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是一首徒然歌。”
“徒然歌？”
“这是徒然鸟所唱的歌。传说里的徒然鸟终生只会唱这一首歌，一直唱，唱到眼睛瞎了，羽毛褪光，喉咙出血，五脏俱裂，一直到死，也只唱这首歌。它的声音只有两个变调，特别像两个字。”
“哪两个字？”
“徒然。”
歌名为徒然。
声声徒然。
原来情到深处，不过徒然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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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吧里居然都这样，太不爽了……

在生日搞出这种东西，其实我是和佐助有仇（大雾）。本来是打算应景发佐樱吧的，不过贴吧审核和验证码真是让人吐槽不能，和谐器好像没什么用处。
教义相关的注释懒得整理了，罪与罚那篇已经是个大工程了，拖延星人就是我懒我自豪！
p个s，我本来觉得德莫克鸣人和脑子里想着drink with me的格朗樱一定会很雷，不过雷着雷着有种“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也挺带感”的赶脚……

“这个传说真是凄美……”
同窗好友井野抱着一本书哭得稀里哗啦，漂亮的眼睛红肿得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一边哭还一边慨叹。她有点好笑地看她，从她的手里抽出了那本装裱粗糙的旧书，定睛凝视。
“《徒然歌》？”
井野抹了抹鼻涕眼泪：“我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好的书！”
她无奈地挑了挑眉：“你不是每次看到一本新书，都要说一遍这句话吗？”
井野愤懑地抗议：“不对，这一次不一样！”指着自己，“你看我感动的泪水，证明了书里的情节有多么动人。”
故事里的故事，多么动人。
那是谁的箴言：一切皆流，无物常住。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1）
***
她睁开眼睛，梦醒了。
身体的一些部分传来阵阵刺痛，但不是不能忍耐。
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手指头有些僵硬，她想笨拙地扣好每一个扣子，结果发现扣错了一个。
她耐心地一个一个重新解开，然后又一次一个一个重新扣好。
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然后她定睛看向镜子里的脸孔。
粉的发，绿的眸。他说，你的眼里盛了一整个春天。
她动了动唇，上下开合，气流从喉管吐出来，舌头抵住了上颚，三个音节蹦了出来。
然后她慢慢微笑起来，抚摸着脸颊上细小的刺青。
那是三个数字：
723
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响起，很响很响，那声音嘈杂得令人厌恶。神经中枢在发出警告，空荡荡的胃开始剧烈收缩，发臭的气体和胃消化液一并蠕动，像是什么窸窸窣窣的虫子在身体里挤压，发出支离破碎被碾断的哀鸣。
真疼啊。
她皱着眉头，对外面说：“我饿了，开始吧。”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觉得又快乐又自由，开始哼歌。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她习以为常的窃窃私语。
“那个女疯子又在唱歌了。”
“唱得没完没了，烦死人了。”
“幸好，就是今天了。”
***
阳光真灿烂。天很蓝，云很白。
她懒洋洋地舒展身体，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餐饭了。
这里的环境也不错。满眼都是盛开的樱花，粉的白的堆簇在一起，沉沉压着枝头，云蒸霞蔚似的美。美到极处也是一种负荷。
真好吃，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
她曾经喜欢的每一道菜都在这里了，而且每一道都比她曾经吃过的好吃。
她笑眯眯地拿起一颗小番茄，含在嘴里。牙齿和冰凉的表皮相触着，但是她并没有咬下去。水果清香的味道在齿间流转，然后慢慢被口水浸润，不再像之前那样馨香。
不知怎么的，居然教她想起初恋的味道。
她第一次喜欢上的那个人，还是在帝国的首都军事学院，在樱花树下见到的高傲少年。阳光在他身上投落了斑驳的影，间或着金色的蝴蝶，摇曳着仿佛随时会振翅离开，柔软得教人不敢置信。他眼睛有些细，阴柔漂亮的形状几乎像个女孩子。而他的眼珠又非常黑，黑得像是湮灭了星月的天空，暗得透不出一丝光来。他总是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不过无论说不说话，他的大半表情都是紧绷的，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她知道他也曾肆无忌惮地笑，细细长长的眼睛眯起来，漾满了星光璀璨。
“……我的良人白而且红，超乎万人之上。他的头像至精的金子，他的头发厚密累垂，黑如乌鸦。他的眼如溪水旁的鸽子眼，用奶洗净，安得合式。他的两腮如香花畦，如香草台。他的嘴唇像百合花，且滴下没药汁。 他的两手好像金管，镶嵌水苍玉。他的身体如同雕刻的象牙，周围镶嵌蓝宝石。他的腿好像白玉石柱，安在精金座上。他的形状如黎巴嫩，且佳美如香柏树。 他的口极其甘甜，他全然可爱……”（2）
然后她一口咬下去。
小番茄汁水在口腔中溅开，还是有些凉的，如果排除气味的干扰，有些像是血。薄薄的表皮和果肉被剥离开来，撕扯着彼此。
她闭上眼睛，睫毛轻轻地颤抖着，优雅而慵懒得仿佛一只正在睡午觉的猫。吮吸着甘美的汁水，一口一口地，非常缓慢地咀嚼，而后缓慢地吞咽，喉咙轻颤着让食物滑入食道。
如果一切是正常的轨迹，那么这些食物将会通过胃喷门，进入她的胃，消化酶会吸收大部分的脂肪和营养物，供给维持体能必备的热量。通过胃幽门，小肠会吸收那些剩余养料和水分，然后进入大肠，彻底吸收水分，再通过末端肛管和肛门以条状物排出体外。
不过。她懒懒地想着，她大概等不到这一套完整的轨迹了。

