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吧 关注:276,692贴子:3,586,984
  • 16回复贴,共1

【修文重发】旧梦滥人心(完结短篇,诡异吐槽向,各种离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


1楼2013-06-29 21:38回复

    【1】
    屋外,是惨烈无情的疾风骤雨。
    而在屋内,精致的烛台上摇曳着暖黄烛光,墙壁上倒映出人影一双。
    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如同炫境般的不真实,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同时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那个人墨镜下微微上扬的嘴角,眼中戏谑又专注的神情,就这么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间心跳的声音。
    解语花只觉此生从未有过如此般的慌乱,在那个人深情地注视下,平生所有的伪装霎时瓦解,惟妙惟肖的气氛简直令人窒息。就在这瞬间的迷朦里,耳垂处扫来一条灵巧的舌,温柔地舔舐着。又慢慢地下移,敲开他的唇齿,深深地吻了下去,与他的舌交融在一起。
    不知是由于体温还是些别的什么,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温暖感觉充斥着解语花的内心。他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黑瞎子的后背,深情热烈地回应着这个缠绵而冗长的吻。
    回过神来,已然是衣衫退却裸呈相对的时刻。解语花觉得,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些什么都显得矫情。许久以来的点滴回忆,让他依稀地感到,与眼前的这个人相守一生,竟也是未尝不可。
    迷离的夜中,诉不清的温软也如同屋外的狂风暴雨,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依稀的微凉。
    跃动的火苗下红烛燃泪。絮说着,这夜,还漫长。
    ……
    虽说解语花是被雨后清晨的寒意给冻醒的,可冷汗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那是在连续数十个小时的紧张工作中,少得可怜的短暂睡眠。伏在坚硬红木桌子上的姿势自然十分难受,四肢僵硬得也都不像是自己的。更何况在这冰冷的夜中,连一个可以为他披件衣服的人也没有。
    果然,只是梦境而已吗……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解语花的眼睛有些酸涩,他略感无力地扶额,头隐隐约约的作痛。那痛感就像是跟随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起一伏,无时无刻不停止地扯痛了他成千上万次。
    他起身,目光没有什么焦距地看着书桌旁的窗户。玻璃中自己的映像无比地瘦削,黯淡的脸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自己……这是怎么了?须臾之间,是否又已然失去些什么。
    好在偌大的老宅中,一个人,空空荡荡。没有人可以看到他此时的憔悴,和哀伤。
    哀伤……吗?
    不。这个词太矫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对吧。失去的太多了,习惯也就好了。
    无关工作,无关解家,无关自己的责任和担当。
    有些事情,他说他忘了,有些则根本不去想。
    就好像解语花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在解家诸多的产业中,他唯独偏爱着这座老宅。或许是因为这里偏寂得凝结了时光,又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回忆,太过荒凉。
    相反的。为自己的苍白所对比,经过了昨夜的风骤雨疏,屋外的那一树海棠却仍是粲然依旧。解语花怔怔地望着那鲜艳的红,鲜活而明亮得快要溢出眼眶,娇艳得仿佛被鲜血灌溉过一样。
    绽放出馥郁着蓬勃生机的美丽。
    淡淡馨香。
    ……
    远远地听到了伙计急促的脚步声,一定又有什么无聊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解语花轻轻地叹一口气,把那个真实的自己隐藏。
    所以当那个伙计走进屋内的时候,看到的,自然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当家模样。
    “什么事情?”清清冷冷的语气,似是对一切都漠然。
    伙计的脸色明显是犹豫了一下,略一斟酌,说出了一句宛若晴空之霹雳的话来。
    “霍家千金霍秀秀,就是花儿爷您的发小……今天一早,有人发现了她的尸……”
    “你说什么?!”怎么会,不经意地,就多了几分慌张。
    “那个,花儿爷……我们也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怜霍秀秀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伙计有些不知所谓地焦虑起来,拼命搜寻着什么话语来安慰他。
    然而解语花的头脑,已经空白到无法思考了。
    可怜霍秀秀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姑娘,
    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3楼2013-06-29 21:40
    回复

