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某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展超同志终于在百密一疏之下光荣负伤。对方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身形瘦小的女人。他把那女人当作受害者,没想到转过头却被捅了一刀。
等到展超最后终于在病床上浑浑噩噩地醒来,才晓得女人遇上负心汉所爆发出的能量可以是无穷的——尽管他只是个被愤怒波及的候补警察。而且在醒来时撞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愤怒——尽管不是针对他的,也尽管这次小型风暴在他恢复意识前已经几近烟消云散,唯一残存的纪念就是公孙探长黑压压的脸色。展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看薇薇安,竟然还能够笑得开怀。
“是上司生气可怕还是上司的妹妹生气可怕?”曾经这个他要回答前者的问题终于有了机会翻个身换个答案,当然事实上两个人都不好惹,只是相比之下女人的愤怒更让他触目惊心。
展超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左腹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薇薇安匆忙把他扶起来,还不忘瞪公孙泽一眼。公孙泽此刻简直可以用委屈极了来形容。俗话说“女儿大了不由娘”,怎么他含辛茹苦养了个妹妹也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越想越气。如果怨气能够具像化,笼罩着展超的一定是狂风暴雨。
不过事实是不可以,所以此刻阳光明媚风平浪静,包正一脸灿烂笑容更是给病房增添了几分春的气息——如果黑色能够代表春天的话。
后来又过了几天,展超终于磨磨蹭蹭挨到出院。捅伤他的犯人已经被逮捕,他去录完口供出了DBI大门晃荡还是不见太阳落山。后来到了下班的点他正准备脚底抹油先去买二两生煎填填肚子,不料包正早就守在门口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跟母鸡拎小鸡似的抓了他和公孙泽。这时候不知哪个没眼见的突然喊了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展超扭扭头,瞧见公孙探长脸都绿了,包正的脸更绿——他掐着包检察官的胳膊,瞧瞧指印都疼。展超吞了口唾沫,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后来包正跟他们说给展超接风去老布地方喝酒,展超赶紧点头说好啊好啊,然后公孙泽瞪他一眼,结果还是跟着去了。
展超一直搞不明白他这两个大哥,而且显然永远也不会理解。
说实话,德城像是只有这么一家酒吧似的,张口闭口老布;老布也像是只会做这么一种饮料似的,张口闭口特饮。当然特饮会老是更新就是了。公孙泽就是那个张口闭口特饮的家伙,而老布给他的特饮显然颜色会比别人的更鲜艳些,酒气也会更淡。展超上次冲进来抢了他的,咕噜咕噜喝个干净,只觉得这和果汁都没什么差别。他还奇怪,只看见老布朝他摆摆手,也就懒得刨根问底了。后来局里几个八卦的,在他耳边叨念了百八十遍探长不会酒。只是八卦归八卦,亲眼见见那还真是震撼。
公孙泽几乎半个身体倚在他身上了,满口酒气往他耳边凑。他们说展超年纪小不能多喝——这还是为他接风,包正一杯给公孙泽灌酒,劝不进就用激将法,他倒是脸都不带红的,公孙探长可早趴下了。不对,展超转念一想,谁看得出包正有没有脸红。
展超只觉得耳朵被喷气吹得挺痒的,公孙泽在他耳边喃喃自语。仔细听听竟然是在叫雪莉。展超乐了,这要录下来不知道能怎么敲诈。只可惜还没等他速度跑回警局拿来录音机再跑回来——可以说是根本连他反应的时间都不带有的,公孙泽却换了个词儿叫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感觉还是个名字,就是之前没听说过。展超这下算是被激起了好奇心,伸长了脖子凑过去想听个明白。公孙泽看他凑过来,满脸绯红地就要黏他身上,展超就那么定在当场了。笑话,顶头上司喝醉了要和你亲热亲热,你敢动么你!
然而包正的救驾可谓及时,大手一捞就把公孙挪自个儿身上了,还特仗义地对展超摆了摆手。老布这会儿都不想看他们,展超也不想看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牙都要酸倒一排。
“挺晚了,小玩儿命,今天先回去吧。”
“啊?”展超显然反应并不是很快,搓了搓手道,“那,包大哥,要我帮忙不?”
“不用不用,探长哥挺轻的。”
展超想说不是这意思啊我是怕探长他对您动手动脚吃您豆腐啊,不过老布瞥了他一眼他就把话吞回去了。但说实话,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把这话放出来。到时候不知道是被哪个上司吃了连骨头都不给吐。
“嗯,那我走啦。”
他朝着两个人挥了挥手,扭头就出了店门。展超能感觉到背后还有两道视线在盯着,当然他也不太想理会了。
展超一直搞不明白他这两个大哥,而且显然永远也不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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