经无数次对土方承诺,他会用这份生命一直陪着土方。
后背上的伤口痛得发痒。
战略判断失误。土方只知道敌人会向西线战场调拨大量兵马,却万没有想到攘夷志士会与天人勾结;真选组西线战场出动了五个番队,而直面强大的天人大军的南线只有三个。
当冲田带领的援军到达南线战场的时候,坂田银时已经与敌军的首领陷入了死斗。
那柄巨大的斧子直朝着银时的背后甩来时,冲田下意识地举刀替他阻挡。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四溅。
那一瞬间银时背后喷涌出的深红渲染了冲田的整个视野。错愕地看着银时缓缓倒下,冲田甚至迟迟没有发现,在同一个瞬间自己已然失去了右臂。
“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残。
二番队队长永仓新七,亡。
三番队队长斋藤终,腹腔中两刀。
……”
土方跪坐在狭小的和室里,用低哑的嗓音轻声读着一张纸上的内容。语气没有喜悲,语调没有起伏,类似小孩子背诵晦涩的古诗,又似乎是在诵读什么没有实际含义的经文。
一豆烛光照亮了他面前的牌位,上书【近藤勋之神位】。
微弱的光线照不进他的眼睛,与苍白的肌肤对比鲜明的浓密的睫毛低垂成两道漆黑的月牙。
三叶去世的时候土方流泪了。而今,刚刚安顿好银时的躯体、面对着近藤的灵位,土方发现自己没有一滴泪。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世道之下,生死之事太过稀松平常了?
读罢,伸展开小腿,土方慢慢地躺了下去,初秋,木质的地板不算凉。
但是土方十分怀念那双粗糙厚实而温暖的手,属于银时的那双手。这时土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从手臂到躯干到双腿。白天的忙碌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状况,只做了简单包扎,现在似乎浑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痛着。
供电被断掉之后的夜太过漫长。土方点着一支烟,吹熄了蜡烛,房间里只剩下烟与香火的几点红光。
眯着眼睛仰视着那支徐徐燃烧的香烟,随着视线逐渐模糊,那点红光似乎分裂成了两部分。像是一双猩红的眼睛,那样炽热地注视着自己……
一小块烟灰掉了下来,掉在了土方的左脸上。
他不知道现在该作出什么表情,这种情况的话,就算嚎啕大哭也不算过分吧。
最终还是没有。
土方起身铺好被褥;虽然敌人也损失惨重、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夜袭,但明天的厮杀绝不会比今天轻松。
那一夜的梦十分飘忽,醒来后土方只记得梦里有一双炽热的猩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