      【4】
      宽阔的灵堂浸染在一片静谧的纯白中,绮丽的鲜花灿烂了照片上那个女子纯真美好的笑颜。
      有那么一霎那间,素净清冷得,令人莫名心安。
      前来吊唁的人们或一脸严肃地保持沉默,或紧皱眉头低声叹息,更有甚者极其悲痛地放声哭泣……解语花真心觉得,他们虚伪到比自己这个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自己和霍秀秀多年来也算相熟,什么时候见到过她身边围了这么多烂七八糟的杂种?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特别的机会里,勉为其难地装装样子而已。也许整个灵堂中,能够真心为秀秀感到悲哀的,只有吴邪一个人罢了。
      甚至都不敢包括自己。
      想哭,哭不出来。想笑,貌似只能是冷笑。
      还真是可笑啊。
      吴邪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安慰着自己,语气还故作轻松的样子:“那个,小花……你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吧?”
      难道他看不出来,真正伤心的人只有他自己吗?解语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含糊不清地“嗯”了下,冲吴邪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而后,便是良久的沉寂。
      ……
      “吴邪,陪我出去走一走吧。”似乎是接受不了四周压抑的气场,解语花首先打破了沉默。得到回应后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夏日的黄昏恬躁得令人烦闷,自始至终保持着的沉默令人没来由地尴尬。
      本来是自己请求吴邪陪他出去走一走,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解语花不无遗憾地想,童年时的玩伴早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生疏,所有的交集都好像是逢场作戏的客套话。
      一点一点,在各自成长的轨迹中背道而驰。相隔半边天涯。
      “小花。”这一次是吴邪先开了口,“你相信吗?”
      “嗯?相信啥……”话说到一半就咽在了喉中。解语花知道吴邪想说的是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回答,“我不相信……不相信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是黑瞎子……”
      不想吴邪却叹了口气:“小花你又骗人啊。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只有在关于黑瞎子的事情上你说不出假话。你可以看看你的脸上,分明清清楚楚地印了‘我在说谎’四个字。”
      “……”解语花知道现在自己是瞒不住吴邪,或者说瞒不住任何人了。承认了又怎么样,他是怀疑了。不是从看到秀秀尸体的时候开始,也不是从几天前的清晨噩耗传来的时候开始……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听到解家伙计死讯的时候,他在潜意识里就开始认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是黑瞎子干的。
      他曾无比深爱过的,黑瞎子干的。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不知所措得就好像漫天飞雪的苍茫原野般,荒寒无依。
      “我相信,这些事情不是黑瞎子干的。”突兀地,吴邪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虽然他这个人吧,有那么点儿……猥琐。可是你应该相信他的人品……额……尽管不怎么样吧,但也绝不会干出这些事儿来。你难道,不比我们所有人更了解他吗?”
      话是这么说的,解语花听到耳中却也有些迷茫了:“我怎么知道……这辈子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有那么一刻,解语花简直就想把内心所有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扛得久了,累到无法坚持下去了,便需要觅得一个树洞来倾诉。而吴邪,无疑是这个树洞的最佳人选。
      不知怎么,他就是相信他。
      “小花。”吴邪此时的表情是解语花从未见过的复杂,他看着他的眼睛沉着地说道,“面对现实吧。你这是在逃避而已。你所逃避的,不是黑瞎子,也不是身边的所有人。你所逃避的,不过是你自己啊!”
      原来如此。一语点破了所有伪装。
      解语花不说话。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不在乎……连想都不会想。
      逃避的,不过是自己。吗。
      吗?
      便又是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
      对了,还有这么一件小事儿,差点儿又忘记了。
      那天晚上,吴邪告别了解语花便和王盟一起回到了在北京暂住的旅店。深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又忍不住独自一人走出去散心。
      在那个寂静无比却又满目喧嚣的夜里,他在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程里碰到了一个人。
      当吴邪看清了那个人在朦胧月色下的模糊面容时,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自嘲地笑了。
      你看,这世界真的很小。
      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