盘子渐渐见底，她捏起最后一颗小番茄，抬起头，笑得明媚。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对方没有回答。
她乐呵呵地，抖着肩膀，说：“这个叫圣女果，很漂亮的名字是不是？”
对方说：“不要以为‘外面’有人称呼你为圣女，就真的自以为是。”
她乐不可支：“我难道不是‘里面’的魔女吗？”
对方淡紫色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她，淡漠的表情像是笼上了一层面具。
她眯了眯眼睛，好像被那目光给灼到了一样。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没有鸟飞过。
“今天是多少号？”
“7月23日。”
723
她脸上被刺青的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晃了晃脑袋，有些混乱地喘了一口气。举起那个小番茄：“你想吃吗？”
对方生硬地回答：“不想。”
她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沮丧，笑嘻嘻地把小番茄又塞回自己的嘴里，说：“逗你玩的，我才不会给你吃。我会全部吃掉，什么都不剩给他。”
他比她高，但没有高到需要她仰视。他的脾气不算好，但从来忍住血泪不叫苦累。他曾经不是最强的，但总也义无反顾地击溃那些伤害她的人。
他并不是个温柔的人。他的温柔太少，心里只有很小一片柔软的地方，而她曾经在那里笑。她知道她曾经在那里。
这是不是就算爱情呢？
然后她低下头，看着光溜溜的盘子。光洁而莹润的瓷，还留着一线水渍，几乎还可以映出她的样子。
被水光所扭曲的，模糊得像是在落泪的。
她说：“其实圣女果还有一个别名，你知道吗？”
对方冷冷地说：“不知道。”
时光的河入海流，没有什么会停留。她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地，就像一刹那回到了学校的时光里，无忧无虑，阳光灿烂。
“有人说，它是爱情之果。”
嘀——
铃声响起了。
奢望已经用罄。过去已成为沧海。
她问：“宁次，你亲自看着雏田被处决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第二帝国国防军准将说：“时间到。”

