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忠载入京,不日,果举进士,走任故土应城。
忠载心念善皓,急归。故宅陈设如昨,惟不见善皓踪迹。
忠载前后遍索,殊无踪兆。体香犹凝,思慕益切。意甚悲恻,方悟善皓留诗,顿首泣曰:“想当日你我对饮,今汝行踪不获。吾对影长愁,痴心一片空付,悔之已晚。欲邀君入梦,犹识梦中路否?”
忠载辞官,于此间居近五载,善皓终未出现。
忠载抚然惆怅,若丧魂魄。每日对月独酌,持善皓留诗啜泣,心中郁结,迷惘病瘠,至此卧榻不起。
一晚,扉门轻扣,扉未启,一女子已入,娇波流慧,细柳生姿。行至房内,就榻诊视,朝夕服侍。
数日后,忠载醒转,见女子,竟有几分神似善皓,痛呻顿忘,精神为之一振,不顾男女授受,手执女子臂,急问:“娘子识善皓否?”
女子拢长袖,敛羞容,徐徐抽回手,笑曰:“不识。”
忠载神色黯淡,苦不自己。
女窥之,曰:“公子口中善皓,谁也?”
曰:“乃吾意中之人。”
女曰:“男否?女否?”
忠载坦言之:“是为男子。然两心相许,世俗不顾。”
女曰:“既已离去,何不另觅佳偶?”
忠载摇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女子会其意,不复缠问。是夕,离去。
忠载复又废卷枯坐,双睫为之不交,萦萦不能忘情于善皓。
又数日,一声霹雳,疾风狂雨。忠载欲起身闭门窗,突闻杳杳之琴声,急奔入堂。
果见善皓端坐堂内,抚琴而歌:“冷雨幽风,苦怀玉香。相思人不见,孤灯照晚窗。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帘外西风冷透纱,潸潸泪似麻……”
忠载错愕间,善皓歌竟,投入其怀,双泪交坠。
忠载惊定而喜,紧拥怀中人,亲吻抚触,恍如隔世,问:“弟何往?使兄寻欲遍。”
善皓呜咽饮泣,细诉别状:“吾实为狐妖,修炼百年,恋哉君乎,在人间逗留月余,并强与君夙好,有辱仙规,禁锢至山中,不得相见。汝思吾,吾亦念汝。如此五载,方可再见。”
忠载惊诧良久,闻善皓嘤嘤啜泣,哽咽不能成语,心如刀剐,曰:“卿虽异物,情亦犹人。卿此行久居亦或暂留?”
善皓莞尔:“君意为何如?愿吾久居或暂留?”
忠载急曰:“吾日切怀思,系于魂梦,今日见卿如获至宝。从此与为伴,共渡此生。”
善皓感曰:“得君此言,此生无憾。前日之女乃吾家大姊,恐君心生异,故前来试探。幸蒙垂盼,缘在三生。从此,可与君坚永约耳。”语未竟,颜已羞红。
忠载灼灼然与皓对视,见其肌映流霞,娇艳尤绝,但闻异香竟体,只觉脐下热气一缕,直冲隐处。亦按捺不住,挽就寝榻,罗襦襟解,吻将下去。
一别数载,如今心意相通,两个好似渴龙见水。双手儿搂定彼此腰,吐出丁香送即口中。
一个气喘如嘶,耳边诉雨意云情。一个言娇语涩,枕上说海誓山盟。
真正个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酥似髓,如鱼似水。
少刻,云收雨散,灯烛荧然。抵首而卧,哝哝依语,倾吐相思,备极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