      6楼2013-06-29 21:42
      回复

        【5】
        在黑瞎子为数不多能有记忆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一个女孩子。
        一个小小的,穿着粉红色的衣裳,站在海棠树下的女孩子。
        对着他,笑靥如花。
        梦得次数多了,也难免会不经意地关注起来。她是谁?黑瞎子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有时候甚至会突发奇想地腹诽会不会是自己的私生女云云。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今晚一样,那个女孩又悄然地走入了他的梦境。一如既往是花开花落间唯美的场景,惊艳得如同幻世;一如既往是没有一句对白的静默,女孩子冲着他甜甜地微笑。
        忽然间,那个甜美的笑容变得僵硬。女孩澄澈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空洞,幽幽地好似一潭死水般没有生气。一张苍白的小脸上,似有泪痕滑过。不,那不是泪痕。黯淡却又刺眼的红,分明正是两行鲜血正从她的眼眶中溢出。
        女孩子抬起头,目光没有焦距却又直愣愣地盯着黑瞎子,似乎要透过墨镜看穿他的心。迷惘着,一遍又一遍地用细细软软的声音重复着“然后,怎么办呢……”
        然后,怎么办呢……
        黑瞎子想要走上前去安慰她,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或者说是血痕,更想轻声问一问她到底怎么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办不到。在这个梦境里,他没有办法走上前去,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她的眼中,脸上,身上流淌下来,浇灌了身后的海棠。无能为力地看着那空洞的瞳仁中,一个孤寂灵魂的啜泣和悲鸣。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在风中慢慢地消散,支离破碎。
        可是女孩却仍是笑着的,明媚而美好。尽管那笑之于此时此刻看上去,是无比的惊悚,和凄凉。
        然后那女孩的面容逐渐模糊了,一点一点,幻化成他的模样。
        解语花的模样。
        黑瞎子忽然觉得害怕。他害怕看到他那苍白消瘦的脸,那轻咬着下唇,无比淡漠又无比绝望的神情。他害怕在下一秒钟里,看到他整个人都崩溃瓦解,湮没不见。而自己,却依旧无能为力……
        梦中的解语花是如此的悲伤,似乎倾尽了整个世界也不足以来形容。黑瞎子想要上前抱住那个单薄的身形,抚摸着他的发丝,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诉说那疯狂的爱情和思念。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解语花望着自己,绽放出一个倾世的笑颜。有些迷茫有些无助地嗫嚅着:“是血啊,好多血……然后,怎么办呢……”
        然后,怎么办呢……
        ……
        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屋外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黑瞎子从睡梦中吵醒,闷热的夏夜令人透不过气来。一边大声嚷着“老子家的门弄坏了你他妈的赔不起”一边又暗自庆幸,终于,从这个无谓的梦魇中摆脱出来了。
        爱,亦或不爱的纠缠。
        真的,摆脱出来了吗?
        打开门,才发现原来门外站的是吴邪店里的小伙计王盟,黑瞎子是认识的。王盟不多言,举止很冷也有些木讷。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黑瞎子觉得他整个人似乎萦绕在一种莫名的阴郁之中。
        他们之间从未没有什么。黑瞎子的表情却也是似笑非笑:“嗨,好久不见哟!怎么了,大半夜找来我这儿闹……别告诉我你是特地来秉灯夜谈,彻聊人生……”
        “小老板死了。”王盟根本没有理会黑瞎子的调侃,语气很冷,看向黑瞎子的眼神也亦复如是。
        “哈?”黑瞎子没听清。
        王盟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小老板,死了。吴邪死了。死了!”语调因些微的激动而变得颤抖,“你知道吗,吴邪他死了!”
        黑瞎子愣在了原地,无言以对。
        吴邪,死了。