***
他其实并不深情，只是不忘。不忘的理由令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给自己的解释，那都是回忆。回忆的意思是：已经发生过的客观存在，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他所经历的一切翻天覆地，无论现实多丑陋残酷，唯独回忆里的她一直没有变过，依旧娉婷地立在春风里，一笑起来开出了千树万树的樱花。那种美好永远不会改变，即便她背叛、她老、她死，谁也改变不了。
那就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姓氏。宇智波，王族的姓氏。
于是他有些好笑地，一边看她满眼的天真深情，又一边听小妮子的高谈阔论，那些有关自由、平等、共和的理想。他知道她有多喜欢他，和她所谈论的一样，都是她未来的光明和愿景。她的成绩很好，但并不喜欢上课，却喜欢看那些有意思的书，有一次从朋友那里拿了一本，喜欢得不得了，兴冲冲地跑来念给他听：“……这是徒然鸟所唱的歌。传说里的徒然鸟终生只会唱这一首歌，一直唱，唱到眼睛瞎了，羽毛褪光，喉咙出血，五脏俱裂，一直到死，也只唱这首歌。它的声音只有两个变调，特别像两个字。”
他问：“哪两个字？”
她答：“徒然。”
多荒诞，底定一生。
他们一起去教堂祷告。圣母的雕像、圣子的画，高大的十字架、彩绘的玻璃窗，天顶处透出的明亮阳光，白色石柱上缠绕的常春藤，草地上的铃兰花和停驻的白色蝴蝶。她搂着他的臂膀，唇际含着最甜美的笑。
她明亮的眼睛像是祖母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说：“我们以后的婚礼，也到这里来办。好不好，佐助？”

尾声
日向宁次惊骇地听到了御座上传来的笑声，那个声音越笑越大，笑得凄厉而荒唐，竟然在一瞬间令他想起春野樱被处刑时所唱的歌。大声的，混乱的，好像一直要唱到死的歌。
良久，笑声才停止下来。
宇智波佐助扶住自己的额头，眼底里是一潭透明的血。
“祝我生日快乐。”
情到深处，不过徒然。

后记：
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因为在几个月前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最终一无所获，如果你亲手毁弃的，正是唯一能带给你幸福之物，那多么可怕啊！”
引用者的初衷似乎是讲述卡卡西和带土和琳。我执拗地认为，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能描述佐助和第七班了。我喜欢写悲剧，但很少写爱情的悲剧，这次是个例外。
“爱情的发生有如小小的死亡。”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句。爱得深时似乎所向无敌，可爱其实只是爱，还要让路给尊严理想责任信仰，最后是死亡。希望寄寓在死亡里，像是小小的种子，可能从石头上挣扎着生根发芽，也可能就永远困死在黑暗里。
所以情到深处，不过徒然一歌。

（7）【“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
《马太福音》16:18
（8）【“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上帝。这是诫命中的第一。”】
《马太福音》22：37-38
（9）【“要作完全人，要受安慰，要同心合意，要彼此和睦。如此仁爱和平的神，必常与你们同在。”】
《哥林多后书》13:11
（10）【“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子。”】
《约翰福音》15：45
“你们要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你们里面。枝子若不常在葡萄树上，自己就不能结果子；你们若不常在我里面，也是这样。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子；常在我里面的，我也常在他里面，这人就多结果子；因为离了我，你们就不能作什么。”
（11）【也许没有混乱，葡萄就不能收获。】
保尔·克洛岱尔《缎子鞋》
“也许没有混乱,葡萄就不能收获, 但是,些许动荡过后,万物又重归于永恒的安宁。”
（12）【死亡令人害怕吗？ 世界是否会铭记殉难的强者和屈服的弱者？牺牲有意义吗？ 生命是真实，抑或是另一个谎言？】
这个可能有些雷吧，化用自LM格朗泰尔最后的呼声《drink with me》，实在是很喜欢>0<
Drink with me to days gone by
Can it be you fear to die?
Will the world remember you when you fall?
Could it be your death means nothing at all?
Is your life just one more lie?
与我共饮，致往昔时光
你可会害怕死亡？
当你殉难世界是否会将你铭记？
或者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生命不过是又一个谎言？
（13）【我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
《雅歌》2:1
（14）【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雅歌》2:2
（15）【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欢欢喜喜坐在他的荫下，尝他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他带我入筵宴所，以爱为旗在我以上。求你们给我葡萄干增补我力，给我苹果畅快我心，因我思爱成病……他的左手在我头下，他的右手将我抱住。】
《雅歌》2:3-6
（16）【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
赫拉克利特的箴言。

千夜是考据党WW

孤独王者只有孤家寡人