        7楼2013-06-29 21:43
        回复

          【6】
          道儿上的人,大多很久没有见到九门后人解当家了。
          自从几个月前他和黑瞎子垮台之后,唯一一次的出现也不过是霍家千金霍秀秀的葬礼。
          也许是因为打击太大了吧,他人嗤笑着说。
          不过相信很快解语花便会再一次露面的,因为他的发小,同样身为九门后人的吴邪意外身亡。吴家的长辈们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正从长沙赶往北京准备将吴邪的尸体火化带回老家。
          吴邪死在宾馆后的一条小巷子里,疑似宿醉之后脚滑身晃磕到了头,血迹溅满了一整面斑驳的石灰墙。虽然人们都说这是一场意外,但实际上却是谁也不相信的。更何况听闻解家某个伙计的内部传言,说花儿爷赶到现场的时候,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副染血的墨镜。
          即便镜片已然碎成无数晶莹剔透的玻璃碴,但那是确确实实黑瞎子的墨镜。
          解语花认识的,无误。
          呵,玩笑什么的,一不小心开得大发了。
          ……
          此时此刻,解语花正一个人伫立于那幢老宅的窗前,凝视着窗前花开正茂的海棠。
          璨红如血,灼灼其华。
          显然,失去了吴邪对于解语花的打击比起失去霍秀秀要来大得多。毕竟吴邪,是解语花剩下的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唯一朋友了。更何况,更何况就在一天前,他还微笑着帮自己解开心结,坚定地相信着黑瞎子的人品。这就是吴邪,永远不会对人发脾气,永远天真地相信着其他人,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知己好友,就这么,这么……
          死了……
          死了。
          解语花知道,从今以后,他便是一个人了。
          真的,没有什么好伤感的。其实很久以前就想到了不是吗,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点点失去所有珍贵东西的宿命。
          ……
          不知道吴家那帮老家伙们看到吴邪的尸体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一定气急败坏吧。
          凶手是黑瞎子的消息已经走开了,霍家也好吴家也好,一定不会轻意地原谅他吧。
          那自己呢,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对于这样一个慢慢夺取了自己所有珍贵之物的人渣,还要想着以后怎么去面对吗……
          真可笑。
          解语花当然知道吴邪的死是意外。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宿醉的人。
          他也知道解家伙计和解子扬的死是意外,如此残忍而诡异的手法总不会是闲的蛋疼拿自己找乐儿玩。
          可是,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吴邪死亡的方式,不一样吗?
          也许是因为特殊的人,终会有特殊的下场。
          ……
          纷乱的思绪就好像无数缠绕的丝线,终寻不到线索汇聚的交织点。
          思虑到了最后,剩下的只是心痛。
          有的人。就是喜欢在他喜欢的人的痛苦中,证明自己的存在,印证自己的重量。
          解语花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墨镜,任凭那细小而锋利的玻璃碴子渗进肉里,在他的手中划出一道道血痕。不多时,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心缓缓流下,显得那纤细的手腕更加苍白。以痛止痛,似乎只有这唯一的办法,才能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黑瞎子之于他的存在,所谓的存在。
          断无肠可断,伤无心可伤。
          ……
          呆滞地出神了许久,解语花才猛然发觉有伙计走到了他的身边,试探着询问道:“当家的,现在咱们该拿黑瞎子怎么办?”
          沉默半晌。解语花终是决绝地开了口:“用解家所有的人脉把他找出来!我要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冰冷的语调,却掩盖不住声线的颤抖。


          8楼2013-06-29 21:44
          回复
            图好看!写的也很好看ω!楼主加油(ノω\)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3-06-29 21:44
            收起回复

              【9】
              “世有一花,芳名解语。花开灼灼,粲然独泣。”
              “于月夜之子时,对其许愿,可牵一世情缘,双宿双栖,永世不离。”
              “然而,世上从不会有这妄牵红线之美事,许愿之人须要付出代价——悉心浇灌海棠,以亲近之人的鲜血。血中愈含了浓烈醇厚的情感和羁绊,愈能令愿望的实现事半功倍。”
              “殊不知这所谓的姻缘之下,流淌了多少血液?又葬送了多少生命?”
              “但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为了这场命中已定全盘皆输的游戏,仍是毫无顾虑地放弃所有赌上一把,并乐此不疲。”
              “血腥吗?恐怖吗?不,不……既然已经注定失去了所有,那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海棠是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的……一定会的。”
              “你看……你不是来了吗?”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解语花就保持着这样一种平静而优雅的姿态,叙述着残酷而血腥的事实。语气轻松诙谐得像是在开一个玩笑,“海棠说,它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呢。”
              “于是你就做了那些残忍的事情,还推到了我的身上……”黑瞎子的神色却也轻松。他知道解语花的狠,甚至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冷,可是他一直都以为,解语花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珍贵的东西。
              爱情这玩意儿,他妈的果然不是好东西。让人丢了理性,昏了头脑,甚至于,失了性命。
              “花儿。”忽然地,黑瞎子把声音放得很轻,语气也是无比地温柔,像是在安抚着他,“你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吴邪,还有秀秀,你不是一直,都最珍视他们的吗?”
              解语花很坦然地回答道:“是啊。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一开始我在梦里看到了海棠树的记忆,我只当它是个梦境他妈的根本就不相信。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我。终于,我决定,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了。先是用解家的伙计试试看,然后是解子扬……一旦开始,渐渐地我便发现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只能顺着心意继续下去……”
              “甚至于杀了霍秀秀?你说过你从来把她看作是亲妹妹一样。”
              “嗯……秀秀说过,她爱我。我想,对于海棠来说,她的血液一定会是最好的养料。”
              “还有吴邪?”
              “我很喜欢吴邪,一点也不想他死。唯一的缺陷是吴邪太聪明了,继续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现我的秘密……我们之间,也是有羁绊的……可惜海棠树不喜欢他的血。”
              “但我来这里才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海棠,是王盟要我来见你的。你们俩到底有什么关系?”不知为何,黑瞎子觉得有些烦闷,声音也不自觉得提高两度。
              眼前这个冰冷凉薄的人,无比陌生。他真的,还是他的花儿吗……
              海棠毁了他,也毁了他们。
              也许是厌倦了解答黑瞎子的诸多疑惑,解语花的声音渐冷。他嘲讽似的揶揄道:“我们的关系,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呢。或者……抬头看一看,也许能帮助你回想起什么。”
              黑瞎子略带震惊地抬眸,仔细地去辨认那具面目模糊的尸体。手骨和腿骨尽数被打断,而腹部被活生生扯掉一大块血肉。碎裂的内脏半悬在空中,弥漫起腐烂的味道……可是,这不符合逻辑啊……
              解语花似乎很满意黑瞎子此刻惊诧的神情,冷笑着解释道:“是,他叫你来见我。因为你不出现就无法终止这场闹剧。可要是没有他的话……咱们可是早就可以见面了呢。为了你的周全和我开干,即使死成了这个德性也还是央求着我去看你一眼,还真是善良啊……怎么样,他的身体是不是很冰,和死灵做的感觉也很爽啊是不是?”
              “解语花你够了!你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现在,黑瞎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王盟的手指,还有语气是那么的冰冷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为了自己,死了。
              这条由鲜血、尸骨、悲哀以及绝望铺就的道路上,真的,还要继续前进下去吗?
              “呵,我知道些什么?”解语花忽然很大声地笑起来,“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吗?为了你!”
              笑得那么张狂,那么绝望。连声线都在轻轻颤抖。
              同时也美丽得,令人窒息。
              “你才是,要和我解释清楚呢。”解语花恨恨不已地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来走向前去,泄愤似的扯开黑瞎子的衣服。
              “撕拉——”衬衣被撕裂的声响。
              眼前一黑,解语花的唇缓缓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
              夏日的暖风抚过黑瞎子赤裸的身体,很舒服的感觉。解语花的唇,却是凉的。
              冰冷的指尖划过黑瞎子的脸庞,再从锁骨,再到胸膛。口水濡湿了二人的嘴角,一直沾湿了下额。浓浓的夜里,微妙的弥漫起一种粘滞涩稠的情色味道。
              “瞎子,你,爱我吗?”解语花紧紧地抱着黑瞎子,勾着他的颈子,在他的耳边热热地低低地呼气,“不,你不需要回答。你只要知道,我爱你,这就够了。一直一直,我都是那么爱你的啊……”
              海棠何以凄凉?不是得不到爱,而是不懂得如何去爱。
              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脸庞,一直滑落到黑瞎子的肩膀。
              不知是因为此刻的氛围,解语花难得放软的语气还是些别的什么,黑瞎子此时此刻一点也不觉得恼怒。所有的愤恨已然烟消云散,充斥着他脑中的,只有满满的怜惜,还有心疼。如果不是被绑在树上不能动弹,他早就会无比热烈地回拥过去吧。
              他的花儿,他的花儿……
              黑瞎子看着月朗星稀的天空,弯了弯嘴角。
              其实花儿……
              你根本不必为了我,为了这段感情去做这么多。
              因为,我一直也都是,最爱,最爱你的啊。


              12楼2013-06-29 21:47
              回复

                【10】
                有那么一瞬间,黑瞎子以为自己死掉了。
                冰冷的匕首划过自己的脖颈,粘稠的血液与冰冷的泪水交织着滑下去。激烈的心跳,模糊的视线,心中湮没已久的深切渴望,还有那深情而迷乱的吻……无不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至于最后是如何挣脱了束缚,如何诉说或倾听动情的言语,甚至如何进入他的身体……都好似梦境一般,化成一段火热却模糊的回忆。
                一生难忘的回忆。
                情动,真的是很折磨人的事情啊。辗转地催逼着你放弃思考,放弃责任,放弃是有的是非和顾虑,就如此般自由地放纵下去。世间万物再与你无关,人情世故自不必在意。一生只有一次的放纵和认真,就此沉沦,又有何不可?
                就让我们,一起堕落,一起疯狂。
                末路的唯一。
                ……
                ……
                ……
                醒时,还尚早。
                黑瞎子抬眼看那一树落红,灿烂阳光下的漫天花雨,美丽得令人胆战心惊。
                黑瞎子不由得使劲地拥了拥怀中的人,或者说,已然冰冷的尸体。可是他才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儿呢,他想,他的花儿永远都是这么美丽,精致的眉眼,瘦削的身体,白皙剔透的皮肤上,连尸斑都没有踪影。
                黑瞎子弯了弯嘴角,舔了下略有些干涸的唇。
                他人说,对明日抱有希望的人,一定不曾尝于日夜被困于绝望的滋味。黑瞎子从不相信希望和明天,也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日夜被困于绝望的滋味。所以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满足,这笑不同于以往,是为了他最爱的人而发自内心的笑。所以最真实,也最悲伤。
                花儿,我最爱的花儿。
                你累了,你太累了。
                可是现在,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真是,太好了……
                是了,这条血腥而寒冷的路,他终将一个人,代替他寂寞而无谓地走下去。只是不知走到尽头的那一天,是否也会有半声悲泣,当作挽歌?
                大概,不会有了吧。
                再也不会。
                良久的良久。黑瞎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老宅走出古巷。他本以为他可以决绝到没有一丝的眷恋,可最终却仍是忍不住回头张望。漫天的火光之中,那绯红的海棠绽放得很明艳,完美地装点了最后一刻注定陈旧的回忆。不知为何,黑瞎子忽然想起了那个困扰他很多年的梦。
                他留下一场焰火,焚去了离人的哀愁,也销毁了往事的尘忆。
                这是一切的终结,世界从此又将归于沉寂。
                他便放下了所有此生此世不再大动干戈的悲和喜,微笑着,绝尘而去。
                —————————————————————————————— END——


                13楼2013-06-29 21:47
                回复

                  【番外·有关启红】
                  今年的冬季来得尤晚,却是尤其寒冷。
                  腊月间刺骨的北风就好比锋利的匕首般恶狠狠地割着行人的皮肉,赌了凶咒一样誓要见到淋漓的鲜血和阴森森的白骨。阴霾的天空下是形形色色的人们写满疲惫与绝望的面孔,早已被不堪的命运榨干了生命,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地活着。卑贱的,低微的,如蝼蚁般渺小而艰难地活着。
                  毕竟在这混沌的时局里,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所有的人都是沧桑而麻木的,只好等待着支离破碎的命运将他们拉入死亡。
                  又或许,除了那人以外——
                  此刻已近酉时,偌大的梨园之中歌舞升平,灯火辉煌。恐怕在整个长沙,也只有这喧嚣的风月之地可以免于世事的动荡。在二楼别致的雅座上,二月红身披一袭狐裘,手执一书长卷,一边悠悠地品味着远处飘渺的唱词,一边不言不语却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伙计。
                  之于一个男人而言,他本就生得极美。眉目清俊,明眸皓齿。而这一笑更是粲然夺目,令人惊叹。那时的二月红还很年轻,就已经被道上的人们尊称为二爷了。为人处事谦虚谨慎而又大方得体,下起狠来却也是不留情面,雷厉风行。
                  终于,小伙计被看得发了毛,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摆出一个紧张的笑容:“二爷,我们佛爷说了,这次的事情非常紧急且事关重大。您看能不能就通融一下,接下这个顺水人情?”二月红不说话。良久,才在小伙计期期艾艾地注视下端起茶杯,抿了口香茗:“今天的茶……沏得淡了些。怕是赶得太急,欠了火候。”
                  小伙计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二月红看得好笑,也就不打算再为难他。拿起案上的信看了又看,看那苍劲有力的笔法用严肃而郑重的语气列出了一条条繁杂兀长的条款。分明是那么熟悉的字迹,却仿若隔了半生的那么遥远。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不自觉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像是思虑着信上的内容,又想是对着空气认真审视着某个虚幻的人。周围的伙计们也感受到了这肃穆的氛围,一个个凝神屏息,不敢多言。
                  时间在此刻就仿佛凝结般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二月红放松了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闲散神情。“他的难处,我全都懂。不是不想管,却是无力再管。我甚至以为他根本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可是今天这信,才让我发觉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无力之为。一切只取决于想还是不想,以及,一个决定去做的理由而已。”
                  这些话,是说给张家的小伙计听,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是说给遥远彼方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听,也是说给这混沌人世一个飘渺不定的未来听。
                  却更是,说给二月红他自己听。
                  有些话的含义,并不是像它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甚至会与你所认为的那个意思相差甚远。你以为你在世事之外看得分明,可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你也不过是深陷其中的一枚小小棋子。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很无足轻重,又敢问苍茫世间,谁人可主浮沉。
                  只可惜围观的人们表情皆木然,大概没有人能听明白,明白了也并不在意他在说些什么吧。
                  “那么……”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有人能懂,在犹豫思虑了很久很久之后,二月红淡淡地笑着 ,“就全当我,是应了吧。”
                  一语落定尘埃。
                  小伙计如释重负,紧张无比的神情立刻松懈下来,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哎嗨,小的替佛爷先谢过二爷了!您果真是如道上所说般英明神武心系天下啊……”
                  “休要奉承。”二月红的脸上挂着一丝好笑的意味,“心系天下的不是我,是他……再者说一下子开出二十余条折利丧权的条件,佛爷还真是慷慨大方。”
                  这一下,小伙计一向的伶牙俐齿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那可不是,佛爷总是说他与您有多年的交情了。还特地嘱咐着,今日来长沙,一定要二爷您多多通融才好啊~”
                  “哦,是吗?”二月红的笑容更深,“那么看在我二人相交多年的份上……我决定,再加十条。”
                  小伙计惊得没了话,感叹于佛爷口中天天挂念着的那个几近完美的二爷怎么会如斯般邪恶!但他也知道二月红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便只好责怪着自己嘴贱,叹息着离去了。
                  还是太嫩了,跟他家主子一样不会说话。二月红想了想,继续慢慢饮他的茶。少顷,执起佛爷亲手写给他的信,缓缓举到了烛台之上。看那平整的信纸和娟秀的字迹一点点燃烧成灰烬,如同往事般湮灭于这尘世上。
                  也许是二月红没有注意到,在信的最后,有一行用铅笔写上的,淡淡得几乎透明的字迹——
                  “红儿,我爱你。”
                  便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
                  天色不早,二月红起身向诸位告辞。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一个深爱着他女人正等待着他。二月红又想到,彼时自家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若摘下几枝送给丫头,她应该会欢喜的吧。
                  美丽的,海棠。
                  就这么,他淡淡地向随行的下人嘱托道:“你们也知道,夫人平生素爱海棠,等下择着明艳的,折去几枝给她送去也好。”
                  由此,一声低到不能再低的叹息,便隐没在了下人们打叠起的回应声中。
                  二月红真正想说的话,其实从来就未曾说出口。
                  “启山,你知道吗启山,海棠花开了,开得有多漂亮。”
                  “而你该回来了,吧。”
                  ————————————————————————————————END——


                  14楼2013-06-29 21:49
                  回复
                    文拖啊拖啊拖了一年也还只是个短篇●▽●
                    不过总算了却一年的心事 忽然感觉好舒爽w


                    16楼2013-06-29 21:54
                    回复
                      所以说现在看好友动态真麻烦来着 不过 SF~


                      17楼2013-06-30 08:21
                      收起回复
                        没有艾特……真是太不幸福了【安定


                        18楼2013-07-12 17:1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